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宸王,靳嬤嬤這才露出為難的神色來。低頭說道:“老奴該死,有負殿下重托。”
“怎麽了就要死要活兒的?說說。”其實不用問宸王也知道,一定是盧采曦那邊鬧了什麽幺蛾子。
容菀汐給宸王摘下了披風,掛在了衣架上,又去給他到櫃子裏拿居家穿的便服。
聽得靳嬤嬤把向她稟報的事情,又像宸王稟報了一番。自然也不會冤枉了盧采曦,仍舊是實話實說,盧采曦對她的客氣,她還是說得很清楚的。
宸王笑道:“嬤嬤千萬別吃心,看來采曦對你很是敬重呢。也怕你心裏不舒服,小心翼翼地請你出來呢。”
“夫人抬舉老奴了。”靳嬤嬤尷尬笑道。
“她隻是一時鬧脾氣,懷著孕呢麽,情緒難免不穩定。等下本王帶著嬤嬤回去,好好兒和她說一說,她以後定然不敢再為難嬤嬤。”宸王道。
容菀汐憋著笑,心想靳嬤嬤現在可是一頭撞死的心思都有了吧?
就知道宸王是不會對盧采曦掉以輕心的。所以盧采曦的這一番掙紮,全是白搭。
“嬤嬤先去外頭候一會兒,待本王換下朝服,這就帶你回香來院去。”宸王道。
“是。”靳嬤嬤應了一聲兒,恭敬退下了。
就知道殿下是不會開恩放過她的。到了年老了,怎麽還要遭這份兒罪呢?還真是時運不濟啊!
容菀汐給宸王遞了便袍,服侍他換下了朝服。這一陣子,她已經習慣了在宸王下朝之後,對他做如此“服侍”。好像是因為心裏愧疚,總想著用點兒什麽格外的關懷,來彌補自己不能和他有的夫妻之實。
“你也隨本王一道兒過去?”
容菀汐正給宸王係腰帶,宸王問道。
“我可不去。”容菀汐道。
宸王笑笑,也並未勉強她。知道她是一遇到什麽麻煩事兒,總會第一時間把自己給摘出去的。想要讓她多管閑事一次,可是不容易呢。
換好了衣服,容菀汐又給宸王拿了一個在家裏的、並未沾染涼氣的披風,給他披在了肩頭。
宸王笑道:“怎麽就這麽關心我呢,太知道疼人兒了。這才幾步路啊,就生怕我凍著。”
容菀汐嗔了他一眼,推了他一下兒:“快去吧,一會兒可要凍死靳嬤嬤了!”
宸王笑著捏了下她的臉:“你啊,除了不和本王來實際的之外,哪兒都好。”
“快走快走!怎麽這麽囉嗦呢!”容菀汐已經直接推著他往門口兒去了。
就知道他一逮著機會就要對她旁敲側擊。
幸虧她是一個定力很強的人,不然沒準兒真要被他給忽悠去了。
不知道宸王和盧采曦說了什麽,反正沒一會兒的功夫,宸王就回來了。而且看那一副沒事兒人似的小表情,就知道一定已經把靳嬤嬤又留在了香來院。這點兒小插曲,在宸王這兒根本就不算事兒。
“今天下午雷國使隊進京,來的是雷國的太子,父皇卻讓本王去迎接。你說,這是何道理?”宸王斜倚著床頭,又在考她。
“父皇做這樣的安排,想必並不是為了貶低太子、抬舉你,而隻是為了降一降雷國太子此番來訪的分量。我風國地處中原,地大物博,在父皇眼裏,雷國之人可向來都是蠻夷。我風國的太子,豈能和雷國的太子相提並論?所以雷國太子來訪,我們則用一個親王去迎接。怎麽樣,我的回答可讓殿下滿意?可過關了?”
宸王笑道:“真是什麽事兒也難不住你。”
“幸虧這一次大哥還算聰明,沒覺得父皇的這一番安排是針對他,不然少不了又要一番抱怨……下午你和本王一塊兒去,咱們以家禮迎接他,儀式不隆重,他也挑不出什麽毛病來。”宸王道。
“嗯。”容菀汐應了一聲兒。
雷千琉這人,風評可不怎麽好。據說長得那是人高馬大,典型的雷國漢子。今年才十九,小妾生的兒子就有仨。而且脾氣相當火爆,伺候他的女人,活不過三年的那是數不勝數。
在雷國和邊疆那邊,至今還流傳著一個關於雷國太子那野蠻性子的一個故事呢。
據說雷千琉十五歲的時候,看上了皇宮裏的一個宮女兒,皇後覺得,兒子也到了該找人服侍的年紀了,便將這個宮女兒賜給了他。雷千琉玩兒了三天,整整三天,閉門不出,就在東宮裏玩兒這個宮女兒。第四天,東宮裏服侍的奴婢,抬著這個宮女兒的屍體出來,是被人一刀割喉而死,而且還被挖去了雙眼。
在東宮裏,能對雷千琉的女人下手的,也就隻有雷千琉自己了。後來雷國皇帝問起,雷千琉給出的解釋是,“吾乃皇子貴體,初次生澀之時,卻被這女人看了去,留著她活命,難保證她日後不會出去亂說。而她死得冤,我怕她記得我,改日萬一化作厲鬼來找我報仇,該當如何?所以毀了她的眼睛,讓她想要報仇也看不到路、找不到人。”
雷國皇帝聽了他的這一番解釋,非但沒有責怪他,反而哈哈大笑道,“吾兒乃成大事之人,可擔重托。”
雖說這一番對話不知是真是假,但但凡是被雷千琉處死、且他認為死得冤枉的,就一定會命人挖去其雙眼,以圖使其鬼魂報仇無門。
對這樣的人,容菀汐是真的提不起半分好感來。去迎接他,自然要少不了一番虛與應對。
而且早一陣子,風國就已經傳開了。說是雷國太子此番前來,是為了和風國和親,想要娶一個風國的公主回去,做太子妃。
雷國和火國因一些曆史夙怨,一直是敵對的狀態,互相都想要吞並了對方,隻是目前為止誰也沒有這個能力。
對雷國和火國的爭鬥,風國一直處於中立狀態,不想攙和進來。所以一直並不怎麽與和兩個國家往來,以免讓另一方抓住話柄。
但在今年八月份之時,在風國與火國的邊境上,抓住了一個火國的探子。從這探子身上搜出了一張幾乎要繪製完整的風國邊境布防圖。事後駐守邊境榮城的褚將軍,派人潛入火國,格外留意了火國的舉動。發現其在秘密練兵,且所有的作戰戰術,都是針對風國邊疆這幾座城池的情況而做出的。
可見其對風國邊境,已有覬覦之意。
但因為那探子遲遲沒回去,他們可能料到了那探子被抓,所以練兵便不敢繼續下去。且趁著年關,就在兩天前,還向風國遞來拜帖,說要派他們的二皇子過來走動走動。
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名,也是想要拉攏風國。但實際上,卻是一邊做著拉攏之舉,想要讓風國放鬆警惕,一邊正憋著壞對付風國呢。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風國不想要攙和進來,但卻無法不讓自己被人惦記著。想要長久地持續保持中立,並不容易。
“父皇可有聯合雷國之意?”容菀汐坐在梳妝台前的椅子上,低頭繡了一會兒鴛鴦,抬頭問道。
“嗯?”宸王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好懸沒睡著了。
容菀汐嗔了他一眼,無奈道:“睡吧睡吧,就和覺最親。”
“怎麽可能呢?本王和你最親哪。”
容菀汐懶得接他的油嘴滑舌。
宸王也不鬧了,正色道:“父皇的意思是,先接受雷國的示好,表麵上和雷國達成同盟,共同對付火國。雷國和火國有宿怨,最近正在謀劃著要攻打火國的幽雲三州。一旦有了風國在背後作為支撐,他們必定先可這和他們宿仇、且相對來說有好對付的下手。這樣一來,風國實際上是利用雷國去攻打火國,這對風國而言,可是相當有利的。”
“但是雷國皇帝也不是傻子,豈能不知道風國利用他們的意圖呢,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容菀汐道,“風國想的是,借助雷國去滅火國,在他們打得差不多兒,雷國快要勝利的時候,再從後方抄襲雷國,一舉滅了、或是收服這兩國。而雷國想的是,先借著風國的勢力滅了火國,壯大自己的勢力之後,再和風國相對抗。”
宸王笑道:“所以啊,現在的情況是,各自打著各自的算盤,這聯合、要比不聯合還危險。到時候就看誰下手更穩準狠。但現在,除了表麵上聯合之外,也沒有其他的法子。其他兩國都有戰意,風國想避是避不了的。不是聯合雷國、就是聯合火國。父皇覺得火國皇帝更難對付些,所以不能把他留在後頭兒。”
“所以說……這次是一定要有一個公主嫁到雷國去了?”如今戰事倒不是當務之急,當務之急是,風國到底會不會派出真公主去和親。
皇上子嗣綿薄,就隻五個兒子兩個公主,這些年來,宮裏新晉的妃嬪懷孕者甚少,偶有懷上的,也皆無生下來的福氣。所以若是皇上真有讓自己的女兒去和親的意思,那麽風北凝和風北怡之中,一定有一個倒黴的人要嫁到雷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