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澄心堂的路上,夏澄哼著歌,似乎心情不錯。看她現在的樣子,怎麽也和幾天前爛醉如泥的光景聯係不起來。徐長青回憶了下她在小酒館“汀”裏喝成醉貓的形象,唔……簡直判若兩人。
“贏了第一場,就這麽高興?”
“當然了,你知道外圍賭盤裏,你的賠率是多少嗎?”夏澄哈哈一笑,“幸好我對你有信心,全副身家押上去賭你贏,哼哼。”
外圍賭盤?還有這種發財機會?為什麽不帶我玩啊,大姐?
似乎看穿了徐長青的心思,夏澄又說:“出場費一百萬,打贏的花紅兩百萬,知道你喜歡現金,我特意去提現了。”說著丟過來三疊福澤諭吉。
區區三百萬,還真是別人吃肉我喝湯。“你賺了多少?”他問夏澄。
“秘密,”夏澄眨眨眼,“這種事怎麽可以隨便說呢。”
“下一場,替我也押外圍賭盤啊,”徐長青把三百萬又丟還夏澄,“拿這個做本金。”
“可以是可以,不過肯定賺不了這次這麽多。你贏佐久間贏得太輕鬆,賠率百分百會降。”
“有得賺就行。”徐長青想,螺螄再小也是肉麽。
“哈哈,那就期待你下一場的活躍吧。對了,”夏澄似乎忽然想起來,“之前你找我查的那個女孩,叫信田真理子的……”
“有線索了?”
“有人在伏見那邊的高級街區見過她。坐在一輛黑色雷克薩斯ES350裏,具體地址是這個,”她交給徐長青一張便簽紙,“隻是有可能在那附近,不保證一定能找到。”
“黑色雷克薩斯ES350?”徐長青追問,“車牌號呢?”
夏澄搖搖頭:“抱歉,當時在場的人沒記下來。”
徐長青摸著下巴想了想:“看見那輛車的大致時間?”
“這個倒是有,已經記上去了。”
便簽紙上果然抄著一個日期,大約是七八天前的下午。
大約怕徐長青不滿意,夏澄又說:“這點情報不值兩百萬。我的眼線還在繼續查。放心,一定會給你個準確答案。”
有上杉達哉那邊的情報渠道在,徐長青並不太計較夏澄的辦事效率。“下一場比賽什麽時候?”他換回一開始的話題。
“六天之後,對戰岡田隼人。他速度很快,拳法陰毒,你得小心一點。”
還有六天。徐長青腦海中瞬間出現了一個行事表格。鍛煉、休息、吃飯、睡覺、六天時間切成豆腐塊,每一塊都必須有效利用起來。如何對付速度快的人?他心中大致有一套戰術在醞釀,但還需要實際檢驗。
第二天清晨,澄心堂偌大的道場裏,徐長青孤身站在中央,擺著一個拳架子。
他在回憶前世的一些片段。那些刻苦練習的記憶,一一在他身體裏複蘇。神格碎片帶來的法術固然厲害,但全靠法術的神選者,卻注定要在這場遊戲中被淘汰。必須千百次地錘煉自己的格鬥技巧,同時練習如何掌握時機,於千鈞一發之際釋放最正確的法術。戰鬥瞬息萬變。有時一個看起來並不強力的法術,卻能徹底翻盤。
就像對戰佐久間剛憲一樣。隻是一個法師之手,隻輕輕地推了他正要發力的支撐腳一下,剛才還大占上風的佐久間立刻陷入敗局。
他回憶起前世的某個格鬥教練。那時他剛成為神選者不久,還不敢大肆張揚,花錢請了個教練,也隻是打著對搏擊感興趣的旗號。
那天中午,他按照約定前往橫濱中華街的某幢小樓,上了二層。那是個業已停業的中華料理店。餐桌全收起來,胡亂碼在牆邊。店裏空蕩蕩的,一個陌生而蒼老的聲音說:“小子,你遲到了,這可不好。”
靠牆的窗邊,斜倚著一個身形清臒的老人。雖然白發蒼蒼,動作卻依舊敏捷。他從窗戶的陰影裏走出,腳步輕捷無聲。“想跟我學拳,從明天起,你中午十二點必須到,晚一分鍾都不行。”他說一口西南地區的方言,像是巴蜀一帶的腔調,也可能是GZ,或是YN。
“你好,古山龍師傅?”他問。
“客套話就不必了。你花錢要學真正的功夫,我正好就是教這個的。”古山龍丟過來一副手套。他伸手去接。看似輕軟的皮手套卻意外地沉重,脫手掉落在地。“裏麵墊了鐵砂,”老頭說,“戴上手套,你先練一練,讓我看看你的基礎。”
那手套真沉,光是皮和金屬搭扣恐怕就有兩三斤。用手一撚,裏麵果然整齊而綿密地鋪著些顆粒,細碎且堅硬。
按照網上視頻裏看來的招式,徐長青練了套拳。老頭看得連連搖頭:“不對不對,你這麽練,遲早把腰練廢了。”
“是手套太重了,動作沒法到位。”徐長青解釋。
“這樣才能鍛煉你的手。什麽時候你能戴著拳套打得利索了,才算紮牢基礎。”
於是這樣單調的出拳練習持續了大概一個月。一個月之後,徐長青終於能戴著拳套準確地打沙袋了。古山龍似乎很滿意,但他不說,隻是吩咐徐長青:“來,向我出拳。”
進入對打練習,古山龍又是一堆指責:“不對,站姿錯了!你暴露給對手的麵積太大,側身!手放低一點,不然我一拳就可以搗到你心窩裏頭去!”他示範了一遍如何繞過肘部防禦,直接打左側腋,“五指成鶴嘴樁,隻要打得實在,你心髒會爆得像花椰菜,信不信?”
徐長青攻出一拳,又問:“手放太低了,對方打我臉怎麽辦?”
“適當的時候可以用你的額頭去接,”古山龍一邊隨手拆招,一邊解釋,“額頭前麵這塊骨頭通常比拳頭硬,除非打你那人戴著指虎,那就另外說。角度合適的話,你最多痛一下,而他的指關節肯定要碎。當然,這麽幹需要膽量。你有沒膽量?如果沒有,趁早滾回家找媽媽。我古山龍教的都是怎麽實實在在地打人,骨頭軟的人,不適合跟我學。”
“我不是軟蛋。”徐長青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