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踏入禦書房,一股熱氣撲麵而來,雲筱覺得冰冷的身體也多了一絲的溫度。
周景煦急忙放開拉著雲筱的胳膊,向後看了一眼,果然便看到周景晏此時目光麵聚集在他拉著雲筱的胳膊上,再次看了周景晏一眼,嘴角裏的笑意,越來越濃鬱。
他就是故意的!
禦書房房門關閉,將內外之人的視線隔開。
周景煦大步流星的走進了禦書房裏麵,直接湊到了禦案邊,“父皇,你剛剛在和大臣們談論什麽事情?讓兒臣好等。”
雲筱看著周景煦和晉皇之間流轉的那種淡淡的溫馨的感覺,心裏暗暗覺得羨慕,她出府已經幾天了,再次開始想念父母了,還有經常最喜歡粘著自己的晗哥兒,他現在的學的課業怎麽樣了?
還有若若,不久就要離開京都了,想到此,雲筱便覺得有些心痛。
雲筱上前,斂衽行禮,一句話不說。
直到等到周景晏和晉皇寒暄了幾句之後,這才想起叫她起來。
晉皇在看到她時,目光便多了一絲不虞,“四姑娘來禦書房,不知有何事?”
雲筱站立在一側,恭敬的說道,“今日皇上傳旨,讓民女做禦膳房的掌事,民女自覺不能勝任,所以特來請辭。”
“雲筱,你好大的膽子!”晉皇本是和悅的麵容忽然之間暴利起來,神色很是不虞。
雲筱皺了雙眉,焦急的跪了下去,“陛下恕罪。”
“你說你所犯何罪?”晉皇眉目不眨的看著雲筱,雙目之中,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雲筱跪在地麵上,雖然跪著,卻不覺得冷,屋子裏的地龍倒是很暖合,“民女不知所犯何事,惹的陛下生那麽大氣,還請陛下指點一二。”
晉皇麵色陰沉,冷哼了一聲,“是嗎?你不知所犯何事?又為何要認罪?”
“皇上生氣,自然是因為民女,隻是民女愚鈍,還望陛下指點,”雲筱一字一句的說著,語聲鎮定,絲毫不會覺得膽怯。
晉皇麵色陰沉,他本是要雲筱主動認罪,卻沒想到雲筱竟然會將這個皮球再次踢給了自己,“朕既然讓你做了禦膳房的掌事,必然是覺得你有實力,可是你竟然要辭去掌事之位,不是在說朕思慮不周嗎?”
雲筱嘴角冷笑,神色恭敬,“陛下,民女謝過陛下對民女的看中,隻是民女剛剛初來皇宮,便身居要職,先不說資曆不夠,隻怕是難以服眾!”
“朕既然覺得你有能力勝任此時,你便有能力,能奪的廚藝比賽第一的女子,廚藝自然比禦膳房裏的廚子們精通,既然如此,自然能負重,再說資曆,資曆是慢慢才會養起來的,更何況,憑借四姑娘的才智,自然可以在禦膳房裏做到左右逢源,”不聲不響的就解決了禦膳房裏權勢最大的陸禦廚,現在說愚鈍,當真是可笑?
更何況,今日雲筱破案的手法,實在是在晉皇的心裏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痕跡。
如若是眾人破案,不過就是查探所有的正劇,雲筱卻反其道而行,直接拿出證據,兩片薄唇輕動間,便將一個案件給破除了。
還有那隻貓,同樣喝下兩碗水,卻有一隻中毒,一隻正常,所有人都會以為是碗中有毒,更不會有人想到會是貓兒體內一早便有毒。
這份手段,即便是在後宮內院,也是吃不了什麽虧的。
雲筱隻覺無語,看來今日自己初露鋒芒,便已經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雲筱神色也不見慌亂,恭恭敬敬的說道,“陛下,民女是雲家的子女,是要嫁人的。”在皇宮之中,如何嫁人?
更何況,女子隻要嫁了人,便是丈夫孩子熱炕頭,廚藝?到時候自然就荒廢了。
禦膳房裏一陣寂靜,誰也沒有說話。
雲筱和晉皇對視,卻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反而神色堅定。
她知道,今日便是晉皇因為她不願嫁入皇室給自己的懲罰,所以現在她再次提起嫁人之事,隻會讓晉皇惱怒,但是雲筱卻別無他法。
晉皇神色複雜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子,這巧笑倩兮的和自己討價還價的樣子,簡直和那個女人一般無二!
“做了掌事,為何就不能嫁人了?”
“如果進入皇宮當差,沒有二十五歲是不能出宮的,而民女今年十三歲,即便是翻了年也才十四,距離二十五歲,還有十一年,人生有多少個十一年?民女不願冒險。”
晉皇看著鎮定有佳,絲毫不為所動的女子,神色之間多了一絲的動容,“聖旨已下,朕不會收回。”
雲筱隻覺自己的麵色忽然之間便的蒼白了起來,不會收回,即便是自己說破了嘴皮子,晉皇也不會收回成命的,而如果沒有錯處,晉皇也不會隨意罷黜自己掌事的名聲,還真是兩難,“陛下,您答應過我,曾經也是金口玉言的聖旨,隻允許民女在臘月二十三日便可出宮的。”
可是,做了掌事,臘月二十三,還能出宮嗎?
周景煦看二人爭鬥了半響,勾唇淺笑,“臘月二十三不是還差了十來天嗎?四姑娘先行做十來天的掌事便可,何須煩心?”
雲筱咬了一下自己的唇瓣,她是不想煩心,可是晉皇的意思,分明就是不會讓她那麽早便出宮!
不過,雲筱古井無波的雙眸忽然亮了起來,“是民女誤解了陛下,民女會老老實實的做上這十來天的掌事,”至於以後的事情如何,和自己就沒有關係了,想到這兒,她向著周景煦投去了感激的一撇。
“你倒是機智,隻不過朕要的是你以後都在禦膳房做事,既然你一來,就將朕的專職禦廚給弄沒了,難道你不應該賠給朕一個禦廚嗎?”晉皇一臉的陰沉,寫滿了算計。
雲筱看向晉皇,神色之中帶著些微的惱怒,“陛下,陸禦廚是要給您下毒殘害於你,如若不是今日眾人看到了真麵目,以後還會不會給陛下下毒要了您的命,民女真心不知道。”
她幫了他,不說感激,還算計自己,讓雲筱有些惱火。
“是嗎?如若不是你的到來刺激了陸禦廚,想必以後這樣的事情也不會發生吧?”晉皇一臉坦然,說出的話卻讓雲筱恨不得衝上前往他喝水的茶盅再次下一些毒藥。
“如果陛下這麽說,民女無話可說,既然陛下要民女賠給您一位禦廚,民女倒是可以推舉一個人,便是今日陛下所見過的曹炳榮,此人言行和品性都屬極佳!”
雲筱說完之後,忽然想起一事,忙接著說道,“陛下不用說曹炳榮原本就是禦膳房裏的廚子,不算是民女推舉的,但是如若不是這一次的廚藝比拚大賽,隻怕曹炳榮的才能不會有人發現吧?這應該也能算上是民女的功勞吧?”
“巧言令色!”晉皇陰沉的雙目落在雲筱的雙目上,說出的話卻帶著一股子威嚴。
雲筱隻是幹巴巴的笑了笑,求救的看向了周景煦。
周景煦心領神會,幹咳了一聲,“父皇,雲四姑娘本就不是咱們皇宮裏的人,既然四姑娘不願意留下,在哪買何必強人所難?要找廚藝尚佳之人,自然不在少數。”
周景煦也不知父皇今日為何一直在為難雲筱,雙目之中帶起絲絲的疑惑,隻是這疑惑很快便消失不見。
晉皇撇了一眼周景煦,自從上次雲筱救了周景煦,周景煦便一直對雲筱另眼相看,“是嗎?”
冰冷的聲音不帶絲毫的感情,讓人聽不出他話語之中有何深意。
周景煦幹咳一聲,繼續說道,“父皇是明君,何必因為一個女子,便毀了賢明聖德的名聲?父皇先前便已經說過,隻要雲四姑娘在皇宮之中待到臘月二十三日,到了時日,不曾讓四姑娘出宮,百姓會如何想父皇?反觀,父皇在四姑娘在宮裏的這些日子,不僅僅提了四姑娘做禦膳房的掌事,還遵守承諾放了雲四姑娘出宮,必然會在民間為父皇留下美名,如若父皇不願意,倒是可以提了曹炳榮和四姑娘一起管理禦膳房,屆時四姑娘離開,禦膳房也不會亂作一團,不知父皇以為我的提議如何?”
他一邊說著,一邊直接端了晉皇麵前的茶盅便喝。
晉皇連連搖頭,“既然有你求情,今日的事情便這麽算了,就如你所說,隻是,這幾日你手上的傷怎麽樣了?可大好了?”
周景晏當即便恭恭敬敬的應了,本以為可以立馬出了禦膳房,誰知,晉皇眉目一轉,便考教起他的功課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雲筱見人家父子情深,想要離開,隻是晉皇一直沒開口放她出去,雲筱隻得將自己在皇宮禦書房當做隱形人。
等到雲筱和周景煦二人離開禦膳房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天色黯淡下來,幾顆星星懸掛在天空,映照著皇宮之中的琉璃燈光,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明日又是一個大好的天氣啊,木頭,你說後天真的會有冰雹嗎?”如果不是經曆過上一世,周景煦看著這樣的天氣,肯定不會認為後日會下冰雹。
雲筱看看天氣,最近幾天天氣雖然也很冷,但是天氣也不錯,可是她可以確定在後日,風雲變色,一定會下冰雹。
她雖然準備了很多的藥材,可是如若京都之中受傷的人太多,隻怕也救助不過來。
既然已經知道了後日要有冰雹的消息,怎麽才能避開上一世的霍亂?既然有了上一世的經曆,能避開冰雹,將百姓的損失能夠降低道最少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現在的天氣,即便是說後日會下冰雹,隻怕也沒人會相信了。
就在此時,不遠處走來兩個公公,其中一個更是說道,“陛下頒詔書,後日禁市了,也不知道好端端的怎麽會頒這樣的詔書?”
禁市?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法子。
平日裏隻有晚上才會宵禁,禁市是不允許任何人去集市上賣買五品,所有人緊閉門戶,這樣一來,倒是真的能夠避開災禍。
雲筱雙眸微亮,如果是頒了詔書,百姓雖然有疑惑,但是卻必須無條件的執行,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