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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寧低垂下眼簾:“就請家主暫時隱瞞東齊公主失蹤的消息,同時放出消息,準許東齊公主以當家主母的身份,掌管景氏的一部分事務。在公主找回來以前,我可以暫時扮演公主的角色。”
景桓把獸骨握在手裏,指節捏得喀啦喀啦作響:“小姑娘,你要的便利,我可以給你。可是任何便利,都得有代價,如果讓我發現你在戲弄我,你該知道後果會如何。”他的五指一收,獸骨在他手中應聲碎裂,順著他的指縫落在地上。
初寧從景桓麵前退下,第一件事便是去翻找忘憂帶來的那些書簡,埋頭其中整整一個下午,連景元一什麽時候進來了,都不知道。
她從成堆的書簡裏伸出頭時,正好看見景元一遞過放在一旁的一冊風物誌,麵前的人永遠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小烏龜的四條短腿扒在他頭頂,腦袋搖搖晃晃地看著她。
初寧朝他一笑,大言不慚地說:“看見你我就餓了,你從前在東齊王宮裏烤的魚,味道真是不錯。”她瞄了一眼景元一頭頂那隻看熱鬧的旋龜,壞笑著說:“這隻龜看起來味道也不錯,聽說烏龜燉湯是最滋補的……”
景元一的小烏龜已經聽得懂人言,兩眼一翻差點跌落在地,四條短腿急急忙忙地扒住了景元一的脖子。
初寧看著小烏龜滑稽的樣子,眯著眼睛一笑,朝它吐了下舌頭。
她翻閱書簡時的認真樣子,看上去也是個十足的名門淑女了,恬靜美好。此時活絡起來,便像一粒石子投進湖水中央,一切寧靜的表象,都不複存在,仍舊是那個慣常最會笑鬧的初寧。
景元一順手抄過小烏龜,重新放回頭頂:“真有趣,好像叫你絕望,比登天還難。這種情況還能笑出來,我也真是服你。”
“啊?你說什麽?”初寧原本在隔空逗弄那隻旋龜,並沒留意景元一的話。
“沒什麽,烤魚是吧,吃完了記得要給錢。”景元一挽起袖子,竟然真的要給初寧烤魚。
忘憂的臥室外麵,便是一泓清池,水能聚氣攏財,有權有勢的人家都喜歡在院落裏設置一處池塘,再放上些品種珍稀難得的魚類。景元一熟練地從清池裏麵捉出一條紅鱗錦鯉來,取枯枝生了火,那條原本用來向賓客炫耀的錦鯉,就這麽在火上,慢慢熟透變成了初寧的一頓晚餐。
初寧坐在門口,雙手支著腮看著景元一,她不得不承認,景元一的確有一張傾國傾城的麵容,要是能生成女子,肯定能把老中青三代君王迷得神魂顛倒。這張臉在烤魚香氣的烘托下,變得越發妖媚不可方物,一滴口水差點從初寧嘴角滑落。
她忽然開口:“元一,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可以麽?”
景元一始終低頭神情專注地盯著手裏的魚,聽見她叫自己的名字,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在他的想象裏,自己像個上古時代出門打獵的男人,有個小妻子正坐在石洞門口望眼欲穿地等著他帶吃的回來。
初寧的聲音,帶著十足的冷靜理智:“如果景氏內亂,你會幫誰呢?”
“我誰也不會幫,”景元一烤魚的手頓了一下,轉過頭來時,臉上已經又帶上了那種一貫的調笑意味,“但是小美人兒,要是你有要求,我可以幫你。”
初寧從他手裏接過烤好的魚,外焦裏嫩、香氣四溢,她舉著穿魚的竹簽子咬了一口:“元一,也許我太過自我感覺良好,今時今日,已經跟在東齊王宮中的情況不大相同,我自己覺得,你我之間還是可以算得上是朋友。你的輕佻放浪,都是表象,是在戴在自己臉上的麵具。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麽過往,需要用這種方式掩蓋。但既然我把你當做是朋友,如果你也願意當我是朋友,就別再用這種調笑的方式對我,可以麽?”
景元一低下頭來,在她咬過的魚身另一側,也咬了一口:“小美人兒,也有可能你就是窩最喜歡的那個類型,我說的每一句,都是發自五髒六腑最深處的真心話。”
初寧搖搖頭,神情是少有的嚴肅:“如果還想繼續好好說話,就先從去掉這個不倫不類的稱呼開始,我不是什麽小美人兒,我有我的名字。”
景元一伸出手指,想要抹去初寧唇邊沾上的一點碎屑,初寧抬手一擋,輕輕側頭躲過,分明是拒絕的態度。景元一自嘲似的一笑,真是悲哀,假話說得太多,終於說一次真話,也沒人會相信的。
“小……初寧姑娘,”他強迫自己改過來,“據我所知,我這位叔父,耐心可是很有限的,你在書簡裏翻找了一下午,打算去哪裏找回東齊的公主,有想法了麽?”
初寧揉揉額角,眼下這個情況,的確很令她頭痛:“能叫人下定決心做惡的原因,無非就是兩種,要麽是為情,要麽是為利益。我想來想去,忘憂嫁過來,可能打破了這裏原有的平衡,晉國那位玉容公主、景桓那個過分美麗的婢子、還有景桓的其他成年子女,都有可能看忘憂不順眼,想要除掉她。要是一個一個排查過去,時間太久了,恐怕你叔父沒有那個耐心等著,要直接殺了我給他那一堆頭骨收藏裏麵增加一個新藏品。”
景元一原本認真聽她分析,聽到最後一句,到底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能用這種口吻形容自己境遇的人,真是個奇葩物種。
“所以呢?”他憋著笑反問。
“所以我來找書嘛,忘憂說過,書簡裏麵有世人想要的一切答案,”初寧的思路,簡直不是跳脫可以形容,“這一下午的時間果然沒有白費,我在風物誌裏發現了一些很有意思的記載。”
她把幾片書簡拿過來,攤開在景元一麵前:“你看,這些記載剛好可以相互印證。”
風物誌裏記錄的東西,大多是人們口口相傳而來的。有時記載未必準確,真正的史官,在書史時並不把這些東西當成可靠的來源。但是忘憂一向偏愛這些東西,在準備帶來的嫁妝時,特意帶上了這些。
關於大周王室的開國,向來有很多傳聞。其中流傳最廣的一種說法,是大周的第一任君主武王,除了靠德行收服了天馬和玄鳥之外,還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幫助,組建了一支十分勇猛的軍隊。
傳聞中說,這支軍隊的殺戮之氣太重,在平定四海之後,武王便下令將這支軍隊封存起來,不再繼續使用。為了防止子孫後世在爭權奪嫡時動什麽歪心思,還特別給這支軍隊加上了封印。
關於這支軍隊在武王死後的最終去向,民間的傳聞裏,說的多離譜的都有。有人說這支軍隊自願鎮守王陵,永生永世都不能離開。也有人說,武王命令這支軍隊殉葬,並沒有留下活口。
給這些傳聞更加增加神秘色彩的是,武王陵寢的位置,一直是個迷,從來沒有人知道它在哪裏。
初寧指著竹簡上的字解說了好久,景元一始終默不作聲地聽著。她抬起頭,眼神中有自信的光彩:“我反複比對過了,景氏這座城池以北,是一片沙海。我懷疑,沙海之下掩蓋的,就是武王的陵寢。而能夠馭沙的律家,應該就是當初那支軍隊的後人。”
其實,初寧並不是第一個產生這種想法的人,從前也曾經有人想要穿越沙海,一探究竟,隻是他們都沒能從無邊無際的沙海裏活著回來。景元一並不追問,他料想初寧一定已經有自己的打算。
果然,初寧再開口時,便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我向景桓要來執掌家事的便利,是打算去一趟黑市。像律家這樣的術法世家,自視甚高,恨不得吸風飲露,不可能自給自足。景氏掌管的地盤上,往來的貨物如此豐富,律家多半會通過黑市買賣必需品。上次你說過,潑灑了我一臉的東西,是用來封閉王陵的息壤,我心裏就已經在想這種可能性了。”
她挑起眉眼:“怎樣?有沒有興趣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