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綺箏虛目看著陳兮若:“你還想做什麽?”
陳兮若笑道:“自然是替舒妃姐姐除了心腹大患,嬪妾不是什麽心係天下之人,娘娘也別想著逼嬪妾交出證據來,要是嬪妾和舒姐姐得不到最大的益處,嬪妾是寧死也不會交出證物,說不定還會任由佟家逍遙法外。”
“若佟家通敵乃是事實,你以為皇上和本宮找不到證據?”
“那娘娘盡管慢慢找去,大軍正在與金國死戰,隻恐還未找到證據,晟寧就已經城破歸金國了。”
“你想要本宮做什麽。”
“娘娘不必驚慌,嬪妾知道這小小的證據和一個晟寧城換不了娘娘的性命,不過換娘娘的榮寵可好?也許娘娘不在乎那一座晟寧城,可娘娘也別忘了,大軍若再敗下去,傅祺將軍的性命也就堪憂了。”
“怎麽個換法。”傅綺箏不禁冷笑,連榮寵也能交換?
陳兮若揚唇道:“嬪妾相信娘娘定有法子讓自己失寵,讓出貴妃之位,娘娘放心,等娘娘失了位份,嬪妾說到做到,定不會放過佟家。”
看似心無城府的陳兮若竟會謀劃到這等地步,不禁讓傅綺箏有些刮目相看,在陳兮若眼裏傅綺箏肯定不願看見自己的哥哥送命,而傅綺箏心裏更清楚,如今她已無從選擇,她的命運早就和那一座晟寧城綁在了一起。
傅綺箏坐在步攆上,一路上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這回景頤宮的路似格外漫長。
快臨近景頤宮時,傅綺箏忽然道:“去乾寧宮。”
“現在皇上大概還沒下朝呢。”年錦安說道。
“無妨,先去了再說。”
傅綺箏是這宮裏唯一能自由出入乾寧宮之人。但元帝尚未回宮,為防落人口實,傅綺箏還是等候在乾寧宮外。
然而等到元帝下朝回宮時,見他身後跟著兵部尚書,傅綺箏已知此人居心叛國,萬不能再讓元帝與之商議戰事,心急如焚。如何阻止卻成了一大棘手之事。
傅綺箏走到台階前,微微一欠,起身迎上去時。卻故意踩空,瞬時扭傷了腳,腳踝處疼痛襲來。
“怎麽這麽不小心。”元帝走來責備道,遂讓佟尚書退下。改日再議。
傅綺箏心下總算鬆了口氣。但走路儼然成了難題,傅綺箏每走一步皆是疼痛難忍,元帝索性將她抱進了乾寧宮。
傅綺箏坐在殿中輕輕揉著腳踝,眉頭緊皺著,又暗自抱怨,但這代價未免也太疼了,她本是想裝一下的,沒想到弄巧成拙。成了假戲真做。
“知道疼了?乾寧宮又沒人攔著你,來了不進來。為何要在外麵等。”元帝說道,又坐到傅綺箏身邊,“讓朕看看。”見那腳踝之處已然紅腫著。
“皇上要是在,臣妾自然不客氣,可皇上不在,勵政殿並非一般的地方,臣妾豈敢隻身入內,若是被大臣們撞見了,臣妾有理也說不清,輕則說臣妾想幹政,重則恐要說臣妾居心叵測,膽敢潛入勵政殿。”
“一早就來了,是有什麽事?”
傅綺箏莞爾道:“臣妾沒事就不能來看看皇上?”又問道,“前方的戰事如何了?”
元帝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金軍已集結於晟寧城下。”
傅綺箏難以置信,愣了良久,小聲問道:“這麽快?”
“金軍隻將晟寧圍住,並未攻城,據說金國已派出使臣前來與朕議和,他們是想拿晟寧和朕談條件。”
金軍奪下晟寧易如反掌,為何又要按兵不動派使臣來議和,晟寧已千鈞一發,傅綺箏又該如何,陳兮若說得對,沒有證據服不了眾,就動不了兵部尚書,就算將此事告訴了元帝,便隻能暗查,這樣查下去所耗的時間金國恐早已將晟寧收入囊中了。
元帝見傅綺箏黯然出神,問道:“怎麽了?”
傅綺箏輕搖了搖頭,靜默不語,她是否要遂了陳兮若的意呢。
“不許再為此事憂心了,以前不是口口聲聲說後宮不得幹政嗎?如今怎麽成天惦記著戰事。”
“皇上整日憂心忡忡,臣妾又怎能開心得起來,再者,臣妾的哥哥還在那戰場上,如何能不關心。”
若晟寧失守,就算他不肯,群臣也勢必會逼他舍棄自己。想她傅綺箏從初入宮闈活得連螻蟻都不如,如今竟能抵一座晟寧城,算不算是天意弄人。
早上還是晴空萬裏,到了下午卻是電閃雷鳴、風雨大作,坐在窗前聽著外麵淅淅瀝瀝的雨聲,心緒不寧。抬眼間見他正翻閱著一本本奏折,眉宇緊鎖,片刻未舒展,便知上麵應是皆是報憂之言。
連奉茶的宮人都小心翼翼,唯恐驚擾到元帝,惹得聖怒。等宮人退下,傅綺箏想了想,沉眼問道:“皇上,金國的使臣到了何處?”
“金國早就對晟寧勢在必得,發兵前已遣出使臣,這兩日就該到了,隻是朕尚不知金國的議和條件是什麽。”
傅綺箏試探問道:“要是真讓皇上以十城易之,皇上可會同意?”
元帝猶豫許久,雖極不情願,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傅綺箏心下隱隱一怔,在朝臣眼中傅綺箏隻是一介女流,如何能與十城相較。
“臣妾總覺得僅一年的時間,金國的實力不會如此突飛猛進,上次交戰如此迅速敗給大寧,多半是蓄意而為。”
“朕也想到了,起初的確是朕掉以輕心,才正中下懷。”
“皇上,裕親王求見。”
元帝即道:“讓他進來。”
傅綺箏正欲起身回避,卻聽他說:“腳傷了就坐好別亂動,又不是外臣。”
裕親王進來行禮:“參見皇上。”看見一邊坐著的傅綺箏有些驚異,又拱手道,“貴妃娘娘。”
傅綺箏察覺出裕親王看她的眼神有些異樣,疑慮之際,卻聽聞元帝問道:“查得怎麽樣了。”
“臣已將知曉行軍方略的大臣和將領挨個暗查,此人隱匿隱匿得極深,臣一時查無所獲。”裕親王又稟道,“另外,金國使臣已至平京,請求麵聖,但臣認為如此不妥。”
大寧是什麽國力,金國又是什麽國力,隨隨便便派個使臣過來就想麵見寧朝國君,放在任何時候隻怕舉國上下都覺得荒唐,但如今晟寧被金國掌握在手裏,這一下就被人家捏到了痛處,憑這一城,元帝不見也得見。
“宣他明日早朝覲見,朕倒要看看金國想跟朕談什麽條件。”
裕親王立即言道:“皇上,這……”本是想阻止,但還是頓住了,似有難言之隱。
“你是不是已經知曉了金國議和的條件?”
裕親王有些無奈地應道:“臣剛才見了那使臣,知曉金國想要什麽。”
元帝遂問道:“是要城池還是金銀糧草?”
裕親王若有若無地看了一眼傅綺箏,惶惶開口:“是……是要……是要貴妃娘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