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我後背頓時涼了半截子,而程恪還是輕輕鬆鬆的,像是根本沒聽到。
與此同時那些個奇形怪狀的怪人們嚷了起來:“在哪兒?在哪?”
“刷……”一根長條狀的東西從房簷上倒掛了下來,敲敲我前麵的玻璃:“在這!”
我這一聲驚叫幾乎要脫口而出,但是好歹牢牢記住了程恪的叮囑,硬是沒有出聲。
再一看,那個長條狀的東西也不是別的,居然是一根孝子送葬時候拿著的那哭喪棒!
那個哭喪棒劇烈的撞擊著玻璃:“就在這!”
這個拿著哭喪棒的,又是誰啊!
那些個怪人聽見了,眼睛的視線也已經投了過來,可是愣看不見我。
程恪倒是坐的稍微直了一點。
那些怪人看上去非常著急:“看不到!看不到!”
估計著,是程恪在我身上動了什麽手腳吧。
轉圈子的怪人則陰森森的說道:“在裏麵,燒!”
那些個怪人們像是得了令,一下子就簇擁了過來,堆上了院子裏麵的木料,居然真的就在房子外麵點上了火!
我瞪大眼睛,這要是點起來了,二舅家這個房子怎麽辦?
求助似的望著程恪,程恪卻輕輕的搖搖頭,好像什麽東西都在他掌控範圍之內一樣。
就在其中一個怪人即將把那木柴點起來的時候,門口卻出現了一個人。
那個人離著我有點遠,夜色也朦朧,我看不清他的長相,隻是從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來說,應該還是十分年輕的。
他身材修長,穿著一身中式的黑衣服,有點像是民國戲裏麵的那種馬褂,頭上戴著一頂禮帽,臉都掩藏在了那禮帽帽簷下麵的陰影之中,身前掛著一朵黑色的花。
完完全全,是電視劇裏那種新郎官的打扮。
那個人靜悄悄的站在了院子裏麵,說道:“等一等。”
話一出口,怪人們居然就真的將手裏要做的事情全給停下來了!全都垂下了手,好像是在聽那個人的號令!
“姐。”那個人就像是看得到我一樣,忽然對著我開了口:“我和露露的好日子,本來請姐來,也是應該應分的,無奈何,姐的屬相,我們壓不住。”
我一下子愣了,這個怪人口中的姐,說的是我!
程恪嘴角一勾,側著頭,打量著那個人。
那個人接著說道:“有一段緣分,也不容易,我希望這件事情能成,也希望,姐能行一個方便,為著這件事情,給我們避讓避讓。”
我不知所措的望著程恪,這個像是突然從前朝穿越過來的人,究竟是誰?看著身材,絕對不是白天過來討要那十萬塊錢彩禮錢的江陽!
“姐,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對她好的。”那個人見我不為所動,居然還心平氣和的繼續說著:“這件事情不是兒戲,既然定了,就是定了,現在反悔也好,害怕也好,再怎麽也好,都已經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周圍一些怪人念叨起來:“把事情成了吧!”
“都預備好啦!”
“忙活人都來啦!”
這些人,說的都是潭深鎮的土話,“忙活人”的意思,就是紅白喜事上麵跟著幫忙的親朋好友,一般主家要在事成過後,好好宴請一番的。
隻是,這些個“忙活人”,看樣子實實在在,都不像是活人。
那個人一步一步的衝著我所在的地方走的近了一些:“姐,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想動粗,可惜你在這裏,不能成事。”說著,那個人的聲音漸漸的冷硬下來了:“讓不讓?”
那個聲音,竟然是帶著一種騰騰的殺氣!
許多疑問在我心裏翻江倒海,這個人是誰?跟我叫姐,明顯是在露露的份上,可是露露隻是跟江陽訂婚了,跟這個人能是什麽關係?
那個人離著我越來越近,我終於是看清楚了,禮帽下麵,是一張年輕卻慘白的麵龐,但是大眼睛,高鼻梁,薄嘴唇,確實稱得上是相貌堂堂,如果他真是一個活人,居然能跟露露非常的般配!
我忽然想起來了,二舅媽說過,自己有了一個女婿,長得特別精神,還管她叫媽,讓我去幫著露露相看想看,說的,難道是這個人!
“姐夫。”那個男人忽然轉向了程恪,客客氣氣的說道:“能不能,幫我勸勸姐?”
“我不好跟著添亂。”程恪愉悅的開了口:“再說,你已經死了,可是她還活著。”
“姐夫果然跟姐是一條心,”那個男人薄唇一扯,露出一種陰森森的笑容來:“可是你也已經死了,姐,同樣也活著。”
“我跟你不一樣。”程恪笑了起來:“我確實也已經死了,但是,我不會讓她跟我一起死。”
那個男人露出了一種十分陰狠的模樣來:“這樁婚事,我就是認定了!別的人全不行,我隻要她。”
我心中一動,莫非,露露出現生命危險之後,二舅和二舅媽就找急忙慌的跟人定了冥婚,但是沒想到,露露重新活過來了,而這個定下冥婚的鬼,倒是認定了這個婚約!
除了這樣,想不出別的解釋了!
與此同時,那個多事的哭喪棒忽然重重的敲打起了窗戶來:“快來不及啦!”
那個新郎官打扮的人一聽這個話,那張稱得上英俊的臉上,猙獰了起來,他忽然十分準確的指定了我所在的位置,說:“動手吧。”
他這麽一指,那些個怪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十分明顯,是看到了我了!忽然潮水一樣的聚在了一起,衝著我湧了上來,拋出了身上纏繞著的繩子,就想把我給拉走!
“嗤……”但是那些繩子,一下子就熊熊的燃燒了起來,將那些怪人燒的嗷嗷亂叫。
“咱們本來井水不犯河水。”那個新郎官皺緊了眉頭:“是你們苦苦相逼!”
“死人硬要拉著活人下葬,難道就不是苦苦相逼了?”程恪的一雙桃花大眼彎彎的盯著那個男人:“你有本事,就使出來。”
那新郎官咬了咬牙,嘴角閃過了一絲寒光:“不要壞了我的事……”
程恪微笑起來:“偏偏,我就喜歡來壞你的事。”
那個新郎官滿臉露出一種十分可怕的神色來,隻見他臉色一沉,忽然我就覺得身下坐著的竹椅子一陣亂顫,好像,地麵在震動一樣!
“不讓……”那個新郎官惡狠狠的說道:“那就讓你們,也一起下來陪葬!”
“吱呀……”不偏不倚在這個時候,二舅家的大門忽然開了,二舅媽從那大門口進來了!
隻見二舅媽盯著這滿院子的人,忽然一下子笑了:“哎呀,你們來啦?這真是,怎麽沒提前打個招呼呢?這,什麽也沒準備啊!”
我一下子就從竹椅上站了起來:“二舅媽!快跑!”
二舅媽不明所以的望著我,又望著那個新郎官,笑道:“今天才跟你說的,這個,就是露露那個對象!我跟你介紹啊,這是露露的表姐,在玉寧住,這次來啊,也是為了你們的喜事……”
那個新郎官臉上的笑容越發的詭異了:“媽,您來了,來的正好……”
“程恪,我二舅媽她……”
“來的自然好。”程恪擰起了眉頭,低低的說道:“倒真是個時候……”
說著,他修長的手指頭輕輕一扣,打了一個響指。
“啪!”洋樓裏麵的燈,一下子全滅了!我眼前頓時一片漆黑,隻覺得身邊,忽然冒出了森森的涼氣,比程恪給人帶來的感覺,還要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