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乎每年琉璃都會來個一趟兩趟，但是赤羽夜都沒有同意與她相見。
水一和真絕色看著琉璃從拄著杖到有人攙最後已是被人抬著而來，也不禁唏噓。
還記得那日小丸子回來時，手中拿著一個玉佩，很是通透，一看就不是凡品。
真絕色便問道，“小丸子，你這玉佩哪來的？”
小丸子回道，”就是那個不能走路的姐姐送的。“
聽她這麽說，水一和真絕色便知道了是誰。
“那姐姐為什麽把這玉佩給你？”真絕色開口問道。
小丸子皺著眉，想了好一陣才說道，“姐姐說，這是她夫君給她的，可是下輩子她不想在遇到她夫君了，她又說。。。又說。。。又說自己這一生不欠他什麽了，便隻有這玉佩是欠著他的，所以拿來還給他。”
那是琉璃最後一次來，而關於琉璃快不行了的消息也是宮中的人特意前來傳的消息。
赤羽夜又喝了一大口酒，卻是說道，“人終有一死。”
水一看向他，歎道，”真不知該說你是重情義還是無情義。“說他重情，可是卻又如此對待琉璃，但若說他無情，他又如此癡情濯青。
總之，這情之一字還真是說不明白。
水一想著從袖中拿出那玉佩遞了過去，“這是你的吧，琉璃將它拿來還給你。”
赤羽夜看著那玉佩，卻是有些記不得了，但依舊是伸手接過。
”你們既是竹馬，也是夫妻，她無論怎樣陪了你半生，還為你生兒育女，如今她將辭世，你去看一眼也是應該的。“水一說完後便離開了。
赤羽夜握著那玉佩，喝著酒，想至夜深，方想起這玉佩是何時何故給了她的。
宮中女子什麽都要爭，上到皇帝的寵愛，身份地位，下到自己身上的一針一線，誰的鐲子好看，誰的布料難得，誰得的茶最香。
琉璃是將軍之女，偶爾入宮與那些個公主在一起說說笑笑，但是她本人向來是素淨淡雅，與那些花枝招展的公主很是不同。
赤羽夜還記得那日自己閑來在禦花園中閑逛，撥開一株桃花枝，便見前方不遠處一群的鶯鶯燕燕在吵吵鬧鬧，好不熱鬧。
他本想轉身就走，但是卻還是將那吵鬧之語聽進了耳中，一個刻薄的聲音說道，“琉璃，你好歹也是將軍之女，怎麽每次都穿的這般寒磣。”
刻薄女子的話引得其它粉黛的附和嘲笑之聲，“嗬，你說你好歹叫著琉璃的名字，怎麽這身上一點光彩都沒有。”
赤羽夜冷笑，這些個宮中女子在他看來全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在轉眼向那眾箭所指的中心看去，本以為會看到一張委屈落淚或者是怒目含憤的臉，但是卻是意外的隻見一張平靜恬淡的美顏。
“琉璃穿的是素衣，一針一線接出自家母之手，所以並沒有哪裏會讓琉璃覺得寒磣，至於琉璃這個姓名，琉璃自認為還是當得的，不靠鑲金綴玉的衣衫來當得，而是靠我琉璃這個人而當得。”琉璃說的不卑不亢，說的眾人啞了言語。
赤羽夜不禁笑了起來，走了過去，本還欲刁難的眾女一見到他，全都閉上了嘴。
“大皇兄。”一聲聲的大皇兄，赤羽夜都沒有理。
而是直接來到了琉璃的身前，摘下自己新得的玉佩遞了過去，開口說道，“我認為你這個琉璃，當得上我這枚玉佩。”
赤羽夜掂量著手上的玉佩，沒想到她還留著。
口中的酒多了些苦味，一夜的風雪過，赤羽夜回到了寒都，但是那裏已經四處的忙碌著掛起了白色的燈籠。
赤羽夜已經猜到了結果，自己終究是來晚了。
來到琉璃的寢宮，皇上皇後還有各宮妃嬪，公主皇子全部都來了個齊。
赤羽夜推開眾人，向裏走去，皇後正在為琉璃整衣，皇帝感覺有人再推自己，回頭看去有些吃驚同時有些憤怒。
年輕的皇帝握著拳，紅著眼，想要質問他，“為什麽回來了？既然回來了，為什麽不肯早些回來？現在回來還有什麽用，母後她已經看不見你了！”但是皇帝沒有開口，他要讓母後走的安寧。
赤羽夜走到床前，開口說道，“我來吧。”
皇後見是他，恭敬的退了下去。
基本上皇後已經弄妥了，赤羽夜隻是看著琉璃，她閉著眼睛就像是在睡覺一樣，赤羽夜看著她那一絲絲的白發，抬起手撫了撫，幾年未見，她卻老了這麽多。
最後下棺的時候，赤羽夜又將那玉佩放進了棺材之中。
當晚赤羽夜並沒有離開，而是坐在琉璃宮殿的院子中看著這院中熟悉的樹木，她已是太後卻沒有遷宮，一直住在他賞賜的這裏。
年輕的皇帝推開門走了進來，父子二人目光相對，滿是陌生。
“知道母後為什麽還要一直住在這裏嗎？”皇帝走到石凳上坐了下來，看著這宮殿，開口說道。
赤羽夜沒有回話，皇帝繼續說道，“因為這裏有你們的回憶，你走了，母後就隻能留在這裏了。”
“為什麽始終不肯見母後？“皇帝又問道。
赤羽夜依舊沒有說話，為什麽，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是因為愧疚嗎？”
“是因為愧疚嗎？”赤羽夜在心中向自己問道，開口說道，“也許吧。”
他的這句話讓本還想在說話諷刺他幾句的皇帝沉默了下來，最後隻歎了一句，“可惜，母後已經走了，她不知道你覺得自己有愧於她，也不知道你最後還是來看她了。”
赤羽夜點了點頭，“是啊，她不知道。”
赤羽夜在這坐了一夜，皇帝陪了一夜，但是父子二人都沒有在說話，天亮的時候，赤羽夜看著皇帝說道，“當個好皇帝。”
皇帝點了點頭。
赤羽夜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禦劍離去。
皇帝站在原地，仰頭望著離去的赤羽夜，他對赤羽夜的記憶很少，但是他知道他是個好皇帝，雖然他最愛的不是母後，但是卻把其它的能給母後的全給了，而他的心始終不變的為了那一個女子，生死無悔。
他其實是佩服自己的父親的，想做什麽便做什麽，甚至這皇位都不留戀。
“我一定會做個好皇帝的。”(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