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幽熒斜睨了他一眼,不答反問,“你怎麽在這裏?找到千犀了嗎?”
“沒有。”提起這個,謝小二眼神一閃,低下頭,有些落寞的說,“我找了很多地方,也動用了一些關係,但都沒有找到她。”
“找不到是對的。”
曲幽熒說。
自從水府發生大火,“水君玉”死後,謝小二就到處在找千犀,可是千犀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根本無處可尋。
曲幽熒本想讓他別去找,因為根本就不可能找到。
但木景燭卻說,若不讓他做些事,他會難受的奔潰。
“為什麽?你是不是發現了千犀的蹤跡?快告訴我。”
果然一聽到關於千犀的事,謝小二就激動起來,他揪住曲幽熒的袖子,眼中壓製著隱忍的爆發,與深濃的渴望。
曲幽熒抬起手,打了他的額頭一下,不答反問,“你剛才不是想問我為什麽那樣對水無月?”
謝小二愣了下,好一會兒才說,“是為什麽?和千犀有關係嗎?”
“我和景燭懷疑,千犀的消失,和水君玉的死亡有關。”曲幽熒拍拍他握著自己袖子的手,安撫道,“你想知道為什麽,咱們回去再說,這裏人多眼雜,免不了有人會聽牆角。”
“好。”
謝小二點點頭,鬆開她的手,像個小孩子一樣,催著她快點回去水麟澤的院子。
怎知回到院落的時候,她們就被人堵住了。
來人一臉凶神惡煞,看也未看謝小二,就徑直對曲幽熒說,“你,進來,我們王爺要見你。”
那人語氣不善,趾高氣揚的樣子,謝小二看的就不爽,當下攔在曲幽熒麵前,怒道,“就算是王爺要見人,也要懂得禮數周到吧!怎能如你這般如此無禮!”
“你又是何人?膽敢如此說我家王爺!小心把你抓起來!”
“你還以為我怕你嗎?這裏可是水府,不是你們王爺的府邸,打狗也要看主人。”
“你好大的膽子,來人——”
“來人,把這個低賤的下人給我抓起來。”
那人還想叫人抓謝小二,就被身後揚起的聲音給打斷了。
宜王在侍衛和丫鬟的簇擁下,走到院子前,命人直接將那名侍衛給抓起來拖走了。
自己也換上一副客客氣氣的模樣,對謝小二道,“謝公子,此人禮數不正,是本王管教不嚴,以後本王定然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謝小二本想說什麽,卻被曲幽熒拉住,曲幽熒對他使了個眼色,他也就冷冷一哼,不再開口。
曲幽熒這才走到他的身邊,對宜王行了個禮,微笑道,“曲幽熒見過宜王殿下。不知宜王殿下尋民女有何要事?”
“曲小姐客氣了,還請裏麵請。”
他也不客套,直接請曲幽熒到裏麵說話,那氣勢絲毫不像是一位客人,儼然成為了這裏的主人。
而這個院落,是水麟澤的。
也就是說,從某個麵上可以說,水麟澤和宜王有著不為人知的交易,否則宜王就算再不把人放在眼中,也不會這麽明目張膽。
但是!
曲幽熒跟著宜王的身後往裏麵走,明亮的眸色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暗沉。
但是,宜王自從進入水府以來,一直都和姬王一樣,保持一方不動,不偏向府中兩位少爺的任何一方。
可現在宜王卻主動出現在水麟澤的院子裏。
除卻上麵的那種猜測外,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逼迫水麟澤做選擇。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水府的繼承人會在水霧澤和水麟澤之間產生。而水府這些年,雖不在朝堂,卻在朝中依舊保持一定的影響力。
此番,皇帝下令讓兩位東宮爭奪者前來水府賀壽,想必也是這個原因。
但問題是,水府如今太君是假,太子妃候選雖然隻剩下水無月一人,但也不能保證就是她。
倘若曲幽熒心中的那個猜測是真的,那麽老太君不一定會在水霧澤和水麟澤之間選繼承人。
薑瀲想必是早就想通了這個,所以他雖然偏向水霧澤一邊,卻也對他不冷不熱,在水府數日保持著中立的位置。
但宜王並非薑瀲,心機城府向來沒有他深,今日出現在水麟澤的院落,來找她,必然是想要有所動作了。
曲幽熒捏了捏掌心,緊緊是數步的距離下,她已經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個遍。
但即便如此,她也分身乏術,自己和謝小二都困在此處,無法告知木景燭,隻能期望,在這院子裏等她回來的雲舒,可以看到這一幕,然後機靈點跑出去通風報信。
“曲小姐麵色凝重,可是身體不適?”
“是昨日驗屍累了,加之晚上沒有休息好,不礙事。多謝王爺關心。”
“沒事就好,要是曲小姐在本王這裏暈倒或者其他,本王可是對某人很難交待的。”
“王爺說笑了。”曲幽熒說,“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敢問王爺的不適?”
宜王在前方長廊拐了個彎,直接帶著曲幽熒和謝小二上了院中的涼亭,聽到曲幽熒這般說,麵上帶著一絲努力維持的微笑,說,“還能有誰,不就是本王那不爭氣的九弟。雖然九弟不說,但本王看在眼中,他為了你可是煞費苦心,做了許多和本王不對盤的事呢!”
“王爺莫要如此說,民女怎敢高攀姬王?兩位王爺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民女不過是商賈之女,萬不敢讓王爺放在心上。”
她這話說的可是真的。
雖然姬王幫了她不少忙,但畢竟是個王爺,還是儲君爭奪者之一,接近她,定然不會是因純粹敢興趣。
而這位宜王,他可是背地裏刺殺她很多次的人物,她更是不敢得罪。
宜王也不戳破,邀請她在涼亭坐下,但謝小二卻被隔絕在外,有人看守,不得離開。
而涼亭中,下人奉茶之後,就隻有她和宜王二人。
曲幽熒看了眼周圍,宜王這是擺明了要與她單獨談談,卻又不掩人耳目。
她心中有些把握不定,他到底要做什麽。
“王爺,今日特意來尋民女,應該不是為了喝茶這般簡單吧?有什麽事,王爺不妨直說。若民女知曉,定然會全數告知。”
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宜王開口,曲幽熒不願多等下去,隻能主動開口,還給了他一個台階下。
果然,宜王在聽到她最後一句話後,咧嘴一笑,道,“那還請曲小姐告知,你女扮男裝,初進水府時,驗的那具女屍的結果。”
曲幽熒去拿茶杯的手,在半空中,輕微一滯。
“王爺要問那具屍體?”
“對。”宜王解釋道,“本王也不含糊,進府之前,就對水府的一些事有所耳聞,加之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想來都是從那具屍體開始引發的,因果之事,是必有因才會有果,所以得從根本出發。那具屍體當初就是曲小姐驗的屍,事後也是曲小姐強烈要求不能毀掉,送去義莊做防腐處理,所以,那時候曲小姐就覺得屍體有異樣,對嗎?”
“對。”曲幽熒也不含糊,她直言道,“但那具屍體,在前幾日,義莊當中,已經不見了。王爺耳目眾多,應當也是知道此事的吧?”
“不錯。但本王還是很想從曲小姐嘴裏,知道在那具屍體上,是否發現了其他不同之處。”
曲幽熒蹙眉,關於那具屍體的懷疑,她就隻告訴過木景燭和水麟澤。
眼下宜王這般過問,難道說,水麟澤真的把事情都告訴了他。
可是,他若告知,宜王若想知道更多,直接由水麟澤出麵來套她的話,會比較方便,也不會過多曝露宜王本尊。
難道說——
僅是眨眼的瞬間,曲幽熒心中對今日的宜王所為,已經有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她伸手握住水杯,麵上淺淺一笑,才說,“的確有。最大的也就是那把玉製的鑰匙。鑰匙是直接被吞入體內的,而且做過防腐處理,應該是比較重要的東西,才會讓死者寧願死也要保全。但她運氣不好,遇到了我,又讓那東西重現在眾人麵前。可至於那鑰匙究竟是幹什麽用的,民女就不得而知了。”
“曲小姐,本王並非問的是那具屍體裏麵得到的東西。本王是想知道,在一個仵作的眼中,以曲小姐的聰明才智,是否可以知道那具屍體的真實身份。”
宜王看似隻是在閑聊,且語氣和善,但同時身上迸射出來的威嚴,還是一**的壓製在曲幽熒的身上。
以無形壓製一個人,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但即便有人做得到,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會被壓製得無法反抗的。
正巧,曲幽熒就是後者。
她的手鬆開茶杯,拿起茶壺,起身給宜王的茶杯裏,添了點茶。
“王爺,你既然知道那具屍體,就該知道,那具屍體高度腐爛,而且整個水府都沒有人知道如此大年紀的人的存在,更沒有任何目擊者等等,所以此人是誰,民女是真的不知。”
“怕不是不知道吧。曲小姐可是畫皮術的繼承人,任何一具屍體,不管是腐爛還是白骨,你都可以將其麵貌還原。怎地,當時沒有畫個畫像,留有備用?”
曲幽熒臉上的笑絲毫不減,在她得知宜王的目的不是那把玉製的鑰匙時,她就猜測到宜王想知道的是屍體的身份。
所以他這麽問,她並不覺得驚訝,也不會露出任何破綻來。
“繪製畫像,留有備用?”她淺呷一口清茶,笑意深濃,“王爺可是冤枉民女了。若民女有畫像,當時就會拿出來,或者告訴三公子或者四公子。畢竟水府的事,與民女無關,民女負責驗屍,目的隻有協助破案。若是王爺不信,大可以去民女這些時日待過的任何地方尋找。”
宜王一直維持和善的麵色,終究在曲幽熒的最後一句話裏,出現了坍塌,也讓曲幽熒更確定他會這麽問,隻不過是在框她。
若他真的有把柄在手,就不會這麽客氣的邀請她,還如此和善的詢問,必然是直接拿出圖紙。
至於圖紙的來源,可以用任何借口來掩飾。
“曲小姐,看來是本王小看了你。水府之中,危險重重,不如這幾日,你就——”
“五哥這是在跟九弟搶人嗎?九弟可是要生氣的。”
曲幽熒尋聲望去,看到薑瀲,水麟澤,水霧澤和木景燭齊齊出現在涼亭外的九曲回廊上。
而他們身後跟著雲舒。
曲幽熒眼底微微一笑,心中徹徹底底的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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