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途風華錄

華楹

130、失蹤

書名:凰途風華錄 作者:華楹 字數:58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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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是景桓那個老東西,終於擺平了晉國公主,打算來安慰新婚嬌妻了吧。初寧心裏隱隱有些失望,她比忘憂更加不希望景桓今晚會來,巴不得晉國公主病重不治,需要景桓整夜守靈才好。

姬重光看不到她的表情動作,卻覺出她情緒上有些異樣,伸出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想叫她專心一點。

抬頭的一刹那,初寧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這人不太對。關於景桓的傳聞很多,有人說他是個體型壯碩的胖子,出入都需要婢女用軟轎抬著,有人說他垂垂老矣,已經連話都說不清楚了,也有人說他早年受了傷,身體已經不大好了。可是所有這些傳聞,都不如赫真那一句“老瘸子”概括得準確。

剛才進去的那個人,步履矯健,沒有半點腿瘸的跡象。

初寧一把推開姬重光,飛快地朝忘憂新婚的臥室內跑去。她腦中的第一個想法,便是這是晉國公主的陰謀,先絆住家主,然後另外派一個人來,玷汙忘憂的清白。忘憂剛剛到這,第一天便是新婚之夜,她跟景桓還沒來得及見上一麵,如果這時候有人大搖大擺地進入房間,忘憂一定會自然而然地認為,這就是她的夫婿。

剛才那個人,從背影上看,似乎是個身形挺拔的年輕人。如果忘憂是個尋常少女,原本以為自己要嫁給一個又老又醜的男人,可進了洞房,見著的卻是個比預想好上百倍千倍的人,歡喜還來不及,哪裏還會仔細思量這裏麵有沒有問題。

初寧心急如焚,跑得飛快,腳下一滑,跌倒在拐角處一個小水坑裏,半邊身子蹭在牆壁上,鑽心入骨的疼。可她顧不得那麽多,站起身抹了一把手上的泥,繼續跑過去。

忘憂的房門半掩著,裏麵似乎有人影在走來走去,像是一個男人把年輕的女子抱在懷中。初寧想也沒想便要進去,可推開門的一刹那,半空裏忽然響起了炸裂聲,初寧抬手一擋,無數黑灰色的粉塵,不知道從哪裏拋灑出來,揚得她滿頭滿臉都是,顯然有人在這裏設下了術法禁製。隻是初寧太過心急了,根本沒有防著還有這一手。

等那粉塵飛散落地,初寧再向室內看去,忘憂的臥室內已經空無一人。紅燭、喜帳、各色果子、香醇的佳釀,一切都仍舊在原處,帶著喜氣洋洋的氣氛,可是原本在這屋子裏的人卻不見了。

初寧怔在原地,身後又有腳步聲傳來,她隻當是姬重光跟過來看看情況,並沒回頭,隻說了一句:“在自己家裏竟然能把新婚妻子丟了,也不知道明天景氏的家主還有沒有臉見人。”

身後傳來的聲音卻並不是姬重光的:“景氏的家主一直在陪伴晉國公主,明早發現東齊的公主不見了,當然要先嚴刑拷打隨侍在洞房裏的主事禮官。要是拷打也沒有結果,那就隻能給主事禮官扣上個畏罪自盡的帽子,遮掩過去了事。”

初寧正要轉過身去,覺出好像有一隻手搭在自己肩上,正要抬手拂下去,手指剛好觸到了一隻小烏龜光滑的殼子。景元一在她身後,帶著標誌性的壞笑,把旋龜一把抄起來,放進自己懷中。

他的臉上,那一晚被圍攻時所受的傷已經結了痂,被那股妖風掃過,半麵臉頰都像被野獸的爪子撓過一樣,已經不再流血了,卻仍舊是暗紅色的一大片。

景元一說的沒錯,不管是誰帶走了忘憂,隻要事情一暴露出來,她必定是第一個遭殃的。她心裏想著事情,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可景元一看著她,卻總是一副憋不住要笑的樣子。

初寧沒好氣白了他一眼:“看見我大禍臨頭,你就這麽高興?”

“並不是啊,小美人兒,”景元一長袖一揮,不知道從哪抓來了一麵銅鏡,“你這出了問題,我心中簡直如喪考妣,隻恨不能代替你麵對即將到來的非議和指責。隻是,就算我想說都是我的錯,旁人也是不會相信的啊,你才是東齊公主的主事禮官,今天整晚都應該陪伴在側。”

初寧懶得理會他那些不倫不類的誇張用語,抬眼朝銅鏡裏看了一眼,這才發現自己整張臉上,都是黑漆漆的,剛才推門時誤觸的那處禁製,有不少飛散的粉塵沾在了她的臉上。

她抬手去擦,卻覺得那東西黏糊糊的,擦得兩隻手都黑了,仍舊沒有辦法去除。

景元一上前,雙手捧起她的臉,叫她閉眼。初寧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帶著幾分警惕問:“幹嘛?”

“你以為我要幹嘛?”景元一不懷好意地反問,“這是風幹的息壤,遇水便會恢複原狀,變得粘稠。小美人兒,你臉上沾了這麽多,就是因為你長得水靈靈啊。但我這隻小烏龜的口水,剛好可以融化息壤,讓它給你舔舔,如何?”

初寧本要拒絕,可那一臉的黑灰色,實在沒法見人,隻好催促:“讓你的小烏龜快點。”

景元一把旋龜重新放出來,可烏龜的動作天生就是那麽慢,舌頭舔在臉上,又麻又癢。跟一隻烏龜真是急也急不得,初寧索性閉上了眼,一團漆黑中,思路忽然清晰起來,她睜開眼問:“息壤是不是大周王室用來封閉墓穴的那種東西?”

“是,小美人兒。”景元一應了一聲,五個字裏麵隻有一個字有用。

初寧低聲沉吟:“這麽難得的東西,應該不是隨便什麽人都有的,也許可以做一個線索,正好能找到是什麽人劫走了忘憂。”

忘憂失蹤的事,無論如何也是瞞不住的。即使新婚之夜根本沒見到新郎的麵,第二天一早,這位新的主母還是要出來見人的,對長輩見禮,對晚輩和家裏得臉的屬臣,則要送上備好的見麵禮。

景桓竟然真的在晉國公主那逗留了整晚,如果不是出了忘憂失蹤這種事,恐怕今早晉國公主就要在這位正妻麵前耀武揚威了。

初寧這會兒才第一次看清楚景桓和晉國公主的樣子,景桓的確已經年紀不小了,滿頭花白的頭發,用金冠高高束起,看上去很有幾分威嚴。也許是多年殺伐決斷慣了,他的臉上滿是橫肉,看上去有些凶殘麵相。他的一條腿行動不便,應該是從前舊傷一直沒能養好的緣故,走路時拖在後麵,全靠完好的那一條腿使力。

在初寧看來,這樣一個人娶了忘憂,實在是糟蹋了忘憂。

至於晉國公主,初寧聽見景桓叫她,才知道她的名字叫玉容。這位玉容公主倒是生得清秀美麗,隻是看向初寧時,總是不自禁地流露出狠厲的眼神。初寧太熟悉這種眼神了,從前的安康公主就常常用這種眼神看她,那眼神裏的意思很簡單,我看你不順眼,希望你立即從我周圍消失。

在景桓身邊,還跟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看樣子似乎是他的婢子。這一次,初寧隻看了一眼,便趕緊移開目光,這個女子的容貌真是太美麗了,勝過她從前見過的任何一個人,美到即使心裏懷疑她做了壞事,也會因為她一個求饒的眼神,便責怪自己褻瀆了她。如果是男人站在她麵前,恐怕被她拿著刀子駕住脖子,也會心甘情願獻上性命的。

初寧低下頭,暗自盤算了一下,無論是玉容公主,還是這位過分美麗的婢子,似乎都有除掉忘憂的動機,可是又好像都沒有那麽大的能量,能夠手眼通天地順利帶走一個人。

景桓落座後便開了口,果然第一句話便要把事情扣在初寧頭上:“你是主事禮官,應該整晚陪伴在公主身邊,現在公主失蹤了,你怎麽說?”

初寧自然沒有他預想中的害怕模樣,反問道:“我們公主是在景氏的新婚洞房裏失蹤的,景氏城池如此之高、護衛如此之多,竟然整整一夜都沒有人來報告發現異常,您又怎麽說?”

景桓畢竟不同於旁人,也不跟初寧兜圈子,直截了當地說:“我昨晚不在你們公主房中,說起來是有些慢待了你們公主。可是現在失蹤事大,我可以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三天之內找回公主。你也可以不要這個機會,我現在就把你的頭顱快馬送回臨都,向齊王賠罪。”

這畫風跟東齊真是大不相同,再伶牙俐齒的嘴,要是隻剩下一顆頭顱,也說不出什麽話來了。初寧倒也乖覺,知道繼續逞口舌之快占不到什麽便宜,趕忙應聲:“找回公主自然是眼下最要緊的事,隻是光憑我一人,哪裏能在景氏的地盤上施展,還請家主允諾我一些便利。”

景桓冷哼一聲,像是看透了初寧那點小把戲、卻不戳破一樣,問道:“你想要什麽便利,先說來聽聽。”話音剛落,隨手取下脖子上懸掛的獸骨,放在麵前的小案上,青麵獠牙的獸骨“咚”一聲落在小案上,空洞無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初寧。景桓熟悉禦下之道,靠這一個小動作,在給初寧增加無形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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