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立刻展動身形,雙雙直掠密濃的竹林深處,動作利索輕靈,毫無聲息,剛剛踏進竹林深處,叢林裏一片人聲嘲雜,夾著燈籠火把,燈光下,龍虎雙俠正帶領一行莊丁往這裏趕來。
薑夙願上前對雙俠問道;“倆位世叔,發生了什麽事?”
“隨老夫來!”龍俠淡淡說了聲,就帶領眾人徑直往林叢深處奔去。
濃鬱遮天的竹林深處出現一座雕梁畫棟的樓台,月光下,依稀辨得清楚一塊橫匾上的‘藏臥居’三個勁草字,樓台四周躺著幾名莊丁,好像是守衛樓台的,被人放翻。
眾人停住腳,正要察看四周情況,忽然,樓台後麵轉出一個黑衣蒙麵人,手執單刀,一聲怪叫,直取龍俠,一旁的虎俠見狀,暴吼一聲,搶上前去展開空手奪白刃的功夫與黑衣蒙麵人搏鬥在一起。
這時,樓台頂上又出現一個黑衣蒙麵人,他朝下麵正在搏鬥的同夥喊道;“快走,東西已經到手。”
龍俠聞聽此言,大吃一驚,立即一個縱彈,身軀如利箭般地射進樓台裏,登上樓層,來到頂樓一間正廳裏麵,遊目四顧。
正廳裏麵,亮著燭光,一張青玉案桌上明燭高香,青煙嫋嫋,供著正壁上一副畫像,畫像上是一位神采奕奕,青須飄逸的儒士,正是雙俠已故的先恩師‘臥竹居士’。
側旁壁麵上凸著一個銅鑄的龍頭和虎頭,龍俠趕緊上前伸手將龍頭朝左旋了三旋,虎頭朝右旋三旋,龍虎頭下的壁麵立即出現一個不大的方正暗道,原來這是一個隱蔽的機關暗道。
龍俠伸臂探入暗道裏,取出一樣東西,折開綾綢匣盒,原來是一幀畫卷,他不由深深噓出一口長氣,緊提的心弦才鬆弛下來。
他正要將畫卷重新包裹好放入暗道裏,忽然背後響起破風的呼嘯聲,一縷指風迅速點擊在他背脊督脈上的數大穴位上,龍俠躲閃不及,暗叫一聲;“不好,中了來人敲山震虎計,來人並不知道畫卷的藏匿處,故意說已經到手,料定我在著急之中必然前來查看,正好幫他尋出畫卷,中他埋伏。”言畢,身子軟軟栽倒在地麵上。
一個黑衣蒙麵人迅速取出畫卷,口中發出呼哨聲,身形縱起,穿窗越樓而出。
夜行黑衣蒙麵人身法利索,向同夥發出哨音後,身軀已經向樓台旁邊的叢林射去,他身子輕盈地一觸地麵,換一口氣,正要再次騰身飛縱,不料眼前白影一晃,一個白衣少年公子橫臂擋在他麵前。
白衣公子冷冷開口道;“朋友,這樣做不夠磊落,留下東西吧!”
蒙麵人聞言,趕緊將畫卷藏在背後,左掌微揚擊出一掌,似有蔑視少年公子之意。
少年公子正是劍南虹,他見對方有欺自已年少之意,不由冷‘哼’一聲,雙掌錯揚,大幅度的弧影勁圈中,運出的是武當派的空門八折散手。
蒙麵人乍驚裏,已經知道遇到了強敵,趕緊加緊掌勢,拚命反擊,一片掌影與衣袂破風聲在黑夜裏響起,鬥殺叢影裏,一件黑影突地衝空而起,原來是那幀畫卷被劍南虹從蒙麵人手中擊落,拋向高空。
蒙麵人眼見手中畫卷被少年公子擊落,便不顧一切地縱身躍起,探臂搶那空中的畫卷,由於他隻想拚命地搶那畫卷,至使自身中盤亮敞,公子的一隻手乘星火之隙已經按在他左胸上。
公子手掌一按對方胸脯,正要疾吐勁力,不禁感覺手掌觸及之處與自輩有異,對方胸脯部位波峰滾圓酥柔,軟綿綿而富有彈性,一觸之下,全身有若電擊般興奮,驚詫中,改掌為指,指端點在對方肩窩裏。
蒙麵人未料到少年身手這麽快,頓時感覺胸脯被人輕按撫,肩窩巨力湧來,渾身泄勁,身軀墜落地麵,蜷縮在草地上,他正要掙紮再起身,一支銅笛悄悄地架在他脖子上,這是隨後趕到的薑夙願出手製止住他,蒙麵人狠狠瞪他一眼,幹脆坐在地上不動。
劍南虹身在空中,擊落對方後並不落身,再提真氣,又運巧勁,輕舒長臂直接空中的畫卷,身形自地衝空擊敵再接畫卷,幾式一氣歎成,輕翩自若,實再是精湛絕妙。
那知就在他要穩穩接住畫卷時,另一個黑影突然從林梢上直射過來,身法疾迅,捷臂先抓住那幀畫卷,身形斜飛,眼看就要消失在漆黑的叢林裏。
劍南虹大駭,但此時身式已經用過盡,空中無法再停留,情急中,手形急換鳳尾指,指梢端在那黑影的腳踝上輕輕一點,就這麽一借力,真氣換起,身形斜衝六尺,掌勢鋪開封住黑影去路。
黑影在空中被劍南虹指端點按在腳踝上,頓時感到好重一股墜力,身軀無法再穩住,去路又被封住,隻得落下身來。
劍南虹也落下身段,鳳目睜張,打量著黑影人,黑影人渾身上下一領寬大的黑袍罩住,隻露兩隻眼睛在外麵,夜色裏麵兩隻眼睛熠熠生光,陰森恐怖。
黑影人喉頭‘嗬嗬’作響,顯然氣忿剛才被人硬生生逼下地來,他猛然揮掌出招,掌勢無什麽聲響,但挾帶森森的勁氣。
劍南虹見對方掌勢是上乘的陰柔路數,不敢輕敵大意,立刻展動紫霄功架,見招折招,遇式破式,與黑影人激戰起來,倆人俱是上乘的內家路數,招勢快愈閃電,雖然無什麽聲響,但是暗柔的勁風罡氣已經震得四周的葉片紛飛。
倆人聚合乍離已近百招,劍南虹隻想奪取他手中的畫卷,急用幾式險招,用掌震落他手中的畫卷,畫卷再度拋向高空,劍南虹趁勢幾腿踹出,逼得黑影人後退,身形斜斜翩翔,一式‘丹鳳朝陽’,五指舒張,抓向空中的畫卷。
黑影人被逼退六尺,眼見畫卷要落入少年公子手中,忽然低吼一聲,竟然揚起雙臂,展開寬大的袍袖望空中狠命一扇,刹那,空中宛若平地突起一道旋風,畫卷被旋風吹得再升高空,同時,‘嘩’的一聲響,畫卷被吹散,整幅畫麵散開,飄蕩在空中,隻是夜色裏看不清楚畫麵的圖案。
劍南虹身在空中,見狀不由得吃一驚,暗想這黑影老家夥也夠厲害,因與他交手中,雖然看不清楚他麵孔,但從他的身姿步法中已經猜出必是個老者,少公子當下奮飄身軀,五指凝勁,穩穩地抓住畫卷的上端軸柄。
不料黑影人突地飛身而起,探手抓住畫卷的下端軸柄,隻聽‘撲哧’一聲裂絹聲響,畫卷頓時被撕成兩段,黑影人緊緊抓住下半段,拚命縱身躲進林叢裏,黑袍鼓風裏,看得出他身軀矮小,瘦骨伶仃,但異常靈活敏捷,隻見林葉紛紛亂響,去勢猶若一溜黑煙。
目望他奔縱的背影,劍南虹似乎想到一個人,黑影人已經消失在林叢裏,公子不由得怒發衝冠,這黑影老家夥既然毀壞了龍虎山莊什麽珍品,豈容他脫身?
劍南虹落地迅速收折好半幅畫卷,正要挺身追去,身後火把明亮,趕來一行人,卻是龍虎雙俠帶著譚管家及莊丁趕到,龍俠剛才在樓上被人暗算點中數穴,幸虧譚管家隨後趕到替他解了穴道,好在對方隻是止住龍俠行動,手法不重,這才下樓匯合虎俠一起尋著打鬥聲方向趕來。
此時,林叢裏麵又有一行人迅速趕來,為首者正是太湖煙水寨三寨主‘點水燕子’莫曉春,他上前抱拳對龍虎雙俠行禮,陰陽怪氣地道;“倆位莊主,在下剛才好像聽到有什麽動靜,特地趕來效勞,莊主盡管吩咐差遣。”
虎俠上前伸臂攔住眾人,冷冷回答道;“諸位賓客在敝莊休息不好,老夫深感慚愧,不過敝莊沒有什麽事,各位請回吧!”
此時已經平靜下來,莫曉春探頭想看看被薑夙願銅笛製止住的黑衣蒙麵人麵孔,被虎俠伸臂攔住,也不好強行探視,隻好帶著眾人怏怏返回原路。
劍南虹將半幅殘畫卷遞給龍俠,龍俠一見半幅畫卷,老臉徒變,接過來仔細端祥,神情好像很心疼這副畫卷被毀壞,又好像在緊張什麽。
劍南虹將剛才畫卷被毀壞的過程簡單地說出,同時環視一下龍虎雙俠和譚管家,問道;“二位莊主及譚管家,可否察覺有什麽高手異人隱藏在貴莊?”
龍虎雙俠及譚管家麵麵相覷,思索一陣都茫然地搖頭。
劍南虹正要開口再說話,龍虎雙俠二人的眼睛卻同時盯住薑夙願銅笛下的黑衣蒙麵人,火光照耀下看得明白,二人好像從蒙麵人身形的輪廓和眼睛上認出了是誰,同時驚噓一聲,不約而同地上前扶起蒙麵人,口中喃喃道;“果真是你!”
“不錯,是我。”蒙麵人站起身來,甩開倆人扶著的手,雙目傲視夜空,冷冷道;“既然落入你們手中,沒什麽話好說。”
龍俠深深歎口氣,想解釋說什麽,但又忍住沒說出來,他偏頭吩咐譚管家道;“還不快請客人去歇息,看看傷到那點沒有?”
譚管家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蒙麵人,說聲;“請!”蒙麵人沒有說什麽,隻是臨走的時候,狠狠瞪了劍南虹一眼,目光中充滿怨恨之意。
望著蒙麵人漸漸消失的背影,龍俠惘然自語道;“十年了,他們終於找上門來了……”略頓片刻,他馬上吩咐隨行的莊丁抬走地上受傷的人,找人醫治救護,並對薑夙願,劍南虹道;“倆位賢侄隨老夫來!”
薑夙願,劍南虹隨龍虎雙俠走進‘藏臥居’樓,他們拾梯而上,來到頂層的一間正廳裏。
薑夙願,劍南虹二人遊目打量正廳,龍俠將半幅畫卷平鋪在一張圓桌上,然後一道上前在那儒士畫像前,點燃香燭,恭恭敬敬地拜三拜,才站立起身來。
龍俠指著正壁上的儒士畫像對薑夙願,劍南虹倆人道;“這位‘臥竹居士’就是老夫哥倆的授業先師,先師就是為了桌上的那幅畫卷才這麽早仙逝凡塵……”
薑夙願,劍南虹二人不由轉目看看桌上的半幅畫卷,暗想;‘這必是一幅價質珍貴的圖畫,才使一代老居士付出性命,今夜又引來江湖怪客夜襲龍虎山莊……’二人不由得上前仔細打量半幅畫卷,這是一幅橫幀畫卷,畫卷乃真絹絲織物品,紅木軸柄,半幅畫麵上畫的是幾株枯萎的禿枝,一條冰封的河流,遠處是白雪皚皚的遠山,一片天寒地凍的曠野寂景躍入眼簾,左邊題有四行五言詩句,詩曰;‘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來。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卻是唐代詩人柳宗元的‘江雪’詩。
觀此半幅畫卷,就可以想象那殘缺的另一半畫麵應該是冰封河凍的江岸邊,一葉偏舟,一個孤獨的老翁頭戴鬥笠,身披蓑衣,垂杆獨釣。
劍南虹既然號稱一代南秀,自然是胸襟錦秀,才學五車,可謂經天緯地,猶善詩詞工畫,當下運展鳳目,反複觀察推敲畫麵,想找出它的價質來,畫卷真絹雪白透澤,並不算年罕古樸,作者手筆凝聚大家手法,筆墨痕跡粗獷,大起大落中足可見此畫的作畫人氣魄豪邁,必為驕縱闊雍之輩,畫麵左下方落款的年月日號卻是元朝末年的朝代,紅方鑒印卻是飛鷹翔龍圖案和蒙古文字跡。
龍俠見二人久久凝視畫麵,忙指著畫麵解釋道;“這幅畫全圖為‘寒江圖’,另一半上畫麵……”
“另一半上的畫麵是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薑夙願接過話來補充道。
“不錯,”龍俠哈哈大笑道;“倆位公子都是翰羽飽學之士,一眼就能識透廬山全容,今夜也多虧二位公子才能保護這幅畫卷,老夫哥倆在這裏謝過。”說完,對薑夙願,劍南虹二人抱拳揖禮。
劍南虹忙抱拳回禮道;“前輩見外了,學生們未能顧全前輩珍品,已經感到深深慚愧。”
“好,好,”龍俠見狀,連連稱讚道;“公子乃大胸襟人,老夫也就不再多言謝了,今夜來襲敝莊的人決非一般泛泛之輩,卻被公子一下子製伏,由此可見公子更非一般人物。”
“倆位前輩,”劍南虹目注桌麵上的半幅畫卷,沉吟問道;“以學生看,這幅畫卷年限已經注明是元朝末年與本朝初期,畫卷意境有點臨摹北宋畫家馬一角的‘煙波垂釣圖’,隻是配以柳宗元的‘江雪’詩,意境更為精妙深遠,技法上講,畫圖上的枯樹禿枝,濃焦墨汁混揮點厾,臨摹北宋山水大家李成的‘蟹爪’,硬朗痕跡猶鮮,但從筆勁的勁力火候上看可以斷定決不是出自前朝的任何名家之手,實再看不出它的珍貴價質?畫上的紅方鑒印落款是蒙文和外族標徽圖案,可惜學生不懂蒙文,無法鑒定作者是否是外族人?而且為什麽以至讓來襲者瘋狂到不顧性命相拚?”
龍俠也盯注半幅畫卷出神,片刻才道;“畫上流暢的筆法和嫻熟的技藝實再讓人難以鑒定作者是否是個外族人?但老夫猜測應該是外族蒙古人,老夫哥倆也曾經用數年的時間反複推敲琢磨,也難窺破其中奧秘,隻是這畫雖然平常,但卻有來曆。”
“它的來曆淵源在於何處?”劍南虹追問道。
龍俠掀須答道;“它來自北漠蒙古的阿倫多上院。”
薑夙願聞聽後,想想道;“大漠蒙古的阿倫多上院為陲外異邦的佛家重地,曾聽我醉翁恩師說過,上院武學精博,但它從不涉足中土。”
“說來話長,”龍俠深深歎口氣,才道;“還得從今夜偷襲敝莊的人說起——”
“今夜的不速之客應該與倆位世叔相識?”薑夙願直言道。
龍俠點頭承認道;“當然相識,不然老夫遭她暗算豈能安然無恙,她隻是用輕手法暫時製住老夫,而且目的是奪取這幅畫卷,老夫說一段往事給你們聽——”
龍俠頓頓話鋒,繼續道;“今夜來襲擊敝莊的應該是三個人,傷在劍公子掌下的是掌門師姐菊姐,江湖人稱‘鐵仙子’,另外倆個分別為‘霹靂錘’,‘花麵豹’,他們師姐弟三人乃是當年威震漢陽的楊子江畔蛇山黃鶴樓台的靈蛇真君門下,靈蛇真君與先師‘臥竹居士’是莫逆之交,所以老夫哥倆很早就與他們姐師弟三人往來熟悉,特別是菊姐那時年青漂亮,與我哥倆最要好……”
劍南虹聽龍俠呈述往事,暗自一驚,難怪與蒙麵人交手時,掌沿觸及他胸脯時與我輩截然不同,原來是個女人……
隻聽薑夙願插嘴道;“聽世叔的語氣,那菊姐似乎對您倆人很有情意,為什麽不娶她?”
龍俠停住話端,對薑夙願苦笑一下,然後道;“這一點你倒很像你先師,直率爽快,一針見血,不錯,當年菊姐對我哥倆兄弟確實抱有過夙願,那時我們都年青,三個人常常結伴遨遊天下,或是洱海蒼山麓下采茶花,或是西子湖畔折海棠,沿途又仗恃年青氣盛,專打抱不平,於驚於險裏大喜大樂,由此之中,我們彼此之間由慕轉愛,由愛生情,可那時我兄弟倆人都同時深深愛上了菊姐,誰也不願意割愛相讓,難已自拔,最後,我兄弟倆人反目成仇,決定以死相搏,誰能活著留下來,誰就娶菊姐,就在我兄弟倆人手腳相殘,拚得你死我活幾乎體無完膚的時候,菊姐趕到了,她用真誠柔情化解了我兄弟倆人,使我兄弟倆人消除隔閡,合好如初,但她明白,她隻能在我們中間挑選一個,不論挑選到誰,都要傷害到另一個,所以她當著我倆人許下願,此生誰也不嫁,隻與我倆人作最好的朋友,從此後她把感情深深埋在心底,她為我倆人逝去了如花似玉的青春年華,黑亮的烏絲憑添了許多白發……”
說到這裏,倆位莊主蒼目隱隱閃發出光澤,眼眶裏飽含淚水,紅顏知已的高尚品德不得不感人肺腑。
“多好的紅粉佳麗,苦海滄桑孤作伴,人生難得一知已!”薑夙願感慨道,不知是受龍俠話中的菊姐感動,還是引發自身坎坷不幸的悲涼,他的星目裏浮閃起晶瑩的淚光,幾乎奪眶傾出。
縱觀此境,劍南虹也柔腸百轉,內心深處對那位深明大義的俠女充滿敬意,也明白理解了倆個大男人為什麽會在莊園的蔽靜處修建一座海棠苑,栽種那麽多海棠花,一番深情都化作相思苦,同時又想倆個大男人都是死腦筋,不如再找一個身軀容貌都像菊姐的不就解決問題了嗎?但是又想或許世間許多事情都可以代替,唯獨感情恐怕代替不了,念頭雜亂閃過,還是忍不住問道;“既然菊姐與倆位前輩情深意長,為什麽又會出現今夜的情境?而且菊前輩不但出動了本門弟子,還邀請了其他高手助戰,太湖煙水寨的人應該是其一,還有那搶奪半幅畫卷的人為其二,他的武功更是高出這些人,學生猜想他們未達到目的可能不會就此罷手,還會有其它動作。”
龍俠一時語塞,麵呈尷尬窘態,良久才吞吞吐吐解釋道;“十年前,先師與菊姐的先師靈蛇真君不知從什麽地方打聽到塞外北漠裏有一幅藏寶圖,於是二人攜手結伴同行去塞外盜取,後來倆人不知費了多少心機,才從阿倫多上院盜出了這幅‘寒江圖’,可畫卷上那有什麽藏寶秘密?倆人在燕山長城上研究盤恒了三個月,什麽也沒推敲出來,倆人就決定返回中原,途中靈蛇真君一直想要這幅圖,說讓他先帶回黃鶴樓參悟透了再告知先師,先師不肯,倆人爭執不下,那知靈蛇真君竟為貪欲之念,蒙塗天良,在菜肴裏麵下了他的獨門毒藥‘百蛇追魂散’,結果先師中毒,先師於中毒狂怒中與他拚搏,將靈蛇真君斃於掌下,先師忍著毒性返回中原後帶著老夫兄弟倆人悄悄的退身江湖回到這裏隱居,隱居這裏後,先師展盡生平才學,用盡師門各種藥水,浸滲洗滌和火烤蒸焗的方式也無法解出畫卷的藏寶秘密,事後先師懊悔不及,知道靈蛇真君當時下毒時,意在奪圖,而無意要他性命,否則以他靈蛇真君門的奇毒絕藥,焉能讓他安然回到中原,他不該狂怒中不夠冷靜,出傷害了多年朋友的性命,先師為此耿耿於懷,五年前怏怏逝世,臨終前遺囑我兄弟倆人,他很對不起靈蛇真君這個朋友,在世為人萬不可有半點貪婪之心,日後真君後人必來尋仇,不可硬行抗爭,要想辦法化解,同時要保護好寒江圖,它有沒有藏寶是個謎,但是阿倫多上院終究會派遣高手來索回,這幅畫卷無論如何不能落入真君門後人之手,否則會給他們帶去血光之災,經這變故後我兄弟倆人就一直再沒有見過菊姐,我兄弟倆人空負她深情厚意,日後相見也是仇目相對,唉……白雲悠悠,歲月如流,我兄弟倆人從那時候起消失去與世爭雄之誌,心灰意冷,到而今已經是心靜若潭……”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劍南虹聽完龍俠的回憶,輕聲吟道,繼爾又朗聲道;“其實倆位前輩不必將此事耿耿在懷,前輩的先師與靈蛇真君本是好朋友,隻為一念貪婪之欲,使他們相繼身亡,上代的恩怨不應該追加到下一代身上,前輩與菊前輩之間的感情才是純真玉潔,無價可貴的,既然倆位前輩十年來念念不忘菊前輩,那麽又可以想象她這十年來又是如何煎熬的?她之所以違心前來尋仇,也不過是報先師授業之恩,盡江湖門派之責,隻要前輩消除她的誤會顧慮,曉以大義,就能化幹戈為玉帛,如果你們之間真有什麽拚搏,那倆位太上前輩在天之靈本就懊悔,隻怕更為不安了,而且前輩之間用淚水相思凝聚的感情毀於一旦,豈不太可惜了嗎?”
倆位莊主聽他一番言詞,頓時轉憂為喜,龍俠連連點頭道;“公子真是性情中人,雖然年青,卻通情達理,於情於理無不讓人折服。”
劍南虹略略思索片刻,又道;“有一點學生不太明白,真君門也算名門正派,為什麽他們要相邀江南的水泊強冠來助拳?還要在貴莊潛伏高手?……”
再目睹半幅畫卷,剛剛才展開喜顏的龍虎雙俠又感到焦慮迷茫,龍俠濃眉緊鎖,深沉地道;“這正是老夫憂慮的,如果隻是他們姐師弟三人還好解釋相勸,但是他們邀約一些黑道巨寇助拳,這些人物在中間一挾持參合,麻煩就在了,本想將寒江圖給他們算了,但是先師臨終前再三告誡,說大漠終究有一天會派高手來追回畫卷,如此就會給真君門帶去血災,不能再對不起真君門。”
虎俠手捋唇下鋼針般參差不齊的胡須,搖搖頭道;“老夫與兄長也曾經花過一些時間推敲琢磨過此圖,用盡藥物水浸火烤光折等江湖手段,那有什麽寶藏,一幅空圖弄得人親朋反目,整天提心吊膽,防這裏防那裏的,唉!”
薑夙願提醒道;“不管事情如何發展,但是現在二位世叔應該去關心一下菊前輩的傷勢。”
雙俠一起應聲道;“對,對,應該去關心一下她,天色已經快五更了,二位賢侄也該去安寢一會。”
四人走下‘藏臥居’樓,雙俠前去探望昔日的紅顏知已,劍南虹與薑夙願自回‘臥竹軒’。
天色蒙蒙透亮,樹林間與山峰四周布起了薄薄的晨霧,到處可聞鳥兒啼叫,龍虎雙俠察看菊姐傷勢後,見天色透亮,已經無睡意,就悄悄來到草坪上舒展了一下筋骨,此時天已經完全大亮。
譚管家忙著安排莊丁們在前大堂裏麵布置壽堂。
忽然,莊院外一陣喧鬧,倆位粗壯的漢子摔翻了幾名莊丁,怒氣衝衝地強行進莊而來,倆位漢子身著青色勁襟,敞胸露懷,走在前麵的一位漢子臉上充滿殺氣,有幾顆耀眼的麻痣,後麵一位漢子麵色臘黃,陰沉著臉,此時二人已經卸去蒙麵巾,正是昨晚夜探龍虎山莊的靈蛇真君門下弟子‘花麵豹’與‘霹靂錘’。
龍俠目睹來人,嘴角與眉梢輕輕抖動了一下,與虎俠忙迎上前去。
花麵豹見龍虎雙俠迎上前來,臉頰上麻痣不停抽搐,他翻翻怪眼,抱拳對雙俠揖禮道;“龍哥,虎哥別來無恙,兄弟今日登門是身負師門血債,向臥竹門討個公道!”
龍俠抱拳還禮道;“二位賢弟一別十載,真是光陰似箭,有什麽話大家可坐下來慢慢談吧。”
“沒什麽好談的,”後麵的霹靂錘粗聲粗氣回答道;“先把我師姐放出來,你們把她怎麽樣了?”
龍俠攤開雙臂,爽笑道;“你們姐師弟三人俱是老夫哥倆生平最好的莫逆之交,她在我這裏自然是待若上賓,怎麽會把她怎麽樣?”
“好!”霹靂錘跨前一步又道;“你口口聲聲還稱我們昔日的情誼,我們師兄弟也聽師姐的吩咐,隻要你二人交出寒江圖,我們姐師弟拿到先師墳上焚化,了卻他老人家生前宿願,過去的恩怨一筆勾銷。”
龍俠不待他話聲落音,連連搖手道;“這定然不成,先師與令先師本為一對知已朋友,肝膽相照,隻為這一幅寒江圖致使二人反目成仇,相繼斃命,而且總的來說,是先師對不住令先師,所以先師臨終前再三告誡,寒江圖無論如何都不能給你們。”
“為什麽?”霹靂錘怒聲問道,脖子上的青筋已經暴漲起來。
“唉——”龍俠深歎一口氣,解釋道;“先師臨終遺言,寒江圖不能窺破奧秘,留之不宜,但卻是北漠阿倫多上院的珍品,遲早有一天會派高手來中原收回,如果這圖在你們真君門,恐許會帶給你們血光之災。”
“一派胡言,快放出我師姐來,今日真君門弟子就躺在龍虎山莊好了。”霹靂錘嘶聲叫嚷道。
“不錯,其實龍虎山莊倆位莊主根本就是在搪塞,沒有誠意。”大堂上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隨著聲音,飄下一團綠影,來人至草坪上停住身,目光冷寒地注視著龍虎雙俠,卻是江南的不速之客太湖煙水寨三寨主‘點水燕子’莫曉春。
龍俠打量了一下莫曉春,譏諷問道;“莫寨主來敝莊的真正目的就是替真君門主持公道?”
莫曉春輕哼一聲,晃晃腦袋道;“龍虎雙俠先師昔日已經對不住真君門,今日雙俠又不肯交出寒江圖就更為不是了,本寨主既然是真君門下的朋友,說不得隻好伸手得罪了。”說到這裏,他又指著另一個剛到他身邊的彪形大漢引薦道;“這位乃是敝寨二寨主‘橫江巨蟹’曹五。”
‘橫江巨蟹’曹五,一身橫肉,粗壯黝黑,他朝龍虎雙俠怪眼一翻,沉喝一聲,猛地搶身過去。
那邊虎俠早已聞聲搶出,倆個人立刻在草坪上拳腳相對。
這時大堂台階上,賓客們都已經悄然站立,無聲地注視著草坪上的激戰,其實昨夜的喧鬧已經驚動了各位賓客們,隻是出於禮貌規矩,大家不便打聽。
莫曉春伸手從腰際抽出一對蛾眉分水剌,朝龍俠叫道;“莫某早已仰慕龍俠的武學,今日不自量力,敬請龍俠多加指教。”蛾眉分水剌長一尺三寸,精鋼鑄造,成錐剌形狀,剌杆中間有一個指環,套在手掌中的中指上,兩支分水剌在他左右雙掌裏飛旋轉動,發出陣陣銳嘯聲和耀眼的光束,憑空擊向龍俠。
龍俠並不言語,大袖飄展裏起掌迎向莫曉春。
四個人在草坪上穿梭移動往來,鬥勢激烈,但是雙俠多是以守不攻,由此看來雙俠如是要挫敗倆個太湖強徒倒是遊刃有餘。
花麵豹與霹靂錘見倆位太湖幫手朋友不能取勝,相互暗視一眼,同時拔出兵器怪叫一聲,加入戰圈裏。
這一下場裏情景又逆變,花麵豹一杆虎背銅環刀與霹靂錘的一對八棱梅花錘,十年含恨苦修,此時又是為師報仇心切,出手就是拚命招式,企圖拚個魚死網破,倆個太湖強徒本是亡命巨冠,見同夥入戰,精神一振,趕緊催動攻勢,龍虎雙俠立刻落處下風,險象四起。
大堂台階上的譚管家見狀,立刻分開賓客,從莊丁手裏接過一對亮銀蟠龍鉤和一杆金鐵臥虎刀,向草坪裏高喊一聲;“倆位主人,請接兵器!”就將手裏兵器拋向空中。
龍虎雙俠馬上乘電光火石之隙,雙雙躍向空中,各抓兵器在手,龍俠一對亮銀蟠龍鉤立刻揮展虹練罩空,虎俠的金鐵臥虎刀吞吐沉浮,挾帶風雷之聲,雙俠的鉤刀當年在漢陽江浦不知挫敗過多少英雄豪傑。
雙俠兵器在手,如虎添翼,但他倆人隻是將對方招式化解,攻勢中也隻是佯虛之聲勢,並未露出真正殺機,如此對付四個亡命狂徒,仍然存在很大的危險。
就在這時,莊院大門處又響起‘砰,砰’幾聲重響聲,四五個莊丁口鼻流血,被人拋擲在草坪上,緊接著十幾個披頭散發,袒胸露懷的怪客‘呼’的一聲從大門外蜂擁進來。
十幾個怪客湧進院中草坪,立即排成燕翅行,他們人人盡是短窄的獸皮勁裝,袒露著胸脯,雙臂和大腿,衣束決非中土裝扮,像是駕艨行舟的弄海客。
一個身材粗壯高大的漢子,麵目猙獰,滿臉鬢須繚飛,帶著一股騰騰的殺氣緩步踱將進來,他也是一身短窄的鱷魚皮裝束,隻是多了一件披風鬥篷,他身邊跟著一個年青武士,裝束與他們又截然不同,額頭上束一條很寬的白綾綢帶,鬢發散飄,寬大的短袖素麻衣,腰間紮一條嵌滿銅圓釘的寬皮帶,一雙眼睛炯炯閃爍。
覃坪裏停止了打鬥,大家的眼光不約而同地一起注視著這一行不速怪客。
“閣下什麽人,為何來敝莊亂傷無辜?”龍俠厲聲吼問,麵色已呈慍怒。
“這位是——”莫曉春上前走近那行人,手指居中的白色披風鬥篷的怪客引薦道;“遼東渤海灣半島通天島嶼二嶼主‘掠海飛鯊’仇嘯天。”他又再指著額束白綾綢帶的青年武士繼續引薦道;“高麗國神跆拳道高手金吾元。”
眾人聞言一怔,那高麗國的金吾元大家不知道什麽來路,但這‘掠海飛鯊’仇嘯天大家是耳有所聞,他與大嶼主‘赤須龍’烏呼海二人盤踞遼東半島,手下有十二名小頭目被喚著‘十二海妖’,人人劈波分浪,海上的功夫手段凶殘高強,無惡無作,茹毛飲血,為海上巨冠,但他們從不進中原,今日看來是受真君門所邀才前來的。
相邀如此黑道巨冠,大堂台階上眾人一齊向花麵豹,霹靂錘投去鄙視的眼光,花麵豹與霹靂錘麵麵相覷,滿臉尷尬窘態,然後雙雙目視莫曉春,那神情好像是莫曉春替他們相邀的,他們並不知道。
‘掠海飛鯊’仇嘯天指著龍虎雙俠發話道;“倆位大俠隻要交出寒江圖,本嶼主馬上離走,決不為難龍虎山莊。”
“哈,哈,哈,”震空響起一道長笑聲,人們不禁尋聲望去,台階上一個人正在仰天大笑,笑聲一停,那人斜視仇嘯天道;“掠海飛鯊縱橫遼東渤海灣,燒殺搶奪商船,痛擊官兵水師,算是海上一霸,而今又投靠滿清韃靼,官封四品花翎,也夠威風的,但是在中原卻沒有你說話的位置。”神情昂然,語氣鏗鏘,卻是平素形跡落拓的‘傷心浪子’薑夙願,此時他一反常態,豪姿煥發。
仇嘯天給他一陣搶白,老羞成怒,指著薑夙願問道;“你是誰?報出名號來。”
浪子目望長空,神態高傲悠閑,似乎根本沒有把仇嘯天等人放在眼裏。
仇嘯天一代遼東半島海霸,幾時受過這種溪落蔑視,此時氣得二目欲裂,胸腔似炸,嘶聲大叫;“給我拿下此人!”
他身後排成燕翅行的弄海客,正是以凶殘著稱的十二海妖,聽得嶼主發出號令,立即有四個海妖飛身搶出,直撲台階上拿人。
台階上灰影閃動,薑夙願翩若驚鴻,已經縱身在空中,幾乎同時,空中響起‘嗡,嗡’的蜜蜂聲響,震人耳膜,群蜂聲響叢裏又閃現幾線寒芒,那聲響還在空中縈繞。
四個現身出來拿人的海妖,忽然感到四麵八方掩頭撲麵地響起蜜蜂嗡嗚聲,眼前又不見蜜蜂影子,知道有奇異的暗器襲來,但是又辨不清暗器襲來的方位和角度,隻好斜身躲竄,饒是反應極快,但也遲了分毫,前麵倆個海妖根本沒有弄清楚是怎麽回事,咽喉軟位上已經被插上一支蠍王鏢,倒地斃命。
後麵倆個海妖雖然逃脫性命,但肩胛上各一支鏢,驚駭得冷汗淋淋,而此蜂嗚餘聲還在空中縈繞,何等淩厲的蠍王鏢!本來這些海妖的身手決非平庸,隻是他們初進中原,立功心切,恰巧又逢著名震天下的神兵暗器蠍王鏢,才落得如此狼狽。
仇嘯天更是氣得珠目欲裂,粗氣直喘,他卸下肩上披風鬥篷,從背後拔出一對一尺七寸長的烏鋼飛鯊剌,雙剌運展直取薑夙願。
空中一團銀光繚繞,矯若遊龍,龍俠雄姿煥發,一對蟠龍鉤已經封鎖住雙剌去路,一時間鉤剌往來翻飛,殺氣衝空。
‘掠海飛鯊’仇嘯天就是以一對飛鯊剌和背後負弩的二十四支短飛鯊剌縱橫遼東海嶼,特別是背負的短飛鯊剌,隻要按動機簧,就可以點射或者連株齊發,百步取人,竟憑這短飛鯊剌就不知射殺和降服過多少遼東英雄和海洋巨盜。
百招一過,猛見仇嘯天於征殺叢影裏一個倒彈,落身在兩丈以外的草坪上馬樁劈站,一個獅子大搖頭,低首弓背,暗呈機簧,立刻就見他背上弓弦連響,烏芒閃動,十幾支五寸長的短鯊剌呼嘯著,組成扇形射向龍俠。
龍俠遊步運鉤,雙鉤組成一道鐵壁銅牆,‘丁丁當當’十幾支短飛鯊剌未能突破蟠龍鉤組成的牆影,被擊落得紛紛落地,龍俠隻是踏著龍形步遊身運鉤,他這龍形步看似在向敵手急進攻擊,而實際上是虛招,他是大踏步在前,而用小步急退,給敵手造成一種急攻猛進的錯覺,而且自身始終與敵手保持一定的距離,好擋擊飛鯊剌。
仇嘯天怕敵手貼近身前,使短飛鯊失去作用,一口氣發出十幾支短飛鯊,見不能傷著對方,但也識透對方意圖,不敢再輕易發射短飛鯊剌。
仇嘯天見敵手虛張聲勢進攻自已,始終不靠近射程範圍,距離之遙,短飛鯊剌難以傷著敵手,不禁激怒得齜牙咧嘴,喋喋怪叫。
“住手!”大堂台階上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音,一個白衣素裙的婦人越眾出來冷冷叫道,她正是現任真君門掌門‘鐵仙子’菊姐,此時她已經卸去罩身的夜行黑衣,白裙飄飄若仙,還出她仙子的窈窕身段,風韻猶存,看上去依然年青漂亮。
菊姐用眼角的餘光蔑視打量著草坪中的仇嘯天等人,而眼角的餘光也迅速地掃了劍南虹一眼。
劍南虹隻感到她的目光如錐似剌,慌恐地低下頭,他知道自已昨夜太魯莽,不辨對方是男是女,竟向她胸脯拍了一掌,她雖然年近中年,但畢竟還是未出閣的處女,想到此不禁羞愧難當。
菊姐昂然對仇嘯天道;“這是真君門與臥竹門之間的恩怨,爾等憑什麽來插手?”不待仇嘯天開口回答,她又轉對花麵豹,霹靂錘厲聲叱責道;“本門乃江湖名門,頂天立地,縱有滅門毀庭之災,也不會假手邪派異族,你二人真是越活越糊塗。”
花麵豹,霹靂錘二人見掌門師姐訓叱,立即轉身對仇嘯天,莫曉春道;“各位請便,得罪之處日後定當登門賠禮。”
“哈,哈,哈,”仇嘯天一陣狂笑,手指台階上的菊姐嘲諷道;“看來你就是真君門的掌門鐵仙子老姑娘,風韻未減,還有幾分姿色,奶奶的,真君門算什麽?與我先拿下這娘們。”
他身後的海妖得令,又閃出四人,這四個海妖吸取先前同伴的教訓,不敢托大,小心翼翼地圍向台階。
“兄台,”劍南虹忽然挺身出來,斜視著台階下的四個海妖,向薑夙願問道;“清晨下酒來點什麽為好?”
薑夙願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附合道;“當然來點海味最妙。”
“不錯,”劍南虹舒展長袖道;“久聞遼東的海龜,王八味道極佳,今日正好一試。”話音未落,人已經化作一團白影飄浮在四個海妖之間。
瞬刹間,四個海妖就被他無聲無息點中穴道,拋在一旁,而他卻若無其事地站立在場中,方佛剛才不是與人作狠命的搏鬥,到像是隨心所欲地揮毫塗畫。
仇嘯天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自已一直依靠衝鋒陷陣的八大海妖,一時間被人盡數輕易折服,而且毫無還手之力,他隻感到頭腦‘嗡嗡’作響,胸腔似乎爆裂,正待發作,他身旁的青年武士已經踏步而出。
青年武士來至草坪中,抱拳對劍南虹揖禮道;“公子好身手,高麗國神跆拳道金吾元想領教幾招。”
劍南虹見他雙目炯炯,精神抖擻,舉止間透出一股剽悍氣質,卻非一般草莽海盜可比,當下也抱拳回禮道;“學生劍南虹,壯士盡可賜教。”
倆人行禮完畢,各自慢慢地凝聚勁氣,二人動作雖然緩慢,卻從那緩慢的動作中透出一股無形的蕭殺之氣,迫使草坪周圍的人不知不覺地退後得很遠,龍虎山莊刹時沉寂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