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槐看到沈鈺的時候,就發現他身上的氣場不對。
一股很純粹的陰靈之氣沾染到了他身上,而他毫無所覺。
再在銅鏡裏看到那個模模糊糊的影子,沈槐也就不覺得驚訝了。
果然不愧是千年道行的靈,昨天沒有把她打散,今天她就又凝聚出了形體。
沈槐的指尖動了動,但最後什麽也沒做,而是照原樣把銅鏡擺放回原位。
他今天還有重要的事,而銅鏡所在位置很重要,沒有替代品,他現在還不能把銅鏡毀了。
大不了多留意一下就是。
看她的樣子,也許並不能離開鏡子。
這麽說來,自己之前的判斷或許是錯的。
她應該是鏡靈。
隻有物體產生的靈,才無法隨意脫離本體。
鏡子裏,司酒終於下了決定,試一試吧。不然眼睜睜看著沈槐插自己心口一刀取血麽?
隻不過得有個時機……她不能被沈槐看見。
正苦惱著,時機卻自己產生了。
沈槐擺放好銅鏡之後應該是還要做其他準備,轉身出了房間。
大好機會司酒怎麽可能錯過,她立馬從鏡子裏出來,飄到了“唐悠”上方,俯視著她。
“這感覺真糟糕啊。”司酒喃喃自語,然後閉了閉眼就朝“唐悠”壓了下去。
附身是個很簡單的過程。尤其“唐悠”這種沒了靈魂的空殼,應該很容易就能成功。
可偏偏……司酒直接穿透了“唐悠”的身體,穿透了床板……貼在了地上!
司酒:“……”
就不信這個邪了!
再來!
又貼地了。
這回換個方向,變成躺的姿勢。
躺地上了。
司酒:“………”
沈槐回來了。
司酒沒轍,咻一下回到了鏡子裏。
沈槐進屋刹那感受到了屋內“氣場”的微弱變化,沒有吭聲。
他來到拔步床前,手裏果然拿著一把細長的刀,脫外套上床。
“糖糖。”他摸了摸“唐悠”的臉,眼神溫柔得不可思議,“等很久了吧?很快了。”
他這是真的要插自己心口一刀?
司酒又急又怒,整個“人”就差內貼在鏡麵上,瞪著沈槐。
你個傻子。正主在這裏你差點把她打散!
對著個冒牌貨卻要麵不改色插自己一刀!
傻子!
蠢貨!
沈槐頓了頓。
那個鏡靈貼著鏡麵團團轉,是在幹嘛?
要搗亂?
不過很快時間就要到了,沈槐收斂心神,手起刀落,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下,把流出來的血喂進“唐悠”嘴裏。
“先吃飯。”他說。
司酒:“……”
這屋子的血腥味從哪裏來,她可算知道了。
緊接著沈槐把刀一扔,右手兩指並攏。
房內的“氣場”飛快的攪動起來,真可以說得上陰風陣陣。
他的臉色越發蒼白,額頭冒出一層汗水。
然後一條血線自他左胸口出現,順著手臂流動到指尖,眨眼間便凝聚成一顆殷紅的血珠出現在指尖上。
一股更精純的至陽之氣伴隨著這滴心頭血鋪散開來。
司酒被衝得有一瞬間的眩暈。
緊接著他就把這滴無比珍貴的血喂進了“唐悠”嘴裏。
周圍的“氣場”像是經過了一番無形的暴動,又迅速平靜下來。
“唐悠,醒來。”
低啞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肅然。
沈槐一眨不眨的盯著“唐悠”,從一開始的屏息靜氣,到手指逐漸蜷縮……越收越緊。
果然……還是沒有用嗎?
我該怎麽辦?
為什麽……尋不到你的陰靈呢?
難道說,你真的死亡時就湮滅了嗎?
“不。你隻是睡著了而已。會醒的……會醒。”
他喃喃。
失魂落魄,臉上血色盡失。
哪怕已經失敗了數百次……他還是覺得難以承受這樣的失望痛苦。
他把自己蜷縮在“唐悠”身邊,眼神疲憊而蒼涼。
司酒在鏡中看著他,靜默無聲。
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