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無辜的圓睜雙目,眸子裏一片清澈,哭笑不得的言道,“皇上,臣妾區區一名俗人,哪裏懂得什麽分身之術,皇上說笑了。”
“哈哈!”皇上揚聲一笑,目光瞬間變的陰冷無比,望著徐昭媛,一字一句的言道,“朕若是在說笑倒也就罷了,可徐昭媛的模樣象是在與朕說笑嗎?”
徐昭媛哪裏料到,皇上竟然會說昨夜他與青霜在一起,當即不甘心的言道,“皇上,臣妾並未說笑,這枚脂玉玲瓏簪乃邱寶林貼身之物,臣妾豈會認錯!”說話間,徐昭媛從懷裏掏出脂玉玲瓏簪,雙手輕捧著呈了上去。
皇上眼神示意,王德明會意的上前從徐昭媛手中接過脂玉玲瓏簪,呈入皇上手中。
“不錯,此簪的確乃朕當日賞賜予霜兒之物。”皇上接過玉簪,隨手一陣把玩,修長的手指緩緩從光潤的簪體上滑過,抬頭對徐昭媛詢問道,“告訴朕,此物是如何到你手中的?”
“皇上,此物的確是從太子身上落下,臣妾絕無虛言。”徐昭媛見皇上認出此簪乃青霜擁有,認為此事有了轉機,連忙情急的言道,“至於此物為何會在出現在太子懷裏,恐怕就隻有邱寶林才知道了。”
雖然皇上出言證明,昨夜青霜與他在一起,但是青霜隨身之物,出現在一名男子身上,終究是不太體麵。何況該男子還是當今太子,徐昭媛神色明顯一鬆,有些得意的瞄了青霜一眼,眸光裏閃過一絲看好戲的神情。
“放肆,你竟然還扯出太子來說事,太子豈會身揣女子的物件!”皇上見徐昭媛屢屢提及太子,氣不打一處來,嚴聲喝斥道。
徐昭媛驚駭不己,雙膝一顫伏跪而下,卻仍舊不死心的言道,“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屬實,即使臣妾有天大膽子,也不敢欺君啊!”
皇上見徐昭媛惶恐的跪將而下,卻依舊口口聲稱,玉簪乃太子遺落,再者徐昭媛伴駕多年,雖然頭腦蠢笨,言行衝動,卻也非擅長妄語之人,當下也信了三分。
“霜兒,此簪你有何說法?”皇上語調平平,聽不出任何喜怒,目光裏滿是探究之色。
青霜見徐昭媛取出玉簪,暗暗一驚,心道:莫非昨夜碧兒前往鴛鴦池取簪時,遇見了太子,難不成發生了何等亂事,使得太子心悸?怪隻怪自己與皇上徹夜未歸,直到寅時末才隨皇上悄然回到行宮,根本來不及回到軒院,對於昨夜之事,全然一無所知。
青霜驚疑之餘,心思己百轉千回,當下明白必須將當日浴池遺簪,而後讓碧兒取簪之事,坦誠相告,若有絲毫隱瞞,定會讓無謂之人借機生事,而惹來大禍。
“皇上,此簪乃臣妾浸浴鴛鴦池時,不慎遺失在浴池旁,臣妾昨日發現失了此簪,原想要回了皇上,前去取簪。可是皇上狩獵未歸,臣妾為免多生事非,便命碧兒於昨夜私自前往鴛鴦池尋回。想來是昨夜碧兒無意撞見了太子。隻是至於玉簪如何到了太子手中,臣妾便不明白了。”
青霜直言不諱的對皇上言道,心裏對當初同意碧兒暗地裏取回簪的行為,懊悔不己。若在發現遺落玉簪之時,派人大大方方的前往鴛鴦池取回,哪裏會生出此等亂事,讓心懷不詭之人鑽了空子。由此可見,事無不可對人言,若想要得享安然,免遭有心之人算計,謹慎小心之餘,更需得行事坦蕩才是。
皇上聞言並未言語,腦海裏靜靜回憶著當夜與青霜浴池嬉戲之時的情景,隱約記得當時青霜與自己嬉鬧,的確拔下了固發的玉簪,任滿頭青霜飄然撒落,想來那玉簪便是當時遺落在了浴池旁。
“嗯,如此小事,卻鬧出此等誤會,看來霜兒對遺簪一事,的確處理不當。”皇上語調微怨的淡聲言道,顯然青霜之言己取信於皇上,在皇上看來,青霜玉簪這一頁算是翻過去了。
徐昭媛見皇上如此輕描淡寫的便將此事揭了過去,極為不甘的言道,“皇上,事關重大,您豈可僅憑邱寶林一麵之詞,便不再追究。任是如何,此玉簪是在太子身上發現,若是二人毫無瓜葛,太子豈會將玉簪收納入懷,皇上,邱寶林非等閑之人,您切不可被她迷惑才是!”
徐昭媛娘家尚武,家中父兄均乃武將,因此她在閨閣中時,便養成了遇事不擅思慮的習性。以致於入宮後,腦子裏總是少根筋,辦事有欠妥當,一旦情急,言行便會失了規矩,故而皇後才會逐漸淡了扶持她的心思。不想今日,竟然在皇上跟前說出如此言語,卻不知此話己經無意中得罪了皇上。
“大膽!徐昭媛!看來朕的確太縱著你了,竟然說出如此不敬之言!”皇上大怒,雖然知道徐昭媛說話向來不經大腦,但眼前的女人,不僅往太子與青霜身上大潑髒水,還聲稱自己被後宮嬪妃所惑,縱觀各朝皇帝,唯有昏庸之人,才會被紅顏迷惑,如今徐昭媛說出如此言語,難道是在暗示自己昏庸無道,為女色所迷嗎?孰可忍孰不可忍!
皇上龍顏大怒,徐昭媛這才猛的警醒自己言語失當,當即嚇的瑟瑟發抖,連連叩首,“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妾不是這意思,臣妾失言了!”說話間,被皇上龍威震懾,眸子裏淚水滴落而下,說話也顯的極不連貫了。
青霜見徐昭媛如此狼狽,當下心生不忍,雖然她剛才對自己惡意辱罵,一心欲陷自己於不義。但是轉念一眼,此人實則乃並無心機之人,若稍有謀略,大可瞞下此簪,另尋合適的機會暗害自己於無形。可是她偏偏卻如此急躁的衝動行事,不僅未能損得自己分毫,反而落得胡亂生事的罪名。後宮中人,若人人皆如她這般頭腦簡單,興許日子反倒會過的容易許多。
“皇上,照臣妾看來,此事定是有些誤會,徐昭媛隻是一時情急,言語失當詞不達意罷了,想來她並非有意對皇上不敬,還望皇上息怒才是。”青霜輕聲勸慰著皇上。
皇上又哪裏不知徐昭媛是何性情之人,再者其兄乃在邊界身兼要職,若她當真犯事,需得動她,也得權衡利弊惦量著行事,何況今日她僅是言詞失當,皇上又豈會當真治她的罪。此時青霜一陣緩言相勸,也全當有了處可下的台階,皇上的神色略微緩了少許,正欲開口言語。
偏偏徐昭媛不服青霜開言,當即猛的抬頭,瞪著淚意朦朧的眸子,對青霜喝道,“休得在此枉作好人,你心裏怎樣想的,本宮還不知道嗎,今日本宮揭了你的短處,你自然是巴不得本宮被皇上治罪。此時當著皇上的麵,你又何需無謂的惺惺作態。”
“你!”青霜好言替其說話,卻被徐昭媛嗆了一鼻子的灰,索性悶悶的坐一側,不再開口多言。
徐昭媛如此不實抬舉,皇上暗怒之餘,卻又隱隱犯難。
此事擺明了徐昭媛有意針對青霜在先,對自己言詞失當在後,青霜好意不計前嫌,出言相勸,但此蠢笨的女人卻死活不領情,仍舊一口咬定青霜有短處在其手中。若今日自己強硬的責罰於她,日後此事傳言開來,難保後宮不會有人暗議自己有意偏袒青霜。看來今日若不尋來太子與碧兒當麵對質,將難辨青霜與太子的清白了。
何況皇上的確也很是好奇,青霜的玉簪到底是如何到了太子手中。
“來人,傳太子與碧兒來禦龍居見朕。”皇上對王德明吩咐道。
“回皇上,太子身子不適...”王德明有些擔心的回道。
“無妨,太子的病症也非一日兩日了,昨夜想來定是因為近日狩獵勞累過度,才會舊疾複發。適才朕前往瓊仙殿時,太子己經恢複如常,並無大礙了,速去傳他前來見朕便是。”皇上剛才往瓊仙殿時,見太子無恙,剛放下心來,小莫子便著急的前來回稟,徐昭媛在禦龍居生事,皇上這才急急的趕了回來。
王德明領命退下。
徐昭媛此時也止住了哭泣,隻輕微的低聲抽息著。
“起來說話,你這模樣成何體統。”皇上極為不滿的對徐昭媛暗喝道,“朕真不明白,愛將徐勝榮處事精明,鎮守邊界多年,從未有過任何閃失,可他怎會有你這樣不識大體,不懂進退的妹妹!”
皇上此言說的極重,並未給徐昭媛留下絲毫顏麵。但徐昭媛卻不以為意,一麵輕拭著眼眶,一麵站起身來。
徐昭媛雖然心思並不通透,此時卻聽出了皇上話裏另一層意思。皇上雖然明裏在斥責自己,但無意間卻提及了兄長,可見再是如何,皇上看在兄長的麵子上,也會給自己留三分情麵。
而且死腦筋的她,始終認為青霜與太子之間定有貓膩,否則太子斷然不會將青霜的玉簪置放在身上。她如此哭鬧不堪,目的便是使得皇上將太子與碧兒喚來對質,索性今日之事鬧開,皇後那廂即使無意得罪,也己經得罪了。何不將此事鬧大,興許還會尋出個中端倪,縱然拖不得青霜下水,鬧她一身晦氣,引起後宮對她不利的傳言,也是解恨的。
“啟稟皇上,皇後娘娘駕到,太子殿下駕到!”王德明在殿外高聲宣呼道。
“宣!”皇上應聲,同時輕輕拍了拍與自己並列而坐的青霜的手背。
青霜何等通透之人,皇後駕到,自己豈能再與皇上並坐一處,當即起身對皇上福了福身,退到一旁的側座上端身坐定。
皇上滿意的點了點頭,眸子裏滿是暗讚之色,青霜向來便是讓人如此省心,與自己心意總是相通。哪裏如徐昭媛這個女人,蠢笨不堪,枉廢了那張嬌顏,若非他兄長身兼要職,需適當安撫,還真懶得與她磨磯了。
皇上心有所思,隨之看向徐昭媛的眼神,更多了一絲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