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魏緣被傷及兩根胸骨,渾身上下多處受傷嚴zhòng,這種情形下倒不好繼續趕路了。於是龍世懷、上官瀾做出原地安營紮寨的決定,等魏緣的傷勢好一些再說。
想著元霄終是要錯過了,龍世懷有些惱。這是他第一次在外過元霄節,沒在京城陪他父皇。
為了不使靖安帝擔心,龍世懷將這裏的事簡易的說了一下,隱瞞了魏緣想殺武念亭的這一幕,隻說魏緣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摔斷了肋骨,暫時不能騎馬也不能坐轎乘車。
靖安帝的飛鴿傳書很快就到了,說不必焦急,也不必擔心他的年過得不熱鬧,有林鏡之、林念之、林瑾、林璿等人陪伴熱鬧得狠。信中還說南越、北極都有使臣前來,特別是巴頓、東方六六二人的到來令靖安帝相當的欣喜,直歎後生可畏,還說如果龍世懷歸京後,肯定也會和他們二人深交成為知己。
接到靖安帝的回信,龍世懷才真正放下一顆惦記的心。
再說龍奕真,他那一邊因押著四名重案犯,本來和上官瀾商量好在前麵的小鎮匯合。但考慮到上官瀾他們暫時不能啟程,這四名重案犯如果長期在一地久待那著實危險,於是龍奕真做出不等上官瀾的決定,親自押著這四名重案犯進京。在進京前,為了以防萬一,龍奕真去信胡楊前來接應。
在進京途中,龍奕真、天猛、天平等人果然遭到了伏擊。好在上官瀾出發前都做了應急預案,再加上正好又逢胡楊接到龍奕真的信後率著一隊人馬前來迎接,於是龍奕真、胡楊匯合時將那群打伏擊的人一個不剩、殺的殺、抓的抓。回京後,經拷問那些被抓的悍匪,正是鹽梟楊堿地的人請來的殺手。
可以說,龍奕真那邊有驚無險。
看了飛鴿傳書,上官瀾便徹底的放心了,更是去信叮囑天猛、天平等人將那四名重案犯以及所有路上抓獲的殺手投入重獄好生看管,不必擔心他,他會不日歸京。
十日後,魏緣能夠乘車了,在阿大、阿二等人的攙扶下上了馬車。行了一段路後,經不住馬車顛簸,勉強行到一個小鎮上,魏緣便受不住了,龍世懷、上官瀾等人不得不再度停下腳步。
晚餐,相當的沉默。
這是自那日魏緣殺武念亭不成後第一次和所有人坐在一起用餐。一起就餐的還有龍世懷、上官瀾、武念亭、武老爺子、林珺、東方二二。
一看到東方二二那冰冷、硬得賽岩石的神,魏緣就相當的不舒服。冷哼一聲,看向上官瀾。
如果她沒記錯,那天晚上,她倒在樹下,感覺生命都在抽離的時候,他出現了。那個時候,她還認為他是老天派來救她的人。她想著,隻要他願意救她,那就說明他對她有憐憫之心,不管這份憐憫之心是出於她是北極公主的考慮還是出於她是龍世懷的妹子的考慮,隻要他願意救她,哪怕讓她再執著一個七年,她也願意。
可是,他看是看了,卻隻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一個轉身飛身而去。
不管她會不會凍死,也不管她會不會痛死,不管她會不會流血而亡,更不管她會不會被野獸拖走……
好冷血的男人啊。隻到那個時候她才明白,真正在乎你的人,根本不可能不顧你的生死。
魏緣啊魏緣,你在他心中到底有沒有位置,哪怕是一丁點位置,根本無需過多的試探了。
美人計、苦肉計、連環計、妖嬈的、嫵媚的、清純的、討好的、霸道的,之所以他看都不看你一眼,之所以引不起他心底哪怕一丁點的柔軟,是因為你不是他心裏的寶。
你覺得是為他才努力的要做一個配站在他身邊的人,他會認為你的所做所為是多餘的,是無理取鬧。
你主動出擊,再或者不惜委屈求全綻放各種姿態,希望引起他的注意,他隻會認為你這是騷擾。
他之所以這麽不待見你,隻因為你不是他心裏的寶。
所以,無論你做什麽,在他眼中都是錯,都是不需要也無關緊要。
所以,他留給你的永遠是冷冷的神、冷冷的背影。
如果你是他心裏的寶,瞧瞧,現在他就會小心翼翼的為你試羹湯,小心翼翼的為你剔骨刺。
如果你是他心裏的寶,瞧瞧,他可以笑盈盈的為你展現他最美的最真心實意的笑容,但一回頭,看大家的又是平素那再官方不過的儒雅之神,儒雅之笑。
想到這裏,魏緣的眼突地有些濕了。七年,七年的執著、執念,真要功虧一簣,真要放手成全嗎?
‘不’字還沒有出口,便覺得一股冷冷的寒意在周身籠罩。
順著那涼意傳來的方向,魏緣看進一雙冰冷的眸中。
明明一雙再好看不過的眸,偏偏給人三九嚴寒天下雪的感覺。
這哪是人啊,是惡魔,是混蛋好不?
她魏緣是頭一次被人傷得這麽的重、這麽的慘。此仇不報非魏緣。東方二二,你等著,總有一天我也要踹斷你的兩根肋骨然後還要你斷子絕孫,否則我就不姓魏。
在魏緣和東方二二彼此都冷冷相對的功夫,一眾人都明顯的感覺到一股詭譎之氣彌漫在四周,寒氣也越來越重。
突地,魏緣將手中的湯匙一丟,道:“阿大。”
“屬下在。”
“你去追天珠。”
‘卟’的數聲,龍世懷、武念亭口中的菜都噴了
武念亭口中的菜都噴了出來。林珺和武老爺子同時無可奈何的道了聲‘緣緣’。
魏緣冷哼一聲道:“既然我追不到上官瀾,阿大你就去給我將天珠追到手,否則就別當我的手下。”
阿大聞言,脹得滿臉通紅。相當糾結的左右看了看,然後相當糾結的翕著唇,不知到底應不應該答應一聲‘是’。
“天英。”上官瀾道。
“屬下在。”
“搞定阿大。”
‘卟’,不但這一桌子的人,便是旁邊那桌用餐的保鏢們都將菜噴了出來。隻聽上官瀾繼續道:“天巧。”
天巧顫顫兢兢的從一旁的保鏢們就餐的桌子上站了起來,道了聲“屬下在。”
“搞定阿二。”
天巧‘啊’了一聲。
就在眾人被雷得外焦裏嫩的時候,隻聽上官瀾道:“搞不定他們兩個,你們就別當我的手下。”
天英看向滿臉通紅的阿大,天巧看向目瞪口呆的阿二,然後四人同時齊齊扭頭。
啊啊啊,這都是些什麽主子啊,不帶這麽喬太守亂點鴛鴦譜的好不好。
“阿三。”魏緣瞪著上官瀾,恨恨道。
“天醫。”上官瀾雲淡風輕的看著魏緣,涼涼道。
“阿四。”
“天畫。”
魏緣左右一看,她的侍衛的名都點盡了,而上官瀾的保鏢還有十數人,真論人數,她根本就不是上官瀾的對手。冷哼一聲,她相當識時務道:“我飽了,你們兩個扶我回房。”
阿三、阿四急忙長籲一口氣,隻要不是亂點鴛鴦譜,要她們幹什麽都成。於是急忙起身,一左一右的攙扶起魏緣。
魏緣笑得無比動人、無比親和的看著武老爺子,又看了眼龍世懷,道:“老爺子、太子哥哥,你們慢用。緣兒告退。”
“好好好,快去,快去休息。”武必急忙道。再不去,這餐房都要飄雪了。
掃了眼上官瀾,瞪了眼武念亭,睇了眼東方二二,又笑看了眼林珺後,魏緣才慢慢的任手下扶了揚長而去。
夜色降臨。
武念亭等人所住的小鎮上隻有一家客棧。但這家客棧的生意卻好得爆棚。原因是這客棧臨山而建,偏巧這山間有股泉水且是溫泉。
月上中天,該泡溫泉的人都已泡過溫泉了。在阿大、阿二打聽了消息後,魏緣堅持要去溫泉泡一泡。一來泡去這滿身的諱氣,二來自受傷以來,那個天醫總是嚴格叮囑她不得泡澡,免得傷及傷口造成感染。十幾天下來,她覺得自己的身上都可以長蘑菇了。
如果在房中泡澡的話肯定會驚動天醫,到時候天醫惱了不給他們公主治傷再該如何?抵不住魏緣的強硬態度,阿大、阿二他們隻得妥協。四個侍衛你掩護著我、我掩護著你,悄悄的將魏緣運到了後山。
然後,四個侍衛分四個方向站定,守護著所有通往溫泉的路。阿大更指著溫泉方向道:“請公主務必快些,不要讓天醫等人發覺。”
“知道了,真羅嗦。”說話間,魏緣從阿三手中取了衣物,一步一挪的上山,往溫泉方向走去。
如果說阿大、阿二他們鬼鬼祟祟的打探溫泉行情的時候溫泉確實沒人的話,但在他們走後,這溫泉又來了兩個人,正是武念亭和東方二二。
這東方二二的功夫也確實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居然能夠背著上官瀾將武念亭劫來這種地方。
這段時日,東方二二看得出來,上官瀾極度的霸著武念亭,就算他是武念亭的結拜兄長,但他也根本沒有和武念亭單獨說話的機會。趁著今夜上官瀾替煜兒把脈的功夫,東方二二便劫了武念亭。想著武念亭受不得凍,又想著溫泉之地會暖和些,於是他便將武念亭帶到了溫泉邊的一棵大樹上坐定。
“二二,師傅會找到我們的吧。”
“不會。”
“為什麽?”
“這裏相當隱蔽。再說你師傅根本不可能想著我們會來溫泉這裏。所以,我們應該可以暢聊一夜。”
‘嗬嗬’一笑,武念亭道:“是啊。打死師傅他也不會想到,我們兩個在這裏泡溫泉。”
伸手彈了彈武念亭的額頭,東方二二笑道:“什麽是我們兩個在這裏泡溫泉?這話被你師傅知道,那不如直接拿把刀子殺了他再說。”
武念亭指著下麵熱氣騰騰的溫泉,道:“這熱氣都撲上來了,我們不是泡在這些熱氣中嗎?”
“我這不是擔心你受不得涼,所以才選了這塊地嗎?冷不冷?”語畢,東方二二替武念亭緊了緊她身上的鬥篷。
“一點也不冷,還有點熱。”
“那就好。說明這地我是選對了。真的可以聊一晚上了。”
看著笑得若一地蓮花開遍的男子,武念亭有些呆呆的道:“二二,你知不知道你笑起來其實非常的好看。”
“我知道啊。”
“那你怎麽老是不笑呢。總擺著一張冰塊臉,看著有些磣人。”
“你也覺得磣人嗎?”
武念亭伸手挽著東方二二的胳膊,將頭歪在他肩膀上,道:“才不呢。你是我的結拜哥哥,我怕你做什麽。親近你都來不及呢。”
再度輕彈了彈她的額頭,東方二二又笑道:“這不就成了。隻要你們不覺得我磣人不就成了。再說,我的笑隻對家人。”
這意思是說她在他眼中是
在他眼中是家人嗎?武念亭感動的抬頭,道:“二二,你這次為什麽來東傲啊?”
“尋人?”
“尋人?誰?找到了沒?要不要我幫忙?”
“這件事受父母之命不可外傳、不能聲張。所以,你的好心我心領了,無需幫忙。”
想來定是極機密的事。念及此,武念亭也不再強求,隻是笑道:“成,既然不能聲張我就不問了。隻是如果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一定要盡管開口,到了東傲可就到了我的地盤,我不罩著你誰罩著你。”
看著武念亭得sè的臉,東方二二好笑道:“我看是我罩著你才是吧。也不想想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隻怕你已經轉世投胎了。”
“轉世投胎我還是要做你的妹子。”語畢,武念亭再度將頭歪在東方二二的肩膀上,腳也不停的俏皮的蕩過來蕩過去。蕩得樹上的葉子有的悉悉疏疏的落了下去。
這麽些年,這個結拜的妹子和他根本就沒有機會見麵,信也就那麽一封。但二人一見,仍舊一如第一次見麵般的一見如故。東方二二很享受這種感覺,伸手攬著武念亭的肩膀,恁她的腳在空中蕩過來蕩過去,隻是攬著她,免得她一個不小心失了平衡掉進溫泉中。
“其實,不光你們東傲,北極國、南越國我也都去了的。”
“都沒尋到?”
“嗯。”
“也許不在我們這片大陸上。”
“是啊。如果在東傲還是尋不到的話。下一步,我可能就要去櫻國、愛國也說不定。”
“那麽遠的地方啊。”歎息著,武念亭好看的眼睛突地一片黯然,又道:“我的王爺伯伯如今不知到哪裏了。”
“是逍遙王爺吧。”
“嗯。”
“還是沒有消息嗎?”
“嗯。”強笑著抬起頭,武念亭道:“其實,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怎麽說?”
“出發前,王爺伯伯和我、和師傅約定了一個信號。”
“什麽信號?”
“王爺伯伯訓練了一隻霸王,是一隻鴿子。它有極強的方向感,無論在什麽地方都能飛回它出生的地方。便是翻山越海也不在話下。王爺伯伯說,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他是不會放飛霸王的。除非,他真遇到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