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後,吳嬤嬤和敬敏做的糕點也出鍋兒了。薄馨蘭見她們倒是懂事兒的,做了不少。便笑道:“既然是嬤嬤和姑娘做的,便勞煩嬤嬤和姑娘跑一趟吧,讓盧妹妹那邊把咱們的心意全數領了去。若是讓冬雪去送,這些點心的分量,難免弱了些。”
“是。”吳嬤嬤應道。
薄馨蘭壓根兒就沒碰那些點心,隻是看了眼桌上放著好多點心的一個大托盤,笑道:“嬤嬤和姑娘真是有心了,做了這麽多呢。瞧著盧妹妹自己也吃不了多少我雖然已經被勾出了饞蟲來,但是晚飯吃得有些飽,也吃不了多少。這樣吧,勞煩嬤嬤和姑娘將這些點心分成三份兒……”
“一份兒給殿下和娘娘送去,一份兒給盧妹妹送去,一份兒留著咱們自己吃。給殿下和娘娘送去的時候,還要勞煩嬤嬤和姑娘提一嘴,說是我為了給盧妹妹送回禮,特意讓你們做的。”
“不然嬤嬤和姑娘是宮裏的人兒,殿下看到我這麽勞煩二位,許是會責怪我不知輕重呢!”
吳嬤嬤和敬敏認真地聽了薄馨蘭的吩咐,同時應了一聲兒是。
薄馨蘭再次歉然道:“勞煩二位了。”
吳嬤嬤和敬敏自然知道,對這些點心,薄馨蘭是不會碰的,甚至於連對看一眼都不會。因而忙說了些應當應分之語,就端著托盤退了出去。
誰讓她們被派到宸王府來了呢?所以這種程度地參與宸王府中姬妾們的算計,是躲不了的。不能得罪了薄馨蘭,便隻有按照她的紛紛去做。反正隻是一個借助他們身份的舉手之勞而已,沒什麽要緊的。
香來院裏,秋燕接了吳嬤嬤和敬敏送來的點心。在盧采曦的示意下,要給她們些銀錢請她們喝茶,但是被這兩人婉拒了。
盧采曦笑道:“既然如此,也便不勉強二位。勞煩二位親自送過來,我心裏感激得很。多謝二位做了這麽好吃的點心給我,也代我謝謝薄妃姐姐。”
“是。”吳嬤嬤和敬敏應道。
這兩人走後,盧采曦看著桌上放著的食盒,歎了一聲兒:“同樣都是有孕在身,受到的對待可是大不相同呢。人家有宮裏特意派來的人伺候著,我呢……什麽格外的恩賞也沒有。”
秋燕垂首站著,不說話。
盧采曦已經習慣了她這悶葫蘆的樣子,也不等她說什麽。打開食盒看了一眼,便道:“你拿回去吃了吧。記著,都吃了,可別剩下、也別扔了,千萬別留人話柄。”
她不覺得這東西裏有毒,也不能用吳嬤嬤和敬敏這兩人多做文章。但是看到這些糕點,就覺得是薄馨蘭在炫耀她的地位,心裏憋悶得很。真是多看一眼都覺得煩。
昭德院裏,吳嬤嬤和敬敏來送點心。自然是按照薄馨蘭的吩咐說的,隻是說得要更為得體更為周到一些。
“薄妃娘娘得知盧夫人有孕,念及盧夫人曾經親自去買糕點相贈的情意,便讓奴婢二人做了宮裏的糕點。一心惦記著殿下和娘娘,特意讓奴婢二人多做了些出來。”敬敏垂首施禮道。
宸王親自從她手裏接了點心,放在桌子上,笑道:“就你會說話兒。怎麽樣,在本王的王府裏住得可還算習慣?”
“回殿下,一切都好。”敬敏道。
“老奴也習慣。”吳嬤嬤道。
“那就好,這一陣子本王太慢,薄妃那邊,多虧了你二人照看著。”宸王道。
詢問了些薄馨蘭的身子狀況,又對她二人說了些關切之語,便讓她二人退下了。
這二人走後,宸王拎著食盒到書房去,對靠在椅子上閑繡花兒的容菀汐道:“借著馨蘭的光兒,咱們兩個也有口福了!你瞧瞧,馨蘭多聰明一人兒!怕惹上麻煩,又怕留人話柄,借太後宮裏的人去辦事兒呢。”
“是很聰明呢。”容菀汐笑笑。
既還了盧采曦人情兒,而且也要讓宸王知道一下,告訴宸王她得知盧采曦有孕,很是歡喜;並且毫無害人之意。也在提醒宸王,許是有人要嫁禍她呢。
幸虧宸王是個同樣聰明的,不然還真料不到她這一層意思。
“來,你嚐嚐。”宸王拿了一塊點心喂給容菀汐。
容菀汐騰不出手來,也就由著他喂。點心挺大一塊兒,又很幹,一口是吃不進去的。容菀汐嚐了一口,覺味道還行,也就由著宸王這麽舉著,又吃了一口,然後……再一口、再一口。直到吃到最後一口,也不好意思剩下咬得這麽寒磣的一塊兒,即便有舔到宸王手指頭的風險,也還是張嘴吃了。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宸王的手指頭往她嘴裏送了一下,容菀汐毫不客氣地舔著了宸王的手指頭。
算了,也就當沒這回事兒,不放在心上,咀嚼盡了,繼續低頭繡花兒。這已經是她繡的第十個鴛鴦帕子了,但是她對自己的繡工還不甚滿意,覺得還需要再練。
“啊……”忽然頭頂響起了這樣的聲音。
隻見宸王舉著一塊兒點心,等著要喂她呢。
“不吃了,忙著呢。”
“又不用你動手兒,你就張張嘴就行了。”宸王道。
容菀汐的小嘴兒砸吧了一下,其實……的確很想再吃一個。香甜綿軟,真的很好吃。
沒有抵擋得住饞蟲的誘惑,又吃了一口。
吃了一口,自然是要都吃完的。三兩口下去,便又剩下了那尷尬的最後一口。
宸王很自然地往前送了一下兒,容菀汐也就趁機叼進了嘴裏。但是,即便已經很小心了,卻還是舔到了宸王的手指頭。
容菀汐依舊故作沒事兒人一般,低頭刺繡。沒有看到此時宸王的表情。此時的宸王,是一臉得逞了一般的得意的笑。
舔了舔自己的手指頭,又拿了一塊兒給容菀汐。
“啊……”提醒她張嘴。
容菀汐抬眼,剛好迎上了宸王眼中殘留著的,壞事兒得逞的笑意。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兒了。為了一探究竟,便再吃了一個。
最後一口,即便已經很小心很小心地躲著了,卻仍舊舔到了宸王的手。
這一次,依舊低下頭去繼續邊咀嚼邊繡花兒。
但是,片刻後,卻忽然抬頭,看向宸王。果然,見他笑得一臉得意,正在舔自己的手指頭呢。
“流氓。”容菀汐憤怒地給了他這一句。
“我怎麽了啊你就這麽說我?”宸王卻是一臉無辜。
“你自己心裏清楚。”容菀汐道。
宸王嘿嘿笑道:“這也不能怪我啊。誰讓你的舌頭這麽香呢!”
“你起開!擋我亮兒了!”容菀汐嫌棄地別過頭去,找了一個燭火光亮更好一些的地方。
宸王心滿意足地,提著食盒離開了。好像占到的不是這麽小小的便宜,而是得到一個天大的好處似的。
相比之下,容菀汐就心塞得多。這小子占便宜的招數實在太多,讓人防不勝防啊!
……
自從盧采曦有孕之後,府裏反而安靜下來。平時後宅裏,連走動的姬妾們都沒有。大家夥兒以天氣寒冷為故,都把自己悶在房子裏,或是在院子裏,關上門兒來過起了自己的日子,生怕惹禍上身似的。
宸王為了表示對盧采曦的重視,特意派了靳嬤嬤去香來院裏住下,以方便照顧盧采曦。
但是今日,剛剛第六天,靳嬤嬤就被盧采曦趕了出來。還是一大早晨的。
靳嬤嬤倒也不當回事兒,隻是過來請示容菀汐。
“夫人嫌奴婢年老氣濁,說是一早兒醒來,原本屋子裏空氣挺清新的,但是奴婢進去忙活了一圈兒,屋子裏便有了一股子濁氣。怕是會影響到腹中胎兒,因而說是,請奴婢出來,不敢勞動奴婢……娘娘,你看,這事兒可怎麽辦呢?”
容菀汐笑道:“她還能對你用上這個‘請’字,還說不敢勞煩你,看來是早就想要趕走你了,而不是一時生氣。所以她的話,嬤嬤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我是瞧著嬤嬤還硬朗得很呢,身上又沒個病痛,哪兒來的濁氣?”
“這樣吧,瞧著殿下也快下朝了,嬤嬤就在昭德院裏待一會兒,等殿下回來,看看殿下做如何安排。”容菀汐道。
這是宸王派過去的人,她自然不能擅自做安排。宸王派了靳嬤嬤過去,明著是照看盧采曦,但實際上,卻是為了監視盧采曦。
但如果盧采曦心裏頭沒鬼,為什麽怕有靳嬤嬤看著?如果她真的懷孕了,且沒有什麽鬧幺蛾子的打算,讓靳嬤嬤在香來院中照看著,難道不是好事兒嗎?
靳嬤嬤辦事穩重仔細,至少能夠在很大程度上保證她的安全。
可她卻如此惦記著要將靳嬤嬤給趕出來。如此舉動,隻能讓宸王更防著她。其實還不如留著靳嬤嬤,想別的法子躲避靳嬤嬤的眼睛。
不多時,宸王回了昭德院,仍舊是一路小跑兒進來的。這一陣子裏每次下朝回來,好像都回屋有什麽事兒似的,猴急地跑進屋裏來。可是進來之後,卻都是什麽事兒也沒有。
容菀汐上前去給宸王摘披風,宸王見靳嬤嬤在呢,笑道:“嬤嬤來和王妃稟報什麽事兒?本王回來得可別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