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禹的聲音是真的非常好聽,好聽得哪怕他是在念對司酒來說太過幼稚的童話故事,司酒都很快就沉浸在了經由他聲音給她構建出的瑰麗畫卷裏。
而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司酒已經完完全全拋開了一切,陷入了一個白茫茫的世界。
這個世界一片虛無,除了她自己,什麽都沒有。
看不見來路也看不見去路,四麵八方仿佛沒有盡頭。
她懵懵懂懂的意識到,或許這裏原本應該是她的記憶宮殿。
可是再怎麽找,她也沒能看到任何東西。
不說前世的記憶,就連這一輩子,她這二十年的人生呢?
那些記憶為什麽也不見了?
司酒心裏沒來由的覺得焦急,且暴躁。
她在這片蒼白貧瘠的地方開始漫無目的的行走,像是走了很久,走了很遠,走得筋疲力盡又莫名的心生絕望。
就在她即將處於崩潰的邊緣,她又聽到了那個好聽的聲音。
“小酒,回來吧。”
小酒,是叫我嗎?
你是誰?
她舉目四望,什麽也沒看到。
“醒過來吧。”
然後她聽到‘啪’的一聲響指,之後就睜開了眼。
她並不知道,在他睜開眼之前那一刹那,她所在的那個什麽都沒有的記憶宮殿虛空忽然生出了一條裂縫,並且正在逐漸擴大。
蒼白虛無全部退去,她看到了謝禹的臉。
然後她就回過了神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下意識的動作就是撫上了謝禹的臉,“抱歉,我還是什麽都沒有想起來。”
但是,為什麽會第一時間想要安慰他呢?
謝禹怔住,然後倏地把手貼上了她的手背,緊緊按在了自己臉頰上,眼裏閃動著的是不可名狀的光芒。
“好,我知道了。沒關係。”
雖然什麽都沒有想起來,但是他覺得,他的晚晚,好像已經回來了一點。
司酒被他掌心的灼熱燙到,像是如夢初醒,下意識想抽手,轉瞬卻又覺得這或許是一個機會。
看謝禹的這時候的眼神,有一種就算自己現在要天上的月亮他都會想辦法給她摘下來的感覺。
於是她沒有動。
“謝禹,你答應過我,做完催眠就會放我走的,對吧?”
謝禹的滿腔深情,滿腹喜悅,就被她這句話當場粉碎了。
倒也真是。
哪怕記憶封鎖,性格再怎麽變,本質倒是一點也沒改,完完全全,是個看似有情其實薄情的利己主義者呢。
以前每次和她親熱完,她都給自己一種用完就扔的錯覺。
事實上,那也不完全是錯覺。
謝禹自嘲的笑笑,率先放開了手,“嗯。”
司酒臉上綻開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謝禹第一次覺得她的笑臉竟然讓自己覺得刺痛。
也是,因為她這笑容,是為著終於能擺脫他們而發。
“查爾斯。”
謝禹忽地站起來,“你,送她吧。”
說完他第一次在司酒麵前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司酒嘴邊的笑意有些僵,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門外。
“殿下。”
司酒挪回目光,卻見查爾斯在她麵前,朝她單膝跪下,並掌心向上朝她伸出了右手。
司酒:“?”。
他仰頭溫柔的望著她,眼底雖有不舍,但並沒有怨懟,柔聲說道,“把手給我,我送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