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願意先行說話。
春蘭麵色發白的走向雲筱身後,一臉為難,“姑娘,咱們現在怎麽辦?”如果做了禦膳房的掌事,姑娘還怎麽嫁人?
雲筱一時也拿不到主意,自己要怎麽做才行。
雲筱忽然從椅子上坐起,神色堅定,“先去禦書房見皇上吧,”不管如何,她也要爭取機會離開皇宮。
她今日明明就已經說過了,不喜歡皇宮,晉皇還要自己做禦膳房的掌事,這是不是就是晉皇在給自己的變相的懲罰?懲罰自己不給皇家顏麵,不嫁皇室?
不管如何,也要先行弄清楚晉皇的意圖!
隻是,雲筱和春蘭剛剛走到屋子門口,就被一堆前來道賀的人圍困住,根本就不給雲筱離開的機會。
雲筱麵色陰沉,一眼便看到在眾人最前麵的男子,劉禦廚,在陸禦廚去世之後,便隻有他在禦膳房裏的地位最高,按理說,這掌事的位置,自然便由他來擔任,不管是資曆還是廚藝,劉禦廚都是最最上等的人選。
如今,晉皇任命自己為禦膳房的掌事,這些資曆老的人,自然不會樂意了。
隻怕,這禦膳房之中,真正前來道賀的沒有幾個,不過就是想給自己難堪罷了。
果然,便見到笑麵虎上前幾步,笑嘻嘻的說道,“見過掌事。”
他一開口,後麵的人自然也跟著齊齊的高呼,一時間禦膳房的屋子前麵,高聲一片。
但是雲筱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喜色,麵色陰沉的看著笑麵虎,冷哼了一聲,“不知道劉禦廚可是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按理,今日四姑娘榮登掌事之位,自然是要在眾人麵前做一道膳食,讓眾人心服口服,隻是不知道四姑娘這是要去何處?”言下之意便是,雲筱做掌事,他們這些人心不服!
雲筱豈會聽不出來他言語之中的潛在意思,麵色更加柔和,隻是帶笑的雙眸裏都是一陣冷意,“我要去見皇上謝恩,劉禦廚可是要擋在前麵?”
“自然不敢,四姑娘既然是要去見皇上,我們自然不敢攔著,隻是這做膳食的時間,還請四姑娘示下,定在何時?”笑麵虎的稱號果然名不虛傳,明明說出的話柔和帶笑,可是每一句話都點到點子上,怪不得能和陸禦廚做對手。
雲筱打量了他一番,目光若有若無的在眾人身上掃視一遍,在笑麵虎說話的時候,其他人是一句話都不曾開口打擾,如此看來,這些人都是為他馬首是瞻。
目光帶起絲絲的冷意,輕聲說道,“既然是我做膳食,自然等我回來再議。”
她說完,便帶著春蘭向前走去,不理會身後之人的叫囂。
隻是,在走了幾步之後,雲筱忽然停下步子,轉身看向笑麵虎,一臉柔和,然而眼底的笑卻一片冰寒,“劉禦廚,我想你不想做第二個陸禦廚吧?”
笑麵虎身形一震,目光之中有些許的慌亂,忙低頭掩飾了去。
他和陸禦廚鬥了那麽多年,都不曾贏過陸禦廚,可是就是自己麵前他看不上眼的小姑娘,竟然隻用了三天的時間,就將陸禦廚打擊的要置之死地而後生,最後死於非命。
他抬頭,再去看雲筱,明明單薄的身影,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威懾,讓人不自覺的臣服。
他心裏凜然,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然而,再多的想法,此時都隻是妄談。
“師傅,現在怎麽辦?接下來咱們的計策,還要繼續嗎?”一個小廚子看向陸禦廚,神色有些不安。
笑麵虎幹咳了一聲,隨即便拋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他並不像與雲筱為敵,隻是他和陸禦廚鬥了那麽多年,就是為了一個掌事的位子,現如今,雲筱不過是剛剛初出茅廬的小丫頭,竟然以來,就將自己將要到手的掌事之位給搶奪走了,他心裏豈會甘心?
“繼續,好好準備!事成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
雲筱被晉皇提了做掌事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皇宮,即便是宮女此時見到雲筱都多了些微的恭敬。
看的雲筱皺眉,因為晉皇的一句話,整個皇宮的人都開始對她改觀了。
即便是見到雲筱,也會主動的打一聲招呼。
雲筱自知這些人都是被人派遣過來的眼線,有人問話,她也回話。
沒多久,雲筱便到了禦書房外。
雲筱上前,對守在門外的魏公公先行施禮,溫聲說道,“魏公公,麻煩您通稟一聲,民女求見皇上。”
魏公公也回了一禮,“沒想到掌事的步子這麽快,奴才才剛剛回到禦書房外當差,您便追了過來。”
雲筱也很無語,幹巴巴的笑了一聲,“公公說笑了,還請公公通稟一聲。”
魏公公搖頭歎息,神色惋惜,“四姑娘,不是奴才不願意幫您通稟,實在是因為皇上剛剛召見了幾位大臣商議大事,不允許有人打攪,奴才也是剛剛回來才知道,不然就會告訴掌事,今日不用前來了。”
雲筱眼眸微黯,她上一世做了七年的三皇子妃,又做了皇後,怎麽會不明白這是晉皇不想見自己的托詞?更是晉皇想對自己的懲罰!
隻是,她今日是已經打定了主意,是要見到晉皇的,當即對著魏公公輕笑了一聲,朗聲說道,“既然皇上有軍國大事要商議,民女便在這兒等著便是。”
魏公公微愣,他還以為雲筱會轉身便走的,這麽玲瓏剔透的女子,怎麽會不知道晉皇是不想見她?
“既然四姑娘願意等,奴才也不攔著了。”
雲筱道了謝,便走至門下,和春蘭一起等候。
今日進了禦膳房之後,雲筱便將身上的披風給脫了,這會出來的有些匆忙,便忘記穿披風了。
一陣冷風吹來,雲筱情不自禁的顫抖了一下,真冷。
隻是再冷,都不如心裏的冷。
兩日之後,便有冰雹,三日後容瑾便要離開,連帶著,二哥也要離開,二哥這一走,便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相見了。
她即便是按照皇上的旨意,現在留在皇宮,但是也不想一直留在皇宮裏。
冷風陣陣,淡淡的陽光照射在身上,難免還是覺得冷,但是雲筱卻並不覺得冷,隻是雙眸看向禦書房的房門。
一個時辰過去,天色慢慢的黯了下來。
魏公公沒想到雲筱竟然真的能堅持在外麵站了一個時辰,“四姑娘,不如您先行回去?皇上和大臣們商議完正式,奴才再讓人叫您?”
雲筱搖頭,今日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隻怕就再也不能離開皇宮了,“多謝公公好意,我沒事。”
她隻覺自己的身子好像整個都僵硬了下來,但是她並沒有轉身離開,對身後的春蘭說道,“春蘭,你先回去吧,我在這兒等著便是。”
春蘭這時候哪裏願意離開自己姑娘的身邊,“姑娘,我不離開。”
雲筱皺眉,剛要繼續說話,便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忙閉了嘴巴。
誰知道進來的卻是穿著一身淡青色長袍的周景煦。
周景煦大步流星走來,一雙墨玉般的雙眸一直落在雲筱的身上,轉移不到別處,“木頭,你在這兒幹嘛?”
雲筱隻是對他笑了一笑,便不再說話,站在冷風中一個時辰,她的身子有些吃不消了。
周景煦見了,心裏暗覺心疼,將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遞給雲筱,“你先穿上,暖合一點。”說完,便對著春蘭直接吩咐道,“你先回去給你家姑娘熬上一碗生薑水,回頭我會送你家姑娘回去。”
春蘭本不打算應,見雲筱絲毫不客氣的將周景煦的披風接了過來披在身上,又見雲筱對她點了頭,這才回頭,隻是心裏更加好奇,什麽時候,姑娘和九皇子這麽熟了?
周景煦見雲筱將披風穿好,便看向魏公公,“公公,怎麽不讓四姑娘進去?”
魏公公隻覺得一陣頭疼,忙幹咳了一聲,這才說道,“不是奴才不讓,是皇上在和眾位大臣商談大事,不允許別人打擾。”
周景煦皺眉,精致的瓷白的麵容上多了一絲淡淡的惱怒,眼角餘光又見雲筱那張紅彤彤的臉蛋,此時已經冷的發青,麵色片刻之間便陰沉了下來,“什麽不允許別人進去?不過就是推辭罷了,”他說完,轉身便拉住了雲筱的胳膊,朗聲說道,“咱們進去!”
幸好他在禦膳房裏離開的時候,留了一個公公在那兒看著,見雲筱帶著丫鬟要去禦書房,便急急的來通知他。
隻不過,他被母後叫走,等出來的時候,已經在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等知道了消息,先去禦膳房裏找了一遍,沒見到雲筱回去,忙急急的追了過來,深怕父皇會為難雲筱。
他沒想到,雲筱竟然就這麽在外麵候了一個時辰。
眼底升騰起一陣怒火,卻無處可發。
拉著雲筱便要闖入禦書房。
隻是,還沒到禦書房的門前,便被魏公公給擋住了去路,“九殿下,還請您不要為難奴才,皇上真的是在和大臣商談事情啊。”
周景煦可管不了那麽多,一道淩厲的視線,如冰刀一般落在魏公公身上,冷哼了一聲,“是嗎?如果不想我發怒,你便早些離開。”
雲筱一個不防備,便被周景煦拉到了房門前。
隻覺得頭疼,這樣闖禦書房,晉皇肯定不會惱怒九皇子,最後隻會將所有的怒火全部都發泄在自己身上,那剛剛自己在外麵站了一個時辰可就白站了。
忙掙脫開周景煦的鉗製,“九殿下,您冷靜點!”
周景煦側目看向雲筱,他本是在幫雲筱,可是她怎麽會發火?“你等會,我肯定讓你見到父皇。”
雲筱給了周景煦一個白眼,冷哼了一聲,這才說道,“九殿下,我是想見到皇上,可是卻不想用這樣的方式,如果晉皇想見我,自然會見我。”
她說完,退回原地,巴掌大的小臉上一片鐵青,目光去堅定如冰。
周景煦微愣,隨即便笑了出來。
她還是和上一世一樣,這麽倔強,倔強的讓人心疼。
周景煦轉身,走到雲筱的身側,笑著說道,“既然你要等,我陪你一起等好了。”
剛好,這時候,禦書房的大門終於打開,從禦書房裏走出來五位大臣,還有太子周景辰和三皇子周景晏。
“你們怎麽在這兒?”周景辰看到雲筱之時,雙目之中多了一抹喜色,隻不過話卻是問的周景煦。
周景煦一臉無所謂的攤手,“罰站唄,大哥你快讓開,別擋著我,不然父皇看不到我如此努力了。”
這番話讓周景隻覺得哭笑不得。
魏公公也擦拭了一下自己額角的冷汗,急急的走了過去,“九殿下,四姑娘,皇上要你們進去了。”
周景煦嘴角一撇,“大哥,你隨意,我先帶著木頭進去了,”在路過周景晏的時候,目光之中分明閃過一抹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