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草地上鋪著一層軟軟的白粉桃花瓣,空氣裏彌漫著甜膩膩的芳香,正前是一條不緩不急、清澈可喜的幽澗山泉。
永夜闌珊時分,薄雲漸聚、星辰晶耀,月亮便浮了上來。銀燦燦的月華輾轉揉碎著灑落一地,耀在玉體橫陳的女子一寸寸羊脂白玉般瑩潤、美好的肌體上,不可抵擋的致命誘惑跟著呼之欲出……
宇坤亦是一身坦誠,如同一隻落於花叢采集濃蜜的蜂兒一般,與女子纏連緊貼滾落一處,貪婪的汲取、吮吸著那自美好玉體繚繞渙散出的噴香氣息,俊顏潮紅、星目迷離微眯。
嚶嚶嚀嚀的不迭徐喘漸趨緊密,每一絲每一毫都若麻酥酥的美酒香氣撩撥心口。軟款迂回、起於細膩處,真真是欲罷不能。
如此貼近的姿態、如此昭著的曖昧,但說白了不過是一宵床榻之歡罷了,分明乏善可陳。卻沒有令宇坤覺得煩厭。
又或者說,整個過程宇坤的意識根本就是模糊又渙散的,他隻是隨著肌體的不斷震動與配合震動,而機械行事。綢繆之歡固然真切,腦裏心裏卻分明不存任何主見。
他儼如一具不知在何處失落了魂魄的走肉行屍,隻是不斷的配合、再配合,纏綿、再纏綿。如果不是雲雨巫山之極致歡愉,使他發出一種本能的振奮,他可能會懷疑這個正與一位香軟女子鴛鴦比翼、行盡閨閣旖旎之事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自己!
皓月當空、星辰鬥轉、幽香如瀑、水聲泠淙、空山寂穀、桃花紛揚……
這樣的場景若幻若實,這樣的感覺似夢似真。
身下極盡疼愛著的這具女子的肌體,分明是最上乘的完美尤物,膚若凝脂、體似水蛇又如弱柳,圓潤起伏的酥胸散發一種涼絲絲的幽幽香氣,雪地踏紅、玉峰挺拔,狹長鎖骨微微凸起,由脖頸至玉腿至足髁皆以一種造化完美的神跡呈現,玲瓏剔透、凹凸有致、曲線起伏、體態修長……映著淡淡月華更被蒙上一層淡金碎銀的朦朧美態。
然而,他卻始終看不清這女子的一張麵孔,看不清她究竟秉承了天地靈氣間怎樣的鍾靈毓秀,隻能憑著感覺體察到這是一位絕頂的美人兒、舉世的豐物……
熾熱的饞舌隨肌體的升溫,發燙的愈發躁動難安。宇坤目色一恍,新一浪懲罰樣的進攻呼嘯而出。然而便在此刻,他驀覺身上一壓,逼仄之感悶上心口,整個身子濯鉛灌銀般似有千斤重。
接連一種恐怖之感極快的遍及全身,被灌了迷湯般渙散了的那些意識似是在這一瞬,開始重新回籠……他周身一挺,錚然醒來,原是一夢。
正值永夜深更,整個世界都是烏黑死寂一片模糊。
宇坤原欲坐起,意識到王就睡在自己身邊後,又忙一點點將身重新躺好。
他不敢再動,就那麽躲在夜色的天然屏障裏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卻又竭力將這種喘息的聲音控製到最小,恐王有所察覺。以至於好一陣子過後,他的呼吸依舊沒有恢複順暢。
夢,又是那個夢,又是那麽纏綿交頸無限旖旎曖昧的桃花春夢……
為什麽,為什麽近來一段時間他總在重複這同一個夢境,總是會被這個無限曖昧、無限詭異、又令他有微微眷戀的香軟夢境夜半猝然驚醒,搞得他竟日連天幾近心神不寧!
不該,太不該了。身為禁衛軍總都督的宇坤,身為一心一意服侍東遼王的、東遼王禦用情人的宇坤,冷靜的自持在他身上從來都是與生俱來!他不可能,不可能會有在這之外的任何不貞旖思!
一陣夜風微微拂過,撩起床榻兩側輕紗簾幕,蹭在身上、酥軟入骨,似是最直白的媚笑挑逗。
宇坤雙腿間突覺一涼,一股清泉於那其間涓涓緩緩流淌而出。更為巨大的驚恐感層疊而起,將宇坤整個人包裹吞噬的如一隻作繭的春蠶……他夢遺了!卻不是為了王!
他……對夢中女子動了愛意!
這樣算不算是對王不忠,對愛人不忠?
悔愧摻著彌深負罪泫然並進,宇坤下意識回身,展臂摟住淺眠的柔黛。
懷抱裏溫熱的肌體填補了巨大的空虛,一顆負重許多的慌慌亂心也跟著一點點沉澱下來。仿佛彼時,一切一切重歸靜好。
不想了……想太多了。
是自己太累了,所以,想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