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遠,該起了。”
時遠揉揉被捏疼的耳朵,不情願地睜開眼,沒好氣地說道:“程慕,你個小兔崽子,長大了翅膀硬了,不叫大哥就算了,現在竟敢對大哥動手了!”
程慕撇嘴似笑非笑,“時遠,咱們來捋一捋情況。”
時遠坐起身一臉謹慎地看著程慕,總覺得程慕的表情有些怪怪的,可也說不出什麽,“怎麽說?”
“以前,你養我,我叫你大哥,是這樣吧?”
時遠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嗯。”
“現在,我養你,我叫你時遠,你不吃虧吧?”
“……不吃虧。”
時遠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對,總覺得有什麽不對。
可哪裏不對呢。
程慕看著時遠低頭糾結沉思的樣子,差點笑出聲。
這麽傻估計很好養活吧。
“嗯……這下該起了吧。”
時遠靠在偏門上無聊地打量著外麵各色各樣埋頭吃飯的人,總覺得不餓,沒有想要吃飯的欲.望。
一轉頭,看向櫃台那裏,他下意識地一皺眉。
“程慕,我餓了!”
櫃台處一人聽見這話,立刻抬頭看向時遠,大步向著時遠這邊走來。
時遠站在原地雙手在背後像麻繩似的絞在一起,有一種想立刻跑走的衝動,程慕這架勢總覺得是要打人。
“餓了?”
時遠半天不敢點頭,“嗯……嗯。”
“要吃什麽?”
“雞沾口蘑,如意卷,蘿卜桂魚,雨後春筍,八……寶……膳……粥……”時遠說得越來越慢,舌頭都快打結了,“是不是有點多……”
“小六子。”
“來了,老板,怎麽了?”
小六子看著一臉尷尬的時遠再看看很淡定的自家老板,心想八成時遠又幹了什麽蠢事。
“雞沾口蘑,如意卷……做好之後送到時遠房裏。”
“……好。”這時公子怎麽這麽能吃,老板要是不開酒樓估計早就被他吃窮了。
時遠看著一桌的菜正準備開吃,門吱呀一聲開了。
“……你來幹嘛?”時遠拿著筷子的手生生停在了半空。
程慕沒接話,直接在時遠旁邊拉開凳子坐了下來,夾口菜就吃。
時遠:“……你這筷子哪來的?”
“自帶。”
“你來我這兒混飯吃?”
程慕一副怎麽這麽白癡的樣子,“反正你也吃不了。”
時遠:“……”
感情做這麽多,不是給他一個人的啊,虧他剛才愧疚之餘還稍稍感動了一下。
這麽想著,時遠吃菜的聲音變得格外的大,他在借此泄憤。
可惜……咬到舌頭了。
時遠疼得捂著也不是,不捂也不是。
“張嘴,伸舌頭。”
聽著程慕突然嚴sù的語氣,時遠不由自主地就照做了。
接著,他感覺被咬破的地方涼颼颼的,比剛才好多了。
不過這風……是從程慕嘴裏來的。
時遠唰的一下麵紅耳赤,動都不敢動,一動怕是要親上了。
然而,他不動不代表別人不動。
程慕親上去的時候還在想,時遠臉紅的樣子怎麽那麽像熟透了的蘋果呢。
為了蘋果也要湊上去。
時遠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看著程慕親完他後一臉淡定地走出去的,因為他一直是懵著的。
“小六子,一會兒上去時遠房裏把飯菜收拾一下。”
“好。”老板怎麽從時公子房裏下來之後一臉高興的樣子,真是奇怪。
“對了,一會兒去醫館抓點藥回來,時遠的舌頭被咬破了。”
小六子:“……”
可怕,公子這麽斯文有禮的人竟然――咬破了時公子的舌頭!
這是有多麽饑不擇食啊。
可怕。
再說,咬破個舌頭就要去醫館抓藥,這要是咬破的是別的地方,是不是得去請神醫。
這簡直是對錢財的極大揮霍!
小六子去醫館的一路上,一邊搖頭一邊碎碎念,猛地卻又恍然大悟的樣子。
老板有錢啊!怕什麽揮霍!
一頭白發的老大夫眯眼看著小六子,問道:“舌頭是怎麽破的?”
小六子頓時有些扭捏地摸了摸頭,然後一抬頭像是豁出去了:“被……被姑娘家咬的!”
老大夫眯著的眼猛地睜得老大,“這姑娘家好生猛,真是……回去叮囑你家公子,這麽生猛的姑娘家還是悠著點啊,不然……不說了不說了,陳生,去給這小哥按方子拿藥。”
小六子回去的路上又糾結了一路,老大夫的話他要說嗎?說吧,自家老板要是被嫌棄了自己可能會被辭退;不說吧,對時公子的身體又不好。
算了,還是不說了,畢竟還得靠老板給的錢過活呢。這沒錢,可連娘子都娶不到啊。
時遠接過小六子手裏拿的藥時總覺得小六子的眼神像是給藥裏下了毒還不忘不停地提醒自己――吃吧,快吃吧,晚吃不如早吃,晚死不如早死。
其實小六子的眼神是想表達這樣的意思:時公子,吃吧,快吃吧,這樣的事情還會有的,早吃早習慣,沒錯的。
之後的日子裏,程慕像沒事人一樣,對於親他這件事什麽都沒說,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根本沒這回事似的。
時遠不開心了,心裏有小情xù了。
你他媽的親完一抹嘴啥事沒有,吃得飽睡得香,你有想過我嗎!
我……我他媽的睡著了做夢都是你在親我,而且一晚不停嘴的那種!我真的中毒了!中了你程慕的毒!
時遠被這夢每夜每夜的騷擾,實在憋不住了。
“程慕,你那天親我幹嘛!”
滿院幹活的人瞬間停了手,轉頭看向時遠,愣上幾秒後再看向一邊的自家老板。
眼神這樣過來又過去的,看著挺魔性。
時遠接受這樣的眼神洗禮後,瞬間一個打顫,我剛才說了什麽,我剛才說了什麽,我剛才說了什麽。
然後,他狀似無人地緩緩轉過身,撒腿就跑,留下一臉“噢,原來是這樣”的看透事實真相的吃瓜群眾。
然而另一當事人程慕呢,悠悠閑閑地給了眾人一個繼續幹活的眼神後,不急不緩地跟著時遠跑的方向而去。
這人怎麽就這麽傻得可愛呢,那麽明顯的暗示,那麽明顯的做法,那麽明顯的愛意,怎麽就感受不到呢。
唉,頭有些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