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湧動,世人忙碌。卻在小河邊上,一個七八歲粉雕玉琢的男孩,正與一個中年男子端坐著釣魚,男孩長長宛如蝶翼的睫毛起起合合,專注地盯著河麵,中年男子坐得離他不遠,不時轉頭看他一眼,男孩注意到他的目光時,會對他露齒一笑,那麽純真無邪。
魚竿動了動,男孩立刻甩了起魚竿,一條巴掌大的魚露出了河麵。“我釣到魚了,釣到魚了。”
連忙收竿,旁邊的十四五歲的少女亦上前幫忙,中年男子笑道:“第一次釣魚就能釣著,不錯!”
被誇讚的男孩依然笑了,這會兒,中年男子那邊似也有魚上勾了,甩起收竿,魚也不比男孩的小。“太陽大了,魚也有了,走,拿魚做了去,你想吃紅燒魚,還是糖醋的?”
“他們做魚的手藝可以嗎?我額娘做出來的魚,不管是紅燒的,還是糖醋的,味道可好了。”男孩眨著眼睛問,想了想,又問道:“你什麽時候放我回去見我額娘?”
中年男子撫著他的腦袋道:“不急,你額娘做完事情了,自然會來尋我們。”
“你,你是皇上對嗎?”男孩昂頭疑惑地問,中年男子笑道:“朕也是你阿瑪。”
男孩低下了頭,“額娘說是,你才是!”夾雜著幾分倔強,還有幾分委屈,中年男子亦是康熙並不多作勉強,牽起男孩的手,“走!”
“我的耳朵聽不見。韻姨幫我請了很多人看過,他們都說,因我是未足月而生。是以生來有缺陷,而且是永遠都治不好的。”七八歲的孩子,此時卻像一個大人那樣,說著自己失聰的事兒,似是說著外人的事兒那般,平靜,無波。
康熙的心一緊。問道:“那你怎麽會知道旁人說什麽?”
“我的耳朵聽不見,我能看得見,打小。額娘就教我唇語,我都是看你們說什麽的。”小小的孩子,就那麽直接地告sù康熙,他會知道別人說什麽。不是聽見的。而是看見的。
康熙感覺到窒息,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可能,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是天生失聰,原因正是早產,而他會早產,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因為他。所有的語言。康熙都覺得無用,他以為。他對豐離的傷害,是可以彌補的,但是,麵對小小的豐恒時,他才明白,有一些傷害造成了,是永遠也彌補不了的。
“你為什麽會知道我在溫府?”豐恒問出了自己最關注的問題,於溫府暫居,這事兒知道的人不多,額娘是要護著他的,而且此時豐離要應對的事兒太多,必然會派許多得用的人保護他。可是,那日這人到溫府要將他帶走時,隻有小意跟喬鬆在他身邊。
“有心,總會知道。”康熙笑著說,豐恒得到這樣的答案,並不能說讓他滿意,但也知道,想從康熙的嘴裏問出事情的始末,是不可能的。
接下來,豐恒不在說話,康熙讓人各做了一份紅燒魚,一份糖醋魚。挑了魚刺放到豐恒的麵前,“吃吃看,他們的手藝可比得上你額娘。”
豐恒咬了一口,卻不予評價,隻是自己吃著碗裏的飯,夾了幾口青菜。
“皇上,天香樓的事都已經整理出來了,有豐家家主的起頭,各有商戶各雇流民,至今日,集於揚州的流民都各有歸所。”船行於水上,得知豐恒已經睡了,康熙得空聽著底下人的奏報。應了一聲,康熙卻在想著關於豐家與諸商結合,極快地解決被淹七州縣的困境,而豐離,更是拿出了囤積的糧食,按平價出售,倒讓那些抬價的米商無計可施,想發國難財的人一度對豐離咬牙切齒。
報事的人是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中年,拿眼看了看康熙,“皇上,豐家主子,是珍皇貴妃?”
康熙沉默了許久,“豐家家主於天香樓,不是已經承認他是豐離嗎?”
“可,眾人得見,豐家家主人,乃是一個俊逸男子。”山羊胡子的中年反駁。康熙一笑,“光地,那是朕的皇貴妃,朕比任何人都了解她。若不是朕花了那麽多年的功夫,朕也不會相信,朕的皇貴妃竟有如此的手段能力,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那般說得意有所指,中年亦是李光地想了想近來朝廷的事兒,江南的事,怎麽看都覺得吧,不太平。難道,這些都與皇貴妃有關係不成?
有這番猜測,李光地也沒敢說出來啊!隻是想著,自珍皇貴妃死訊傳出的這麽些年,宮中卻不曾聞皇上寵幸那位妃嬪的話來,無論如何,珍皇貴妃是眼前這位主子的心頭所愛絕非傳言。
“彎刀門如何了?”康熙撩了眼皮地問,李光地答道:“據傳聞,豐家家主與彎刀門門主將在明日於秦淮決戰,兩方約定,彎刀門門主勝,豐家家主助其一臂之力,一統江湖。反之,若是豐家家主贏了,彎刀門便退回苗疆,於豐家家主有生之年,絕不踏入中原一步。”
康熙一頓,聲音很輕地說了一句,如此嗎?而後又問道:“天地會與閻樓呢?”
李光地閉嘴,康熙也驚覺失誤,此之消息,李光地知道的那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那些他藏在背後的事情,又豈是他能查得出來的。
“成龍可與你說過什麽,與豐家有關的事?”康熙話題一轉地問,李光地拿不準康熙的心思,但還是老老實實地道:“黃河治水,似乎豐家家主亦略知一二,成龍兄說有幸得其指點。”
康熙點了點頭,揮手讓他下去了。李光地不敢逗留,隻是才出了船艙,卻是連忙擦了汗珠,但不知這位主子究竟打的什麽主意啊,丟下太後一行人,直奔揚州而來,使了許將溫府的人都引走,帶回了那麽個孩子,也不與人說孩子的身份。
不過,他跟隨康熙多年,倒是從來沒有見過康熙待人如此有耐心的樣兒。不,不,不,不能再如此妄測君心,伴君如伴虎,康熙既然不曾介紹孩子的身份,那就是說他不願意讓人去多想。如此,他便該當什麽都不知道,不過是一個孩子而已,縱是這些年後宮無所出,康熙長成的阿哥公主已然不少了。
隻是船艙中,李光地退去了,莫啟便進來了,拿著一疊書紙交到康熙的手上,“閻樓之人,一直想將豐家收為己有,不僅因豐家之富,豐家之人,亦是閻樓的目標。”
康熙翻著手上的資料,大致看了看,“依你所看,豐家麵對閻樓與天地會,有多少把握能勝?”
江湖的事兒,自然還是江湖人比較清楚,莫啟是打小跟了名師學藝,未學成之前,也跟師傅闖蕩過江湖,這些年又幫康熙管著底下的消息渠道,倒對江湖的事比較有底。
“若隻是對付閻樓與天地會,豐家有一半的把握能贏。但這些年,豐家雖然沒被閻樓所吞,卻也亂得很,沒個正經的主子,都各做各的,選定了當家的三五年,可這心服的人,也太少。”莫啟陰晦地提出,外患好解決,內憂才是最讓人心焦的。
“皇上,怎麽把彎刀門給落了,彎刀門亦視豐家為眼中釘,是要除之而快。這麽大好的機會,彎刀門豈有不出手的道理。”莫啟想了一回才回過神來,指出康熙落了的彎刀門。
康熙並不多作解釋,倒是莫啟道:“皇上,趨此幾方廝殺,我們是否也當有所準備,在他們兩敗俱傷之際,將他們一網打盡!”
這樣的主意,當真是好啊!莫啟自己越想還越覺得可行,巴巴地望向康熙,“皇上憂思江湖多年,天地會一再刺殺皇上,卻因其舵主陳近南有勇有謀,這些年又將行跡藏得太好,如此才能苟且偷生。現下他又出動,若不捉住這個機會將天地會的反賊一網打盡,待到下回,不知要得何時。”
“還有閻樓,朝中有人與閻樓勾結,閻樓專幹殺人的勾當,多行不義之事,隻是閻樓之人善於隱藏,這麽多年都沒查出閻樓的位置所在,現下他們既然打起了豐家的主意,必定傾巢而出,我們當順藤摸瓜,定要將閻樓的人全都捉下,問出朝中的奸賊!”莫啟一臉鬥誌昂揚,表明了要為康熙分憂的態度。
可這一看康熙,康熙竟然在發呆,莫啟的激情被打擊得所剩無幾了,連瞅了康熙好幾眼,可康熙愣是沒點回神的意思,莫啟憂傷啊,忍了再忍,還是沒忍住,喚了一聲,“皇上!”
康熙眼神往他那麽一掃,莫啟打了個冷顫,連忙低下了頭,一臉我什麽都沒看見的蠢樣兒……
“這些事我自有主張,讓你手下的人盯緊了便是,不必插手!”康熙下了命令。莫啟一聽可是急了,“皇上,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你就不怕是人家用計,正等著朝廷出來,也來個坐收漁翁之利?陳近南,閻樓,豐家,你以為哪個是簡單的人?若是簡單的人,我們何以對峙至今!”康熙說罷,揮手道:“一qiē依朕之令行事,江湖之事,暫不插手,隻看他們行事。”
莫啟無法,也隻得依令行事。(想知道《清穿崩壞年代》更多精彩動態嗎?現在就開啟微信,點擊右上方“+”號,選擇添加朋友中添加公眾號,搜索“Qidianzhongwenwang”,關注公眾號,再也不會錯過每次更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