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南虹,薑夙願忙迎接住她師徒二人,一番寒喧問好後,就將她師徒倆人帶進寺旁的林叢深處,秋馨娘子似乎已經從她師傅那裏知道了事情真像,此時花容慘淡,目光茫然,不住地四處張望。
“秋馨妹――”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駱常青從叢林裏麵現身走出來。
秋馨娘子驚愕地打量著眼前的這位佝僂著腰背,醜陋而陌生的麵孔,菊姐也不住地歎氣,師徒倆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是我,我就是駱常青――”駱常青痛苦地解釋道,並訴說著很多往事。
秋馨娘子終於認出了他,一聲大叫,撲上前去緊緊抱住駱常青,一對昔日的戀侶曆經生死後再度重逢,相互間痛苦地擁抱著,任憑淚水橫流,秋馨是駱老局主的養女,自幼在白馬鏢局長大,他們倆人也自當是從小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倆小無猜,此時那份驚喜,那份痛苦難於言表。
菊姐在一旁也深受感動,挽起衣袖擦擦眼淚,悄悄退身出來,劍南虹,薑夙願也相繼跟著退出來。
薑夙願對菊姐道;“前輩呆一會回去時,從晚輩這裏精選倆個高手隨您一同回鏢局,扮作仆人留在駱老局主身邊,以防不測。”
菊姐似乎沒有聽見,平靜了一會才回答道;“這樣不妥,李飛雁何等詭詐,如果見到陌生人必定起疑。”說到此,她轉過身來繼續道;“咱們還是暫時不露聲色為好,選一個李飛雁不在鏢局的日子,由你們一舉而入鏢局,控製大局,截住李飛雁。”
薑夙願沉思片刻,也讚同道;“這樣也好,隻是明後天晚輩與劍公子要去少林寺赴約,中間有耽擱,晚輩怕這期間令高足證實事情真像後沉不住氣,所以前輩一定要勸住令高足,穩住李飛雁,不要露出絲毫破綻,晚輩與劍公子從少林寺返回來後自然會來聯絡前輩。”
菊姐笑笑,有把握地道;“有浪子大俠與劍公子仗義出手相援,那些奸邪之徒自然難逃公理,天威門的事情已經傳遍全城了,真是大快人心,薑大俠盡管放心,這期間老身自會想辦法為拙徒掩藏行跡,隻等你們聯絡後再動手。”
‘神拳小太歲’尉遲衝留在蒙迪府邸裏,眼見眾人都去白馬寺,而自己卻被留下來,總感到不是個滋味,他一來年少,氣血方剛,二來生性耿直火爆,心中藏不住事情,他一頭從府邸裏麵走出來,氣鼓鼓地在街上轉悠了幾圈,尋得一個酒店,就進去選一張桌了坐下來,叫來酒菜,大杯大杯地喝起悶酒來。
他本來心中惱煩,隻要喝些酒來衝淡情緒,不料這酒一入愁腸愁更愁,不知不覺已經喝下兩壇酒,醉得酩酊恍惚,他借著酒性搖搖晃晃走出酒店,一陣風吹來,他感覺酒氣上湧,索興扯開衣襟,露出胸膛,在街上東倒西歪地徘徊著。
忽然,遠遠的街道上揚起一片灰塵,一隊人馬急馳而來,行人紛紛四下躲避,尉遲衝醉眼朦朧裏卻也看得分明,來的人馬扛有白馬鏢局的鏢旗,迎風飄垂,很醒目紮眼,這一瞧之下,頓時雙目噴火,怒氣衝胸,他雙腿劈叉,立定一個霸王樁,硬生生地擋在道路中間。
人馬漸漸走近,見有人擋路,馬上乘騎者不得不勒住韁繩停止,為首一個精瘦的年青公子滾身跳下馬鞍,上前對擋路者抱拳施禮道;“朋友,大路朝天,一人半邊,如果想喝酒,在下隨時恭請?”
尉遲衝冷笑道;“朋友們真是白馬鏢局的?那李飛雁又是何人?”
“正是在下,看樣子朋友是來至遠方,有朋至遠方來,不亦樂乎,朋友請隨在下一道回敝府,在下與你接風洗塵,咱們不醉不停杯。”自稱李飛雁的人,兩片薄薄嘴唇飛快嚅動,嘴唇上的幾根短須也隨之抖動,看上去奸詐圓滑。
尉遲衝見他承認是李飛雁,立刻圓眼暴睜,用手指著他鼻梁破口大罵道;“你這個披著人皮的豺狼,你謀人妻室,霸人鏢局,小爺今日就要撕爛你的狼心狗肺。”
李飛雁聽得渾身一震,不得不後退兩步,顫聲道;“朋友,你我素昧平生,為何口出不遜?”
尉遲衝不再答話,揮起拳頭直搗李飛雁中盤胸腑,李飛雁欺他年少,又見他酒醉趔趄,多少沒有將他放在心上,隨即起掌與他搏鬥在一起,不料十幾個回合後,竟被對方一拳打在臉麵上,摔出一丈有餘,口鼻鮮血淋淋,,模樣十分狼狽,他本來武功不弱,十幾個回合也不至於輕易被人擊倒,但他一來大意輕敵,二來確實不知道對方是關東享有盛名的‘神拳小太歲’,拳上的造詣自然是非同凡俗。
尉遲衝一拳擊倒對方,精神一振,立即暗蓄全勁,低喝一聲,跟招再進,隻想一下子結果對方性命。
人馬隊裏,一個青麵長發武士從馬上彈身而起,身法快逾閃電,手中長劍疾吐白虹已經攔截住尉遲衝,緊隨著劍勢如潮,陰險急厲,劍光層層繚繞,而且無聲無息,竟是一流的內家陰柔劍。
尉遲衝酒醉趔趄裏如何抵擋得住這上乘的劍殺,瞬間就險象空露,破綻呈現。
馬上又縱身跳下一個凶神惡煞般的黑臉密須漢子,一聲大吼道;“劍下留人!”
青麵長發武士聽他發話,趕緊回劍收招,饒是如此,尉遲衝胸脯上也已經被刺中數處,血染勁衫。
青麵長發武士轉過麵孔,雙目森森,冷厲地盯住密須黑臉漢子,黑臉漢子忙解釋道;“在下已經認出這小子乃是關東六豪中的‘神拳小太歲’尉遲衝,在下與他四哥‘鐵膂熊’有一段交情,就留下他性命。”說完,他轉頭看一眼跌坐在地上,血流如注的尉遲衝,低聲對馬隊發命道;“出發,繞道走。”
一行人馬匆匆忙忙地返身向原路急馳而去。
尉遲衝跌坐在地上,一麵用手按住傷口,一麵嘶聲大罵道;“混蛋,熊樣!有本事殺了小爺。”
離此打鬥場麵不遠的街麵上有一家酒店,裏麵坐著一些食客,一邊在細品酒味,一邊閑聊一些近況雜事解悶。
一張八仙海桌上,獨坐一個漢子,紫紅臉膛,豹鬢橫飛,一雙濃黑的大刀眉,雙目神光充盈,背插一支偃月單刀,虎形彪軀,豪放精猛,他桌麵上擺有幾碟菜肴,一隻海碗,一大壇酒,猛漢端起海碗,一飲而盡,酒水四溢,他用衣袖擦擦嘴唇,似乎痛快淋漓。
他對麵一張海桌上也坐著一個身形瘦健的漢子,桌麵上也擺著幾碟菜肴,一隻海碗,一大壇酒,瘦健漢子頭紮英雄結,一身緊束的褐黃勁衣,目光炯炯,悍氣逼人,他見猛漢飲完一碗酒,自己忙端起海碗一飲而盡。
猛漢又飲完一碗酒,褐黃衣勁客也飲完一碗酒,倆人方佛在暗中較勁比試一般。
十幾海碗酒下肚,倆人都略顯醉意,直看得其他的食客們都紛紛停住杯筷,一齊向他倆人望去,無不為他倆人的酒量驚駭得張口乍舌,猛漢又倒滿碗中酒,端起海碗,似有意無意地看了褐黃衣勁客一眼。
褐黃衣勁客目光與他對峙,忽地站立起身來,抱拳對猛漢問道;“朋友,可否相拚一桌?”
猛漢豪爽一笑,也站立起身來擺手做一個請的姿勢道;“有何不可,四海之內皆兄弟,朋友請!”
褐黃衣勁客一手端起海碗,一手提起酒壇,走過去到猛漢的桌對麵坐下,口中叫道;“店家,再添幾個菜來!”同時,也將海碗斟滿酒,端起來敬向猛漢道;“這兩天朋友都到這裏來喝酒,在下也來這裏喝酒,朋友孤獨一人,在下也孤獨一人,來,幹杯!”
倆人碰碗後喝完酒,猛漢忽然問道;“朋友好像是從遠方來?”
褐黃衣勁客不回答,卻反問道;“朋友好像也不是本地人?”倆人心照不宣,相視一笑。
“在下來洛陽城是為了尋找一個小弟,因為在下生平與他最要好,有一些不放心。”
“其實在下也跟你一樣,來此洛陽城也是尋找一個小弟,同樣有些不放心。”
褐黃衣勁客歎口氣道;“在下那小弟,年青尚幼,但是脾氣火爆急躁,最容易惹事生非。”
猛漢也歎口氣道;“在下那小弟也是一樣年青幼稚,也是剛烈桀驁不訓,涉世不深,經常無故闖禍。”
店家重新上得幾樣菜肴,倆人萍水相逢,目的一樣,又有英雄惜英雄之感,一席話談得十分投機,不一會兒就像老相識一般,倆人大碗酒,大碗酒喝得酣暢痛快。
褐黃衣勁客似乎想起了什麽,忽然道;“這兩天洛陽城內都在謠傳,說什麽明天少林寺有一番百年難遇的大戰,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南秀描鳳公子將挑戰少林寺,好多江湖人物都已經趕去少林寺了,在下想你我倆人的兄弟肯定也趕去少林寺看熱鬧了,咱倆人要不要結伴同去少林寺尋找?”
猛漢正要回答他,不料外麵街道上隱隱傳來打鬥聲,褐黃衣勁客聞聲一驚,忙站立起身來對猛漢道;“兄台少坐片刻,在下出去瞧瞧。”話音未落,人已經離店出門奔向打鬥方向而去。
褐黃衣勁客一路尋去,此時打鬥已經結束,道路上躺著一個受傷的青年,旁邊有一些圍觀的路客看熱鬧,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助受傷青年。
褐黃衣勁客分開圍觀的人群,近前一看,不由一聲大叫道;“六弟,什麽人將你傷成這樣?”叫聲中,一把扶起受傷的青年,一麵忙伸指運勁邊點他胸脯肩部數大穴位,封住穴道,以免留血過多。
受傷青年自然就是尉遲衝,當下慘笑道;“五哥,傷兄弟的人俱是城北白馬鏢局的李飛雁。”
此時,又一個青年衝出人群裏,一把揪住褐黃衣勁客衣領怒吼道;“你是什麽人?為何傷在下朋友?”
尉遲衝忙解釋道;“十三豹兄不可誤會,這是小弟的五哥‘旋風雕’樸騫。”他又指著那青年給褐黃衣勁客樸騫引薦道;“這位是太行山綠林朋友十三豹子。”
褐黃衣勁客原來是關東六豪中的五豪‘旋風雕’樸騫,與六豪尉遲衝特別要好,聽說六弟來中原洛陽城尋訪朋友,放心不下,就風塵仆仆地趕來中原洛陽城尋找六弟,他見十三豹子是六弟的朋友,忙將尉遲衝交給他,拜托囑咐道;“在下已經封住我六弟穴位,麻煩朋友將他扶去找一家郎中,塗些金創藥包紮一下就行了。”說完,怒氣衝衝地去尋找白馬鏢局。
十三豹子在蒙迪府邸中不見了尉遲衝,想到浪子大俠與劍公子臨走時的囑咐,怕尉遲衝年少衝動惹事,就出來尋找他,果然見他生事受傷,當下趕緊將他背起奔向蒙迪府邸住處,到房間裏麵平放在一張床上,府中奴仆見狀,立即端來熱水清洗傷口,隨後塗抹上金創藥,喂下跌打藥丸,這些男女奴仆俱是個個身兼武藝,通曉一般跌打醫理,忙而不亂,訓練有素。
樸騫一路打探,來到白馬鏢局,他走近大門前,突然飛身躍起,一拳向門簷上的匾牌砸去,頓時,‘嘩啦’一聲,一塊‘白馬鏢局’的金字巨大匾牌被砸成數塊,紛紛落地。
大門兩旁的幾名門丁見狀,一時驚慌起來,一名門丁飛快地跑進去稟報,其餘的門丁紛紛圍上來想擒拿下肇事者。
樸騫出手如電,一手一個,將那些門丁扔進大門裏麵,然後停下來,雙手懷抱靜候裏麵的主人出來。
不多時,李飛雁帶領一行人匆忙地出來,他打量一下樸騫,強壓怒火,仍很平靜地對肇事者抱拳行禮道;“朋友高姓大名?有什麽事情值得如此動怒,李飛雁候教?”
樸騫雙目圓睜盯住他,怒氣衝衝地質問道;“閣下就是李飛雁,請問在下兄弟什麽地方得罪了閣下,閣下將他傷得如此之重?”
李飛雁佯裝不知,故爾驚奇地反問道;“你兄弟又是誰,在下什麽時候傷了他?”
樸騫憤慨地道;“你,你……就是剛才在那邊被你打傷的人。”
密須黑漢從人群裏走出來,對樸騫抱拳施禮道;“如果在下沒有看錯,閣下應該就是關東六豪中的五豪‘旋風雕’樸騫,剛才也是令弟與李局主發生一點小誤會。”
樸騫冷冷地打量著他,不禁問道;“恕在下眼拙,這位朋友眼生得很,何以認識在下?”
密須黑漢大笑,洪聲道;“不敢,在下北滿黑龍門中沙橫丘,與令四哥‘鐵膂熊’還有一段交情。”
“哦,”樸騫聽他報出名號,也暗吃一驚,不由抱拳還禮道;“兄台原來是黑龍門中的‘盤山巨蟒’,幸會!”
要知道黑龍門縱橫北滿黑龍江,長白山地域,黑龍門中八大首領合稱‘黑水八魔’,更是威震白山黑水,名播關外,這‘盤山巨蟒’沙橫丘就是‘黑水八魔’中的第四魔,他原來是甘肅烏鞘嶺的綠林巨冠,占山為王,打家劫舍,殺人越貨,還經常帶領人馬攻城奪池,燒殺奸掠,無惡不作,他生性凶殘,嗜殺如樂,血債累累,後來被朝廷派遣官兵圍剿殲滅,沙橫丘冒死逃脫,但卻成為朝廷的通緝重犯,錦衣衛派出高手天涯追蹤緝捕,中原已經無處立足,沙橫丘倉促慌亂逃竄中,就逃出關外投入滿清族的黑龍門。
江湖傳聞‘黑水八魔’武功高強,手段殘暴凶悍,隻是他們神出鬼沒,橫行於關外大清族的北滿地域,與中原武林沒什麽瓜葛。
沙橫丘又緩聲道;“李局主剛才誤傷令弟,實屬誤會,不過令弟也隻是傷在皮外,沒什麽大礙,兄台砸破一個門匾,也是小事一樁,說來大家都是朋友,所謂不打不相識,兄台請進鏢局,咱們馬上擺下海宴,算是給六豪門賠罪。”
沙橫丘一席話,軟中帶柔,倒也一時嗆住樸騫,樸騫倒也不好再發作,但是心中不服氣,看了一眼李飛雁,淡淡地道;“鏢局就不進去了,隻是回去看看在下六弟傷勢如何,如他說算了,萬事罷休,如若他不肯,哼……”
不料他這幾句話卻激怒了人行裏麵的一個青麵長發武士,青麵長發武士一步跨出,手指樸騫道;“你不要給臉不要臉,黑龍門沙四哥何等身份人,給你下了話,就是給你天大的麵子,你竟然不知趣識好。”
樸騫被他激怒,火氣重升,盯住青麵長發武士吼問道;“你是誰?好狂的口氣?”
青麵長發武士傲持地回答道;“在下是誰,你關東六豪還不夠資格知道,與我躺下!”說話中,已經從後背上抽出一支長劍橫在身前,那長劍寒光浮碧,劍葉猶比一般的劍寬大,更為沉重,雙龍纏護劍橋,劍葉上隱隱透出龍鱗暗紋,這是馳名中原武林的名劍‘三鋒重劍’之一,名曰‘龍舌青鋒’。
樸騫如何受得了他的欺辱,當下輪掌直劈向青麵長發武士,青麵長發武士揮劍削出,樸騫全然不畏懼,奮力展開空手奪白刃的功夫,徒手與龍舌青鋒戰在一起。
青麵武士長發飄飄,劍光繚繞生風,身形靈巧,劍勢流暢急厲,輕嘯龍吟之聲,漫空的劍影漸漸將樸騫越罩越緊。
樸騫呼吸沉重,漸漸力不從心,青麵長發武士猛地突發一聲喊叫;“躺下!”邊搶幾式險招,逼得樸騫手忙腳亂,露出破綻,被他左手一掌擊在肋上,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青麵長發武士重劍入鞘,揚手喊道;“綁了!”幾名鏢頭,鏢丁上前用牛筋軟繩將樸騫捆綁得結結實實,一擁押進鏢局。
那在酒店等候新結識朋友的猛漢,見褐黃衣勁客出去後久久不見回歸,心中難免焦急,再也坐不住,就站立起身來結清酒帳,大踏步出門向剛才打鬥聲的方向尋找去。
經過一番打探,好像才弄明白,方佛是剛才褐黃衣勁客尋找到了受傷的兄弟,傷他兄弟的又是什麽白馬鏢局的人,褐黃衣勁客又急匆匆地去尋找白馬鏢局問罪去了。
猛漢又一路詢問路徑來到了白馬鏢局,不待他走近鏢局大門前,站門的門丁就驚慌起來,他們先前吃過苦頭,不敢阻止來者,趕緊進去稟報。
李飛雁在大廳裏麵聽得稟報,心中暗暗叫苦,隻得帶著一行人慌忙迎出,李飛雁獨自上前打量了一下猛漢。
猛漢抱拳行禮問道;“閣下定是貴鏢局主人,在下冒昧打擾,剛才有一個朋友前來貴鏢局造訪,不知他現在何處?”
李飛雁抱拳回禮答道;“敝局李飛雁,閣下剛才的朋友蠻橫無禮,已經被敝局拿下,請問閣下又是第幾豪?你六豪與敝局到底有何過結?”他想剛才來的是五豪樸騫,現在這個猛漢的模樣像是一豪,或者二豪。
猛漢一臉的茫然,有點摸不著頭腦,連連搖頭道;“什麽第幾豪?在下聽不懂。”
李飛雁驚詫問道;“閣下不是關東六豪中人?”
“他確實不是關東六豪中人。”密須黑漢也站出來說道,似乎他都認識關東六豪中人。
李飛雁見他不是關東六豪中人,既驚異也有些惱火,又問道;“你既然不是六豪中人,又是誰?又來敝局湊什麽熱鬧?”
猛漢坦然一笑道;“在下是誰不關緊要,閣下既然傷了人家兄弟,現在又擒住人家,對不起,請放人!”
“在下管你是誰,既來滋事就得躺下。”青麵長發武士越出人行,口氣恣肆,手中重劍‘龍舌青鋒’脫鞘而出,一泓寒冰驚攝眾人眼目。
猛漢也從背上拔出偃月單刀,這杆單刀似乎也比一般單刀沉重,刀葉呈偃月形狀,青芒恰似冷月遊動,倆人不再答話,各自搶招而出,刀劍一碰,星火戰閃,金鐵交嗚,龍舌青鋒劍走偏鋒,奇招迭出,變化多端,殺氣森森,但是偃月單刀勁力強悍,沉威刁猛,有振憾山嶽之勢,一片刀光劍影裏,倆人翻翻滾滾搶出百多招,卻是勝敗不分,勢均力敵。
但是如若長久鬥下去,偃月單刀終究必敗不疑,因為它走的是陽剛路數,每招每式都要全力貫注,長久下去自然要多損耗真元罡氣,而龍舌青鋒走的是陰柔路數,講究的是以靈巧取勝,自然要節省許多真元罡氣,這就是柔與鋼,巧與拙之間的妙諦。
青麵長發武士自出道以來,縱橫無敵,罕遇對手,今日忽逢強敵,自是精神大增,但是久戰對方不下,心中難免急躁,突出一招險式,想一舉擊倒對方,果然猛漢肩胛中劍,但猛漢中劍之際,揮刀無畏反擊,也將青麵長發武士的手臂劃傷。
倆人各自退後數步,撕扯爛衣襟包紮傷口,青麵長發武士一麵包紮傷口,一麵望著猛漢問道;“朋友刀法猛悍頑強,令在下佩服,可不可以留下姓名,咱們交個朋友?”語氣已經不像先前恣肆。
猛漢也一麵替自己包紮傷口,一麵回答道;“在下太行山北鬥寨‘搖天獅子’古尚武,閣下劍路迅捷無比,鬼泣神驚,既稱朋友,就請放了在下先前的那位朋友。”
青麵長發武士哈哈縱笑道;“原來是太行山好漢寨主,難怪氣度豪邁,在下司徒尚英,江湖狂稱‘青麵雲龍’,古寨主放心,在下決不會虧待你的朋友,隻是隔兩****我傷勢稍作養息,再來一番切磋印證,不計輸贏,一定恭送還你朋友。”
“有司徒朋友一句話就行,在下隔兩日一定再來候教。”猛漢說完轉身離去,太行山主脈綿長,橫跨晉,冀兩省,餘脈延及河南省,位於河北省的就稱北太行山,主峰上有倚天寨,有五大首領寨主,合稱‘倚天五雄’,人馬數萬,打家劫舍,聲勢浩大,位於山西省的就稱南太行山,主峰上有北鬥寨,有三大道領寨主,合稱‘北鬥三傑’,八千健兒,精良驍勇,專門殺富濟貧,替天行道,這猛漢就是南太行山北鬥寨中的大寨主‘搖天獅子’古尚武,這次下山來河南洛陽城,一來是尋找他的義弟三寨主‘火雲十三豹子’,順便也到江湖上走走看看解解悶。
李飛雁一行人剛返回到鏢局大廳裏麵坐下,一名門丁又氣急敗壞地跑進來稟報道;“稟告局主,門外又來了一女倆男三個人,容貌古怪,看來不是善者。”
李飛雁聽完又是一驚,不由張口罵道;“他娘的,今天是撞到邪了,接二連三地來人撤野。”當下隻好起身帶領眾人再次迎出大門。
鏢局大門前果然站立著三位來者,前麵一人枯瘦細腰,尖嘴猴腮,雙目略呈朱殷淡紅,第二人為一個少婦,淡施胭脂,粉顏若冰,嘴唇血紅,一身衣裙也是血紅的蝴蝶式寬袖窄身勁束,第三人卻是個少年,青緞包巾,蟒衣蟒褲短靠衫,薄麵俊酷,三位來者衣著相貌奇異,果然非一般平庸之輩。
李飛雁見來者不善,滿臉驚疑,內心暗暗叫苦,卻見那枯瘦的尖嘴人開口道;“李局主,別來無恙,怎麽不歡迎在下們登門拜訪?”
李飛雁一時醒悟過來,再度仔細打量來人,大喜地叫道;“哪裏,哪裏,北太行山倚天五雄到來,在下正是歡天喜地,這不正在臨門相迎嗎,隻是怎麽隻來了三雄,另外二雄沒有隨行一道?”
“大哥與三弟沒有來,就在下與四妹五弟特來拜望李局主。”枯瘦尖嘴人答道,這枯瘦尖嘴人與血紅的蝴蝶衣裙少婦,花蟒纏身的少年俱是河北省北太行山倚天寨的二寨主‘火眼陰陽猴’苟肅,四寨主‘血蝴蝶’肖四娘,五寨主‘攪林響尾蛇’官太元。
李飛雁大喜,趕緊將三人迎進鏢局,吩咐設下酒宴,這才與眾人各自引薦,眾人紛紛寒暄落座。
酒菜隨即而上,賓主相互敬酒,喝得一陣酒,李飛雁忽然問道;“山寨近況如何,三位寨主又如何有空閑離山出遊?”
苟肅呷一口酒,將酒杯重重往桌麵上一砸,沮喪地道;“說來也氣憤,本來好端端的一樁喜事,現在卻搞得不歡而散,在下三人也在山東,河北,河南馬不停蹄地四得察訪……”
李飛雁趕緊勸慰道;“二寨主莫作急,有什麽事情慢慢講,在下想也沒有什麽事情能夠難得住二寨主,二寨主一直是以足智多謀而著稱的。”
“這回就難住在下了――”苟肅苦笑一下道,他其實是倚天寨五雄中的軍師,詭謀狐計滿腹,隻聽他繼續道;“前段日子,在下三人親自去山東與黑獅烈焰寨聯姻,黑獅烈焰寨寨主黑八爺也爽快地答應將他義女嫁給我五弟,誰知那丫頭卻不願意,竟然為躲避這段婚姻逃離了黑獅烈焰寨,黑八爺雖然也派遣出他兒子黑豹神君去擒回那丫頭,但到底是因為這件事情,在下三人與黑八爺都鬧得不愉快,所以在下三人離開黑獅烈焰寨後,沿途也在打探那丫頭的消息。”
“哦,原來二寨主為這件事情不愉快,”李飛雁感歎道,他又看一眼官太元道;“五寨主年青有為,又儀表堂堂,那丫頭真是有眼無珠。”
苟肅皺皺眉頭,深深唏噓吐氣道;“我倚天寨也為中原大寨,娶那丫頭一點不辱沒她丁點,如此一來,教我倚天寨臉麵何存?所以不論怎麽樣都要擒住那丫頭,挽回我倚天寨臉麵。”
李飛雁端起一杯酒來敬向荀肅道;“一個丫頭能藏得住多久,在下馬上就放出話去,叫各路朋友留些神,很快就能找到那丫頭,二寨主不要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到了這裏盡情喝酒。”
苟肅果然不再提及此事,大家都盡情喝酒,喝得一陣酒,苟肅舉杯敬向李飛雁道;“李局主氣色紅朗,近來一定生意興隆,財源滾滾。”
李飛雁搖頭道;“哪裏,人生都有不如意,在下這兩天也還不知怎麽回事,就莫明其妙地得罪了什麽關東六豪中的其中倆豪,這不,又冒出來一個什麽南太行山北鬥寨的古尚武,真是荒謬。”
“你是說南太行山倚天寨的古尚武也離山來到了洛陽城?”苟肅緊張地追問道,朱殷色的眼睛驚亮。
血紅蝴蝶衣裙的少婦俏四娘,花蟒纏身衣束的少年官太元都驚奇緊張地盯住李飛雁。
李飛雁見三人表情怪異,不明白怎麽回事,當下趕緊點頭答道;“唉,是呀,遠在關外的六豪門人莫明其妙地來敝局挑釁撤野,被在下朋友打傷一個,擒住一個,而且這個南太行山倚天寨的古尚武好像與六豪門人並不怎麽熟悉,不知為什麽也來敝局替六豪門出頭,也被在下朋友一劍擊傷肩胛,想來真是不可理喻。”
‘血蝴蝶’俏四娘忙插話問道;“就他一個人,而且還負了傷?”
“二哥,天賜良機,幹掉他,南太行山何愁不為我兄弟統一。”‘攪林響尾蛇’官太元也趁機趕緊鼓惑道。
李飛雁總算明白過來,會意一笑道;“在座的都不是外人,三位寨主有什麽打算盡管說出來,咱們一定傾力相助。”說到此,他手指著沙橫丘道;“這位黑龍門朋友更是手眼通天,能耐無限,他定能相助三位寨主完成霸業。”
苟肅不屑地看一眼沙橫丘,冷冷地道;“黑龍門屬關外門派,它有何能耐本寨主不知道,但是這位沙朋友的根底本寨主還是略知一二,當年在甘肅烏嶺與本寨主幹同樣買賣的時候,也隻是鼓噪一時,好像也沒有幹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來,隻怕現在還是朝廷錦衣衛追捕的通緝犯。”他言語中分明就有看不起沙橫丘的意思。
青麵長發武士司徒尚英見苟肅出言不遜,雙眉展豎,就要發作。
李飛雁看倚天二雄苟寨主話不投機,桌上形勢陡然突變,趕緊滿臉堆笑,想出言解釋化解這尷尬場麵。
不料沙橫丘大度一笑,毫不介意對方的言辭,他端起酒杯敬向苟肅道;“苟寨主說得一點不錯,沙某先敬你一杯酒先幹為敬!”說完,仰起脖子喝完杯中酒。
沙橫丘放下酒杯,不快不慢地繼續說道;“當年在下在烏峭嶺行舉之事實屬兒戲,但是現在自從投入黑龍門後,情況就大不相同了,關外的大清帝國先前的國王皇太極仁義寬宏,禮賢下士,睿親王也就是現在的攝政王多爾滾更是雄才大略,特別敬重江湖人物,所以黑龍門仰仗王廷,如魚得水,而今已經是高手如雲,精英匯萃,門庭日益壯大,而且黑龍門指日就將問鼎逐鹿中原武林,到時候中原武林各大門派都會迎合響應……”說到這裏,他突然停住話端,伸手在空中連擊三掌。
苟肅,俏四娘,官太元聽沙橫丘口氣狂妄,不將中原門派放在眼裏,大為惱火,俏四娘,官太元不停地用眼看苟肅,苟肅也惱火,正待發作,卻見沙橫丘突然停住話,又在空中擊掌,心想;‘又看看你還有什麽花樣?’就暫時忍耐下來。
掌聲響起,廳外立即走進來一個剽悍的侍從,來到沙橫丘麵前,恭敬地垂首靜立,沙橫丘附在他耳邊小聲嘀咕幾句,侍從轉身迅速離去,動作輕盈矯健,勁風悄襲,有虎奔狼行之勢,神態嚴謹傲慢,對主人誓死忠誠尊敬,無半點諂媚奉迎之態。
黑龍侍從的出現直看得太行三雄各自一驚,想他隨便一個侍從就如此剽悍精練,就可以想象它門庭的強大與森嚴,苟肅不由想到;‘難怪沙橫丘口氣狂妄,或許黑龍門真的不能小覷。’
少傾,走出廳門的侍從又轉身走進廳來,身後跟著五個端著方盤的侍從,先前的侍從吩咐端盤的侍從將方盤放在房角的長條桌上,爾後一起悄然退出大廳。
眾人眼前一亮,五個方盤裏麵裝的是上等的雪花大綻銀兩,惹人眼饞,沙橫丘指著五盤銀兩對太行三雄道;“三寨位主,太行五雄占據太行山,威震中原,在綠林中也是響當當的人物,在下就代黑龍門交定太行五雄為朋友了,區區銀兩作為咱們今天的見麵禮,每人五千兩,望三位寨主笑納,並轉交另外倆位寨主,也轉呈我黑龍門心意,跟著在下馬上就調集十萬兩餉銀送去北太行山倚天寨,作為貴寨的兵資費用。”
太行三雄見沙橫丘如此慷慨大方,人人不由內心一震,苟肅內心更為震動,他出沒江湖數十年,涉世較深,已經看出黑龍門果然非同凡俗,當下馬上滿臉堆笑,端起酒杯敬向沙橫丘道;“黑龍門如此心誠,本寨主也就不客套了,本寨主也代倚天寨交定黑龍門為朋友了,這杯酒敬向沙兄,也敬黑龍門,從此以後倚天寨與黑龍門情同手腳,肝膽相照,倚天寨願為朋友赴湯蹈火!”
俏四娘,官太元見狀也紛紛舉杯敬向沙橫丘。
沙橫丘縱聲宏笑,也舉起酒來回敬太行三雄道;“太行英雄果然豪爽,順天時,識大體,隻要太行英雄有雄心壯誌,一個小小的南太行山根本不在話下,日後河北,山西的地盤可能都要交給你們太行五雄來統管。”
苟肅不再認為他是在誇大其談,在洛陽城威名赫赫的白馬鏢局裏麵,他儼然就是坐上賓,連李飛雁等人對他都是畢恭畢敬,黑龍門當然大有來頭。
苟肅,俏四娘,官太元三人此時都麵露喜色,三人不但得到好處,而且這位神秘的黑龍門朋友出手闊綽,馬上還將給他們山寨調集十萬兩餉銀,有了這筆餉銀,倚天寨就可以更加大張聲勢地招兵買馬,擴充山寨實力了,太行三雄本來從山東到河北,河南一路追尋那逃婚的黑獅烈焰寨千金丫頭,疲憊不堪,心神頹廢,沒有想到在這白馬鏢局裏麵遇逢好事,頓時一掃沮喪不快,皆大歡喜。
李飛雁見局麵已經化解,而且黑龍門與倚天寨又結成聯盟,眾皆愉悅,趕緊趁機連連勸大家喝酒,賓主紛紛舉杯暢飲。
喝一陣酒,苟肅不再有顧慮,侃侃談道;“本寨兵強馬壯,早就有一統太行山的願望,隻是南太行北鬥寨山勢險要,關隘重重,難於強攻,如若在此洛陽城除去他山寨之首,北鬥寨必定陷於慌恐錯亂,人心惶惶中,咱們倚天寨乘虛突出奇兵攻他不備,北鬥寨唾手可得。”
“此計甚妙!”眾人附合稱讚道。
李飛雁也拍掌讚成,但是兩隻眼珠子卻滴溜溜轉動,忽然他站立起身來對苟肅道;“在下現在先去會會六豪門中的樸騫,從他口中探探那古尚武是否是一個人,到洛陽城來到底幹什麽,還有六豪門與北鬥寨的交情究竟如何,如果他們交情深,就連同六豪門一起對付,如果交情淺,就拋開六豪門,探得虛實後,咱們再定下計謀對付擒拿古尚武,諸位慢慢喝著酒等在下消息,在下耽擱片刻。”隨後,他又吩咐人在後院備一桌酒宴。
李飛雁獨自一人離開大廳後,來到後院的一處偏僻房間,房門外麵有幾名環抱大刀的鏢丁,見局主到來,趕緊打開房門,‘旋風雕’樸騫就被捆綁在房間裏麵。
李飛雁走進房間裏麵,親自替樸騫解開繩索,口中連連賠不是道;“樸英雄受委屈了,李某真是慚愧難當。”解開繩索後,又一麵挽住樸騫的手臂來到一間精致的偏廳裏麵。
偏廳裏麵早已擺好一桌精美的酒宴,李飛雁將樸騫扶上首座後,趕緊斟酒敬向樸騫,誠懇地賠禮道;“李某借此杯水酒,特向樸英雄賠罪,樸英雄大仁大量,萬莫生李某的氣,莫將此事放在心頭。”
“李局主不必如此客套,在下擔當不起,有什麽話待在下六豪聚齊洛陽城後再說。”樸騫冷冷回答道,並將臉轉向一旁。
李飛雁見對方不接受自己的賠禮道謙,忙放下酒杯又解釋道;“李某與六豪門各在關外關內,差距千萬裏,無任何過結,而且李某早已仰慕六豪英名,隻恨雲雨相隔,無緣拜識,令賢弟初來乍道,一時聽信別人中傷李某的言語,才有此誤會,李某如果真與六豪門再將誤會加深的話,那才是遺憾終生,咱們江湖兒郎都是胸襟磊落之人,有什麽事情隻要話說清楚就是了,白馬鏢局能夠立足洛陽城,李某何德何才,其實都是靠江湖上一個義字,願李某一拜能夠消去樸英雄心頭的不愉快。”說完,撲身倒地就下拜。
樸騫乃關外北地豪傑,生性耿直剛烈,卻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莽漢子,他見對方語言誠懇,入情入理,又倒身下拜賠禮,心想人家畢竟是洛陽城堂堂的鏢局局主,能夠如此委屈自己來化解彼此間的誤會,莫非真是六弟火爆急躁的莽撞才引起的誤會,當下吃驚裏一腔怒火終於消出,起身扶起李飛雁。
李飛雁起身後忙斟酒再次相敬樸騫,樸騫心中已經不存芥蒂,當下舉杯與對方相碰後一飲而盡,李飛雁何等奸詐詭譎之人,觀言察色,言辭虛浮善變,投其所好,樸騫生性耿直豪爽之人,如何經得住他的纏磨,沒過一陣,倆人就歡歡喜喜地大杯豪飲,痛快淋漓,一時間竟如多年故交好友。
李飛雁見對方已經完全消除誤會,酒性猶在深濃處時,忽然道;“改日李某專門設下大宴向樸英雄和你六弟賠罪,另外還你那位太行山的古寨主,也麻煩閣下多加解釋消除誤會,到時也一並請來赴宴。”
樸騫放下酒杯,驚訝地反問道;“什麽太行山古寨主,在下不認識,怎麽回事?”
李飛雁故作驚訝地解釋道;“怎麽,你不認識?就在你進鏢局後不久,就來了一個背插偃月單刀的漢子,自稱為太行山寨主,又稱是你朋友,打傷了敝局好多人,李某沒有與他計教,由他去了。”
樸騫思索一陣,猛然道;“哦,在下想起來了,這位漢子是在下在一家小酒店剛認識的朋友,在下確實不知道他姓什名誰,也不知道他為何方人氏。”
李飛雁內心真正感到震動,更加愕然地又道;“隻在酒店剛剛認識,而且相互間姓名都不知道,就前來敝局發狠,這似乎不可能。”
樸騫又連忙解釋道;“江湖中人,江湖中事,有時候無緣無故就得罪一個人,甚至卷進一場是非中,有時候又無緣無故地得到一些朋友的幫助,變化莫測,波瀾起伏,這就是江湖,不過,在下知道他來洛陽城的目的,他是尋找一個小兄弟,在下也是尋找一個小兄弟。”
“樸英雄尋找到了小兄弟,不知那位古寨主尋找到他的小兄弟沒有?”李飛雁追問道。
樸騫略略想了一下,肯定地道;“在下想他一定沒有尋找到,因為在下與他在酒店中正談論著尋找小兄弟的事,在下被一片打鬥聲吸引,偶爾尋找打鬥聲音方向去,不想卻找到了在下六弟,而他當時卻還在酒店裏……他前來貴鏢局鬧事時如果是獨身一人,那就肯定沒有尋找到……”
樸騫端起酒杯來慢慢喝下一口酒,眉頭緊蹙,像似在極力回憶什麽,果然隔一會兒,他驚奇地又道;“在下尋找到六弟時,六弟已經負傷,當時另外又突然冒出來一個陌生少年,似與在下六弟相識,六弟曾經匆忙地給在下引薦過,說那少年是什麽太行山的綠林朋友十三豹子,也怪當時在下心中著急,沒怎麽再意,現在回想起來,莫非那十三豹了就是這位太行朋友要尋找的小兄弟,他們都是什麽太行山寨的,不會這麽巧吧?……”
“極有可能,世事難料嗎。”李飛雁也陪著幹笑道。
此時,天色黯淡下來,家仆進廳來點亮四壁明燭,一時間,偏廳裏麵明朗起來,李飛雁又笑著對樸騫道;“樸英雄今夜就留在敝局,李某也該盡盡地主之誼。”
樸騫看看窗外天色,站立起身來抱拳告辭道;“多謝李局主美意,在下還是先去尋找到六弟,早些解釋前嫌誤會,日後相逢也皆大歡喜,就此別過。”
李飛雁將樸騫送出鏢局大門,再返身回到大堂裏麵,大堂裏的眾人見他回來,都一齊望著他,李飛雁立即招來幾個剛才見過南太行山寨主古尚武的鏢頭,吩咐他們馬上出去沿途在各家客棧悄悄打聽查找那古寨主的落腳住處。
幾個鏢頭出去後,李飛雁才入座斟酒敬向眾人,與大家飲完酒後才慢慢緩聲道;“那位樸騫在下已經打發走了,他確實與北鬥寨毫無瓜葛,甚至連剛才來鬧事的古寨主姓什麽都不知道,犯不著與六豪門結怨,北鬥寨的古尚武確實是孤身一個人,來洛陽城是尋找他的一個兄弟,也就是說北鬥寨還是一個寨主在洛陽城,咱們各個擊破,一並誅除。”
倚天三雄聞言一陣興奮,苟肅站立起身來端起酒杯恭敬地敬向李飛雁道;“李局主不愧呼風喚雨的風雲人物,冷靜沉著,運籌幃幄,當使苟某大開眼界,若如能在洛陽城除去北鬥寨兩大寨主,北鬥寨不攻自破,願聞李局主高策,苟某洗耳恭聽。”
李飛雁麵露得意之色,佯裝謙虛笑道;“誰不知道北太行‘火眼陰陽猴’胸藏雄兵,腹隱良謀,李某在大家麵前不過班門弄斧,隻是現在事情迫切,李某不得不鬥膽進言獻策。”言畢,壓低聲音說出一個智擒北鬥寨主的連環計謀來,眾人聽完後更是興高采烈,歡欣鼓掌。
苟肅更是欽佩得連連稱讚道;“李局主談笑間意氣風發,決勝千裏之外,北鬥寨主已成甕中之鱉,本寨主這點雕蟲技倆,相比之下真是相形見拙,李局主智勇雙全,蓋世謀略,真使本寨主敬佩得五體投地。”
眾人更是大杯地喝酒,高聲喧嘩,似乎正在慶賀北鬥寨已經被倚天寨兼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