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枝分開,穿出倆個怪人,長發鬆卷,膚色黢黑,身披獸皮,手裏各提一對鐵蓮花,身後又出現四個青絲飄飄,裙衣繽紛的年青女子,她們裙衣式樣怪異,雖然也結花描邊,但卻袒肩露背,手腕腳踝上都戴著很多黃金手鐲腳環,耳朵上也墜著很大的耳環,肌膚粉白,睫毛粗翹,個個風騷迷人。
劍南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人,鳳目睜大,驚奇萬分,但知道她們是西域異邦的女人,不由想起南宋詩人吳文英對異族女子描繪的詞句,脫口吟道;“茸茸狸帽遮梅額,金蟬羅剪胡衫窄。乘肩爭看小腰身,倦態強隨閑鼓笛……”
不但劍南虹,連賽諸葛及白衣壯士等人都瞪大眼睛驚奇地打量對方,還有倆個黑膚人竟是漆黑鋥亮,是眾人怎麽也想象不出來的。
倆個黑膚人死死盯住白衣壯士手中的死鷹,其中一人厲聲吼問道;“爾等竟敢傷本宮的聖鷹?”
賽諸葛哈哈冷笑答道;“是山人叫人打發了它,因為它驚動了獸王,嚇著了山人的坐騎。”
“你知道傷害本宮的聖鷹,是要離體解肢而慘死的!”黑膚人繼續責叱道,中原話說得有些生硬。
賽諸葛臉一沉,厲吒道;“放肆!山人猜得不錯,你二人不過是幽靈宮前的狗奴才,也敢跟山人這樣說話,山人雖然不是武林中人,可山人武林中響當當的朋友多的是。”
劍南虹始終心存疑惑,忍不住用手肘碰碰薑夙願胳膊,問道;“兄台,這些人到底是怎麽回事?是用什麽東西塗抹在皮膚上,還是天生就像木炭一樣黢黑?”
薑夙願淺淺一笑,解釋道;“這也沒什麽奇怪的,其實這些人就是天生這樣黢黑,他們是西亞那邊的一些小國,常被其它一些強國擄掠,就把他們充作奴隸,我大明國在漢朝的時候就有這些黑人出現,因為他們來至西邊昆侖山的西邊,當時被稱作‘昆侖奴’好像現在也沒有一個明確的稱呼,他們既然被幽靈宮役用,就叫作幽靈奴吧。”
劍南虹驚奇得張大嘴唇,幾乎閉不攏,暗想;‘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
發話的幽靈奴不再言語,揮起手中的鐵蓮花直取賽諸葛,那鐵蓮花為武林外門十三兵器中的一種,它形如荷蓮含苞,外麵有十二片荷葉,葉刃異常鋒利,可以削劃敵手,也可以鎖拿對方兵器。
另一名白衣壯士立即從背上抽出長劍架住鐵蓮花,鐵蓮花上下翻動,寒影芒芒,招式果真詭譎詐險,不為中土路數,但是白衣壯士的劍路也靈動流暢,剛柔兼備,二人拚搏激烈。
那旁邊站著的四個西域女子,此時忽地一陣嬌笑,媚波流盼,其中一名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奇不意地攻向拿著死鷹的白衣壯士,玉腕亮處,十指纖纖成鉤,向白衣壯士頭頂天庭抓來。
白衣壯士正在欣賞異域女子的風彩,猛然回神,已經大驚失色,忙起手架格對方招式,那女子突地停招不發,另一隻手卻向白衣壯士懷裏襲去,一陣金玲脆響,夾帶‘嘻,嘻’嬌笑,裙影飄閃裏,那女子已經退回原處,手中卻已多了那隻死鷹,原來她剛才所發的不過是虛招,意在奪回那隻死鷹。
眾目睽睽下,那女子輕易地從白衣壯士手中奪走死鷹,白衣壯士頓時覺得臉上無光,老羞成怒,他一聲沉喝,雙拳呼呼生風,衝向那群女子。
另一名女子立刻挺身而出,手中匹練成虹,金玲炸響,已經發出一條兩丈長的水紅綾帶,綾帶前端係著一隻茶盅般大小的金玲。
白衣壯士盛怒衝動下,出手是開山裂石的重拳,水紅綾帶巧柔軟纏,路數是以柔克剛,正好製住白衣壯士的強硬拳路,使他無從著力,待要拔出背上長劍,怎奈眼前匹練纏繞,金玲震耳不絕,險象環生。
那女子身段娉婷,婀娜多姿的形影,配著美妙的細碎玲聲,十分動人悅耳,不像是與人格鬥,倒像是翩翩起舞,原來她不單是手中的水紅綾帶上係有金玲,而且手腕和腳踝上戴著的佩環上也配有很多小金玲,她本來就袒胸露背,窄衣狹裙,此時勁風吹蕩下,更是隨風飄揚,將那白嫩水靈的腿股暴露出來,滾圓豐滿的****躍躍波彈,勾人魂魄。
白衣壯士幾時見過這種場麵,而且與那女子相處得這麽近,伸手可觸,一股怒氣早已消失,隻感覺渾身筋疏骨軟,心搖神蕩,內元下墜,也不知怎麽一分神,肩上挨上一金玲,口角溢出鮮血,翻了幾個筋鬥,栽倒在地。
那女子一招得手,嬌笑聲裏,繼續抖動軟綾,再次襲向白衣壯士,眼見白衣壯士已經無還手之力,就要喪身在悅耳的金玲下。
突然,一個細若遊絲,但清楚得震人耳膜的蜂嗚‘嗡嗡’聲響起,聲勢相當迅速。
女子停手一楞,知有暗器襲來,但她不識這中土的神兵暗器,分辯不出暗器的方位角度,不及回過神來,肩上已經中了一支蠍王鏢,血綻蟬衣,如數朵桃紅。
“好俊的暗器功夫!”側旁的錦服公子拍手叫好。
激戰的幽靈奴立即停手,跳出戰圈,朝這邊一群人喊道;“拿出解藥來!”
薑夙願邁步踏出回答道;“在下‘傷心浪子’薑夙願,生平光明磊落,所使鏢刃無半點旁門左道的邪術,這支鏢也不過用了三分力,隻不過是教訓她一下,年紀青青的,不要這樣心狠手辣。”
“不過——”幽靈奴目掃眾人又道;“今天在場之人誰也脫不了關係。”說完,扶起受傷的女子,從她肩上拔出蠍王鏢,拋棄在地上,拿出金創藥替女子上好藥,說聲;“走!”一行人又穿進密林叢中,緊接著一道剌耳的哨音響起,盤旋在空中的鷹也隨著哨音和這群人一下子消失。
那位與幽靈奴交戰的白衣壯士趕緊插好劍,上前扶起受傷的同伴,給他喂下金創藥丸。
薑夙願慢慢踱步走出,伸手從地上拾起蠍王鏢放入鏢囊,再看著錦服公子問道;“閣下也是前往龍虎山莊的?咱們可以結伴同行。”他想如果是前往龍虎山莊拜壽的,必定是龍虎雙俠的朋友,所以招呼他們同行。
錦服公子抱拳回禮,爽朗笑道;“不錯,在下們也是前往龍虎山莊的,不過,朋友們先行一步,咱們龍虎山莊再會。”
薑夙願不再答話,拱拳作別,自與劍南虹,賽諸葛等人繼續上路。
龍虎山莊坐落在龍虎山半山腰際裏,四周群峰環抱,莊院隱蔽於森森的鬆柏樹林裏麵,頗有臥虎藏龍之氣勢。
一行人隨薑夙願一齊跨進龍虎山莊大門,院裏四周栽有錦竹和山石造型的微景,一些早到的賓客在四處觀景閑聊。
老管家得到通報,已經迎出,薑夙願內心忐忑來安,趕緊衝老管家揖禮喊道;“譚叔,您老人家還安好!”
老管家略感驚詫,仔細打量著薑夙願片刻,猛然叫道;“這不是願兒嗎,這孩子怎麽變成這副模樣?”
薑夙願一顆懸著的心終於鬆落下來,聽老管家的口氣並沒有被十年前自已師門發生的事情假象所迷惑,老管家既然沒有怪罪自已,那麽他的主人龍虎雙俠也一定相信自已的清白,一時間,隻感到內心情緒波瀾起伏,感慨萬千,一把抓住老管家道;“譚叔,一言難盡,待會晚輩再慢慢向您和倆位莊主細說。”說完,又把劍南虹,賽諸葛推薦給老管家。
譚管家雖然年近古稀,但是身板硬朗,精神矍爍,一眼就可以望出是身兼武功之人,他當下立即按照薑夙願吩咐,叫人另行安排賽諸葛等人後,就帶著薑夙願,劍南虹直往後院見龍虎雙俠莊主。
繞過前院回廊,來到後院深處,一片密濃茂盛的竹林和梧桐樹林裏麵出現一個圓洞門小院,圓洞門上雕刻有‘海棠苑’三個字,一個老仆奴正在圓洞門前用掃帚打落葉,老仆奴動作緩慢,漫不經心,然而掃帚輕拂枯葉時,無形中竟隱隱透出罡氣,老仆奴分明身懷絕技,動作很隱蔽隨意,若無高深的內家修為,是難以辯別出來的。
劍南虹一眼瞥見,暗吃一驚,龍虎山莊果真藏龍臥虎,區區一個老仆奴就深藏不露,由此可以想象其他人了,但是這個老仆奴的武功應該是在老管家之上……他不動聲色,靜觀其變。
三人踏進‘海棠苑’圓洞門,小院裏另是一番景色,小院四周栽滿了海棠樹,海棠花開,豔麗奪目,香氣撲鼻,散落的花瓣在秋風裏漫空飄舞,劍南虹觸景生情,不禁輕聲吟道;“紅雨翩翩輕點小,蝶片飄飄千靈巧。濃情恩愛今番了,夕陽霜鬢人又老?”
進得小院客廳裏,譚管家就進裏麵去請龍虎雙俠,薑夙願與劍南虹坐在客廳裏等候,客廳裏麵書帖條幅,幾明桌淨,寂靜安謐。
劍南虹不禁暗想;‘這龍虎雙俠倆個大男人躲在花叢院裏,莫非又是有什麽傷心事,喻花寄情……’正在胡亂猜測,客廳後堂已經響起一陣腳步聲。
譚管家領著龍虎雙俠踏進客廳來,龍虎雙俠是一對雙胞孿生兄弟,二十年前威震江漢流域,後來封刀隱居,回到故土,他哥倆身段相貌很相似,都在壯年裏,隻是龍俠飄有五絡青髯,略顯沉練,虎俠卻是連鬢海須分張,粗獷豪猛,二人神態中略帶厭倦塵世的滄桑痕跡。
薑夙願趕緊起身叩行大禮,口中喊道;“龍叔,虎叔!晚輩薑夙願浪跡歸來,給二位前輩請安!!”
龍俠忙伸手扶起薑夙願,倆位大俠上上下下仔細打量當來的浪子,臉上表情複雜變化,目中已經微噙蒼淚,口裏喃喃道;“果真是願兒,隻是少年時的‘飄香玉郎’英姿已經蕩然無存了。”
薑夙願站立起身來,苦澀地笑笑道;“多謝二位前輩還相信晚輩的清白。”
龍俠雙眉掀動,感慨道;“你是我與你虎叔等人看著長大的,咱們怎麽會不相信你的人品,隻是十年前令師門出事後,令先師的葬禮咱們也去參加過,所有的罪名都安在你頭上,那公孫少傑確實做得幹淨利索,無憑無據,我們當然無話可說,但心裏明白,這件事情定有蹊蹺,可惜又找不著你……”
虎俠也衝薑夙願點點頭,目光裏盡是信任的神色。
劍南虹趁時向龍虎雙俠抱拳行禮道;“後進末學劍南虹拜見倆位前輩大俠!”
“哈,哈,好俊秀的少年。”龍俠還禮,又審視劍南虹一番讚許道;“少俠鳳根靈骨,清逸脫俗,倒是萬千之中難挑的人材,師承定是當今曠世的奇人?”
“晚輩師承武當紫霄,家師暫不願以名號告世,望前輩鑒諒!”劍南虹微笑著回答道。
龍俠點點頭道;“紫霄武學乃當今內家總源,自然是人材輩出。”說完,揮揮手示意大家都坐下,仆人為大家送上香茗。
薑夙願也將十年前師門發生事變的前前後後經過源源道出。
客廳裏麵一陣沉默,虎俠忽然一拍茶幾麵,憤憤道;“可惡,單看公孫少傑今日想做中州武林盟主的野心,就知道當年一定是他布下的圈套奸謀。”
龍俠手捋項下飄垂的青髯,深沉地道;“天威門今日已經成為中州第一大門派,門庭擴建,人數猛增,已經超出我們的想象,那公孫小子還想做中州的武林盟主,不久前給蔽莊發來了請帖,邀老夫哥倆參加武林盟主選舉會,老夫才不會買那小子的帳。”
虎俠偏頭問薑夙願道;“賢侄此番歸來,有什麽打算?”
薑夙願略為思索,正色回答道;“晚輩想在武林盟會上揭穿公孫少傑偽裝,讓天下英雄都看清楚他的邪惡麵目,也除去他想當盟主的非份之想。”
“不行,”龍俠聞言,趕緊阻止道;“公孫小子的一支劍已經是縱橫中州無敵手,他背後又有他的記名師傅少林寺達摩堂五行大師中的首席大師圓通大師作後盾,你孤身前去,又無憑無據,天下英雄誰會相信你,不但如此,而且賢侄的性命恐怕也難保。”
虎俠也憂慮道;“不錯,公孫小子已經在洛陽樹立一定的威信,氣候已成,賢侄還是另想一個萬全之策。”
薑夙願一聲長長的洪笑,音韻雄亮,但也挾帶一絲悲涼,慷慨道;“大丈夫視死如歸,晚輩意念已決,這件事情就不必再提了。”
龍虎雙俠重重地歎氣,本想再勸勸薑夙願,但看他一臉的堅定神情,話到嘴邊,欲言又止。
這時,一名莊丁走進來,對龍虎雙俠稟告道;“稟莊主,又到了幾路賓客,該來的客人都已經到了八九,隻是有一些陌生的賓客。”
譚管家起身道;“時候不早了,老夫先行一步去張羅一下,馬上開宴,倆位主人隨後來吧。”說完,搶身領著莊丁直出‘海棠苑’。
龍虎雙俠與薑夙願,劍南虹相繼起身離座,走出‘海棠苑’,一路上大家心情似乎有些沉重,竟沒有半句語言。
一到前院大堂,滿堂的賓客一齊向龍虎雙俠抱拳行禮問好,倆位莊主笑逐顏開,抱拳逐一向各位賓客回禮,雙俠隱居多年,平日深居簡出,不與江湖人物往來,但逢生辰時候,這些昔日的好友還是要來聚一聚。
主賓落座,相互間問長問短,彼此寒暄,大堂裏麵頓時談笑風生。
譚管家來到大堂裏向眾人喊道;“請倆位主人和嘉賓入席!”喊完,就領著眾人踏進大堂側旁的偏廳。
此時,天際微現暮色,偏廳裏麵已經是巨燭火把,照得如同白晝,十來張海桌上菜肴豐富,杯盞齊全,譚管家忙安排眾人依序入席。
待大家坐定後,雙俠起身舉杯敬向眾人道;“承蒙各位朋友還記得草叢山崖裏的咱哥倆,薄酒一杯,聊表寸意,滿敬各位!”
大家也站起身來舉杯與雙俠同飲,飲畢,譚管家也舉起酒杯敬向眾人道;“天南海北,難得諸位英雄迢迢千裏,不辭辛苦,滿杯水酒,不成敬意,以為諸位英雄洗滌風塵。”
大家又舉杯同飲,賓客們又向雙俠回敬一道酒,三杯烈酒落肚,大家才坐下身來動箸品菜,同時也打開話匣,敘談闊別之情。
賓主酒酣耳熱,氣氛更加濃烈,賽諸葛站起身來,舉著盛滿酒漿的杯子敬向隔桌的龍虎雙俠道;“雙俠名揚天下,並馳聯襟逞山嶽之威於江湖上,山人早已渴慕,今日能夠目睹二位大俠風彩,也算三生有幸,山人借倆位大俠之酒,敬倆位大俠一杯,了卻山人敬仰宿願,再者,倆位大俠也不該過早收斂鋒芒,理應再度出山,縱橫天下,振臂呼嘯,千應百諾,萬雄欽仰,群星拱月似的八麵威風也強過這深山老林的寂寞。”
龍俠也起身舉杯以示回禮,淡淡淺笑道;“閣下言重了,老夫草野清鶴,隻圖悠閑自在,愚昧之軀,豈敢作非份之想。”
虎俠也起身舉杯回禮,打量對方一陣,似很陌生,不禁問道;“恕老夫眼昏,閣下好象不曾相識?”
賽諸葛展顏一笑道;“山人姓氏早已經遺忘,承蒙海內朋友抬舉,稱山人賽諸葛,山人勉強應承,山人不是武林中人,對武學功夫一竊不通,所以倆位大俠自然不會識得山人,但山人寄身江湖,飄浮雲空,接交的都是武林中豪傑,今日能與二位大俠相識一場,也算是緣份注定,來日路遙方長,也許會成為莫逆之交。”他一介平平布衣,竟然在眾多的武林高手麵前,灑脫不卑,倒使眾人不得不另眼看待。
連雙俠也眯起眼睛,細細打量他,這倆位俠客曾經叱吒風雲,名震江湖,不知經曆過多少磨難和險境,以二人的閱曆觀察,這位賽諸葛必定大有來曆。
“哦,在下終於想想來了,”另一桌上有賓客站起身來,對賽諸葛道;“閣下就是八年前在山東濟州府以一副‘猛虎雄嘯圖’嬴得天下綠林朋友愛戴,並和山東綠林盟主黑八爺結為八拜之交,從此寄身江湖,被綠林朋友們敬稱為‘賽諸葛’。”
原來他是山東綠林盟主的金蘭叩交,難怪他在眾多武林名宿麵前不加拘束,那山東綠林盟主黑八爺盤踞山東沂蒙山脈的黑獅烈焰寨,號稱‘綠林第一寨’,朝廷數次派遣精兵良將圍剿黑獅烈焰寨,結果都是丟盔棄甲,幾乎全軍覆沒,黑獅烈焰寨以寨隘險峭,人物刁猛,雄震東魯。
賽諸葛目注那位賓客,哈哈笑道;“閣下說得不錯,山人確實是以一副‘猛虎雄嘯圖’道出綠林朋友頂天立地的豪壯肝膽,至今這副圖還懸掛在黑獅烈焰寨的聚義廳上。”
眾人中有與黑獅烈焰寨有往來的,自然在寨裏聚義廳見過這副圖,就是沒有見過,也耳聞黑八爺大名,大家瞧在黑八爺麵上,也都對他頻頻施禮,以示友好。
賽諸葛仰麵喝下一杯酒,侃侃而道;“其實山人以前曾經是官宦世家,世代為朝廷盡忠效力,可惜朝綱腐敗,奸臣汙吏當道,先父清廉自潔,奉公守職,結果竟遭滅門慘戮之禍……”說到這裏,他臉麵已變,睛珠血紅,繼續道;“三百多條人命,血濺午場,天大的奇冤,山人妻兒老小盡數被屈誅,唯有山人獨自一人外出幸免於難,朝廷四處海文告示,通緝山人歸案,山人急急如漏網之魚,天涯亡命,逃至山東濟州府時,山人衣衫破碎,形若乞丐,身無半文,而且三天三夜沒進一口食物,山人被迫無奈,隻好將貼身的祖傳玉佩當掉,準備充饑,但山人突遭橫禍,眼見親人失盡,一腔怨恨怒焚胸懷,就將當來的銀兩全數買來三丈白綾和丹青筆墨,在城中地上鋪開,跪地作下一副‘猛虎雄嘯圖’,並題詞;‘暫借天塹草作城,一身膽氣聚綠林。來日威猛驚奔雷,孤峰一嘯任縱橫。’當時圍觀了成千上萬的人,山人作完圖畫後拋筆疾呼;‘國法昏暗,民不聊生,山東自古是綠林英雄聚嘯的地方,寒儒三天未進一口食物,賣掉祖傳玉佩的銀兩願作此圖獻給綠林朋友們,願反貪官殺惡霸的梁山泊英雄好漢再現今日……’這時,走進一隊捕快公差驅散開人群,揮起皮鞭朝我一頓毒打,就在這時,人群裏麵跳出倆三個黑衣壯士一陣拳腳將所有的捕快公差全部打翻在地,又走進來一位黑衣老者,他看了一陣地上的白綾圖畫,拍掌高叫;‘畫得好,老夫願意出五千兩雪花白銀將它買下。’這位老者自然就是後來和山人叩交的大哥,黑獅烈焰寨寨主黑八爺,‘猛虎雄嘯圖’自然也就懸橫在烈焰寨的聚義廳上……”
賽諸葛的一段往事遭遇令人發指,直聽得滿廳的賓客無不痛心疾首,都紛紛對他表示出同情。
另一張桌子上的劍南虹與薑夙願聽聞後,不由相互間對望一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三百多條人命,滿門血仇,太不可思議……難怪朝廷的捕快還在通緝他歸案,劍南虹忽然想到;‘他一介弱儒文士,分明不懂武功,朝廷要緝捕他,隻需派遣一般得力的捕快就夠了,沒有必要引出‘五虎飛捕’中的倆大虎捕,倆大虎捕名震北五省,要對付他與倆個白衣壯士應該綽綽有餘……’劍南虹正在胡亂猜測,忽然被外麵一道喊聲打斷思路。
莊丁高聲稟報道;“武當派六大清羽士之四,玄清道長駕到!”
武當派六大清羽士名馳大江南北,眾人聞報後紛紛站起來,抱拳相迎。
廳門現身一位中年道士,淺灰色太極圖道袍,發髻高挽,青須微飄,目光清澈透明,背負一支古紋長劍,清逸的身姿裏頗有不染俗塵的氣質。
龍虎雙俠離座拱拳相迎道;“道兄,旅途辛勞,風塵蒙塗,兄弟虛歲愚齡驚動道長大駕,有失遠迎,兄弟哥倆慚愧得很。”
玄清道長單掌立什回禮道;“無量天尊,一別又是一載,二位俠兄的華誕壽辰,貧道焉有不來之理?”
龍虎雙俠哈哈大笑道;“難得道長一番盛情,快請入席,咱們好好敘敘。”
譚管家趕緊將玄清道長安排在龍俠身邊坐下,虎俠一眼瞥見另一張桌上的劍南虹,忙對玄清道長道;“哦,道長貴派中已經早到了一位後生。”說完,用手遙指另一張桌上的劍南虹。
劍南虹見狀,趕緊站起身來抱拳緝禮道;“後進學生劍南虹拜見玄清道長!”他剛才已經從莊丁的報名中知道來人是武當六大清羽士中之四玄清道長。
玄清道長雙目如電,打量一陣劍南虹,眼神裏充滿疑惑,正色道;“你真是敝門弟子?不知師承貧道那位師兄弟?”
玄清道長此言一出,分明就是說眼前的少年公子根本不是武當弟子,否則無論道家,俗家弟子他都應該認識。
雙俠也大為驚詫,少年肌膚玉潤,鼻翼豐隆,透明若清冰般的眸瞳浮閃晶澤,一身靈秀的根骨,內涵深斂,氣質儒雅,分明就是受到內家總源的上乘紫霄武學造詣,怎麽會不是武當門人?雙俠起初推度,這少年不是武當掌門的得意高足,至少也是六大清羽士中的傳人,他若真不是武當門人,以他的武學根基,又何以要冒充武當弟子?
劍南虹一時語塞,麵呈窘態,趕緊解釋道;“學生確實是武當紫霄門人,之中另有隱情,暫不便告,日後容學生慢慢細稟。”
玄清道長淡淡一笑,沒有再說什麽,就入席坐在龍俠身旁,酒宴再度開始。
薑夙願飲下一杯酒,輕輕碰碰劍南虹,低聲問道;“公子真是武當門人?”
劍南虹點點頭,歎口氣解釋道;“隻是……”
“不必解釋,在下相信你,”薑夙願打斷他的話,又道;“其實每個人都有苦哀和隱情,不必都向世人吐訴,既然是朋友就要相互信任,相信朋友就是相信自已。”
杯盅碰撞,筷子起落,夾雜著各種高低不同,粗細嘶澀的天南海北聲調,使酒宴的氣氛更加濃烈,群豪在烈酒的燃燒下,大杯地喝酒,盡情地暢吐著,談的都是江湖奇聞和一些武林軼事。
偏席桌上站立起一位身穿暗綠色寬大灑衫的公子,瘦削嶙峋,麵色慘白,罩著一股青鬱的陰氣,他端著一杯滿滿的酒來到首席龍虎雙俠身前,舉杯敬向雙俠道;“在下久仰龍虎雙俠大名,如雷貫耳,隻恨雲雨相隔,未得機緣認識,今日有幸一會,真是不甚榮幸。”
龍虎雙俠隻得站起身來,舉杯回禮道;“承蒙抬舉,老夫擔當不起。”見對方麵孔陌生,虎俠不禁問道;“恕老夫眼拙冒昧,好像不認識閣下,閣下請賜高姓大名?”
“在下太湖煙水寨‘點水燕子’莫曉春。”綠衫公子自報名號,太湖煙水寨為江南水上巨寇,‘點水燕子’莫曉春乃煙水寨三寨主,是江南水泊強徒中的精悍人物。
龍虎雙俠聞言都自一怔,暗想龍虎山莊與煙水寨素無往來,我兄弟倆深居簡出,既逢生辰,也隻是簡單地邀約一些舊友故交敘敘,又怎麽會引來江南煙水寨的人?但是出於禮節,雙俠還是客套地與‘點水燕子’莫曉春喝酒。
劍南虹估計天已經完全黑盡,不由悄聲問薑夙道;“兄台,我們在狹穀中相遇的錦服公子一行人,怎麽到這時還不見他們來龍虎山莊?”他內心對錦服公子一行人總感到有些好奇。
薑夙願略略思索,回答道;“或許他們喜歡露宿山嶺野穀,明日雙俠正生辰時趕到也不為遲。”
酒宴一直到深夜方才散盡,譚管家忙著安排莊丁引眾人到大堂後麵的廂房安寢,出廳門的時候,劍南虹感覺衣角被人拉扯了一下,掉頭看時,卻是武當派的四羽士玄清道長。
玄清道長湊近劍南虹耳畔悄聲問道;“公子為何要冒充我武當門人?”不待劍南虹開口解釋,他又悄聲道;“下一次不管在什地方相逢,必然給貧道一個滿意的交待。”說完,若無其事地越前與其他眾人談笑而去。
待眾人安排完後,龍俠回身對薑夙願吩咐道;“賢侄你隨老夫哥倆到後院住‘臥竹軒’,那是當年你先師每次來這裏必住寢的地方。”
薑夙願點點頭應道;“多謝倆位世叔,不過這位劍朋友,晚輩要帶他一同安寢,我們兄弟間還有很多話要談。”
雙俠略為疑遲了一下,還是爽快答應道;“好吧!”
一行人徑直往後院走去,忽然背後有人叫道;“倆位大俠留步!”
雙俠聞聲停止步,回頭望時,卻是賽諸葛,賽諸葛笑吟吟地上前行禮道;“山人想和倆位大俠談一番肺腑之言,不知倆位大俠能否賞臉賜教?”
“請!”雙俠敬重他的豪邁氣度,也有幾分看在黑獅烈焰寨的麵子上,熱情地邀請賽諸葛一同前往後院的‘海棠苑’敘談。
眾人來至海棠苑內客廳坐定,仆人為大家獻上香茗,眾人都端起茶杯來喝上幾熱茶,衝衝酒氣。
賽諸葛呷上幾口茶,將茶杯放在幾桌上,用眼睛掃視了薑夙願與劍南虹一眼,然後道;“想來這房中之人都不是外人?”
“當然,先生有什麽話請直言相告。”龍俠微笑著回答道。
見龍俠如此說,賽諸葛就站立起身來在房中來回踱步,慢聲道;“山人寄身江湖,飄零數載,結識過不少武林奇士,以山人閱曆縱觀,雙俠雖然封刀隱居,但在江湖上的聲譽仍然是素浮眾望,二位大俠決非等閑之輩,所以山人有片語,不得不鬥膽相贈。”
說到此,他目光炯炯,繼續道;“山人夜觀星象,占課風雲,預測天下不久必將大亂易主,眾位知道,當今皇上君王,雖然曾經精勵圖治想平泰天下,怎奈奸臣汙吏太多,付骨之瘤不切,又如何能根治天下?多少忠臣良將含冤天牢,家破人亡,近年來君王更是剛愎自用,疑心重重,喜怒無常,盡忠之士早已寒心,就是有心又如何有報國之門?看王師大軍統領下自省州縣衙官吏,誰個不是層層克扣軍餉,亂刮民脂民膏的貪婪之徒,試問一有戰事發生,士卒黎民肚囊饑空,賦稅繁重,誰肯奮力搏敵?”
龍虎雙俠幾人知他遭朝廷貪官汙吏迫害,身負血仇冤屈,自然對朝廷有叛逆不滿之心,發泄怨氣牢騷也在情理之中,龍俠忙揮手打斷他的話道;“諸葛先生剖析天下果真是細致獨見,隻是老夫哥倆弟兄不過是凡俗布衣,從不問刀兵之事。”
“不,”賽諸葛激動起來,接話道;“大明王朝氣數已盡,一代江山既將易主,正是亂世出英雄之際,龍蛇混雜,虎犬共逐之秋,大丈夫豈能坐視?既是不想搏一官半職來封妻蔭子,也當在武林中爭一席之地!”
“先生究竟有什麽話,三言兩言,長話短說,痛快些!”虎俠有點不耐煩地提醒道。
賽諸葛吐出一口長氣,頓一頓話鋒,繼續道;“山人簡單扼要地說,就中原武林形勢而言,中州即將召開武林盟會,貴地洛陽的天威門門主公孫少傑年青有為,才藝雙全,義薄雲天,一定能勇冠群雄,被擁為盟主,公孫門主已經給二位莊主發來請帖,邀請二位莊主出列盟會,以壯聲威,可是二位莊主遲遲不給回話,所以山人親臨貴莊寶地,就是想請二位莊主顧全大局,出列武林盟會,況且公孫門主的先師與二位莊主也算是莫逆之交,對中州新的局麵以及對故人的感情,山人想二位莊主都不會袖手旁觀吧?”
眾人終於聽明白他龍虎山莊之行的真正目的,劍南虹趕緊搶話問道;“出列武林盟會與先生剛才剖析天下氣運又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賽諸葛抖抖大袖,振振有詞道;“宦官弄權,王臣昏庸,官逼民反,像我義兄那樣的綠林豪傑已經有三十六路人馬揭杆起義,震憾朝廷,但是他們隻圖自保,不成氣候,而且根基淺薄,終究難成大業,目今有一族人馬糧草豐肥,戰馬高騤,而且王室禮賢下士,不分出生貴賤,能者嘉獎,可以拜將封候……”
劍南虹正要順著他的話繼續問下去,不料薑夙願早已忍耐不住,‘啪’一聲脆響,劈碎幾桌上的茶杯,起身挺立,並指如戟,指著賽諸葛怒叱道;“你繞來繞去竟是替天威門當說客,而且還想替外邦異族當說客,枉我敬重你是一位有識之士。”
賽諸葛毫不怯懼,迎著薑夙願的話鋒搶白道;“薑英雄不要動怒,天威門有什麽不好?外邦異族又有什麽不好?隻要官吏廉潔,百姓們能過上安平的日子就算好,薑英雄一身絕藝,若能投效施展,必能成一番事業。”
“住口!”薑夙願厲聲吼叫道;“念你冤承一門血債,也念你手無縛雞之力,不懂半點武功,你馬上帶著你的人滾出龍虎山莊,不過以後不要再妄稱諸葛二字,以免褻瀆華夏先烈。”
賽諸葛冷哼一聲,靜靜地看著薑夙願,但卻一點沒有要走的意思。
龍俠見狀,趕緊起身對賽諸葛道;“請你回去轉告公孫門主,老夫哥倆已經隱居多年,不會再過問江湖事非,武林盟會是決不會出列,你走吧!”
賽諸葛搖搖頭,大咧咧回答道;“山人不會就此離去,還要在貴莊逗留幾天,山人想二位莊主斟酌之後自然會改變主意。”
虎俠在一旁勃然動怒,衝賽諸葛吼叫道;“你當我龍虎山莊是什麽地方?你想來就來,想溜就溜嗎?”
賽諸葛看看虎俠,並不回答,神態有恃無恐。
見他這副模樣,薑夙願更是怒氣攻心,切齒道;“你不要仗著黑獅烈焰寨就可以在這裏放肆,在下要殺人是不管任何來頭的!”
“山人在貴莊如有什麽差錯——”賽諸葛聳聳肩道;“不但黑獅烈焰寨會傾巢前來問罪,而且另有不知強過黑獅烈焰寨多少倍的朋友也會前來討個說法,其實山人是尊敬賢昆仲大俠和二位少英雄,各位多想想吧,告辭!”說完,轉身走出客廳。
薑夙願麵部腮頜的棱線輕輕抖動,手已經伸向腰間的鏢囊,劍南虹忙出手悄悄按住他的手,歎口氣道;“仇恨可以掩埋一切,三百多條人命,他已經夠可憐的了,他為了報仇不知交結些什麽人,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龍俠也有幾分憐憫,同情地道;“這書呆子報仇心切,正是病急亂投醫,他的心情可以理解。”
平靜一會兒,龍俠又對薑夙願與劍南虹吩咐道;“天色已經很晚了,二位賢侄也該早點去安寢,養蓄精神,明天好和眾多的朋友喝個盡性。”
薑夙願,劍南虹告辭雙俠,隨譚管家走出海棠苑,穿過一片密集的竹林,來到後院深處的‘臥竹軒’,這是一座精巧的小舍,幾間楠竹房間,四周挺拔筆直的竹林,亭台回廊,旁邊一池清水,映著月影,一陣陣夜風吹起,竹林隨風搖曳,發出輕柔和諧的聲韻。
薑夙願懇求譚管家道;“譚叔,不好意思,麻煩您老人家叫人替咱哥倆再準備一些酒菜,我們還要喝上幾杯。”
譚管家立刻答應道;“好,老夫這就叫人替你們收拾房間,順便送來酒菜。”
二人入竹亭木桌上對坐,亭外栽有幾株海棠花,盛開的花朵連同枝葉伸進亭裏,隨夜風時不時嫋嫋顫擺,撩人思緒。
莊丁送來酒菜杯碟,薑夙願與劍南虹二人斟酒對飲三杯。
弦月當空,清涼的月光下,碧波漣漪,竹影搖曳,花朵輕顫,薑夙願對劍南虹道;“如此夜深還將公子耽擱,在下真是過意不去。”
“兄台說那裏話?難得的良宵月夜,美酒為伴,古人雲;‘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倆人喝得一陣酒,劍南虹忽然道;“那賽諸葛不但與天威門的公孫小子有瓜葛,聽他口氣好像還與外族異邦有勾結,學生猜想他的背景一定很深,否則不會引出虎捕親自追擊逮捕他……”
“唉,”薑夙願歎口氣,自責道“都怪在下魯莽,公子沒有套出他的話來,不過一聽到他竟然是為公孫少傑當說客,在下真恨不得殺了他。”
劍南虹想想道;“以賽諸葛的博識和才氣落得與那些奸邪小人為伍,倒也十分惋惜,學生遊曆江湖確實看到很多忠臣良材遭受朝廷迫害,真替國家擔憂……”
薑夙願舉起杯來道;“咱們不談這些,來,喝酒!”說完,大杯大杯地喝酒,他酒量特大,好像喝不醉似的,由此可以想象十年來他的寂寞與痛苦都是在酒裏排遣的。
弦月已過中天,已經是下半夜了,夜風已經帶著秋涼的寒氣,薑夙願伸手輕輕撫摸從亭外伸進來的海棠花朵,目光如癡如迷,神情沉溺追憶之中,眼睛的瞳仁裏閃爍著回憶的激動光芒。
“兄台好像對海棠花情有獨鍾?”劍南虹不禁問道。
薑夙願不回頭,悠悠回答道;“少年時,師妹特別喜歡海棠花,我們倆人一起栽種了好多的海棠花,花開的時候,我就選最鮮豔,最漂亮的花朵插滿她的頭上……”他的聲音竟然如夢囈般模糊,以其是說給劍南虹聽的,更不如說是說給自已聽的。
薑夙願從背後取下銅笛,橫笛在握,嘴唇嚅動,纖指分張,吹奏出一首樂曲。
靜夜裏,笛音分外悅耳動聽,旋律輕快明朗,這是一首‘蝶戀花’曲,敘意彩蝶雙雙比翼飛舞,纏綿徘徊,方佛這個世界就隻有他獨自一個人。
他沉入深深的回憶中,回憶使人痛苦辛酸,但也使人興奮神馳,所以人們常常回憶追思,在回憶中忘卻現實,在回憶中重新回到重前……
劍南虹觸境生情,謂然長歎,雖然十分同情他的癡迷鍾情,但也有幾分羨慕他,他畢竟有過美好的過去,有過心上人,所以才有回憶,不像自已,人生的旅程就像一張白紙,對兒女****隻有充滿憧憬和幻想,他有時想,他也曾經受過一個女孩的恩惠,甚至說能有今天的成就都離不開她的恩惠,他常常思念她,隻是與她相處時年齡都還小,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愛……
後院林叢深處響起了一陣異響聲,劍南虹立刻警覺叫道;“兄台,前麵叢林深處有異響聲。”
“哦,”薑夙願似乎從夢中驚醒過來,反手插好銅笛,星目也恢複得明亮閃爍,馬上道;“走,咱們瞧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