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容菀汐笑得如此溫柔,那雙盈眸裏,仿似泛著情動之時的波光似的。又感受到她的手在自己的脖頸旁為他係大氅,柔軟的小手兒,時而會碰到他脖頸上的皮膚,肌膚相接,她的柔軟瞬間傳遍了全身……宸王的呼吸都沉重了些。
雖然覺得不太可能,覺得菀汐一定是弄了什麽其他的禮物,或者直接是個驚嚇呢。但,卻是並沒有做什麽掙紮,很聽話地由著她拉著自己出了房門。
反正夜還長,他們能做的事情多著呢。先忍一忍,陪著她玩一會兒,回頭兒不是更方便下手嗎?難得她有這一番為他準備的心思。
容菀汐把宸王拉出了房門,心內慶幸。出了房門,冷風一吹,這才想到,自己還隻穿著一身薄棉衣呢。忙衝回了房間,把大氅給自己披上了,迅速係好,出了房門。宸王看她捂得這麽嚴實,又把他也給捂得這麽嚴實,問道:“我們要去很遠的地方?”
“也不算太遠啦”,容菀汐拉起宸王的手,賣關子,“反正你別問就是了,到了地方不就知道了。”
“愛妃啊,春宵苦短啊……”宸王在她身後提醒道。
容菀汐忽略了宸王的這話,就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往前走。
感受著容菀汐柔軟的手握著他的手,兩人的掌心貼在一起,自她手中的溫熱,傳遍了他的周身,好像他自己也暖了起來,身體絲毫感受不到這冬夜裏的冷風。
宸王是愈發地聽話了,果然不再問什麽,就是乖乖地跟著容菀汐往王府後門那邊走。
後門口兒,馮四已經備好了馬車,在門外等著他們呢。
“還要乘車啊……”宸王算計著時辰,心想,我是不怕困不怕累,多晚我都有力氣,可是你呢?
要是折騰了一圈兒回來,菀汐已經睡著了,他一定不忍心將她叫醒了折騰她。
“哎呀你就別囉嗦了,快上車,很快就到。”容菀汐推著宸王。
宸王順著她的手跳上了馬車,回身拉容菀汐。
兩人上了馬車,馬車一路往京都城的西邊而去。
容菀汐繼續賣關子,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宸王怕她睡著了,時不時地和她說幾句話,容菀汐都很清晰地給予了回應。
夜裏街道空曠,馬車可以盡情行駛,果真沒有多長時間,估摸著也就兩刻鍾的功夫,馬車便停了下來。
宸王這才掀開車簾向外看去,隻見,竟然到了京都城西郊邊上的太學門口兒。
然而馬車並未就此徹底停下,而是轉了個彎兒,往太學堂的大院子後麵而去。
“我們來這邊幹嘛?”宸王問道。
“我都說過了,到了你就知道。問什麽問。”容菀汐繼續賣管子,不賣到最後一刻,決不罷休。
馮四趕著馬車又走了一段,才又停了下來。跳下車,回身道:“殿下,娘娘,到了。”
容菀汐拿起了馬車上馮四準備好的燈籠,先跳下了馬車。宸王隨後也跟了下來,這裏,是太學堂的後山。之前他們在太學裏讀書的時候,下了學,總會來這後山裏玩兒。練一練武師講的招式,背一下當日所學的文章。
這後山隔絕了京都城西郊和山後的福寶村,雖不算什麽高山,但連綿起來倒也占了不少土地,不似一處孤山那麽荒涼。
那時候,他們三三兩兩地結伴到後山上來,因為都不在一處,所以各自所處的沒一處林間、草地上,都很安靜。就好像這座山上,原本就隻有他們這一夥兒、幾個人似的。
有時候他會和老四一起來切磋武藝,有時候會和月兒一起來溫書,有時候是同窗們一起過來,大家帶了美食美酒來,坐在一起劃拳說笑,好不愜意。
但這些事情裏,他記得最深的還是和月兒在一起的那些場景。那些日子裏,仿佛這天地間,安靜得隻有他們兩個人。
和月兒在一起談天的時候,不似和菀汐在一起這麽勢均力敵地投契,他說的一些事情,月兒不太感興趣、也不太能聽懂,但她會安靜的聽。而月兒說的事情,更多的,隻是書本上的知識,還有她在家裏受的委屈,她不認命、不苟且的傲骨。
但那時候,和月兒在後山上獨處,的確是一段讓他相當難忘的時光。如今偶爾回想起來,依舊記得那時初初情動的美好。
他身邊兒從不缺女人,但真正的情動,隻有他自己清楚。其實在那最初情動的日子裏,他也不過如同所有那個年紀的少年一樣,對自己心愛的姑娘,有著如清水一般的赤誠、和烈焰一般的熱情。
“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站在山下,宸王並不上去,也不想要走上去。
菀汐帶他來這裏,一定和月兒有關。不用問,也無需怎麽細想,便能清楚,菀汐要給他的生辰禮,便是帶他到這裏懷念往昔。
她是以為,他還對過去的事情念念不忘呢。
“上山不就知道了?跟我來吧,快點兒,都準備好了!”容菀汐拉著宸王,要拖著他往山上走。
“準備了什麽?”轉念一想,覺得她這麽做,其實並未挑釁之意,而是真的出於對他的體諒。
她以為他對月兒很是牽念,所以覺得既然見不到,能來到有他們回憶的地方也好。
因而不想讓她失望,還是隨著她往山上走去。
“大冷的天兒,不在家裏暖和著,非要到這寒風刺骨的山上來,你是腦子被驢踢了?”邊跟著容菀汐往山上走,邊很輕鬆地抱怨道。
其實他的心裏並不輕鬆。對月兒,多少還是有些情意在的。他隻是不再愛她了,卻不代表心裏已經沒有她。那畢竟是他第一個真心愛過的姑娘,心底裏,或多或少還有一些牽念。
隻是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的牽念,即便是自己意識到了,也絕對不會表現在明麵兒上,而是會自己將其壓抑下去、忽略掉。
“你怎麽這麽不領情呢……別囉嗦了,也沒有多遠”,容菀汐有些不高興了,“我又不傻,自然不能讓我們在大冷天兒的爬山。”
“是是是,你最聰明了……”宸王倒是很配合。
她最聰明了,自然知道那一天他所指的,他想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可是卻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這麽想來,又覺得她的確是在挑釁他,找茬兒呢。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因此而責怪她什麽。男子漢大丈夫的,和女人計較個什麽勁兒?
走了不多遠,便看到了一片鬆柏林中,有一個……帳篷。
“呦……愛妃這是……真有情調啊……”看到那帳篷,宸王自然浮想聯翩。
容菀汐給了他一拳:“警告你啊,別往歪處想!”
“走!跟我來!”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兒,又拉起了他的手。
宸王也就瞬間沒了脾氣,乖乖地跟著她。
進了帳篷裏,好家夥,簡直溫暖如春啊!不僅僅是能感受到的溫暖,還有目光所及的景色,也如春。
這厚厚的棉帳篷很大,地麵上鋪滿了各色花朵。一張小桌,一壺好酒,一個正燒著紅籮炭的火爐,火爐旁,跪著兩個加炭的美人兒。兩個美人兒穿得一模一樣,都是薄薄的紅紗羅裙,雪白肌膚隱約可見。
這一處小天地,與外頭那荒山悲涼全然不同。在這寒冷的冬日裏,竟然讓人在腦海中閃過了“春意盎然”來。
“這大冬天的,你在哪裏弄得這些花?”宸王蹲下來仔細看著,發現竟不是假花,而是真的。
“你不知道吧?南郊那邊有一戶養花的人家,即便是冬日裏,也有新鮮的花可賣。”
“哦,你說的是老陳家。難怪你這裏都是些玫瑰啊、牡丹啊之類的。人家冬日裏買花兒,是為了做新鮮糕餅,你倒好,放到地上來了,多浪費啊。”
容菀汐“哼哼”了一聲兒,心想我這也是有樣學樣兒啊,不過是把你的招式搬過來罷了,你倒教訓起我來。
宸王四下看了看……雖是心內滿意,但嘴上卻問道:“就這些?”
“是啊,就這些”,容菀汐道,“沒辦法啊,大冬天的,我能做的也就這樣兒了。你要是讓我去包船、弄整個碼頭的燈籠,你也要給我找一個有活水的地兒才行啊。”
宸王搖搖頭,歎了一聲兒:“你啊……就是對本王不上心。”
這一次的歎息,可是打心底裏發出的。
哦,合著她是來還禮的是吧?完全不是為了他而特意費了這一番心思。難怪呢,原本他還納悶兒呢,他一個大男人,她給他弄來這些花幹什麽?原來是打著一樣還一樣的心思呢,不想欠他人情。
“我怎麽不傷心了啊?”容菀汐看了那兩個美人兒一眼,給宸王使眼色,低聲道,“我讓人尋了好幾日才尋見的,京都城裏可見不著,肅州尋見的。”
那意思顯然是——送你玩兒。
領會到了容菀汐的意思,宸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真是恨不得直接掀翻了那擺有美酒佳肴的小方桌兒,然後把她按在地上,狠狠蹂躪一番。看她以後還敢不敢整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