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你欠我媽的,欠屏如的,想好該怎麽還了嗎?”安之禮陰惻惻的話打斷了安邦民的回憶,將他拉回殘酷的現實裏來。
“我並不欠任何人。”安邦民的腰杆挺得筆直,理直氣壯地說,他英雄一世,手裏的人命無數,這區區兩個女人根本不算什麽,何況――
“你媽是自己病死的,顏屏如是被田寶兒推下樓摔死的,和我有什麽關係?”
“我果真高看你了,”安之禮歎息,“人家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看來也未必正確。”
“怎麽?想對我動手了?”安邦民絲毫不懼,“要動手就盡管動手,與其看著安家敗在你這個孽子手裏,我倒不如死了清淨。”
“那我更不能這麽早讓你死了。”安之禮笑了起來,“我不僅要讓你看到安家敗了散了,還要讓你看看安家的人是怎麽死絕的,隻有這個世界上徹底沒了安家的存在,看到你痛不欲生,悔不當初的臉,我才能放心地讓你死。”
“你別忘了,你和你兒子也姓安,你們都是安家的人,隻要你們活著,安家就絕不了後。”安邦民得意地笑了起來,好歹也是一代梟雄,沒這麽容易被唬住的,“我聽說安從哲要娶宋家的女兒是吧?好姻緣啊,從哲是個聰明的孩子,有了宋家的扶持,我們安家一定又能夠東山再起!”
“你說的對,所以隻有從哲帶著他的小未婚妻和我一塊兒去見屏如,安家才能徹底在這個世上消失。”安之禮得意地笑了起來,“到時候我們幾個一塊兒走,黃泉路上也有個伴兒,我才好對我媽和屏如交代。”
安邦民這才臉色大變,安之禮是真的瘋了,他竟然想要自己的獨子和他一塊兒陪葬,看到他臉上的得意和瘋狂,安邦民這一刻才真的相信了,百年安家真的要斷子絕孫了!一個瘋子是能夠做得出任何事的。
他臉上的驚駭取悅了安之禮,高興地笑了起來,他的笑讓安邦民遍體生寒。
“聽說你最近在醫院裏活得太舒服了,竟然還想著私下見安從哲?也該給你些教訓了。”
他的手揚了揚,幾個戴著白口罩,看不清麵目的醫生上前,摁住安邦民,直接給了他一針。
“好好享受吧。”他冷眼看著驚恐掙紮的安邦民,嘴角噙著諷刺的微笑。
“小遙,對不起。”安從哲看著站在落地窗前發著呆的宋遙,一臉愧疚,“是我大意了。”
“怎麽能怪你?”宋遙勉強笑了笑,“她並不是你的責任,她是夏語嫣的親媽,就算是我都沒有立場管太多。”
“你知道了?”他歎了口氣。
她點點頭,自嘲地笑了起來,“我媽把你們監聽的內容讓我聽了,沒有想到我真心待了她兩輩子,她竟然會想著要我的命,你說她在答應夏語嫣要求的時候,神智究竟是清醒的還是不清醒的?”
安從哲抿著嘴,“你真心待她,她未必真心待你,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是她的親生女兒,這麽多年恐怕一直都沉浸在對親生女兒的掛念中,你待她有多好,她根本感覺不到。”
“算我白癡,”她悲涼地轉過身,“夏語嫣身邊沒人跟著嗎?怎麽會這麽容易被你們得手?”
“她的那段不雅音頻已經傳遍了整個方家,就算這件事是方耀明指使她去做的,但麵子上肯定過不去,一個出了軌的女人是不可能做方家主母的,所以她已經成為他的棄子了。”
她笑了起來,聽起來多像一條食物鏈啊,方耀明放棄了夏語嫣,夏語嫣放棄了夏方蓮,夏方蓮放棄了她。
“我不想再見到夏語嫣這個人,但不希望你的手沾上她肮髒的血。”她轉身投入他的懷抱。
“斬草不除根,恐怕春風吹又生。”
“我隻是不想你動手,把她交給方曉嵐吧。”她閉著眼睛,聲音寒涼,記得前世方曉嵐一直都是夏語嫣的好友,還心狠手辣地替夏語嫣解決了不少情敵,現在她們倆撕破臉,方曉嵐就可以把那些手段施展到夏語嫣身上了,不讓他動手並不是她有多善良,而是她根本就不屑。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想要見她一麵。”她有些感慨,兩世恩怨就要以這麽詭異的方式了結了,她突然有些想見見這個宿世仇人。
夏語嫣挺直了脊背,如一朵溫柔而堅強的白蓮花,靜靜地望著窗外,宋遙相信她這副美好的樣子一定能夠吸引很多男人的注意。
聽到腳步聲,夏語嫣緩緩地轉過頭來,正好對上宋遙的眼神,她眼中的光立刻沉寂了下去。
“你是真的失望,還是故意地裝出這副樣子來離間我們?”宋遙一哂,對她這副做派早就免疫了。
“隨你怎麽想。”在她麵前,她懶得再假裝了。
“其實我來見你,也不知道有什麽好聊的,大概就是想見見你這副原形畢露的模樣吧。”宋遙在她麵前坐下,安從哲並沒有苛待她,就連監禁她的房間也是窗明幾淨。
“我落魄的樣子讓你很爽吧,”夏語嫣冷笑道,“不過花無百日好,說不定有一天你會比我還慘,被你那對勢利的父母出賣,被你自以為感情深厚的未婚夫拋棄,我真是期待能夠看到你那時候的慘樣。啊,你肯定會說你自己也有事業,能夠讓自己活得很好,你真是天真,沒有了宋家和安家的支持,你以為你那點兒財產算什麽?”
“你這算詛咒嗎?”宋遙的臉色一如往常,“我這個人和你不一樣,苦日子過得多了,對我來說現在每享一天的福都是額外賺來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根本懶得去想以後。”
“苦日子?你覺得自己很可憐?就因為你本來才該是個千金小姐,結果被迫和個瘋婆子過了十幾年?虧了是吧?可你知道我在宋家過的是什麽日子嗎?你知道王昀這個瘋子是怎麽折磨我的嗎?”夏語嫣惡狠狠地看著她,“如果不是我,你以為你能夠活到現在?你以為失去理智的王昀能夠容忍她最恨的仇人的孩子好好地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