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吟雪

輕枝

第四十五章 幫主遭害

書名:鳳吟雪 作者:輕枝 字數:20255

夕陽冉冉西沉,殘霞紅透天際,雀鳥啁啾紛紛回歸巢窩,陣陣朔風勁吹,枯葉漫天旋落,丘壑穀野的山道上行走著一老一少倆個人,老者體態略顯微胖,白發皓首,但是臉上肌膚卻是紅裏透白,好似童孩一般,粗織布衣,苧麻芒鞋,臉上總是笑咪咪的樣子,旁邊的少年濃眉大眼,虎頭虎腦,桀驁不馴的模樣顯得有些倔強頑皮和機靈可愛。

老者就是丐幫幫主逍遙翁,少年就是他新近收的徒弟銅鍾,逍遙翁在洛陽城收得銅鍾做徒弟後,喜形於色,內心那股高興勁簡直難於言表,自己闖蕩江湖一生,終於有了傳人了,也了結畢生夙願,他本來性格開朗,無拘無束,做起事情來有時就像童孩一般,一時高興亢奮,就徹夜難眠,又怕第二天天亮後那桐柏老兒反悔,幹脆天不亮就帶著新收徒弟開始闖蕩江湖,曆練徒弟,一麵給他講解江湖的規矩和深淺經驗,一麵傳授他武功路數和內功心法,銅鍾天生聰慧,又能吃苦耐勞,稟性堅韌勤奮,幾個月下來,已經將心法口訣爛熟於胸,把逍遙翁的獨絕武學虎形十八縱和懶羅漢拳套路演練得初具雛形,逍遙翁越看越喜歡,於是決定將他帶至丐幫南北各地總壇宣告幫主之位由他繼承,他們先到南地總壇湖南省衡陽府宣告後,再折回北地總壇河北省深澤縣宣告,然後再取道京都觀摩英雄大擂,匯合南秀公子,再將銅鍾交給劍公子給再曆練深造,兩年後正式接任丐幫幫主。

銅鍾抬頭看看天際的殘霞和遠處一條蜿蜒的河流,不禁問道;“師傅,我們這是走到那裏了?”

逍遙翁看看那條河流和周圍的丘陵山勢,笑著回答道;“你看那條河就是滹沱河,咱們已經到達深澤縣境內,今晚將就住一宿,明早進城。”

銅鍾有些不高興,翹起嘴唇埋怨道;“其實師傅您老人家怎麽也是堂堂的丐幫幫主,咱們回總壇最少也得騎上兩匹雄駿的高頭大馬,到時在總壇大門前一吆喝,屬下人紛紛擁來牽馬迎接,多氣派威風,哪像現在這樣灰溜溜的前去,像似落荒混飯的一樣。”

逍遙翁瞥他一眼,重‘哼’一聲道;“小子,不要稀奇古怪地異想天開,咱們叫花子生來就是命苦命硬,全憑兩條腿走出江山世界,哪能玩那些虛假派頭……”

銅鍾見師傅要訓叱,忙搶過話頭道;“師傅,要是今後再遇上我這樣的人,您老還收不收徒弟?”

逍遙翁聽他如此一問,思路被岔開,長長歎口氣道;“為師的已經是一把老骨頭了,沒有那麽多精力了,就是你小子到京都後都要交給南秀公子代勞曆練你。”

銅鍾眼珠子機靈地轉動著,忽然又道;“要是遇見一個女孩,樣模乖巧,嘴巴又甜,師傅長師傅短直喊得您心軟,又做得一手好菜,叫花雞,混燉魚,大碗酒,整天吃得您嘴饞,您收不收這樣的女徒弟?”

逍遙翁被他的話逗樂了,笑著搶白道;“你小子真是人小鬼大,告訴你,為師不用收女徒弟,丐幫交給你,隻要你日後掌管得好,為師就替你娶一個北方大媳婦,保管你冬曖夏涼。”

銅鍾想了想,連連搖手道;“不成,不成,大媳婦發起狠來兩手叉腰直罵街,管著不自在。”說完,調皮地做一個鬼臉。

師徒老少倆人說說笑笑,不覺間天色黯淡下來,夜暮襲來,前麵的不遠處隱隱約約呈現出一座關帝廟,逍遙翁發話道;“咱們爺兒倆人就在前麵關帝廟住上一宿。”

倆個人走近關帝廟前,忽然間關帝廟前一下子燃起許多火把,火光通明照耀下,排列著一行人,人群裏麵一個聲音高喊道;“師傅,果然是您老人家,徒兒恭候多時了。”

逍遙翁定睛細看喊話的人,卻是北地總壇九袋弟子四大長老之首顧行風,北地屬下丐幫也是由他在掌管,代行幫主之職,也是逍遙翁的記名弟子,此人行事小心謹慎,頗有幾分能幹,也得逍遙翁賞識。

來的人正是顧行風,吳七和丐幫中的一些屬下,他們在關帝廟前燃起火把,擺下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桌上備有菜肴和酒水,顧行風,吳七上前接住逍遙翁,連連請安問好。

逍遙翁感覺有些蹊蹺,不禁問道;“你們怎麽知道老叫花子前來深澤縣?”

顧行風忙討好似地搶著回答道;“師傅您老人家也知道咱們丐幫的耳目機靈可謂天下第一,所以您老人家一踏進河北境內,徒兒就知道了,徒兒在這裏略備一點您老人家最喜歡的叫花雞,讓您老人家喝上兩口酒,歇歇腳,解解乏,再風風光光回總壇。”說完,他看了一眼銅鍾,滿臉興奮之色,抱拳揖禮道;“這位小英雄一定是師傅老人家新收的徒弟,師弟,愚兄有禮了!”

逍遙翁猛然沉下臉責備道;“你我並無師徒香火之實,你怎麽稱呼他為師弟?他叫銅鍾,你稱呼他為銅兄弟就是了。”

“是,是,幫主教訓得對。”顧行風滿臉慚愧之色,趕緊改過口風。

顧行風,吳七擁簇著逍遙翁師徒倆人來到桌前坐定,又替二人斟滿碗中酒,隨後眾人都在桌前排列成行叩行參見幫主大禮,今晚前來的九袋弟子長老中有倆人和一些八七六袋弟子。

禮畢,銅鍾有些饑餓和口渴,就端起酒碗來想喝,不料,逍遙翁用筷子一下子打在他手腕上訓叱道;“這是用來孝敬幫主的酒菜,你一個小孩子家猴急什麽?再說你還沒有到喝酒的年齡,真沒規矩。”

銅鍾何等機靈乖巧,趕緊放下酒碗,警覺起來,他知道師傅一向為人隨和,不拘束繁縟禮節,今晚這麽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顧行風,吳七和另外一位九袋長老見狀,忙上前調和勸順,可是逍遙翁不理不睬,隻顧自己大碗喝酒,將整隻叫花雞撕成幾大塊,使勁啃咬。

一會兒功夫,桌上堆起一片雞骨頭,逍遙翁將整隻叫花雞吃完,喝下幾大碗酒,他抹抹嘴唇,打個哈欠,雙臂展開伸伸懶腰,一副酒足飯飽的樣子。

顧行風上前奉承諂媚道;“幫主,早聽您老人家新近收的弟子聰明過人,膽識包天,日後必能成為我丐幫的棟梁之柱……”

“當然,”逍遙翁看他一眼,目眸中精芒隱射,似乎已經洞穿他肺腑,知道他問這話的意思,隨即又道;“老叫花子這次帶他北地總壇就是要宣告由他日後接任本幫幫主之位。”

顧行風心裏一寒,打個激靈,暗想;‘塗幫主果然沒有騙我,也幸好提前做好了準備,否則鞍前馬後辛苦這麽多年,到時被人一腳踹得多遠。’他麵色難看,一時沉默緘口,不再說話。

吳七在一旁嘶聲高叫道;“幫主偏心眼,行事不公正,顧長老為咱丐幫出過多少力,流過多少汗?我北地總壇從上到下的本幫兄弟在他的掌管下眾心一致,發揚光大本幫門庭,顧長老在本幫中的威信已經牢不可破,如果由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子來號令眾兄弟,沒有一個人能夠心服。”

“混帳東西!”逍遙翁猛然一拍桌麵,用手指著吳七怒吒道;“爛頭蛇,你一肚子壞水,顧行風跟你整天泡在一起,早晚要栽在你手上,你身為本幫七袋弟子,根本沒有資格參與本幫上層的人選事務,你既然加入到本幫裏麵,就要遵守本幫的規矩,本幫主要選誰來做繼承人,那是本幫主的事情,本幫南北上下有百萬之眾,這個幫主繼承人當稟性正直,剛烈不屈,有大胸襟大氣魄風度,能夠顧全大局,方能駕馭本幫,使本幫南北弟子和諧壯大發展,如若讓一個缺乏正直稟性,小肚雞腸的人來駕馭本幫,隻怕要不了多久,本幫就會變質,偷雞摸狗,坑蒙拐騙之徒四起,就會為害天下!就算你顧行風能夠坐穩北地總壇,那南地總壇能夠服你嗎?那時隻怕是四分五裂,各自為陣,散沙一盤。”他平日從不發火,這一發起火來,須眉分張,雄威凜凜,眾人不禁驚出一身冷汗來,連連後退。

吳七倒退幾步後,仍然有持無恐,大喊大叫道;“你這分明就是拿話來搪塞我們,你要這樣做,隻怕幫中的兄弟們都寒了心?”

逍遙翁怒不可遏,厲聲吼道;“膽大吳七,你信口雌黃,目無尊長,已經觸犯本幫門規,來人,給我拿下!”

可是前來的丐幫弟子沒有一個人動,這些丐幫門屬竟然對幫主的號令充耳不聞。

逍遙翁‘謔’地站立起身來,打量著無動於衷的屬下們,嘴裏冷笑道;“怎麽,都串通好啦?我說你們這些龜孫子們今晚怎麽這樣有孝心,半途恭迎老叫花子,又是雞,又是酒,原來是想一起來逼老叫花子。”

“說得不錯,”黑暗中響起一個聲音,隨即走出一個人來,火光照耀下,來人方巾錦衣,卻是賽諸葛,手搖鶴翎羽扇,儒雅灑脫,他顯身出來後,身後悄然無息地跟著采菱人和豺狼虎豹四大乾坤殺手,賽諸葛來到桌前不遠處停住身,看著逍遙翁又道;“不過不是逼,是勸諫,顧長老代行幫主之職多年,已經在幫中德高望重,逍遙幫主年老體衰,理應讓賢,做一個太上幫主,遊你的山,玩你的水,多自在呀!”

逍遙翁瞳孔收縮,眯起眼睛看看陌生人,沒好氣地問道;“你是什麽東西?如果不是本幫的人趁早滾走!”

賽諸葛輕搖羽扇,從容回答道;“山人姓氏早已遺忘,托江湖朋友厚愛,稱山人賽諸葛,山人不但不是貴幫的人,而且手無縛雞之力,也不是武林中人。”神情傲慢,眉宇間流露出胸有成竹的得意。

不是武林中人,一介文弱書生居然敢跟丐幫幫主較勁,這恐怕也是逍遙翁縱橫江湖數十年來頭一次遭遇,他強按住心頭無名火,沉聲逐客道;“老叫花子不管你什麽曬豬頭,曬牛頭的,這裏沒有你說話的地方,走開些,否則老叫花子就不客氣了!”

賽諸葛毫不示弱,哈哈笑道;“但是山人是大清帝國在中土華夏的聯絡使臣,也是天下第一宮天魔神秘宮的座上賓,今天這事山人管定了,奉勸逍遙幫主交出幫主職位,也算深明大義之舉,要不然一世英名就要毀在這小小的關帝廟前。”

這次逍遙翁是真的動怒了,這些民族敗類賣國求榮,充當蠻夷韃靼的走狗居然還大言不慚,而且自己一向看重憨厚誠實的顧行風也為了幫主之位不惜勾結邪魔教派和民族敗類之徒謀圖不軌,真可謂忿怒衝冠,悔痛交加,他正要引動內元真力劈殺眼前這位無恥敗類。

殊未料到,賽諸葛咳嗽一聲,馬上提醒道;“逍遙幫主千萬不要動怒,更不要想運功殺人,因為剛才喝酒的時候,你已經中了天魔神秘宮的蒙汗迷藥‘斷魄英聖水’,這種藥水出自苗疆極樂門,無色無味,使人防不勝防,饒是逍遙幫主數十年豐富的江湖經驗,也同樣躲不過。”

逍遙翁聽他這麽一說,表麵上鎮定自若,暗地裏忙烘動氣海丹田,想凝聚罡元真氣,果然如賽諸葛所說,丹田氣海裏軟弱下墜,真氣四散遊走,周身百骸穴位堵塞不通,四肢漸漸無力,自己無疑已經中了迷藥,其實今晚顧行風等人半途酒肉相迎,逍遙翁就已經感覺到事出蹊蹺,但是礙於麵子,為了維護尊嚴,他硬生生接受應酬,在喝酒吃雞的時候,他也憑幾十年的江湖經驗仔細辯別過,從雞肉和酒水中並沒有察覺出什麽異樣,沒有想到卻是中的苗疆極樂門的迷藥,那可是天下奇毒首源的獨門絕藥,的確是使人防不勝防,逍遙翁萬萬沒有想到有如此嚴重的後果,自己內力受阻,武功難以發揮,麵對眾多魔宮高手和屬下,自己和徒兒的性命隻怕難保,但是逍遙翁一生縱橫天下,所經曆的大小戰陣不下數百次,雖然身處危險絕境之中,照樣鎮定自若,他抬起頭來仰天發出一陣長笑,笑聲響亮若洪鍾,震撼四野,在夜空中經久回蕩。

魔宮中人和丐幫屬下都被他的笑聲恫嚇住,大家也震攝他平日的雄威,紛紛後退。

笑聲完畢,逍遙翁揚聲道;“老叫花子數十年修為,能夠駕馭丐幫百萬之眾,這區區蒙汗迷藥豈能奈何我?”

眾人聽他語氣豪邁,中氣充沛,精神仍舊矍鑠,一點不像中了迷藥的樣子,沒有誰敢上前,反而畏縮退後。

逍遙翁乘此空隙,偏頭對銅鍾低聲囑咐道;“為師堅持不了一會兒,待會為師一出手,你小子就立刻逃命,到京都去找劍公子和傷心浪子,告訴他們這裏發生的一切,他們知道該怎麽辦。”

銅鍾咬牙道;“徒兒不能扔下師傅逃走,不管發生什麽徒兒都與師傅在一起!”

“混蛋小子,”逍遙翁作急起來,沉下臉再次嚴厲告誡道;“不許耍橫,你若不逃出去,日後誰能知道今晚事情的真象,誰去揭穿顧行風勾結匪魔陷害幫主的嘴臉。”說完,轉過頭目光炯炯盯住賽諸葛,順手抓起桌上的酒碗疾吐掌力,酒碗脫手破風而出,挾具勁力呼嘯著直劈向賽諸葛,他雖然內元受阻,無法凝聚強盛真氣,但是畢竟內功底韞雄厚深長,身上還有幾分散勁遊氣,足可以作一時的困鬥。

酒碗迅速好快,瞬間就到賽諸葛麵前,賽諸葛身無半分武功,如何受得住這凝聚功力的酒碗劈砸,隻嚇得眼前一黑,四肢癱軟,眼看他的腦漿就要被砸得四處飛濺,則旁邊斜刺裏紫芒電閃,神鋒重劍及時擊到,磕在酒碗上,酒碗頓時破裂,灑了一地的碎塊,饒是如此,賽諸葛仍舊被驚嚇得癱瘓在地,屬下魔宿見狀,趕緊將他扶起。

采菱人揮劍擊破酒碗,劍勢不減,身軀飛越而起,一式‘長蛇吐信’,神鋒劍鍔劃起一道長長的弧形光芒直取逍遙翁,豺狼虎豹四大殺手也聞風而動,配合采菱人合圍逍遙翁。

逍遙翁身軀突地拔地而起,衝升夜空,人在空中,雙臂橫展,須眉飄揚,神威顯盡,麵對淩厲而鋒利的神鋒重劍,無懼無畏,以生平絕學虎形十八縱擋擊采菱人和豺狼虎豹的合圍。

銅鍾見師傅擋住魔徒,忙也運用起虎形十八縱招式,一個遠彈射入身後的黑暗裏,隼起鵠展,幾個起落就消就消失在夜暮裏,他原本有武功根底,近幾個月來又勤練虎形十八縱,雖然還欠缺火候,但是身手比往日要敏捷好多倍。

見他逃脫,吳七在旁邊急得哇哇大叫道;“不好,那小子溜了,快逮住他!”

賽諸葛被魔宿扶起,此時回過神來,看了看場裏情境,也急得揮手呼喊道;“不能跑了那小子,快去截住他!”

逍遙翁奮展神威,虎形十八縱招式精妙,渾雄威猛,采菱人與豺狼虎豹被他擋阻去路,近身不得,顧行風及丐幫屬下更是懼怕幫主神威,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助陣,沒有一個人敢越過幫主去追趕逃跑掉的銅鍾,其實逍遙翁是仗著深厚的武學功底在作最後的拚搏,後續勁氣不足,隻怕要不了一會兒就得勁竭力盡而吐血身亡,但是他到底是一代幫主宗師,采菱人與豺狼虎豹四大殺手雖然殺人不眨眼,也斬殺過很多名門高手,但對今晚這樣的絕頂宗師不得不有所顧忌,誰敢拿性命冒險嚐試虎形十八縱的奇門絕招?

就在此時,又一行人快速闖進火光照耀的場裏,為首一個枯瘦的駝背老者,額如峻岩,高顴骨,深眼窩,胡須參差錯亂,散袍紛繚,他對著拚搏激烈的場裏一聲沉吼道;“豺狼虎豹快去追那逃脫的小子,老叫花子交給老夫來收拾!”他話音未落,人已經越過豺狼虎豹四人,與逍遙翁一經照麵,也不答話就交起手來,他隨行的一眾黑衣勁士手提奇形怪狀的兵器,上前團團圍困住逍遙翁。

豺狼虎豹四人乘此機會撤退出身來向夜暮裏彈縱而去,追趕截獲逃脫的銅鍾。

這駝背老者不是別人,正是江南武林三老之一的‘一鋒’金陵城駝峰山莊莊主駝五爺,黑衣勁士就是他屬下的十八風雷手,上次在駝峰山莊裏與‘一龍’水龍幫幫主李臥龍強行硬拚,身負重傷後,虧得功底深厚,靜修自養,沒隔多久就恢複如常,這次也是奉命隨賽諸葛北上河北省來對付逍遙翁的,隻是他是作為預備留後的,眼見采菱人與豺狼虎豹眾人奈何不了逍遙翁,才情急現身出來的。

駝五爺目露凶光,儀態潑悍,幾個回合後,就使出生平絕學‘駝峰神功’,別看他彎腰駝背,病態佝僂,這一發起威來,背上的駝峰顯現,橫衝直撞,勢若山嶽崩潰,滾石雷動,勁風呼嘯狂排,方佛地陷天塌一般,直看得旁邊的顧行風一行丐幫眾人瞪目乍舌。

駝五爺隨行的黑衣勁士也正是他精心訓練的十八風雷手,上次在駝峰山莊裏麵布下風雷陣圍困京畿巡案總捕頭欒天豹和五虎飛捕中的四位虎捕時,眼看得手,名揚天下的虎捕們就要沉戈折戟於駝峰山莊,不料,南秀公子一出現搗鼓,風雷陣立刻崩潰,風雷手們大多數受傷,後來死去幾個,駝五爺又重新找來新手替補上,九隻風雷朔與九隻風雷盾組成鐵壁般的風雷陣,一片森森的光芒交織,他們配合主人進攻,鉗製封鎖敵手退路,沒有鼓聲的催促指揮,他們進攻的攻擊性要弱小得多,但是組成防禦型的陣式卻還是相當堅固強大,采菱人也混合在風雷陣中協助配合駝五爺。

逍遙翁已經感到呼吸沉重,胸腔窒息般炸痛,眼前陣陣金星晃動,若換平日不中迷藥,隻怕他雄厚威猛的虎形掌力早已經將對方的駝背劈裂,連同奇形怪狀的陣型折垮,豈容他放肆猖獗?可是此時內元潰決,真氣渙散,身軀殘存的真氣勁力已經耗損竭盡,難以抵抗對方肆無忌憚的凶猛攻擊,動作緩遲不慎,被對方的駝峰撞個正著,‘喀嚓’骨頭斷裂聲裏,逍遙翁被撞得旋轉了幾個圈,方才勉強站穩住身子,但是此時已經是胸脯處骨頭亂凸,腔內肋骨已經斷裂多處,而且臉上口鼻眼耳都溢出鮮血,深受重創,逍遙翁強行站穩住身軀,臉上仍然帶著從容的微笑,他努力地看了一眼四周的人,目光凜凜大義,有一種充滿對邪惡的蔑視,悲壯激昂,爾後慷慨倒地,氣絕身亡,一代幫主,英雄一世,就此撒手人寰。

駝五爺走到逍遙翁遺體旁邊,整整衣衫,然後雙膝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再愧疚地懺悔道;“逍遙幫主,您一定怪老夫乘人之危,下手狠毒,甚至卑鄙無恥,但是為了幫助神秘魔宮宮主早日完成一統江湖的鴻圖霸業,隻能不擇手段,披荊斬棘,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沒有選擇,逍遙幫主,您安息吧!”說完,伸手在逍遙翁額頭上輕輕順捋,讓他睜著的眼睛閉上眼瞼。

賽諸葛也走上前來感慨道;“可惜,一代英雄就此了結一生,都說逍遙幫主窮骨頭硬,果然一點不假,中了極樂門的‘斷魄英聖水’還如此了得,若不是駝莊主及時趕到,一時之間還真奈何他不得。”說到此,他轉頭對顧行風吩咐道;“顧長老,馬上派人準備上好的棺木將逍遙幫主的遺體裝殮運回總壇,同時準備一隻小的同時運回總壇,幫主師徒倆人的喪事要辦得盛大隆重,對外宣稱,他師徒倆人是遭到魔宮暗害,並在幫中宣告,受幫主臨終前遺囑,由你繼承幫主之位,顧長老大膽辦事,有我魔宮在暗中照應,一切承運天數順利。”

豺狼虎豹四大殺手在夜幕的黑暗裏搜索追捕銅鍾,搜索一陣竟然沒有那小子的蹤跡,於是四個人又展開縱橫交叉的篦梳式方法進行搜索,一整夜過去,仍然沒有半點銅鍾的蹤影,四個人大感奇怪,更為惱怒成羞,四大殺手的提縱輕身功夫都是一流的,豈非那小子相比,他能鑽土遁地不成?四大殺手聽風辯影的技能和天賦的敏銳嗅覺更是獨步武林,在他們追捕獵殺的生涯中,漫說是這人煙稀薄的曠野之地,就是那繁華喧囂的都城裏麵,就是對手武功高強,江湖經驗豐富,易容喬裝,百變改扮,也難逃他們的犀利眼準,他們從來沒有失過手,漏掉過怎何一個獵物,所以他們名震江湖,鬼泣神驚,可是今夜,麵對一個毛頭小子,又是四大殺手聯袂追捕,居然尋找不到那小子的半點蹤影,四個人憤怒汗顏,無地自容,乾坤殺手的招牌隻怕就要在江湖上折除……

其實銅鍾這少年本來就與眾不同,稟性膽大無畏,剛強勇敢,又得名師嫡傳身教與曆練江湖的磨勵,小小年紀,就已經身兼智勇機靈,他知道武功與輕身功夫都欠缺火候,不是那些魔徒的對手,所以他奔行在黑夜裏,聽到後麵有人追來後,他就潛伏是動,爾後就一直跟蹤在豺狼虎豹四人後麵,豺狼虎豹四人做夢都不會想到一個疲於奔命的乳臭小子居然敢大膽地藏匿在他們身後,當然四大殺手用盡務種搜索手段,徒勞無益,自然找不到銅鍾的身影。

直到第二天黃昏傍晚,仍然毫無收獲,呼雷豹子暴跳如雷,大聲嚷道;“日他奶奶的,這小兔崽子莫非給風刮跑了不成?……”

霹靂虎也接口發牢騷道;“去他媽個球,偌大的地方都是空蕩蕩的,又沒有什麽遮掩物,小雜種能躲藏到那裏去?老子還是第一次失手,真是陰溝裏麵翻大船。”發完牢騷話,不停直喘粗氣,滿臉怒容。

鬼影豺鼻孔重重哼一聲,陰惻惻地道;“埋怨什麽?在下的靈力感知觸測,這鬼東西應該就在附近左右,他可能由於驚駭慌恐,選擇一個隱蔽地方躲藏起來,不敢出來,時間一長,他必會感到饑餓口渴,就會現身出來尋找食物,咱們不用急躁,他逃脫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咱們先喝點酒,吃點幹糧解解乏。”

豺狼虎豹四個人選一個地方坐下來,然後拿出肉幹皮囊,喝酒解渴充饑,主要是鎮定一下情緒,如果是讓他們去追蹤獵殺一個名門高手,千裏奔行,或者是在熙攘密稠的人流裏麵跟貼,他們可以幾天幾夜不吃不喝不睡覺,如果蹲點監守,他們眼睛都可以不眨一下,他們的忍耐定力非常人可比,但是追捕一個孩子無果,他們就不能保持這種狀態了,這主要就是心態失去平衡。

就在四個人喝酒解渴充饑的那一會兒裏,銅鍾瞅準機會,立刻按四個人搜索過的途徑溜之大吉。

丐幫湖南省衡陽府南地總壇,九袋弟子四大長老之首翟亮,江湖人稱‘跨淵虎’,以八段八節六十四式潑風刀路稱雄江湖,雄悍威猛,乃南武林中響當當的人物,也是逍遙翁的記名弟子,掌管南地丐幫,代行幫主權職,這天清晨,剛練完刀路,正在大堂裏麵喝茶,忽然屬下稟報有北地總地弟子求見。

倆名青壯丐幫弟子來到大堂裏麵,匆匆行畢禮儀,就大聲嚷道要四大長老匯齊,有十萬火急的大事情要當著四大長老的麵呈報。

翟亮認得這倆人,乃是北地總壇屬下的六袋弟子,見二人雙目血紅,滿臉悲憤憔悴的樣子,而且發結零亂,衣衫不整,一身風塵灰土,極度疲憊困乏,翟亮隱隱感覺到北地總壇必定發生了重大事情,當下,馬上急命屬下傳召其餘三位長老。

待南地總壇四大長老匯齊後,一名北地弟子聲淚俱下,嘶聲呈報道;“幫主老人家已經仙逝登天了!”

這如同一個響雷晴空驚炸,四大長老驚駭得齊嶄嶄地從座椅上彈跳起來,一名長老大聲喝問道;“你說什麽,不可能,幫主他老人家才從這裏離開沒多久,精神煥發,身板硬朗,以他老人家的深厚功力,什麽重症沉屙也不可能這麽快就要了他老人家性命?”

北地弟子抽搭欷歔一陣,泣不成聲繼續道;“是我倆兄弟親眼目睹幫主老人家仙逝的過程,所以我倆兄弟才人不離鞍,馬不停蹄地趕來報信……”原來這二人那晚參與了顧行風勾結魔宮陷害幫主的行列,他二人原來沒有想到事情有如此嚴重複雜,隻是在顧行風,吳七的蠱惑煽動下,不服一個毛頭小子來做幫主,想替顧行風嗚一番不平,隨著事情的發展,魔宮高手相繼現身,幫主身亡,二人才感到事情重大,遠非一個毛頭小子來做幫主那麽簡單,待將幫主遺體運回總壇後,於是二人乘空隙溜出,冒險直奔湖南南地總壇報信,揭露顧行風陰謀,當下,二人就將那晚親眼目睹的過程源源細細道出,最後又補充道;“北地總壇報喪的信使跟著就會趕到,他們對江湖上稱幫主是遭到魔宮毒手陷害,喪事完畢,他們就會捏造幫主臨危的遺囑,由顧行風繼任幫主,如果南地總壇長老及弟子們不服,就會遭到毒手,北地總壇內已經潛伏著眾多魔宮高手,翟長老,千萬小心呀!”

事情來得太突然,四大長老完全沉浸在悲痛中,良久,才徐徐回過神來,一位長老咬牙切齒道;“顧行風,勾結魔宮,弑主篡位,實屬大逆不道,咱們立刻點齊南地本壇的各路人馬殺向河北深澤縣,生擒顧行風,千刀萬剮替幫主報仇!”

另一位長老立刻摩拳擦掌附合道;“對,顧行風那破爛小子想篡奪幫主之位,不惜勾結邪惡魔宮,陷害幫主,已經犯下滔天大罪,老夫願為征討先鋒,第一個開那破爛小子的肚膛。”

“且慢,不可衝動!”翟亮揮手阻止道;“如此一來,不明真象的兄弟們會受顧行風蒙蔽,演變成南北幫係混戰,丐幫會重傷元氣,容在下想想……”翟亮眉頭緊皺,凝神思索,神情莊嚴肅穆,幫中突然遭受如此大的變故,身為南地總壇的四大長老首領人物,他自然感到責任重大,不敢輕率行事。

大堂裏麵一片沉靜,靜得眾人大氣都不敢出,驀地,翟亮眼睛一亮,精芒顫射,似乎想到了好的對策,他轉頭問北地弟子道;“聽兄弟剛才談起,幫主的嫡傳弟子銅鍾已經逃脫,他們後來抓到沒有?”

“沒有抓到,總壇內準備得有一具小棺木,但是是空的,那是為了掩人耳目,因為眾人都知道幫主老人家新近收了一個嫡傳弟子,由他繼承幫主是理所當然的,而且聽說幫主已經在貴總壇宣告由銅鍾繼承幫主的決定,他們捏造假象,說銅鍾已經隨幫主一道遇害,那麽顧行風編造的由他繼承幫主的謊言就可以蒙蔽大家。”北地弟子回答道。

翟亮點點頭,然後道;“銅鍾是幫主在這裏宣告的幫主繼承人,兩年後正式接任幫主,南地總壇弟子都知道,在下看這樣吧,咱們兵分兩路,由在下四大長老匯集壇中高手前往京都沿途尋找銅鍾,因為先前幫主說過他老人家在北地總壇宣告銅鍾為幫主繼承人後,就要去京都找四大公子中的南秀公子,讓他帶銅鍾再曆練江湖兩年,在下想銅鍾逃脫魔宮的追捕後,一定會前往京都找南秀公子,顧行風與魔宮找不到銅鍾也不會善罷甘休,也會派人四處追殺,咱們找到銅鍾後,再邀約上南秀公子,借南秀公子的神威,就不懼怕魔宮了,再赴北地總壇揭露顧行風的罪行,隻有這樣做才能夠做到萬無一失,確保丐幫不起爭端,另一方麵,北地總壇報喪的信使到來後,咱們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派人隨信使北上奔喪,待江湖英雄齊聚北地總壇後,借祭拜的機會,擇機掀開收殮銅鍾的空棺木,讓江湖英雄和北地總壇的弟子們知道這其中有詐,顧行風的陰謀就會被人隻破,至少也讓人們知道這中間有蹊蹺嫌疑……”

眾人都覺得翟亮這個主意好,附合讚成,事不宜遲,翟亮馬上派人安頓好倆名北地弟子,又和其他三位長老一起精選本壇高手,最後,他把大徒弟叫到身邊,告訴他近期丐幫在北地總壇發生的重大變故,吩咐他代南地總壇去北地總壇奔喪行孝,要裝作什麽都知道,再選擇適當機會,在江湖英雄們麵前掀開銅鍾的空棺木,讓天下英雄和北地總壇弟子明白顧行風有陰謀,一切安頓好後,他就與三位長老帶領本壇高手一同跨上坐騎,紛紛馳騁直出衡陽城,取道北上之路。

銅鍾逃脫豺狼虎豹四大殺手的視線後,狂奔疾行,行走一陣後,見前麵出現村莊房屋的輪廓,就停下身來,往村子裏奔去,他知道自己輕身功夫和追蹤與反追蹤的江湖經驗都不及四大乾坤殺手,一味急著逃脫,肯定逃脫不出四大殺手的追蹤,必須找一個地方隱藏起來,待四大殺手亂了方寸再伺機逃脫,於是他向村子裏奔去,他敲開一家莊戶人家房門,主人是一對憨厚的農家夫婦,他們見是一個孩子,忙殷勤地將銅鍾讓進房裏麵,銅鍾謊稱是隨父親做生意到了這裏遭遇歹人,不但殺了父親劫了財,還一直追殺自己。

莊稼人生性善良,夫婦二人見銅鍾臉色發青,嘴唇烏黑,表情悲傷,淒慘可憐,疼愛之心油然而生,忙替他燒湯做飯,待銅鍾吃飽後,夫婦二人正要詢問細節,忽然村子裏四處響起狗叫聲,緊接著人喊聲嘈雜,似乎是有大批人踴進村子裏來。

丈夫臉色微變,低聲咕噥道;“這孩子不知得罪了什麽凶狠人,竟然進村裏搜查來了?”他轉對妻子道;“快!把孩子帶進二妮,三妮房間炕上,千萬莫作聲。”

妻子照丈夫的話做,將銅鍾帶進一間偏房,房間裏麵的炕上正熟睡著倆個女孩,妻子忙將銅鍾抱起塞進倆個女孩被窩的中間裏,原來他們夫婦有倆個與銅鍾年齡差不多大的女孩,倆個女孩被弄醒了,睜大眼睛驚奇地盯住母親和陌生孩子,妻子正要吩咐幾句話,房屋外麵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一群凶神惡煞的人,提著刀劍,舉著火把闖進農夫家裏麵,一個漢子惡狠狠地吼問道;“家裏來過一個十二三歲的叫花子嗎?”

“莊稼人摸黑起早,這不都睡下了,哪來什麽叫花子?”丈夫揉揉眼睛,粗聲回答道。

那漢子揚揚手,示意其餘的人逐個房間搜查,原來這些人是吳七帶領的丐幫弟子和塗莊的巨龍幫屬下,豺狼虎豹找不到銅鍾蹤跡,顧行風放心不下,就讓吳七與塗莊帶領人到處搜查。

一個漢子掀開偏房門簾,將火把伸進房間照亮,二妮,三妮大聲尖叫,漢子罵道;“操他奶奶的,是些母的。”就回聲退出房間,這些人翻騰一陣,搜不到要找的人,就罵罵咧咧地離去。

銅鍾一夜一天之間,突遭厄運巨變,饑渴交加,心身疲憊至極,此時吃飽了肚子,又睡在曖和的被窩裏,不禁沉沉睡去,待主人夫婦喚起時,天色已經微微透亮。

夫婦二人一番忙碌,他們給銅鍾換上一身二妮的女孩衣衫,頭上再纏條碎花頭巾,將他男扮女裝,丈夫對銅鍾關切地道;“孩子,你得罪的那些人來頭不小,他們遲早會再回來搜查,我們隻好將你裝扮成女孩,不容易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快隨村裏趕早集的村民一起進城去,想辦法逃命吧!”

妻子遞給他一個包袱,囑咐道;“這裏麵有幾件姑娘的換洗衣裳,沿途湊合著繼續裝扮女孩,還有幹糧和雞蛋,千萬小心喲!”

銅鍾何等機靈,心想這主意正和自己的心思一樣,接過包袱,趕緊跪下叩謝大恩,辭別農家夫婦後,進出村子,果然看見很多趕早集的村民向城裏走去,他就隨著人流一起向縣城裏走去。

到達縣城大門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四鄉八村的農民都推著裝蔬菜的獨輪車,趕著牲口進城,顯得有點擁擠,縣城大門口除守城的士兵外,另外增加了丐幫和巨龍幫的人,他們持著刀槍,拿著畫像,對十三四歲的男孩特別留意,細心盤查,銅鍾不禁暗歎一口氣,看來自己的模樣已經被他們畫成畫像,幸好自己男扮女裝,他怕自己說話的嗓音大露出破綻,幹脆就裝成啞女,輕鬆地蒙混進城。

銅鍾走出深澤縣,取道北上,一路上餐風宿露,幹糧盤川用盡,就替人做些零雜短工,賺些盤川費用,再起啟程趕路,曆經千辛萬苦,沿途裏還要躲避丐幫與巨龍幫的追緝和盤查,述不盡的凶險和艱難,這一天終於到達京都郊外,京都城遙遙可望,銅鍾感慨萬千,想到師傅為救自己,不惜以性命與魔宮和叛逆相拚,他老人家已經死在本幫叛逆和魔宮手下,途中他曾聽到江湖人士談論去深澤縣吊唁丐幫幫主的話題,他不敢過多探聽消息,怕暴露自己身份,隻是明白;‘師傅他老人家已經仙逝,大仇在身,振興丐幫,鏟除叛逆的重任落在自己身上,小小年紀身兼重任,不禁感到前程渺茫,想到傷心處,忍不住愴然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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