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了沒有?”一個低低的聲音響在了牆角。
“準備好了!”幾個年輕的聲音應了聲。
這是一群同門師兄弟,今天的目的,是要“拱火”。
養鬼師有一個風俗。
跟曲藝,書畫一樣,從事行業的人隻有出類拔萃,自己的名聲才會大,名人總比不出名的人身價高。
為了在養鬼師之中成為一個名人,那最好的法子,就是能打敗名人。
這算得上是個沒本兒的買賣。
你打不過高手,也沒人怪你,畢竟你就是個無名小卒,你要是能把已經出名的高手給打敗了,那你就能成為一個超越那個高手的後起之秀,聲名鵲起。
跟高手挑戰的這個事情,就叫做“拱火。”
就好比說2015年,在養鬼師這一行當之中最名聲大噪的,就是打敗了魏長生,救出了眾多養鬼師的陸蕎了。
多少自認懷才不遇的養鬼師羨慕她,可是至今沒人能打敗她。
因為死在她那個陰陽禦鬼之術之下的養鬼師,快趕上香飄飄奶茶,能環繞地球一周了。
當然,這是個誇張的修辭,但是現在,沒人敢惹她,要想著一戰成名,不如退而求其次,跟她一樣,找魏淺承拱火。
不過魏淺承更是個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確實算得上個難啃的骨頭。
也沒關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才是養鬼師的基本素質。
王木木是這個“拱火魏淺承”行動的參與人之一,她正縮在了牆角後麵,仔仔細細的盯著行動目標的背影。
而那個拱火的目標魏淺承現在正在參加一場婚禮。
說是參加……他沒讓程恪和陸蕎看見自己。
那兩個人在婚禮上笑的都挺高興。
魏淺承托著腮在婚禮大堂的羅馬柱後麵看,妖豔的丹鳳眼像是結了冰,露不出什麽表情。
到底,到底,不管有多不舍,女人們全愛程恪。
菖蒲也好陸蕎也罷,這是為什麽?
要說自己,哪兒點不比程恪強?可是這兩個女人的眼睛都挺好看的,也不瞎啊!
魏淺承開始有點懷疑自己漫長的人生。
“親一個!親一個!”賓客們也是惡趣味,胡亂喊叫著,接個吻那麽好看?
魏淺承不想看。
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起來,自己也吻過陸蕎。
是啊,想要抱在懷裏寵著她,希望她能陪著自己。
也罷,既然輪不到自己寵,有人寵就行。
魏淺承活得長,所以什麽都看得開。
他們接吻……就不看了吧。
在婚禮的最高潮,他逆著人流,一步一步往外走。
頎長的背影挺落寞。
心裏像是塞了什麽,他努力了一把,但還是沒排擠出去。
真不舒服,簡直想喝口水,把那個莫名其妙的東西給衝下去。
一出門口,他伸了懶腰,兩隻修長的胳膊挺隨意的往天空上麵戳,就在他打算放鬆放鬆的時候,聽見了後麵沉沉的一聲:“上。”
嗯?
幾道黑影子下雨似的衝著他撲了過來,有個淩厲的聲音喝道:“魏長生,我們是來拱火的!”
拱火?拱火拱到了自己的頭上,真是後生可畏啊!
往前算幾年,誰聽見了魏淺承的名聲,不是聞風喪膽?
年頭變了,一個個,全膽大包天。
魏淺承頭也沒回,隻是輕輕的抬了抬手,隻聽幾聲慘叫,一股子血腥氣就從身後彌漫了過來,把婚禮上的花香都衝淡了。
他吐了口氣,悠然的開了口:“我喜歡的女人今天結婚,為了給她求個吉利,我不殺生,滾。”
身後是刺溜刺溜的聲音,像是跑走幾條蜥蜴壁虎。
“木木,走啊!”連自己是怎麽受傷都不知道,已經皮開肉綻的一個師哥狼狽的過來拉她:“咱們再練一輩子也打不過他, 你還愣著幹什麽?”
王木木卻盯緊了魏淺承:“你們先走。”
“你……”師哥沒想到,這個小師妹居然膽子這麽大,倒是由衷的有點佩服:“好,那師哥先走一步,希望你能活著回來!”
說著,拖著皮開肉綻的身體絕塵的逃竄而去。
王木木不是膽子特別大的人,她之所以不走,完全是因為那個淩厲的招式,讓她看的腿也軟了,現如今,寸步不能移動。
剛才她出手趕不上幾個師哥那麽快,還沒來得及發招,幾個師哥就已經被打下去了,所以魏淺承好像不知道自己也是參與行動的一員, 自己還是毫發無傷的。
對魏長生拱火,不能硬來,師哥說得對,魏長生的本事,自己練一輩子也打不過。
正在這個時候,一直盯著的那個頎長背影回了頭。
王木木一下子看愣了。
世界上,還有這麽好看的男人?
身材頎長不說,舉手投足瀟灑不說,甚至那張好看的簡直虛假的臉也可以不說,單單是那一雙丹鳳眼……
漆黑,妖豔,淩厲,鋒芒畢露。
但同時又含著點高處不勝寒的落寞。
這麽多複雜的神色同時出現在了一個人的眼睛裏,讓這個本來就好看的人,更帶上了一種奇異的魅力。
他真的是個真人麽?
魏淺承沒說什麽,兩手背在了身後,跟個退休老人一樣慢悠悠的邁開了步子,就算是這麽個造型,他也還是瀟灑的說不出來。
可是走著走著,一個小姑娘擋在了他麵前。
哦?今天是個什麽日子?
魏淺承眯了丹鳳眼看這個小姑娘。
個子不高,人也細瘦,可是一雙大眼睛透亮透亮的,整個人帶著一種幹幹淨淨的靈氣,模樣還真有點討人喜歡,此時她正盯著自己,鼓起勇氣說道:“我……我想給你算個命。”
她是緊張,可是不像是害怕。
“給我算命?” 魏淺承揚起了英挺的眉頭,倒是覺得有意思:“看你這個樣子,你也是個養鬼師吧? ”
“祖上三代都是養鬼師,我姓王。”王木木挺直了腰板子。
那個養鬼師的家族,都是對自己的姓氏引以為傲的。
可是對魏淺承來說,王家麽……沒聽說過,想必是個雜魚家族吧。
他本來想著掉頭離開,可是那個小姑娘居然又橫亙在了他麵前,是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模樣:“我……我不管你要錢,你讓我算一下就行。”
要是在平時,魏淺承大概太閑麻煩,一巴掌就把這個小姑娘拍死了,可是今天不一樣,陸蕎結婚,他決定不殺人。
可是偏偏時運走低,遇上了個纏人的角色。
嫌麻煩的話,一種是殺人,一種是敷衍過去,他想了想,說道:“怎麽算?”
“手相!”那個小姑娘一雙大眼睛立刻就亮了,滿眼是個憧憬期待。
自己啊……好像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麽憧憬期待過。
魏淺承紅唇一勾,就把修長的手掌伸過去了:“你看吧。”
王木木立刻將魏淺承的手給捧起來了,臉色卻變了。
魏淺承修長而挺拔的手上,像是一張白紙,一條紋路也沒有。
這種人……不應該是存在這個世上的人。
魏淺承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滿意她那個大吃一驚的模樣,就把手抽回來了:“怎麽,看出什麽來了?”
王木木勉強的抬起頭來,忽然說道:“那什麽,你命裏缺……缺……”
魏淺承抬起頭,含著笑。
那笑容好看,卻像是有毒似的,王木木看的上了癮。
“缺什麽?”
“缺個對象!”
魏淺承的笑容凝固了一下,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真想一巴掌拍死她。
可是不行,今天決定不殺人,就不能殺人。
他紅唇一勾:“是麽?什麽叫對象?一對大象?說的也是,我是還缺兩個看門的,既然如此,找兩頭大象看門吧,謝你吉言。”
說著,魏淺承邁開了腿就要走。
“等一下!”王木木哪裏能讓魏淺承就這麽走了,立刻說道:“我還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