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國棟夫婦煩心事
周國棟樂顛顛地買了禮物去丈母娘家接碧瑤。碧瑤見他戒賭的決心不小,象是真心悔過的樣子;公公婆婆的安排還算合情合理,如果買了新房子搬出龗去住,就不會再有疙疙瘩瘩的尷尬事,以後隻要能夠把國棟和女兒管好,小日子還能過得紅紅火火的。
碧瑤的臉色和緩許多。“看在爸媽的份上,再原諒你一次。以後再犯,絕沒回旋餘地,你該記清楚了。”
國棟低聲細語。“你放心,我已向爸媽發過誓,再上賭桌就把這隻手剁掉!”
碧瑤道:“光賭咒發誓不頂用,還得記住男人的責任,要為老婆孩子負責,也要為爸媽、國良弟弟負責!前些日子你沉溺於賭場,家裏什麽事都不問不聞,知不知龗道國良是什麽處境?”
“不知龗道,沒聽說他出什麽事呀?”
“國良和餘小瑛的事你總該知龗道吧!他倆原本談戀愛談得好好龗的,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偏偏雙方家長堅決不同意,硬生生把他倆拆散了。後來不曉得是哪根神經搭錯了,你爸逼著餘小瑛嫁給化纖廠姓戈的無賴。
國良是重情重義的好男人,至今仍對餘小瑛念念不忘。他們倆在一個車間上班,你說天天見麵的小年輕會不會發生點什麽事?周圍的人會怎麽想?姓戈的無賴像防賊似的防著他倆,終於在前些日子來了個總爆發,姓戈的懷疑餘小瑛和國良不清不楚,把餘小瑛打傷了。
餘小瑛住了三個月醫院,提出和姓戈的離婚,姓戈的死活不肯,反咬他們有不正當關係。這件事在化纖廠鬧得沸沸揚揚,連廠工會都撓頭,不知龗道如何解決才好。國良遇上這麽大的事,你這個當哥哥的居然一無所知?像話嗎?”
“國良對餘小瑛始終不死心,這個我是知龗道的。沒想到他對我瞞得這麽緊,竟然什麽風聲都沒聽到,我得好好問問他!
戈春生真不是個東西!聽說他當年讀書時還是個老實巴交的孩子,學雷鋒做了不少好事。後來跟著什麽司令搞紅旗兵團,到處橫行霸道,如今又欺侮到國良頭上!待我們買了新房子,把家裏安置妥當了,再跟國良好好合計合計,要給他點顏色看!”
“等你想到,黃花菜都涼了。眼下最要緊的不是跟姓戈的較勁,那個人我們惹不起!而是要讓國良收收心,別再去糾纏那個餘小瑛!”
“國良對她情深意重,一門心思在她身上,誰能說得動他?”
“說不動也得說,要不然國良早晚得走火入魔,真的搞出什麽事來,後悔都來不及!畢竟餘小瑛還是別人的老婆,離婚不容易,不知會鬧到猴年馬月。”
“你有什麽高招?”
“我有個姨表妹叫金玲,今年二十歲,在百貨公司當營業員,長得嬌小玲瓏,跟國良很般配。”
“我看國良不會肯,尤其在餘小瑛正鬧離婚的時候。”
“試試看吧,說不定國良見到金玲後會喜歡上呢!”
周國棟帶著碧瑤和女兒回到家,見綽號“絡腮胡子”、“陰陽怪氣”和“吊眼皮”的三個債主正在等他,周建興在一旁相陪。
絡腮胡子笑道:“國棟老弟說一不二,夠朋友!”
陰陽怪氣道:“方才跟老伯聊了半天,我看你們家過得很艱難,倒讓我於心不忍。不是我倚老賣老,今日把賬算清了,我們幾個還是好兄弟。國棟老弟以後若有難事,隻要開口,我們三個義不容辭!不過有一條,你以後不能再賭了,這玩意兒碰不得,別說你輸了一萬,不在乎,就是你有金山銀山,我們三個也能讓你輸個傾家蕩產!老弟我跟你說句貼心話,你把如何走上賭台的前前後後好好想一遍,或許你能悟出點什麽來。”
吊眼皮道:“國棟老弟,以後眼睛擦亮一點,對人要防著點,什麽老朋友老同學,狗屁!”
周國棟和他們三人結清賭債後,周建興讓他好好回味他們說的話,似乎裏麵有什麽玄機。
周國棟凝思良久,恍然大悟。他氣得嗷嗷叫:“狗日的戈春生!是他設了個圈套,誘我上鉤。他跟我有什麽過不去,要如此害我!”
周建興問:“是他拉你一起小賭一把,說是玩玩而已?”
“對,他是這麽說的。”
“剛開始幾盤,你的手氣特別好,連著贏?”
“對,對,你怎麽知龗道?”
“後來你是有贏有輸,贏的錢都還給了莊家?”
“確實如此。”
“再接下來就是輸的多,贏得少,輸的是大錢,贏的是小錢。你帶的錢輸光了,他們就借給你,讓你翻本。一直到你欠了一萬元賭債,你才不敢再賭,他們也不再借錢給你,對不對?”
“對,對極了,前後經過跟你說的一模一樣。你真神了,好像在現場看到似的。”
“老掉牙的把戲了,他給你挖了個坑,就你這個傻蛋還心甘情願往坑裏跳!”
“狗日的戈春生,我饒不了他!”
“我想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主要目標是國良!”
“國良?對,爸說的有道理,他是一箭三雕,整我、整國良,還牽到餘小瑛!”
碧瑤在一旁道:“我說的不錯吧,戈春生這個人惹不起。你還放心讓國良跟餘小瑛糾纏不清?”
國棟道:“說什麽也不能再讓國良鬼迷心竅了,我得找他好好談談。”
國良聽到碧瑤想給他介紹女朋友,立刻搖頭不止。
“我這輩子除了餘小瑛,什麽人都不想談,我要等他。”
“餘小瑛是人家的老婆,等也是白等。”
“我等她離婚。”
“結了婚的人不是想離就離得了的。戈春生不同意,她就沒法離。我單位一對夫妻離婚鬧了十幾年,就因為一方尋死覓活不同意,到現在還沒離成。”
“一年不成我等十年,十年不成我等二十年!”
“你傻啊!你知龗道餘小瑛心裏怎麽想?我聽說她躲在娘家從不出門,他家裏堅決不讓你去見她,你還能怎麽樣?”
“他家裏的態度早就如此,無關緊要。我知龗道小餘的態度,她的心沒變,我要等到底,不會輕易放棄。”
“唉,你這種脾氣會害了自己。你現在有什麽打算?”
“我想收拾姓戈的。”
“這句話我要聽,這才象個男子漢。就是那小子算計我,害得我欠了一屁股債!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這口氣沒法出,你有沒有把握?”
“我已跟幾個朋友商量過,要讓他嚐嚐黑拳的滋味。”
“做這種事要小心,既要保密,又不能過了頭。”
“我知龗道。”
國良昂頭看著窗外,略顯憔悴的臉龐現出義無反顧的神情。
國棟看到國良的額頭長出了幾顆青春痘,嘴唇上麵的胡須又濃又密。他慨歎地想,弟弟已經在自己眼皮底下不知不覺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常常拉著自己衣襟寸步不離、稚氣的小男孩。國良經曆了初戀情侶嫁給他人的刻骨銘心的挫折,變成一個有主見、有目標的男子漢。
國棟的內心突然生起一種恐慌,這兩年過的是混蛋日子,忽略了弟弟的成長。雖然現在撥亂反正,使他不會被不堪回首的荒誕思潮左右,然而,社會上的種種醜惡現象依然對年輕人具有難以抗拒的誘惑。自己比國良年長了好幾歲,尚且不能控製,何況他呢?
國棟回到房裏,把自己的憂慮告訴碧瑤。碧瑤道:“早該這麽想了,這些年你發了昏,沒日沒夜賭、賭、賭,如今你總算醒了。告訴你吧,我擔心的事比你多得多,不光是國良迷戀餘小瑛不可自拔,我最擔心的還有你爸!”
“我爸?擔心什麽?”
“我擔心爸的病,後天他要去住院開刀,說是開痔瘡。誰相信!開痔瘡隻是個小手術,值得二老如此愁眉苦臉?我更擔心爸媽對我們隱瞞了更重要的事情。”
“爸的病情,我們去醫院一問便知。至於他是否隱瞞了什麽,你何以見得?”
“對國良和餘小瑛的婚事,爸的態度太反常,國良的痛苦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極力反對的理由是餘小瑛長得太漂亮,怕管不住,這話講不通。難道女人漂亮就不可靠?以前誰不誇我美若天仙,你看我有一絲一毫不規矩嗎?再說了,你爸和餘小瑛的爸曾經是好朋友,可他們死活不肯結成親家,為龗什麽?唯一的解釋是他們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麽事!”
“你的分析有道理,可怎麽證明?”
“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但願我是杞人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