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中午,祁天養才給我回了電話,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空曠,我猜不出他在哪裏。
當我把昨夜的事告訴他以後,他在電話裏沉默了很久,最後又囑咐我不要獨處,一定要跟爸媽在一起。
我聽了他這些空洞的話,心裏有些氣,可是又不想說出來,便說道,“我一定會聽你的話,以後、永遠都跟爸媽不分開,現在再見吧,我要照顧我的堂姐了!”
說完,我就把電話掛了,原本隻是生氣,可是電話一掛掉,祁天養也並沒有要撥回來的意思,我呆呆的坐在沙發上,不知不覺的就流下淚來。
哭了一會,我的手機又震動起來,我心裏一陣期待和欣喜,想著也許祁天養沒有我想的那麽不堪,沒想到接起電話來,根本不是他,而是何峰。
乍一聽到何峰的聲音,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卻很客氣的約我出去吃晚飯,說是要感謝我,讓他擺脫了李曉倩的糾纏。
我一陣心虛,不敢跟他坦白李曉倩其實是我替他招惹上的,便拒絕道,“不了,我家裏還有些事呢。”
沒想到何峰卻說道,“約你吃飯還是其次,我找你的主要目的,是我發現了一些東西,想跟你確認一下。”
我的腿都開始打抖,難道……他發現了其實是我和祁天養給李曉倩做的和合符?
“晚上八點,西蒙餐廳,我在包間等你哦,來的時候報我名字就行了。”何峰掛了電話。
一整天我都恍恍惚惚的,除了看著堂姐以免她再出事,我幾乎什麽都沒做。到了晚上,我跟媽媽悄悄打了個招呼,叫她好好照看堂姐,自己便出門去赴何峰之約。
再次看到何峰的時候,我感覺他整個人都有些細微的變化,成熟了,穩重了,眉宇間有一絲淡淡的憂鬱,或許白茉莉和腹中胎兒的死,讓他成長了很多。
“你來了啊,坐。”何峰對著我淡淡一笑。
我戰戰兢兢的坐下,等著他質問我。
沒想到他不但沒有說什麽,還特別細心地替我切好牛排,“吃一點再說。”
我滿腹心事,哪有胃口?
為了掩飾內心的不安,我還是不情願的咬了一口。
何峰見我吃了,表情很滿意,突然站起身來,神神秘秘的走到我身邊坐下。包間裏的作為本來就是讓人相對而坐的,他非要擠到我身邊,就顯得很局促,幾乎是跟我貼在一起了。
我往裏縮著,何峰卻絲毫不以為意,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在我耳邊低聲道,“李曉倩死之前中邪了,你知道嗎?”
我心裏一抖,“你、你怎麽知道的?”
“我那天太衝動,把她弄死了,沒辦法隻好讓我爸擺平這事兒,我爸打通了公安局的關係以後,又找了個法師做法,怕髒東西跟著我。那個法師跟我們說的。”何峰一本正經的說道。
我這才想起,他爸爸好像是本地一個富商,很有些後台和門路的,這種人自然能幫兒子擺平一個外地女學生的死。
這種人還有個習慣,非常信風水。
“法、法師?”我心裏一陣惆悵,那什麽法師,難道隻看出來李曉倩被人控製心智,看不出來何峰之前中了和合術?
亦或許,何峰已經知道了真相,現在故意在試探我?
何峰又往我身邊湊了湊,“你知道有多巧嗎?給李曉倩下套的人,他正好認識!”
這下我再也鎮定不了了,“他認識?”
何峰點頭,“沒錯。”
“李曉倩都已經死了,你跟我說這事兒,是有什麽想法嘛?”我受不了這種受製於人的感覺,幹脆直接問道。
何峰眼神突然黯淡下來,毫不避諱的點了點頭,“沒錯。我當時一衝動殺了李曉倩,護腰是因為她害死了茉莉和我們的寶寶,可是現在我知道了,李曉倩並不受自己的控製,操控她的人才是殺死茉莉和寶寶的罪魁禍首!我要替她們母子報仇!”
我呆呆的看著他,“你父親不是認識很厲害的法師,讓他幫忙不就行了?”
“我已經找過法師了,可法師不敢擔這件事。”
“為什麽?”
“因為那個操控李曉倩的人,是法師的師兄。法師不是他的對手。”何峰看了我一眼,“你的朋友……也是此道中人吧?我想請他幫忙。”
我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祁天養,“他……”
何峰沒有等我把話說完,就掏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不用猜我也知道裏麵是錢。
“這裏是三萬塊,定金。幫我解決了那個人,我再付七萬。”
我苦笑著把錢推回去,“不是錢的事兒……茉莉和曉倩,都已經不在了,你不如不要這麽執著了,放下吧,重新開始生活不好嗎?”
我心知那個背後控製了曉倩的人,其實並沒有想要把白茉莉怎麽樣,他隻是想借著李曉倩的手殺我,以此來答道要挾祁天養的目的。何峰和這些事一點關係都沒有,若是攪和進來,隻怕他很快就會麵對更多意想不到的事。
“重新開始?”何峰咬著牙一字一句的反問,“你知道我跟茉莉在一起多久了嗎?你知道我多愛她嗎?他們就這樣把她從我手裏奪走了!奪走了你知道嗎?就算我們真的分開了,哪怕知道她還好好的活著,我也不會這麽痛苦,可是她死了,死了!摔死了!她得多疼啊,她這個人最怕疼了,那麽疼,我不敢想象她是怎麽承受的……”
何峰說著說著,聲音開始哽咽,眼眶也通紅,像一頭慍怒的野獸。
我被他的樣子嚇到了,可是轉念一想,失去最愛的人,他這種反應,其實一點兒也不過激。
如果有一天……祁天養從我身邊離開……我一想到這裏,就拚命的擺了擺腦袋:難道祁天養是我最愛的人?怎麽可能!我不過是因為擺脫不了他,不得已將就著和他在一起罷了。
“我一定要把暮侯黑手碎屍萬段!”何峰緊緊的捏著叉子,狠狠插進一塊牛排,仿佛那塊牛排,就是那個幕後人的心髒。
見他如此堅決,我隻好說道,“那你等我回去問一下我的朋友,他要是願意,就給你幫忙,錢的事兒你就別提了,咱們是同學呢。況且我也不確定他願不願意……”
“他要是不願意,我也會找別人。”何峰冷冷的說道。
與他分別之後,我覺得頭痛無比,連腳步都滯澀起來。
之前我和祁天養,一直都是被人牽著鼻子走,這是我第一次感覺離幕後的黑手那麽近。
可是前路未可知,到底有多少危險我一點也預測不到。
我就這麽一路想一路走著,到了小區門口的時候,突然閃過來一個身影,一把將我摟住,拉到了一邊的綠化帶裏。
我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卻是祁天養,不由一陣火起,“你來幹什麽?”
祁天養挑挑眉,“我女人在這裏,你說我來幹什麽?”
“你胡扯什麽?這是我家,小心我喊人。”我還是板著臉,心裏對他的怨恨卻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
“你喊啊,醜媳婦都能見公婆,我這麽俊的女婿,見了老丈人,估計丈母娘的臉都要笑歪。”
“你……!”我不想跟他打嘴仗,轉身就往樓下走,一抬頭,忽然發現昨夜離奇亮著蠟燭的那個房間,此時又發出星星點點的光亮,不由停下腳步。
祁天養問道,“怎麽了?”
我抬手指了指那個窗口,“你看那裏。”
祁天養抬頭一看,也皺起眉頭,“我回來就是為了這個,你家裏有人嗎?我想進去看看。”
“你瘋了!我爸媽都在家,堂姐也在我家呢,你要是這會去,家裏不得審我一夜嗎?”
祁天養不屑的翻了個白眼,“你當我真的想見你爸媽啊!我是想看看你的房間裏有沒有什麽東西。”
“我房間?”
祁天養伸手在我頭上一拍,“蠢貨,你不會真的以為人家是想害你堂姐吧?”
我呆住了,“上吊的就是我堂姐啊……”
“你堂姐睡在誰的臥室了?”
“我的……”我一下子驚醒,“他們想殺的人是我!堂姐替我擋了一災?!”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