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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的目光含笑落在灰灰頂著的項圈是,目光陡然一滯,豁然站起身來,於此同時,站在謝太妃床前的靖王妃明眸中閃過一抹陰冷的笑意瞟了眼還無知無覺,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兒的謝太妃。
銀銀口中叼著的是個還掛了鎖頭的雕花盒子,而灰灰的頭上卻頂著個金項圈,兩隻小狼追追趕趕的跑了出來。
長公主聞言朝著安安指著的方向望去,卻見大家說話沒注意,不知什麽時候那兩隻小狼竟鑽到了後頭去,這會子也不知從什麽地方就拖出來了兩樣東西。
長公主正詢問郝嬤嬤,謝太妃平日都吃什麽藥,一日吃幾次,卻突然聽安安稚嫩的聲音響起,道:“灰灰,銀銀!姨祖母快看灰灰和銀銀,真好玩!”
她本來就不喜秦嚴生母敏穎長公主,如今對前來探病的敏慧長公主也是冷冷淡淡的,不鹹不淡的說著話。
謝太妃臉色蠟黃,頭發枯槁,瞧著倒像是老了幾歲一般,見長公主坐下,膝頭抱著安安,而瓔珞和喬丹華一左一右的站在長公主身後,平日裏對她各種刁鑽的瓔珞,對待長公主柔順又體貼的,謝太妃就氣不打一處來。
如今已經入冬,天氣寒涼,謝太妃的屋中早早籠了炭火,又沒怎麽通風,屋中一股子藥味,甚是難聞。
謝太妃這幾日都起不得床,長公主來了,她才收拾了下儀態,卻依舊靠在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錦被。
故此兩隻小狼便跟在安安的身後,一起進了謝太妃如今就寢的正房。
因是和長公主一道,福祿院的下人們自然也不敢阻攔小狼進院。
今日是往謝太妃的福祿院,瓔珞眼中的福祿院就和猛獸窩也沒什麽兩樣,故此安安喚了小狼,瓔珞便也沒阻止,默許兩隻小狼一路跟進了福祿院中。
安安最近和兩隻小狼早便熟了,每日不管去哪裏都要帶著他的兩個朋友,平日裏安安離開皎月院,瓔珞也樂得他身邊跟著小狼,隨時保護。
長公主是帶著喬丹華一起來的,因是專門來探病的,便也沒往皎月院來,先便到了靖王妃的梓涵院,在花廳中略坐了一下,一行人便往謝太妃的福祿院去,瓔珞帶著安安也隨行在側。
不管謝太妃如何的不待見秦嚴,她都是秦嚴的祖母,她病了,長公主作為秦嚴的姨母,就隻為了麵子情也是要過府探望的。
多數客人靖王妃招待過便好,可有些身份高的,卻是需得引到福祿院去,看過謝太妃的,比如說敏慧長公主殿下。
秦舉沒了後,謝太妃又遭打擊,病的愈發厲害,太醫整日出入靖王府,令得前來靖王府探病的各府夫人們也多了起來。
待全嬤嬤領了意,靖王妃方才施施然的起身往福祿院伺候去了。
靖王妃說著示意全嬤嬤附耳過來,低低的吩咐了幾件事兒。
全嬤嬤聞言瞳孔一縮,驚詫的盯向靖王妃,靖王妃卻沒再說下去,隻收斂了笑意,抬手撫了撫頭上的發簪,道:“我這麽多年將太妃當親生母親一樣敬愛伺候,可她如今卻是說翻臉就翻臉,既然她如此不仁義,那我也沒必要對她盡愚孝了,她用太妃的身份壓我,那這個太妃便不讓她當了就是……嗬,抱回來兩隻小狼好啊,倒是用得上。”
靖王妃眸光略閃了下,卻忽而勾唇一笑,道:“嬤嬤一定想不到當年秦嚴堂堂長公主之子,靖王府嫡長子,金貴非常,是如何被狼給刁去養了的。”
外頭響起一陣動靜,全嬤嬤見靖王妃已起了身,不覺上前疼惜而憤恨的道:“太妃這是要磋磨死王妃啊,偏太妃是王妃的婆母,占著個孝道二字,王爺如今又不肯護著王妃,這可如何是好!太妃如此將王妃日夜困在福祿院,倒便宜了楊夫人和念桃念槐那三個賤蹄子!王妃得想個法子,不能讓太妃這樣折騰下去了,再折騰王妃的身子也要垮了啊。”
全嬤嬤頓時臉色一變,沉聲道:“催催,催什麽!把這不長眼的丫頭拉下去,掌嘴三十!”
全嬤嬤應了,就聽外頭傳來了丫鬟的聲音,道:“稟王妃,太妃那邊起身了,喚王妃過去呢。”
這會子聽聞秦嚴帶回來兩隻小狼給安安養著,靖王妃揉著額頭,隻吩咐道:“跟伺候蘊哥兒的丫鬟婆子都交代下,莫讓蘊哥兒往皎月院湊,以後見了皇孫也別往上湊,遠遠的避開,莫再叫那兩個畜生給傷著!”
靖王妃被指使的連軸轉,沒幾日便消瘦了不少。
可這會子功夫她卻也休息不成,要趁著這會子功夫處理中饋之事兒。待處理完了,剛歇不到一盞茶時候,那邊謝太妃便要起身了,又得喚了她過去伺候著。
她這些時日實在被累的夠嗆,謝太妃變著法的折騰她,她原本是每天一早在議事廳處理中饋之事兒,如今一早卻要趕到謝太妃處立規矩,一直被指使著,做這做那,到了中午謝太妃歇晌,靖王妃才能離開片刻。
秦嚴帶回來兩隻小狼養在皎月院中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靖王妃的耳朵中,彼時靖王妃剛從議事廳聽各處管事婆子們回過話,移步到了內室,神情疲倦的靠著大引枕閉目養神。
太後讓她帶回安安,是怕安安長期長在奴婢之手會被毀了,太後都不敢溺愛安安。她便更不能因為心軟害了安安,將安安保護的太好,隻會讓他失了生存的能力,在這點上,也許秦嚴是對的。
瓔珞聞言不覺歎了口氣,到底沒再多言。
將瓔珞拉到了身邊,他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安安他不是普通的孩子,他是太子的嫡長子,他出生便注定做不成一個心慈手軟,純良無害的人,他這一輩子,必須經殺戮,嚐血腥。他的一生會很長,在這一生中會經過很多的風浪,至到站在權利的頂端,你和我,姐姐和姐夫都不可能護他一輩子。他不能活在純真中,與其讓他養成純善無害的心性,再去強迫他接受殘忍殺伐,倒不若一開始便讓他懂得弱肉強食來的更好。”
瓔珞說的很委婉,可秦嚴其實是明白她的意思的,她是怕安安這麽小就接觸這些血腥的東西,養成了殘忍的心性。可這種事兒,秦嚴卻和瓔珞有不同的看法。
瓔珞聽他果然是要喂活食,禁不住蹙眉,道:“那可不可以喂活食的時候你來喂,隻給安安準備些肉讓它喂。安安那麽小,我怕他日日給小狼投食活物,那血肉模糊的,會受驚嚇,晚上再做了噩夢……”
秦嚴坐在八仙桌旁,呷了一口茶,方才道:“爺讓人在後頭圍了一處柵欄,裏頭建了狼窩,喂食卻還是要喂活食的,如若不喂活食,狼會慢慢失去野心,當真就變成兩隻狗兒的。”
隻秦嚴陪著安安和兩隻小狼很是熟悉了一陣,抱著安安回來後,瓔珞卻讓乳娘抱了鬧出一身大汗的安安去洗澡換衣,拉了秦嚴商量著,道:“那兩隻狼平日裏怎麽喂食?”
從這日開始,皎月院中除了小皇孫外,又多了兩隻狼,秦嚴讓人在皎月院後的空場上給兩隻狼安了個家。許是因為和嘯月已經熟悉了,連嘯月都不怕了,瓔珞自然也不會害怕兩隻小狼,她也相信秦嚴將兩隻小狼帶回來,便定能保證狼不會隨意的傷人,便也縱容了安安養狼的行為。
待秦嚴將安安放在那銀白色的小狼身上,令他騎狼玩兒時,瓔珞便搖頭笑著進了屋。
瓔珞有些緊張,盯緊了安安,見那小狼不過略抗拒了一下,隨後在秦嚴的拍撫下乖乖的讓安安摸著它們,過了一陣竟還主動用毛發蹭著安安小小的手心,安安也越放越開,咯咯笑個不停,她才鬆了一口氣。
碰到比自己還要高大威猛的動物,安安本能的害怕,躲在了秦嚴的懷中,秦嚴倒也不著急,慢慢的用話誘他,安安漸漸的便探出了手,撫向小狼。
瓔珞正想著,那邊秦嚴竟然已經抱著被勾起了興趣的安安下了台階蹲在了地上,他將安安放下,示意安安去摸兩隻小狼。
他們都不可能不錯眼的盯著安安,安安又還是孩子,精力隻會越來越旺盛,將來難免四處亂跑,若能有兩隻小狼隨時保護著,也許會安全很多。
她本是有些不認同秦嚴如此,總覺得讓安安這樣小的孩子養狼這樣凶殘的動物,可能會影響他的心智,令他從小就嗜血殘忍,又擔心狼會傷到安安,可此刻聽了秦嚴的話,她卻又有點猶豫。
瓔珞站在旁邊,聽秦嚴說永樂公主是瘋婆子不由抽了抽唇角,再聽秦嚴竟然如此蠱惑安安養狼,心中好笑。
安安望著滿院子受驚的丫鬟婆子,覺得好像是蠻威風的,一時又好奇的去瞧小狼,秦嚴又道:“安安不記得那此在禦花園的事兒了嗎?那個瘋婆子突然跑出來和安安搶舅母送的小球,安安當時若是有它們保護,瘋婆子一定不敢靠近安安。”
秦嚴卻哈哈大笑,指著那小狼衝安安道:“安安看,它們多威風,以後安安帶著它們,再有人欺負安安,安安就放它們去咬人,這樣不好嗎?”
頓時便令院子中的丫鬟婆子駭然失色,紛紛後退,臉色蒼白了起來。
可如今兩隻狼一叫,頓時便暴露無疑了,小狼再小也是狼啊,它們嗷嗚的長嘯聲和夠的旺旺聲是那樣的不同,它們身上的毛發因為怒火而根根豎起,渾身的暴戾之氣,彰顯無疑。
它們不叫還好,院子中的丫鬟們隻當是皇孫鬧著養狗,世子爺尋了兩隻來,因為誰都不會想到,秦嚴這個瘋子會弄這樣危險的狼給安安玩。
許是秦嚴將兩隻小狼稱呼成狗它們就不高興了,這會子見安安竟然還覺得它們比小狗還不如,高傲的狼被惹怒了,呲著牙發出兩聲嚎叫來。
安安嘟嘴,道:“大狗狗不好,要小狗狗!”
安安好奇的瞧著,卻是怎麽都覺得舅舅忽悠人,想比這種比他還高大的狗兒,他還是喜歡那日在集市上瞧見的,軟軟乎乎,小小的奶狗。
安安瞪著烏溜溜的眼眸好奇的瞧著那兩隻小狼,小狼如今已有小半歲了,身量比安安要高的多,站在院子中威風凜凜的,嚇的丫鬟婆子們都不敢靠近,許是見秦嚴抱著安安指點著它們,它們都瞧向了安安,兩隻狼的眼眸都是藍色的,剔透而冷銳,就像是冰封在雪層中的藍寶石,比狗的眼眸更具威懾力,更加深邃。
秦嚴已大步上了台階,見瓔珞認出了小狼來,隻伸手從她的懷中接過了安安,道:“安安喜歡小狗還是這樣的大狗?”
瓔珞瞧著那兩隻狗,卻是越看越覺得眼熟,瞧著瞧著她便啊的驚叫了一聲,瞪著秦嚴道:“這是……是嘯月的那兩個孩子嗎?”
那兩隻狗跟在秦嚴的身邊,一左一右,步履從容,舉止傲慢,滿院子丫鬟婆子的驚呼聲,都不曾引得兩隻狗兒四處亂看,它們就好似天生高人一等,很少能有人有事兒可以引起它們的注意一般,樣子瞧著甚是傲驕。
就見秦嚴大步進了天井,身旁卻還跟著兩隻半大的狗,望去一隻蒼灰色的毛,額頭上卻生出一簇金色的毛,另一隻是灰白色的,陽光下絨毛上又似滾著一層銀光。
秦嚴那日在集市上答應了給安安找寵物,沒想到他卻是真記得這件事兒,而且辦事極有效率,沒兩日瓔珞剛和安安一起午睡醒來,便聽院子中傳來一陣驚呼聲,平日裏皎月院的丫鬟是極有規矩的,不會無故驚呼,瓔珞以為出了什麽事兒,忙出了屋。
靖王府陰雲密布時,皎月院卻一qiē安好,氣氛融洽。因安安在,更是添加了不少熱鬧和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