管家點點頭,示意仆人退下,他把軍校帶進偏廳,眾人看軍校時,果然渾身血浸衣衫,發絲繚亂,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像似剛剛曆經過一場殊死的激戰拚搏後才到這裏來的,軍校一見朱雲鼎,忙跪叩行禮,大聲稟報道;“大人,不好了,來了一批蒙麵人直襲府衙銀庫禁地,將先前籌集的北上軍餉銀兩劫走佰萬兩……”
“什麽?”朱雲鼎聽聞軍校的稟報,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啪’地一聲拍桌站起,虎目暴睜,鐵刺鋼針般錯亂的胡須不停地顫抖,咬牙追問道;“府衙銀庫乃重兵防守的禁地,又有你們錦衣衛幾十名軍校協助防守,什麽人能夠在這種防守下劫走軍餉銀兩?”
軍校繼續稟報道;“來的蒙麵人個個武功高強,手段凶狠殘忍,他們殺那些防守軍兵猶若砍爪切菜,血染銀庫,簡直是一場浩屠,屬下們拚死抵抗,損失慘重,無奈武功不濟蒙麵人,他們雷厲風行,行動敏捷異常,屬下也是拚死突出重圍才趕來這裏稟報的。”
朱雲鼎脖子上和太陽穴上青筋直冒,他用手指著軍校又問道;“本指揮使從京都帶來的那些武林高手唉?還有本指揮使的師叔八卦太極劍徐羽,他的紫金八卦劍可是京都第一劍,他們難道也沒能阻止住蒙麵人?”
“徐老俠客的紫金八卦劍被蒙麵人中的兩支放著青光和紫焰的怪異重劍克製住,其他高手們好像也難抵擋蒙麵人的武功,也好在他們及時趕到,否則銀庫將被蒙麵人洗劫一空。”
“對了,”薑夙願在旁邊插嘴道;“剛才找不到的答案,現在已經明白,魔宮的人為什麽要在柳公府施布蒙汗迷藥?它目的有兩個,一是給柳公府製造混亂,讓柳盟主與朱大人之間產生誤會而相互猜疑,甚至翻臉出手而達到不能合作的目的,二是將眾人困在這裏不能分身,他們好聚集力量直接劫奪軍餉銀兩,魔宮果真是精於計算,詭譎異常,既達到了移禍江東的企圖,又起到了調虎離山的作用,按魔宮步驟計劃,朱大人此時應該在柳公府裏昏睡,待蘇醒後,銀庫禁地已經被洗劫空,爾後必然怪罪遷怒於柳公府,朝廷錦衣衛與江南武林反目成仇,錦衣衛一旦失去地方武林的輔助協力,對追查軍餉銀兩的下落更加杳無音信。”
浪子一番話分析得入情入理,精僻透徹,大家聽後頻頻點頭,一時間沉默無語,朱雲鼎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與江南武林人物鬧翻臉,他們之中深藏不露之人大有人在,日後追回軍餉銀兩免不了還要借重他們,自己以前也太輕狂傲慢,小覷江湖人物,日後定要戒驕戒躁,禮賢江湖人士……還有自己師叔的紫金八卦劍在京都可算數一數二的,可謂威震北武林,為什麽魔宮中兩支劍就將克製住?看來柳盟主與薑公子他們沒有胡說誇口,魔宮確實凶險詭譎,他們敢明目張膽劫奪朝廷軍餉,其手段與膽略確實讓人刮目相看,遠非一般山林流匪……
曲玲兒眨眨眼睛,若有所思地忽然開口道;“魔宮行事讓人模不著頭緒,第一,他們既然能夠在柳公府裏下迷藥,為什麽不直接下些烈性毒藥?一下子就放倒眾人,豈不省事?第二,軍餉銀兩這麽多數量,他們又會將它存放在什麽地方?錦衣衛與金陵捕快和駐軍花費那麽大的精力都探查不到半點蛛絲馬跡,那又會是一個什麽地方?能夠儲存數量如此巨大銀兩的地方應該不會在城裏,搬來搬去豈不招人注意,那就一定在山裏,一個隱蔽幽深又容易讓人忽視的地方。”
薑夙願看看她,滿意地點頭笑道;“小兄弟,這裏的人都是久闖江湖的高手,席桌上所用的餐具都是銀質筷箸,喝酒的酒杯也是質料上等的雪玉,酒水和菜肴裏麵隻要有丁點兒毒素,筷箸和酒杯立刻就會呈現烏青的痕跡,所以魔宮才會選用無色無味的苗疆極樂門秘藥‘斷魄英聖水’,不過,小兄弟的話倒提醒了在下,魔宮藏匿銀兩的巢穴的確應該在山裏,咱們的注意力也應該放在山裏,仔細搜巡一下有什麽容易讓人忽視的人家和地方……”
朱雲鼎伸手翹起大拇指稱讚道;“浪子大俠果真是洞悉力敏銳,明察秋毫,本使好生佩服。”說到這裏,他站立起身,抱拳四周揖禮告辭道;“盟主與諸位英雄豪傑,銀庫禁地被劫,事情重大,本座當前去處理一下,向諸位告辭!”
杜剛,嚴鐵城二人也趕緊站立起身,抱拳揖禮告辭。
柳一公與眾人也紛紛起身抱拳還禮,柳一公趁時安慰囑咐朱雲鼎道;“公務急迫,自在情理中,不過,朱大人勿莫煩惱急躁,這麽多數量的銀兩,魔宮一時之間恐怕還暫時轉移不出金陵城地界,老朽告誡一句,朱大人與錦衣衛如果得到什麽消息,萬莫輕率而動,必須與老朽等聯絡商議後再行動。”
朱雲鼎連連點頭道;“盟主說得有理,本使自當與盟主保持聯絡,今夜雖然虛驚一場,但是本使也大開眼界,江南貴地藏龍臥虎,人才輩出,日後還要仰仗諸位英雄豪出手援助追回軍餉銀兩,大功告成時,本使一定親自奏明朝廷聖上,為諸位請功。”
“哈,哈,”柳一公笑著應付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那些朝廷的嘉獎,禮儀繁縟,就免了吧。”他忽然湊近朱雲鼎耳邊道;“還有,欒總捕頭與虎捕的事,朱大人應該包容一些,不要自剪臂膀。”
朱雲鼎滿臉愧疚,歎口氣輕笑道;“柳公府赴宴,不虛此行,與盟主和諸位英雄相交談吐後,本使當真是內心震撼,諸位英雄義薄雲天的胸襟氣貫長虹,也使本使慚愧汗顏,茅塞頓開,盟主請放心,本使這就立馬傳令釋放人,另擇時日向他們負荊請罪。”
朱雲鼎一行人走後,管家馬上吩咐奴仆們將大堂客廳裏麵添亮燈燭,布成案堂,將所有奴仆使女和廚子一並召集到大堂客廳裏麵,逐一仔細盤查,想找出下放迷藥的人來,可是一直到第二天過去仍然毫無結果。
第二天傍晚時分,夕陽的殘霞將柳公府後院的小溪流水和垂柳染紅,景色如畫,讓人陶醉,薑夙願一個人獨自坐在小溪岸畔的回廓裏,一邊飲酒,一邊欣賞晚霞景色,其實他是一個人在這裏靜靜思考昨晚的事情,‘斷魄英聖水’肯定出自魔宮之手,因為曲玲兒的親生父親就在魔宮裏麵,而且他曾經是苗疆極樂門的乘龍快婿,自然懂得使用和擁有這種秘藥,昨晚在朱雲鼎麵前為不使事情複雜化,他沒有把這段隱情說出來,現在問題的嚴重性是魔宮已經將這種藥帶到柳公府,這不得不說明魔宮的手段不但隱秘,而且高超,有威脅江南武林的意思,如果魔宮隻是買通廚子,使女來下迷藥還不可怕,如果這個下迷藥的人隱藏在柳盟主身邊那就麻煩了,今後對魔宮采取行動的步驟就會被魔宮知曉……
“唉喲,傷心大俠又在這裏思念意中人了,真是感人肺腑呀!”背後忽然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
薑夙願或許太用心思專注思索問題,竟然沒有注意到不知什麽時候背後來了人,回頭看時,卻是柳一公的千金小姐柳蟬兒,一時間更加愕然,因為上次在盟主的生日宴會上,劍南虹沒有答應與柳蟬兒的婚事,結果鬧得大家心存芥蒂,幾多不愉快,雖然柳一公通情達理,事後沒有一點追究的意思,但是柳小姐在眾多江湖英雄麵前顏麵掃地,想她堂堂的江南武林盟主千金小姐,如何受得下這等委屈?出上次她單騎在城外想找劍南虹了斷外,就幾乎不在理睬劍南虹和他身邊的親近的人,不知道她今晚為什麽獨自一人來找自己。
柳蟬兒靨帶梨狀,淺淺輕笑,銀白色的衣裙在夜風中徐徐飛飄,仍舊那麽活潑美麗,她明皓的目眸裏麵有幾分狡黠的閃亮,她上前一步從薑夙願手中奪過酒壇來舉過頭頂,仰起頭顱張開嘴大大地喝了一口。
“柳姑娘,酒入愁腸愁更愁,少喝為好!”薑夙願站立起身來勸阻道。
柳蟬兒放下酒壇交還給薑夙願,用衣袖擦擦嘴唇,望著天邊沉下去的夕陽,開口道;“打斷大俠的思念,實再不好意思,大俠好像不歡迎?”
“那裏,那裏――”薑夙願爽朗笑道;“在下一直視柳姑娘為生平知已。”
“真的嗎?”柳蟬兒笑嗬嗬地問道,同時看著薑夙願的眼睛,端祥一陣,點頭肯定道;“傷心人的眼睛如大海般深不可測,包含著的淚水卻閃爍出晶瑩的光澤,豪縱冷酷,但卻透明磊落,抹不去的一片憂鬱始終燃燒著對心上人的溫曖,豪縱時可以從容為愛赴湯蹈火,平靜時可以抵禦世間的任何誘惑,這胸襟可是天底下最崇高聖潔的,小妹相信大俠的話。”
薑夙願也看出她眼睛裏麵的一片憂鬱,明白她的心結並沒有解開,隨即笑笑道;“這世間上情固然可貴,但是一切還是要看緣份的,不要太執著,否則像在下一樣像浮萍般飄泊浪跡不定,寂寞孤獨,真的很苦,一切隨緣而定吧!”
柳蟬兒眨眨眼睛,反問道;“大俠既然知道自己執著,知道世間的事情是要講緣份的,也知道你的心上人已經拋棄你而去,你們之間已經沒有再續舊情的可能,為什麽不禦下這段感情的包袱,徹底忘掉她,重新再愛一個姑娘,建一段美好良緣?”
“這……”薑夙願一時怔住,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柳蟬兒幽幽吐口氣,又道;“大俠莫怪小妹魯莽,其實小妹知道大俠是為小妹好,所說的話也是發至內心肺腑,”她停頓一會兒,再次看著薑夙願問道;“你明明知道她拋去你而去,明明知道她已經和另外的人成家立室,她這樣做是背信棄義,帶給你的隻是傷心痛苦,你心深處就沒有怨恨過她嗎?常言道,一分愛,一分恨,你有多愛她,就應該有多恨她,小妹隻是想聽聽大俠的真實語言?”
薑夙願腮幫和嘴角輕輕顫抖了幾下,麵部的表情仍然平靜,他沒有回答,隻是搖了搖頭。
“唉,”柳蟬兒垂下頭,用手玩弄著胸前的鈴蘭花結,低聲道;“大俠畢竟是非同於一般常人,可是小妹做不到,自從第一次見到南秀公子後,小妹就對他有了強烈的好感,小妹承認就已經愛上了他,可是南秀公子一點不給小妹麵子,竟然在天下英雄麵前拒絕小妹,想當初,好多的王孫公子,武林世家新秀上門提親,小妹從來沒有正眼看過那些人……那一刻起,小妹真的是無地自容,也對南秀公子恨之入骨,可是得知他前去追求豔香公主遭到奚落,又敗在天龍公子劍下,之後逃竄進崇山峻嶺後,小妹又時時刻刻為他擔憂,愛恨交織,揪心般的痛苦煎熬,令人茶飯無味,輾轉難眠呀,小妹舉目茫然,不知道該如何解脫?其實說起道理來,何嚐又不明白,也深知感情的事情是要講緣份的,而且要雙方自願相悅,勉強湊合的感情是不會幸福的,可是做起來卻那麽難呀!也許命中該受此一劫。”她說得真摯誠懇,聲情並茂。
薑夙願內心早已深深震撼,驀地覺得眼前的柳姑娘竟然是那麽的柔弱,令人產生無限的憐惜,同時更有一種親近感,像一個哥哥在傾聽妹妹的委屈訴苦,他馬上抱拳對柳蟬兒鞠躬揖禮道;“南秀公子年青幼稚,性情率真,初次曆練出道,全無江湖經驗,那天令尊的在壽宴會上不會巧舌斡旋,一席話竟然傷害了姑娘,其實南秀公子絕無傷害姑娘的意思,他是情急之下口無遮攔,這裏在下代他向姑娘賠禮謝罪!”
柳蟬兒見狀,一時間羞紅了臉,趕緊連連搖手製止道;“不可以,不可以,這又不關大俠的事。”
薑夙願收住手勢,直立起身子來勸慰道;“柳姑娘,其實真正愛一個人,他胸襟就會變得博大廣闊,可以包容一切,不會計教自身的得失,自身的感受,隻要對方快樂幸福就行了,縱然有再多的痛苦都會無怨無悔地咽下肚裏去,你剛才不是問在下有沒有恨過她嗎?答案就是這個道理,如果不是她的夫君曾經謀害過先師,或許這一生都不會打擾她……”
柳蟬兒似懂非懂地點頭道;“難得大俠有如此高尚的胸懷,品正德厚,不得不令人尊重,小妹就以大俠為楷模,學學大俠的情操修為。”
薑夙願目眸放亮,爽朗笑道;“越過高山是平地,姑娘還年青,日後能夠遇上自己的意中人,那時候倆情相悅,雙飛雙宿,比翼長空。”
柳蟬兒‘咯咯’輕笑道;“多謝大俠的指點和教誨,小妹現在的心情開朗多了,隻是今晚前來相見大俠是另外有一件事情……”
薑夙願立刻想到她剛來的時候,明皓的目眸裏麵分明帶有幾分狡黠的閃亮。
柳蟬兒繼續道;“小妹知道大俠一直為昨天晚上被人下了迷藥的事情煩惱著,家父與管家也為這事忙碌著,把個府上搞得雞飛狗跳的,真是小題大做,小妹知道是誰下的蒙汗迷藥……”
“是誰?”薑夙願吃一驚,迫不急待地追問道。
“其實這個人好像沒有太深的惡意,”柳蟬兒不經意地繼續道;“她好像隻是為了發泄一下私憤,她就是從中州洛陽城來的‘賽牡丹’路曉紅姑娘,據悉慕容公子對她有恩,她是追隨慕容公子來的,慕容公子一直對她很冷淡,女孩兒家嗎,芳心受挫,難免做出一些過激行為,隻是連累了大俠和官府裏這麽多人,也叫大俠和這麽多人為此事擔驚受怕,實再欠缺考慮。”
薑夙願星目灼灼發出冷寒光芒,順著柳蟬兒的話又問道;“姑娘是說那路娘隻是想用蒙汗迷藥來報複一下慕容公子,沒有想到連累了這麽多人,她下迷藥的時候卻恰好給姑娘撞見了?”
柳蟬兒沒有注意到薑夙願眼睛裏麵的變化,仍舊‘咯咯’笑著回答道;“那倒沒有,隻是她神神秘秘地閃身進廚房去,一定是乘著沒人的空隙,一會兒出來後臉色蒼白,樣子慌慌張張的,恰好給在暗處的小妹瞧見,下蒙汗迷藥的自然是她,她大老遠地癡情趕來這裏,卻遭到冷落,這段時間很不開心,常常一個人躲在樹林叢裏,或者小溪河岸畔獨自歎息流淚,唉,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世間上有很多負心人哪……”她在為路曉紅抱不平,又好像是在為自己抱不平。
自從柳盟主六旬生日宴會後,劍南虹當眾拒婚,柳蟬兒就對他恨之入骨,但是內心深處卻對南秀公子傾心愛慕,情成萌芽,已經難已自拔,雖然恨他,不再與他相聚見麵,但是仍然控製不住自己暗中偷偷窺覷他,已解相思之苦,柳公府宴請朝廷錦衣衛官員,因為有劍南虹參加,她不便出席,但卻在暗地裏觀看,無意中瞧見路曉紅溜進廚房下迷藥,事情大概就是個經過。
薑夙願眼睛裏麵的寒冷光芒已經消失,黯淡下來恢複如常,他心中念頭疾轉;‘斷魄英聖水乃是苗疆極樂門的獨門秘藥,路曉紅如何能夠輕易得到?她就是要報複慕容公子,完全可以悄悄在慕容公子的寢居室裏的茶水酒菜裏放下迷藥,為什麽要選在款待朝廷錦衣衛官員的眾多場麵?’
看看柳蟬兒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嘴唇剛剛嚅動,馬上又欲言又止,他想柳姑娘年青單純,不會把事情想得太複雜,又想;‘或許自己多慮了,路曉紅有可能從曲玲兒那裏得到這種迷藥,女孩家一時興起報複念頭,不會顧忌什麽……’他不好再說什麽。
望著柳蟬兒消失在夜色裏,薑夙願的心還是不平靜,情緒錯蹤分亂,昨晚宴會上下的迷藥,連想到府衙銀庫被洗劫,分明就是蓄謀的手段,魔宮無孔不入,難道路曉紅是魔宮派來的臥底?又或者是純屬報複的偶然巧合?
薑夙願抬頭看看夜空,皓月當空,星辰燦爛,這是一個寧靜的夜晚,他的心也隨之平靜下來,再想;‘不管路曉紅是不是魔宮臥底,這段時間要暗中對她監視,她如果是臥底,就會露出行藏……’
幾天後,柳一公派出去的探哨快馬回府稟告,已經查找到幾批被劫奪的軍餉銀兩下落,經核實就在金陵城東紫金山餘脈上的駝峰山莊裏麵,駝峰山莊依山靠峰而建,莊園森嚴宏大,蜿蜒盤踞,隱藏於嶺穀樹林叢中,莊主駝五爺更是江南武林三宿老‘一公’,‘一龍’,‘一峰’裏麵的‘一峰’,此人武功高強,深不可測,獨樹南天,但是性格乖僻暴戾,居傲驕縱,在江湖上獨往獨來,沒有人知道他的姓名及淵源底細,駝峰山莊充滿神秘恐怖的色彩,也在人們酒後茶餘的傳說中更加陰森詭譎。
柳一公立即將劍南虹,薑夙願召喚到一間靜室裏商議對策,沉默一陣,劍南虹發言道;“學生初到金陵城時,見識過駝峰山莊的門下弟子,個個飛揚跋扈,凶神惡煞似的,但是身手武功俱是玄門正宗的,欒總捕頭與虎捕和錦衣衛的口述中,劫奪軍餉銀兩的人之中並沒有駝峰山莊的人,但是如此巨大的銀兩應該有個藏匿的地方,這樣聯想起來也覺得合理,還有金陵捕快,錦衣衛和駐軍搜山時為什麽會漏掉駱峰山莊?因為大家知道他是江南武林宿老的住宅,大家相信敬重他,所以根本沒有人懷疑到這大家都敬仰的地方,現在盟主探哨得到的消息也還沒有確切的證據,如果輕易貿然前去興師問罪,恐怕有所欠妥。”
柳一公濃眉微蹙,手指慢捋項下胡須,語氣凝沉地道;“駝峰山莊確實是江南武林中大家既敬重又有些畏懼的地方,在這節骨眼上貿然前去興師問罪,引起江南武林內哄,後果難測,老朽也怕中了魔宮移花接木的計策,但是種種跡象表明,這些巨大的銀兩應該就藏匿在駝峰山莊裏,駝五爺畢竟為一代宗師,睥睨江湖,又怎麽會委身投靠魔宮邪教的關外的滿清韃靼?教人匪夷所思,難已理喻。”
薑夙願思索一會,開口道;“駝峰山莊既然是神秘幽深的地方,不管他是否投靠魔宮和滿清韃靼,咱們還是要前去試探一下,不過是先後兵,借重盟主的聲望,前去拜望山莊以試虛實,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不能夠與駝峰山莊撕破臉皮,咱們的力量還要分配一下,留下些人手,以防魔宮以駝峰山莊為誘餌,趁江南武林內哄的混亂時機,另行轉移贓物。”
劍南虹也立刻讚同薑夙願的主意道;“學生也同意薑兄台的見解,先去駝峰山莊試探虛實,另一方麵留下些人手待命,如果魔宮另有企圖,也好應付。”
柳一公點點頭道;“也好,倆位公子的分析相當精僻,咱們立刻就準備出發,老朽也叫人通告水龍幫一聲。”就罷,大聲喊道;“來人!”
管家聽見主人呼喚,立即走進靜室來,柳一公對他吩咐道;“派人快騎通報水龍幫主,叫他帶人立刻前來敝府,也叫黃彥挑選些精悍人手,準備馬匹在前堂候命。”
劍南虹也對管家補充道;“為充實人手,麻煩管家大人順便叫上慕容公子和學生的蒙古朋友,還有曲公子。”
管家領命急匆匆而去。
薑夙願思索一會兒,猛地對柳一公提醒道;“盟主,在下看這件事情還是知會朱大人一聲為好。”
“對,”柳一公也伸手拍拍腦門道;“薑公子提醒得好,應該知會朱大人一聲,咱們有錦衣衛和虎捕們協助,力量更強大,老朽看那朱大人還是識得大體,那天晚上臨走的時候,看得出來他確實收斂起了淩傲驕縱,對咱們江湖人有了更貼近的認識,甚至有些心有靈犀的感慨。”
薑夙願唏噓一聲,理解地道;“他身為皇親國戚,又掌管著宮廷錦衣衛,權高任重,人倒是難得的幹練之材,隻是心胸狹窄,氣量鬥淺,好在那天晚上迷藥的變故,也讓他意識到事態的凶險和詭詐,難得的是他能及時摒棄嫌隙,深明大義,與咱們江湖人士聯合。”
劍南虹也笑笑道;“看得出來朱大人與他手下的倆位統領都很自負,他們自謂統領的錦衣衛乃正宗的武學精萃,誰知銀庫禁地一戰,讓他們看到了自身的不足,方知天下之大,人外有人,決不可小覷江湖……”
幾個人議論一番朱雲鼎後,柳一公從座椅上站立起身來,抖抖衣衫道;“那好,老朽這就叫人去通告朱大人一聲,請他來敝府,咱們再作商議。”
柳一公正要張口呼喊人進來,卻見管家一頭闖進來稟報道;“錦衣衛指揮使朱大人有緊急事情前來商議,另外,水龍幫也已經派人去通告了,其他人都已經告之。”
柳一公忙揚手道;“有請朱大人!”
管家轉身出去,片刻,返身帶領著朱雲鼎,杜剛倆人走進靜室房間來。
柳一公忙手指座椅讓身道;“朱大人,統領大人快請入座。”
朱雲鼎抱拳行禮道;“十萬火急,本使來得冒昧突然,盟主莫怪!”隨後,坐在座椅上,杜剛則站立在他身後麵。
這時,一名使女手托方盤送進來兩杯香茗放在茶幾上,然後轉身離去。
柳一公用手指著茶幾的茶杯,笑著說道;“朱大人莫急,請喝兩口熱茶再說。”
朱雲鼎顧不得喝熱茶,迫不急待地開口道;“丟失的軍餉銀兩已經有下落了,本使屬下探得情報,這些銀兩就藏匿在城東門外紫金山餘脈上一個叫著什麽駝峰山莊裏麵,這個莊主也是你們江南武林中的宿老,武功深不可測,聽說那山莊充滿神秘恐怖,武林和官府都對它忌諱幾分,所以本使隻好前來討擾盟主。”
柳一公聽後猛地瞪大眼睛,驚詫地問道;“朱大人是說,大人的手下也打探到軍餉銀兩藏匿在駝峰山莊?”
朱雲鼎從柳一公的表情和語氣中意識到什麽,不禁反問道;“難道柳盟主也得知了這個消息?”
柳一公吸一口冷氣,承認道;“不錯,老朽屬下也得到這個消息,這不,正準備叫人通告大人,大人這就來了,老朽奇怪,前幾天捕快與大人的手下錦衣衛以及駐軍官兵篦梳似地搜索山林,竟然絲毫無消息,怎麽一下子就傳出軍餉銀兩在駝峰山莊的消息?”
“且慢――”薑夙願忽然插話道;“容在下想想,這件事情確實夠蹊蹺,諸位想想,錦衣衛與金陵捕快,還有柳盟主手下都是俱有天下一流的緝捕偵刺能力的人,嗅覺靈敏度能夠達到聽風辯影,為什麽前幾天他們得不到絲毫信訊?而現在一下子就輕易就得到這個消息,駝峰山莊畢竟是江南武林宿老的蟠踞之地,就算軍餉銀兩藏匿在那裏,又如何能夠輕易泄漏出消息?所以在下現在根據以上綜合消息考慮,可以初步斷定,這應該是魔宮使用的瞞天過海計,目的是把所有注意力引向駝峰山莊,他們好從容轉移贓物。”
聽到這裏,朱雲鼎身後的杜剛不禁插話道;“薑大俠,出金陵城的沿途所有路徑都設有關卡,由當地的捕快與駐軍防守,這麽龐在的運輸豈能輕易通過?”
薑夙願淡淡笑笑,回答道;“魔宮與黑龍門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金陵城府衙銀庫禁地有重兵及錦衣衛防守,他們不是一樣來去自若,如履草垛一般?一般地方捕快與駐防官兵對他們來說,簡直是若同虛設,統領大人應該想到這一點。”
他這麽一說,杜剛默默點頭,不再說話。
朱雲鼎卻著急地道;“現在本使十分煩火的是欒總捕頭與四位虎捕已經趕去駝峰山莊了,本使怕他們有什麽閃失,所以咱們應該先趕去駝峰山莊接應相助他們一臂之力再說……”看來他已經對欒天豹消除去芥蒂了。
“這樣吧,”薑夙願星目朗朗,平靜地道;“咱們彼此間的人合兵一處,再挑選幾個人去駝峰山莊接應欒大人等,其餘的人都聚集在駝峰山莊下麵,靜觀其變,咱們也給魔宮一個錯覺,讓他們以為咱們都已經上當,咱們的人都已經趕去駝峰山莊了,魔宮的人一旦露出行藏端倪,咱們大隊的人也好及時出擊。”
朱雲鼎聽到這番話後,不住地點頭稱讚,目光中盡是欣賞的神色,看得出來他對這個浪子十分的信任和賞識。
經過一番商議,最後決定,朱雲鼎的錦衣衛人馬與薑夙願,曲玲兒,蒙迪等人潛伏在駝峰山莊下麵,劍南虹,柳一公師徒,水龍幫主,慕容駿南等人前去駝峰山莊接應欒天豹與虎捕們。
管家進來對柳一公稟告說,水龍幫主李臥龍帶著幾名得力手下已經趕到,其他的人和馬匹都已經準備就緒。
柳一公起身對朱雲鼎做一個請的手式道;“大人,咱們這就出發!”
朱雲鼎從座椅上站立起身來,也對柳一公做出一個請的手式,謙虛回應道;“盟主請!”
幾個人走出靜室,來到前堂院壩裏,所有的人和馬匹都已經等候在院壩裏麵,李臥龍在人群裏對柳一公抱拳行禮道;“盟主,老夫即刻接到傳喚,這才匆匆趕來。”
柳一公抱拳回禮道;“李幫主辛苦了,”然後,轉身對著朱雲鼎給李臥龍引存道;“朝廷欽差大人錦衣衛指揮使朱雲鼎大人!”
李臥龍忙上前恭行大禮,朱雲鼎也拱拳還禮,彼此客套一番。
柳一公簡單對大家說明此去駱峰山莊的目的,然後一揚手,豪姿煥發地一聲令下道;“出發!”
眾人紛紛跨上馬鞍,馳出敞開的柳公府大門,繞道至府衙前匯合錦衣衛與捕快們,‘鬼臉蜈蚣’嚴鐵城早就聚集人馬等候在那裏,見到朱雲鼎,杜剛二人後,隨即與眾人合兵一處,浩浩蕩蕩直出城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