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雲筱還是很想知道曹炳榮來找自己到底是有什麽事情。
更何況,她更加想弄清楚,曹炳榮到底像誰?
快步走出去,果然便見到穿著一身蒼藍色袍子的曹炳榮正站在院子外麵的一顆梅樹下,男子抬頭望著梅樹,神情莫名,兩邊闊袖下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身形修長,讓人察覺不出來他在想些什麽。
雲筱走過來,斂衽行禮,“不知曹禦廚找我有何事?”
曹炳榮轉身,看著雲筱,一雙鳳眸落在雲筱身上,拱手道謝,“今日,謝謝你。”
他也不知道那藥瓶最後怎麽會落到雲筱的手中?
但是如果不是雲筱,如果在自己身上搜查到藥瓶,他難逃下毒嫌疑!
不過,他記得今日在高唐殿,陸禦廚走了之後,九皇子剛好從他身邊跑過,難道是九皇子在幫助他?
雲筱隻是輕笑,“不用,我幫你,隻不過是因為你的麵容很是熟悉,可是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曹炳榮皺眉,他平日裏深居簡出,這一次如不是為了娘,他何必會出山?
怎麽可能有人覺得他麵熟?
曹炳榮拱手謝恩,“不管怎麽樣,還是謝謝你。”
雲筱點頭,目送曹炳榮離開,隻是在看著曹炳榮離開之後,雲筱的雙眸忽然微亮,隻因為那背影實在太過讓人熟悉了!她終於想起來這個男子像誰了!
像她的師父!
她曾經在師傅的屋子裏看到過一張珍藏的畫作,畫中便隻有一個男子的背影,她曾經問師父,“師父,你為何隻畫了一個背影?”
“因為我隻記得他的背影了,一別幾年,我竟然連他的音容相貌都要忘記了,”劉嬋一臉落寂,聲音歎息中帶著些微的哽咽。
雲筱的心口忍不住跳動,如若不是那次看到那副話,她從來都不知道師父還有子嗣,上一世,她從未見過師父有子嗣,也是那副畫,師父才言,她有一個兒子,隻是失蹤很久了。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兒遇到?
她一直記得,師父說過,她一直遺憾見不到這個兒子的。
雲筱很想上前,拉住男子的手問她,認不認識劉禪居士?
可是,雲筱又知道,這一世,她還未曾和師傅見過麵,貿貿然的認親,隻會為自己帶來更大的禍端。
不過,現在她總算是知道師父的兒子是誰了,既然在這兒遇到他,她就要將他帶回去。
心裏的高興溢於言表,連日來在心口壓抑的陰雲也有了消散的趨勢。
雲筱轉身,誰知卻看到一張放大的容顏。四目相對,雲筱情不自禁的後退一步,才穩住身形,皺眉,“你幹嘛?”
“我隻不過是好奇,你在和曹炳榮說什麽?”周景煦撇了一下嘴巴,隻可惜,什麽有用的消息都沒有聽到了。
雲筱皺眉,“以後,別亂偷聽我和別人說話。”她說完轉身便走,顯然有些生氣。就是不知道周景煦能不能做到了。
上一世,她可是不止一次的說過周景煦,他還是跟在自己身後做一隻小尾巴。
二人回去,坐在桌案之前,看著杯盤狼藉,一片淩亂的碟子,雲筱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幾下,“你們之前不是在高唐殿吃了很多的東西了?怎麽還能吃的下去這麽多的東西?”她可是第一次知道,竟然與人這麽能吃。
非蘭郡主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肚子,幹巴巴的說道,“主要是因為這些東西都太好吃了,讓我都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才是,所以一個不小心便吃的多了。”
雲筱嘴角再次狠狠的抽搐,“你倒是還知道,以後記得可不許如此了。”
周菲蘭笑著說道,“好啊,我就不耽擱你忙正事了,我先出去消消食,記得今晚再來找你用膳。”
雲筱扶額,很是無語,不過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郡主,能不能請你幫一個忙?”
周菲蘭剛剛吃了雲筱的太多東西,此時聽到雲筱的話,立即精神了,“什麽事情?你說,我一定幫你!”
雲筱輕笑了兩聲,笑著說道,“不知道郡主現在住在何處?”
“住在齊王府,我們雖然在外麵有封地,但是在京城還是有宅子的,”
雲筱雙目微喜,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郡主能不能請求陛下,允許我出宮?”
周菲蘭眼珠轉了轉,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拍著胸脯笑著說道,“好,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雲筱道了聲謝之後,周菲蘭這才走。
周景煦卻不願意此時便離開,“木頭,你出宮做什麽?”
“自然是有事情了,”再次看了一眼杯盤狼藉的桌子,她忙了這一圈,倒是也有些餓了,可是現在卻一點吃食都沒有了。
“姑娘,你先坐下來吃點東西吧,”還好,春蘭之前便留下來一點吃食。
周景煦本想繼續賴著不走,誰知道蔡公公忽然來了,說是皇後召見,隻得不甘不願的離開了禦膳房。
雲筱和春蘭正在用膳食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齊齊的向這邊走了過來,雲筱皺了一下雙眉,身形卻不見動彈,事不關己,她自然是不關心的,那些人如若是來找她的,想必一會就要進來了。
春蘭卻不如雲筱這般的鎮定,“姑娘,要不奴婢出去看看?”
雲筱搖頭,將另外一隻碗塞到春蘭手心,“吃飯。”
春蘭雖然好奇,卻老老實實的吃了起來。
二人還沒吃上多少,便聽到一群人一窩蜂的湧了進來,其中更是有幾個大膽的走到雲筱和春蘭所用膳的桌子上,大聲嗬斥,“妖女,今日定然是你在陸禦廚所做的膳食裏下藥,毒害陸禦廚,沒想到小小年紀便其心可誅!”
雲筱卻是眉眼不抬,拿著筷子的手也不見有絲毫的哆嗦之處,繼續吃著手裏的膳食,好像身邊並沒有那些叫囂的人一樣。
那人麵色難堪,“你竟然還吃的下去東西,你才來了禦膳房兩日,便將禦膳房搞的一團亂,竟然還妄想嫁入皇家,雲家的四姑娘和沈家的大少爺結親不成,被自己的親妹妹用姿色比了下去,這滋味想必一定不好受,不曾想你不知藏在家中躲避難堪,反而出來招蜂引蝶,還妄想嫁給皇子,簡直是癡人說夢!我倒是聽說過這樣一句話,抓住一個男人的心,便要先抓住這個男人的胃,如今四姑娘將廚藝練的這麽好,是不是便是在打著這個主意?真是個有心計的女人!”
雲筱慢慢咽下嘴巴之中的東西,嘴角微微上揚,將手中碗筷放下,輕笑著看向對麵的春蘭,“春蘭,你吃飽了嗎?”
春蘭有些楞楞染的點了點頭,“吃飽了,”同時心裏也湧上一絲絲的興奮,姑娘這麽笑的時候,便是說明有人要倒黴了。
雲筱暗自點了頭,這才看向站在桌案不遠處的男子,笑意瑩然,眉眼帶媚,“你可說完了?”
那人說教了半響,曾經幻想過雲筱無數的反擊法子,卻不曾想過雲筱會笑著看著他,頓時愣在了那兒,木然的說道,“說完了。”
“春蘭,你既然吃飽了,人家也說完了,我閑耳邊的蒼蠅嗡嗡的難聽,幫我將這些蒼蠅全部都趕出去!”雲筱神色忽然之間變的冷厲,目光之中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春蘭當即便笑著站了起來,“是!”看向那位還站在不動的小廚子,板著麵孔說道,“請出去吧,蒼蠅。”
來人麵色漲紅,他們向來借著陸禦廚的勢力在禦膳房裏張揚慣了,現如今陸禦廚倒了,他們心中驚恐,便想著先發製人,即便是雲筱繼續留在禦膳房,也不能隨意任由她揉捏。
誰知,才一來,便碰了個軟釘子,“你,你別欺人太甚!妖女,你以為你將陸禦廚弄倒了這禦膳房便是你的天下了嗎?隻要我們還在,你在禦膳房就別想舒服下去!”
雲筱很是無語,這男子不知道腦子是不是不正常,她明明說的便是不會攀附皇家,卻偏偏從他嘴巴裏出來,便成為了欲拒還迎,她明明在禦膳房待不了幾日,可這些人竟然還是要與她為敵。
大家好好的相處,讓她出宮不就大家都好嗎?
麵色凜然,眸子深處帶起一絲濃濃的嘲諷,“是嗎?既然如此,我倒是要見識一下你們的手段了,還是說辱罵別人,便隻是你們的手段?”
來人麵色漲紅,現在沒了陸禦廚,他們就好像是群龍無首,確實沒想好怎麽對付雲筱,隻不過想讓雲筱知難而退罷了。
雲筱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繼續說道,“如果隻是辱罵幾句便是你們的手段,現如今,我已經見識到了,你們是不是也該滾了!”
既然用了滾字,也是在說明雲筱此時真的生氣了!
“你你!你別不識好歹,要是想安然無恙,你還是早些滾出宮裏去!”來人麵色漲紅的厲害,此時卻是被雲筱那一個滾字刺激了。
“哦?雜家倒是想知道是誰想讓四姑娘趕出宮去?”異樣帶著陰柔之氣的男音忽然在屋子外響起,可是卻沒有人在意,小廚子還以為是雲筱繼續在挑釁,當即冷了臉,“就是我,怎麽了!”
“來人,將今日在這兒聚眾鬧事之人,全部都拉出去,送入內侍營查問是不是和陸禦廚勾結,欲對皇上不利,”陰柔之音再起,小廚當即暴跳如雷,狠狠的瞪視著雲筱,“妖女,你有什麽權利處置我!”
可是他身後之人卻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一臉難色的指著外麵,小廚子回頭一看,當即變了臉色,重重的跪了下去,“魏公公饒命,奴才不是在說你,奴才隻是在教訓雲筱這個賤人罷了。”
魏公公冷哼一聲,從門口走了進來,“是嗎?剛剛皇上已經下旨,任命雲家四姑娘為禦膳房的掌事,你視皇上的旨意為無物,難道是在藐視皇權嗎?”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門口所有人連著小廚子齊齊跪在地上口呼不敢,更是沒想到皇上會任命雲筱為掌事。
魏公公卻不給他們機會求情,冷哼一聲,對著後麵跟著的公公說道,“將這些人全部都拉出去!送內侍營!”
烏拉拉,一陣,屋子裏紛紛都是求饒聲,隻是片刻之後,禦膳房之內便恢複了平靜。
魏公公才拱手對雲筱說道,“四姑娘,恭喜啊。”
雲筱有些不能接受這忽如其來的消息,她明明就是在皇宮裏隻待幾日,皇上怎麽可能會讓她做禦膳房掌事?她還怎麽回雲家?“公公,皇上為何會下這般的旨意,不是我隻在皇宮裏待幾日嗎?”
魏公公笑著說道,“聖意難測,奴才也不知皇上的心思,旨意奴才已經帶到,四姑娘若有疑問,去問陛下便是。”說完便帶著他的人轉身離開。
雲筱頹廢的一屁股坐在身後的椅子上,“怎麽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