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幫弟子們聽完幫主遭遇謀害的經過後,人人更是悲憤填膺,捶胸跺腳,大罵顧行風畜牲不如,待大家的情緒平靜後,銅鍾重重歎口氣,繼續道;“其實事後慢慢思量琢磨,先師他老人家心裏早就明白一切,我師徒二人跋山涉水到達深澤縣郊外古廟時,顧行風卻突然冒出來要替我師徒洗塵接風,看樣子是早就蓄謀好的,他的耳目也時刻監視著我師徒倆人的行程,以先師的閱曆必定會洞悉其中有詐,所以他老人家隻顧自己大吃大喝,卻不準在下動一點酒菜,所以在下才能保全性命死裏逃生,先師他老人家就是太好麵子,心性也太孤高,明知其中有詐,也不將這些屬下放在眼裏,當然沒有想到顧行風利欲熏心,竟然勾結天魔神秘宮……”
翟毅雙目黯淡失色,猛地喝下一大碗酒,長長出一口氣,噓唏道;“幫主老人家要不是中迷藥,這些魔徒又如何奈何得了他?他老人家一身征戰不知多少大陣,那些場麵何待驚心動魂,真是英雄蓋世!誰會想到會栽在小小的深澤縣自己的屬下手裏,令人痛惜呀!”
另一位九袋長老也接話道;“幫主他老人家平時看似嘻嘻哈哈的,童趣不減,其實內在裏相當孤高,膽識卓越,可謂傲骨錚錚,豪氣淩雲,這也許都是那些武功高深者的傲慢通病,也恰恰成為他們的弱點,大意失荊州嗎。”
大家談論一會幫主,翟毅與另外三位九袋長老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李峭岩身上,特別是翟毅,他的目光驚訝親切,混合著些許憐憫和歉意,他生平最喜歡這個大弟子,天資聰慧,悟性極高,練功又刻苦,已經深得自己的嫡傳真學,要不是事關幫主老人家受害以及今後丐幫陷入黑道的關鍵時刻,他也不會輕意派遣愛徒前去北地總壇揭露顧行風的罪行陰謀,在他的預料中,北地總壇布滿魔宮高手,愛徒一定凶多吉少,難逃他們的魔掌,沒有想到他居然活生生地返回到自己麵前,這之中一定凶險離奇……
李峭岩當然明白師傅與長老們想知道北地總壇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的意思,他淺淺笑笑,俊目凝光,神情突然嚴肅起來,方佛那發生的一切,現在回憶起來仍然讓他驚心動魂,他源源道出到達深澤縣北地總壇後所發生的一切……
原來李峭岩受師傅囑咐,待北地總壇報喪的信使到達後,就帶領五六名六七袋弟子隨北地總壇信使一同火速兼程趕赴北地總壇,到達深澤縣北地總壇後,果然見北地總壇裏麵到處懸素掛白,靈堂黯然淒清,丐幫弟子個個披麻戴孝,氣氛悲哀肅穆,顧行風見南地總壇來人中沒有一個九袋弟子,當下大為不悅,沉下臉來,粗聲責叱怪罵起來,李峭岩隻好忍氣吞聲,好言相陪,謊稱四大長老因為與別的門派發生爭鬥起來,數人受傷慘重,所以不能夠前來奔喪,顧行風與其他長老見李峭岩說得口沫橫飛,聲情並茂,幾個人也不好再責怪他,隻好作罷。
李峭岩暗地裏默默觀察,果然見靈堂裏麵幫主的棺柩旁邊還有一副小一些的棺柩,那就是幫主的徒弟銅鍾的棺柩,但是看見前來吊唁幫主的江湖人物都是些名不徑傳的小幫小派,沒有像少林武當,華山點蒼這些名門大派,要知道丐幫乃天下第一幫派,它幫主駕崩,如此大事定會沸揚天下,前來吊唁的門派不但會有各大名門幫派,而且就是其它門派也會蜂擁前往,丐幫隻怕接待都忙不過來,哪會像今天這樣寂寥冷清?想來定然是顧行風心中有鬼,蒙蔽著同門,不敢將幫主的喪事卜告江湖武林,李峭岩沒有行動,他知道目前還沒有一個說話有份量的人物,他靜靜地待著……
這一天將是幫主與他徒弟要下葬的日子,可是還是沒有一個有威望的人物出現,李峭岩心急如焚,他倒不是畏懼生死,他是怕自己話還沒有說明白,就會遭到顧行風與魔宮的毒手,天下武林人與北地總壇的同門弟子同樣不明白究理,現在看來隻好孤注一擲了,他正要挺而出,可此時情景突變,靈堂前出現了倆個驚天動地的山嶽般人物,一個是以一支沉香竹杆橫掃南武林的陰愁叟,一個是常年雲遊四海的南海普陀寺的得道高僧‘哈哈彌勒’海靜大師,這二人都是逍遙翁生前的莫逆之交,隻怕也是在江湖道上聞聽得到消息,倉促間匆匆趕來。
這二人正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世外高人陰愁叟和海靜大師,二人在江湖上忽聞故友噩耗,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待匆匆趕來深澤縣丐幫北地總壇裏,果然見故友的靈堂棺柩,故友的音容宛然就在眼前耳畔,二人痛不欲生,戰抖哆嗦著前往故友的靈柩前,替故友敬一束香,添一把紙錢,慰藉亡靈,傷心處,蒼目已經溢出滴滴英雄淚珠。
李峭岩瞅準機會,猛地竄身出來站立在幫主遺體棺柩前,奮臂疾聲大呼道;“諸位武林同仁及幫中兄弟們聽好,幫主他老人家是被人預謀下了迷藥才遭到魔宮毒手的,大家知道幫主他老人家直到晚年最近才新收了一名正宗弟子叫銅鍾,而且不久前幫主在南地總壇已經宣布,兩年後由他老人家正宗弟子銅鍾接任幫主職位,銅鍾沒有死,這中間有一個陰謀……”他快嘴快語,動作敏捷機靈,邊說邊將逍遙翁遺體棺柩旁邊的一副小棺柩的棺蓋掀開,那是逍遙翁的正宗弟子銅鍾的棺柩。
眾人忽然聽見他吼喊,都大概聽明白了他說的話裏的意思,盡皆大吃一驚,不由順著他的聲音和動作望去,果然見被他掀開的小棺柩裏麵空空無一物,眾人連同北地總壇的丐幫弟子頓時明白這其中定然有蹊蹺。
李峭岩長眉分張,並指如戟指著顧行風憤怒地揭穿道;“就是這個畜牲勾結魔宮黑道,預先在給幫主的酒菜裏麵下了迷藥,弑師滅祖之罪,當遭雷霆痛擊,千刀淩遲萬剮,而且他謊稱銅鍾已死,目的就是虛假捏造幫主遺囑,待幫主遺體入土安葬後,讓自己登上幫主位置。”
李峭岩一席話,宛若晴空霹靂,又似焦雷轟頂,人群一時間紛紛嚷嚷,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顧行風麵對李峭岩的數落指責,臉若土灰,嘴唇烏青,額頭上滾落下豆大般的汗珠,倒是他身旁的‘爛頭蛇’吳七反應過來,伸手掐了一把顧行風,隨即跳將出來,口裏叫道;“混小子,你敢誣陷咱們的長老,看拳!”拳影鋪開,直擊李峭岩,不想再讓他開口。
吳七武功不濟李峭岩,不過幾個回合,就被對方打得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哇哇亂叫。
顧行風回過神來,知道此時隻能殺人滅口,方才能夠控製得住局麵,於是展開掌勢撲向李峭岩,出手就是傾盡生平功力的絕殺。
巨龍幫主塗莊見狀,也趕緊上前協助顧行風,倆大高手夾擊攔截,掌風厲吼,李峭岩如何抵擋得住這倆大高手追魂奪魄的絕殺掌勢,身中得數掌,早已經是輕若紙鳶飄晃,口裏鮮血狂噴,染紅胸前麻衣。
就在李峭岩命懸一線之機時,空中忽然響起輕微的物器破風之聲,竹杆閃動,緊接著又響起;“唉喲!”的痛叫聲,顧行風,塗莊二人雙雙用左手護住右手手腕,驚叫著退身在一旁。
陰愁叟右手握著沉香竹杆,竹杆細軟的枝梢還在不停地擺蕩,在這緊急危險時刻,他出手救下李峭岩,他形蕭骨瘦,陰沉著臉,還是終日苦大仇深似的樣子,隻是那雙不大的,混濁的小眼睛卻閃爍起猛鷲一般的光芒,使人不寒而栗,哪敢對視?他不善言辭,看著李峭岩簡單地吐出一句話道;“把一切都說出來!”
塗莊本想反手抽出背後的蛟龍霸刀,但是手腕處奇痛鑽骨,他知道遇見了難以匹敵的罕見高手,以前隻是聽傳說,武林世外高人如何了得,他根本沒有放在眼裏,今日相逢,對方隨便一出手,自己就把握不住,他給顧行風使個眼色,二人驀地向靈堂旁邊的月牙洞門疾奔出去。
陰愁叟,海靜大師倆人也隨著追趕出去,這是另一處院落,廂房前的院壩相當開闊,密密麻麻站立著好多人,似乎早已經就在此埋伏,嚴陣以待,居中一位中年文士,方巾錦衣,手搖鶴翎羽扇,神態儒雅飄逸,見二人進來,文士執扇行禮道;“山人賽諸葛,恭候二位英雄多時了!”
陰愁叟,海靜大師見對方頗有些氣度,也舉手回禮,海靜大師也隨即詢問道;“恕老納眼拙,愚昧魯純,未曾聽聞檀越尊號,望指教?”
賽諸葛搖搖羽扇,坦然一笑,神情充滿自傲,回答道;“說出來隻怕嚇著二位大英雄,山人乃天下第一宮神秘魔宮座上佳賓,又為大清帝國在中土華夏的聯絡使臣,二位大英雄若識時務,咱們即成朋友,錦繡前程山人拱手相送!”
“狗屁豬頭――”他話音未落,陰愁叟已經忍耐不住,罵出一句怪話,又將手裏竹杆一抖,再說聲;“待老夫敲掉你幾顆狗牙!”青袍閃動,杆影縱橫,他動作好快,一陣風似的已經貼近賽諸葛,杆梢距離賽諸葛頭頂不過咫尺之間,眼看賽諸葛就要腦漿塗地。
風掣電閃一瞬間,又一道黑影衝空而來,在空中硬生生接下陰愁叟的一招攻式,來者功力深厚,掌勢精奇,待倆人都收勢站定後,陰愁叟不得不凝睇打量對手。
一個形容枯槁的駝背老者,額如峻岩,高顴骨,深眼窩,一雙小眼睛精亮如芒,正是江南金陵城紫金山脈中的駝峰山莊莊主駝五爺,駝五爺直盯住陰愁叟,鼻孔‘哼’一聲道;“一杆風折千林撼,擋遍南七無敵手。老夫江南紫金山駝峰山莊主人,早已仰慕閣下名號,今晚能夠相遇切磋,真乃了卻老夫生平渴願。”
陰愁叟沒有什麽表情,輕輕咕噥一句道;“江南一峰。”
駝五爺大袖一揮,側旁邊立刻響起‘咚咚’的大鼓聲,密集緊湊連貫,雄渾厚重,它還是按秦鼓的曲點節拍演奏而出,激昂壯觀,充滿金戈殺伐之韻,伴隨著鼓聲,十八風雷手也提著風雷盾,風雷槊將陰愁叟圍困起來,各自按部就班,選定位置,強大的風雷陣已經形成合圍之勢,本來這個風雷陣耗盡駝五爺多年心血,自謂可以縱橫威震天下,沒有想到在駝峰山莊裏被一個毛頭少年亂七八糟地胡亂擊潰,他確實頹廢委靡,消沉了好長一段日子,後來再補充風雷手人員,重整旗鼓,直到不久前,他用這個陣式擊殺了丐幫幫主逍遙翁後,才又重新找到自信,又開始對風雷陣寄予厚望,他當然想也沒有想是逍遙翁中了迷藥後才栽倒在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