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有些吃驚。
吃驚的不僅僅是刀子架在脖子上這件事。
而是,這一次,她竟然完全感覺不到已接近了的危險。
其實,站在窗口的時候,她已然感覺到異樣。
目盲之人的聽力,本就較常人要更敏感,更何況,徐紫因著心中的掙紮,未能斂息,反倒氣息,還是紊亂的。
但沈姝當時並未拆穿,因她以為,這許是府中人的所為。
軒中那幾個丫鬟婆子對她的不喜,她自然是清楚的,而府中眾人對她的好奇和各種揣測,她也是知道的。她以為,不過是有人過來偷看而已。因著畢竟,這知府家中,並不是誰想進來就能進來的。
她退回到房內,並問出聲來,就是想唬住那人,讓他速速離開,同時給了他足夠的時間,來保全了他的臉麵。
卻不料,這根本就不是府中之人的戲耍,而是真正的危險降臨。
可為何,她完全感覺不到危險?
甚至這個人就在她身後,正威脅著她的生命,她卻連一點預感的恍惚都沒有。
沒有即將發生的事情的預感,一丁點都沒有。
沈姝極是震驚。
這個人是誰?她的預感之力出了什麽問題?
卻聽得一個壓低的女聲在耳邊響起:“別出聲,不然要你的命!”
這個人,帶著利器來此,卻不是要她的命?
沈姝心中,極是訝然。
對於生死之事,沈姝看得較開。雖是要珍惜生命,但若是大限到了,又亦或是劫數到了,再怎麽強求也是無用,不如隨意而行,倒是自在。
這究竟,是否她的大劫?
就在此時,卻聽得玉兒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小姐,吃早飯了。”
玉兒在沈姝心中,極為重要。她聽得此聲,很是焦急。
糟了,玉兒怎會在此時出現!快些走啊!
沈姝張開口便要呼叫出聲,卻被一隻手捂住,然後後腦一陣劇痛,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剛上樓來的玉兒,隻見小姐軟綿綿倒在了地上,她大駭,正要驚叫出聲,卻見站著的那人隻幾步,瞬息便到了她跟前。
一張極美的臉出現在她麵前。
這,這人的長相,怎的跟小姐一模一樣?
竟是那個人,她曾經瞥見過的那個人!
玉兒大驚,卻聞到一股奇異之香,頓時隻覺昏眩,未來得及發出驚叫聲,便眼睛一閉,倒了下去。
徐紫雙手一抄,將玉兒手中墜落的碗碟給穩穩接了過來,擺在了桌上。
而這一切的發生,不過是在呼吸之間。
……
沈姝自暈眩中清醒過來。
那壓低的女聲又響了起來:“你醒了?”
“玉兒呢?她有沒有事?”沈姝心中念著的,隻是玉兒。
“她現在是沒事,不過,也要看你怎麽做了。”
沈姝聽得玉兒沒事,心中稍安,便道:“你需要我做何事?”
“我要你叫頂轎子來,然後你和玉兒都跟我走,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原來這個人,想劫走她們。
她手中有利器,她和玉兒的命都掌握在她的手裏。事到如今,沈姝自是沒得選。
她點了點頭。
沈姝卻是不知,她和玉兒隻是僥幸逃過了一劫。
在她昏睡的當兒,徐紫腦中可是掙紮了許久。
殺她,徐紫下不了手。可若是不殺她,就這樣走了,烏廷淵可不會接受。
那樣的話,她的這次任務,可說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在聖淵堂,是不允許任務失敗的。
而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個人的任務失敗過。
雖然這次的任務,並沒有雇主委托,但烏廷淵派下的任務,和平時的任務自是一樣的性質。
徐紫知道,他有時候雖然好說話,但在任務的事上,從來是說一不二的。
如果就這樣回了聖淵堂,他一怒,說不定,直接將她逐出去了。
徐紫可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
而且,從另一方麵考慮,沈姝不死,她便將繼續查那邱舉人的案子,若真是讓她查到他們頭上了,可怎麽辦?另外,徐紫在這凝翠軒這麽一鬧,打草驚蛇不說,若是又給了他們什麽靈感和線索,那可就糟了。
沉思之後,徐紫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
隻能帶沈姝和玉兒走了。
雖然人失蹤了,比人死了要麻煩得多,如此有用之人,官府應會到處尋找。
但是,至少,烏廷淵最想避免的事情做到了,沈姝不能再查那案子,而她今日之舉又不會留下口舌。
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隻是,帶沈姝回去之後,烏廷淵是否還能留她們活口。這她就不知道了。
可她能做的,就隻有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