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吟雪

輕枝

第十八章 秘室會晤

書名:鳳吟雪 作者:輕枝 字數:25998

黃袍老僧人雙手合什,對劍南虹微笑道;“善哉,老衲弘豐,施主寅夜來到這裏,是有緣人。”

老僧人自報名號後,赫然就是少林寺掌門方丈弘豐長老,劍南虹趕緊抱拳揖禮,呈報名號,薑夙願也趕緊上前行禮報名。

眼前的老僧人果然就是少林寺掌門方丈弘豐長老,長老聽完二人報名後,豁然大度一笑,又指著先前與劍南虹打鬥過招的個子不高的老僧引薦道;“這位是海外東瀛島國大相國寺的高僧涅休長老,涅休長老出家前乃世襲王族,自幼出家在大相國寺,十年前來敝寺,他曾將大相國寺的大光明寶典與敝寺的雷音秘笈在這裏做參詳對照,不幸被盜,涅休長老無顏回國,也為證明無嫌,聲稱不追回寶典秘笈決不回國,還有因為寶典失竊,故而他對梁上行徑有些誤會,才有剛才對二位施主的誤會。”

劍南虹,薑夙願這才明白,難怪涅休長老一見他們的麵就勃然動怒,出手就是重手,二人忙向弘豐長老與涅休長老賠禮道;“二位長老,晚輩來得冒昧魯莽,實再不好意思,特向二位長老賠禮!”

弘豐長老搖搖手道;“二位施主不必自責,老衲昨日才出關,你們今日來得正好,也算隨緣,二位在洛陽城中的事情以及牽涉敝寺的由來,老衲都已經清楚,隨老衲來。”

見弘豐長老要帶倆位施主去密室禪房談話,涅休長老忙舉手合什告辭。

一間寂靜的禪房裏麵,小沙彌送上香茗,禪房裏麵的巨燭通明如同白晝,幾桌明淨,四壁雪白,正中的壁上一個鬥大的古篆佛字,弘豐長老從紫檀木椅子上慢慢站起身來,目光落在偏壁上的一幀垂幅上,他用手指著垂幅,對側旁邊椅子上坐著的劍南虹,薑夙願緩聲道;“描鳳施主與浪子施主請看――”

劍南虹,薑夙願聞聲順著弘豐長老的手勢望去,偏壁上掛著的垂幅上麵寫著;‘天外青山樓外樓’的草書詩句,字跡遒勁飽滿,筆力蒼浩古樸,撇捺揮灑間柳飄刀揚,蟠龍臥縱,驚鴻翩飛,定是出自高僧的絕妙懸腕手筆。

劍南虹,薑夙願二人麵對垂幅,不禁一怔,垂幅的詩句原來是出自南宋詞人林升的‘題臨安邸’七律詩,原詩文;‘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原詞不過為詩人感慨譴責當時北地淪陷,新帝退守長江以南,遷都臨安,整日歌舞奢侈,醉生夢死,不思收複失地,重拾河山。

不知為什麽少林高僧要單取這首詩的第一行句懸掛在壁上,而且還要將行句的第一個山字改為天字?劍南虹一時不解,隻得轉頭望著弘豐長老,疑惑的眼睛注視著高僧,希望他啟示迷津。

弘豐長老來回悠然踱著步,見倆位施主茫然地望著自己,他又重新坐回到坐椅上,目光還是落在垂幅上,手拈銀髯,開口道;“二位施主一定奇怪敝寺為什麽會把南宋古人的七律詩第一行句的第一個字改動?為什麽隻取第一行句書寫懸掛在壁上?因為這一改動的行句牽連著現在的江湖風雲,目前江湖上的一些重大糾葛與風波都與這行詩句有關,包括突然崛起武林的天魔神秘宮也在內……”

劍南虹,薑夙願二人對望一眼,內心暗暗震駭,不由振振精神,再度好奇地注視著垂幅。

弘豐長老繼續悠悠解說道;“十多年前武林中有三位風塵奇士,號稱武林三老,分別為‘天外天人’東方閑雲,‘山外山人’宇聞野鶴,‘樓外樓人’越西樓,三人各懷絕藝,東方閑雲精博天下各路武功,尤以掌勢內功獨樹南天,宇聞野鶴的劍術集剛柔靈巧於一身,淩厲雄霸,可稱中原劍王,越西樓武功略為平常,但他對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功兵器,暗器深研細究,了若指掌,包羅萬象,三個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一般不過問江湖是非……”

說到這裏,弘豐長老臉色忽然凝重起來,輕輕歎口氣,繼續道;“唉,十年前發生了一件重案,‘樓外樓人’越西樓突然潛來敝寺將東瀛大相國寺涅休長老正在參詳對照的敝寺‘雷音秘笈’和大相國寺的‘大光明寶典’盜走,‘雷音必笈’與‘大光明寶典’雖然為佛門大乘禪經,但實際上卻是武學內功的上乘秘訣,藏經閣裏留有他的衣襟,而且他還幾乎被敝寺的僧侶們在現場地逮住,當時震動敝寺,群僧慣怒中都認定是越西樓,因為越西樓生平的嗜好就是喜歡各門各派的武功秘譜,甚至喜歡到為得到一本秘譜而不惜在乎生命,於是敝寺精選高手組成勁旅追緝越西樓,可是追緝的人馬在半道上的一個黑夜裏被蒙著麵的三老之首‘天外天人’東方閑雲擊殺得七零八落,敝寺再次組成勁旅分頭追緝越西樓和對付東方閑雲,可是預料不到是派出去的人馬又被‘山外山人’宇聞野鶴一杆劍殺得大敗而回……”

“如此說來是三老聯手作案,目的在於得到敝寺的秘笈和大相國寺的寶典?”聽到這裏,薑夙願忍不住插嘴問道,傳說中武林三老清高自傲,似乎不可能聯手來做這等低賤的偷盜勾當。

弘豐長老苦笑道;“當時敝寺群情慣怒到極點,連老衲在內也氣忿得不辨真偽,發出武林鐵佛令,廣邀天下各門精萃高手匯集敝寺,敝寺也譴調四大長老和達摩堂五僧,組成天下最精銳的勁旅,為不使力量分散,這次采取的是各個擊破,首先選中的是‘天外天人’東方閑雲,東方閑雲並沒有傳說中厲害,幾經搏殺,被我勁旅擊斃,他的一個弟子歐陽青纓擊殺多名勁旅高手後逃脫,隨後勁旅又突襲‘山外山人’宇聞野鶴,恰巧越西樓也在那裏,他的兒子越放鴻投在宇聞野鶴門下習練劍術,越西樓可能是聽聞到什麽風聲前去報信的,勁旅群雄不容他聲辯,一起衝殺上前,那一次搏殺異常激烈悲壯,勁旅群雄死傷過半才將宇聞野鶴,越西樓擊斃,越放鴻負傷逃脫,勁旅群雄一直追到東海邊,還是被他逃脫……”

劍南虹也被這一段駭人聽聞的往事激發得血液奔騰,心中甚感不平,不禁對弘豐長老責備道;“恕學生無禮,貴寺當初並沒有充足的證據,證實為越前輩所盜秘笈和寶典,還有半道上追緝人馬遭遇劫殺的那個人,因為他蒙著麵,也不能就確定是三老中的東方前輩?貴寺在這樣沒有確實的證據下就對三位武林前輩貿然大動幹戈,突施毒手,如果這之中有一點疏漏誤會,或者被奸人陷害利用,這豈不成天大的冤案,方丈當時就沒有考慮到這之中的厲害,貴派又如何向天下交待?”

弘豐長老臉麵青一陣,白一陣,滿是內疚神色,虔誠應聲道;“劍施主言之有理,當年老衲在定奪這件事情上確實過於草率魯莽,追悔莫及,一直愧疚內心,老衲當時太看重敝寺的秘笈和大相國寺的寶典,想人家不遠萬裏攜帶寶典前來敝寺,那是對敝寺的敬仰和信任呀,嗯,也是當時事發突然,東方閑雲,宇聞野鶴又殺我眾多僧侶,事後細想,好像是被人設成的圈套和局,令老衲不能左右……”

薑夙願在一旁皺皺眉頭,又問道;“那事情後來的發展又如何呢?又怎麽會與天魔神秘宮有關聯?”

弘豐長老深深歎口氣,蒼目黯淡,精芒隱現,注視著薑夙願回答道;“事情過後江湖平靜下來,敝寺和大相國寺的秘笈寶典如石沉大海,不知去向,但是沒過多少年,天魔神秘宮崛起江湖,他們所使的武功路數俱與東方閑雲的武功有關,也與敝寺的秘笈和大相國寺的寶典有牽連,種種跡象表明,是有人將這幾種武功揉合在一起,另創門派,再回想當初事案,整個事案中三老遺留逃脫的隻有倆個人,一個遠在海外東瀛扶桑國,一個在國內銷聲匿跡,很明顯,敝寺的秘笈和大相國寺的寶典都應該在這個隱匿人手裏,不難想象,他天資聰慧,揉數種武功自創一路,應該說就是天魔神功,很有可能當初的一切都是他精心設定的一個陷阱和局,此人城俯深沉,心機敏銳縝密,對江湖武林的威脅相當大,但是他身為東方閑雲的嫡傳弟子,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薑夙願若有所思地道;“他承傳東方羽門的武功,已經身臨武學峰顛之上,俯瞰天下武功,沒有理由還窺覷別門武功?”

劍南虹也附合說道;“江湖上傳說東方前輩生性清高孤傲,他調教的弟子也應該有幾分放羈疏狂,自惜名譽,不屑做下三流的偷盜勾當?”

弘豐方丈看看倆位年青的俠士公子,點點頭又繼續道;“二位施主說得一點不錯,這點上著實讓人費解,但是接下來近幾年發生的事情就讓老衲的推測忖度得到一些證實,這位天魔神秘宮宮主確實是天賦神異,悟性通天,他將幾種武功揉合獨創的天魔神功,另辟蹊徑,獨具靈慧,他用很短的時間就調教出一批魔宮門人,這批魔宮門人個個武功超群,已是一流的高手,他們滲透江湖,暗中脅迫收編其它一些弱小門派,或是化名隱姓投入一些有實力的門派中,利用奸謀之術博得掌門人信任,達到最後竊取掌門人位置的目的,待機會成熟,魔宮將一統江湖,但是現在看來,魔宮還勾結關外的滿清韃靼,他的野心不小,不隻針對江湖武林,對大明朝江山也抱有意圖,他想毀掉華夏中原,魔宮宮主魔性已深入骨髓,已近瘋狂,這樣前後連貫看來,就不難剖析,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是這位宮主早已處心積慮而布下的局,難怪當初東方閑雲沒有傳說中厲害,很容易就被勁旅群雄們擊殺,他事先必是被人暗下迷藥所至,迷藥份量恰當,待他動功發現時已經晚矣,下這迷藥的人自然就隻有他的弟子,這個人有可能一直在冒充越西樓,宇聞野鶴,東方閑雲,偷天挽日,瞞天過海,將老衲敝寺與武林勁旅引入岐途,老衲也是事後諾幹年才想明白這些事……”

劍南虹,薑夙願二人聽完方丈的話,再回想魔宮在天威門,白馬鏢局的手段作法也覺得很有道理,劍南虹思索片刻,還是不放心問道;“這一切都是長老的揣度和推測,沒有確實的證據?還有天魔神秘宮的武功又如何能證實與貴寺的秘笈和大相國寺的寶典有關?”

弘豐方丈用手輕輕捋捋項下胡須,雙目瞳孔收縮,神情似乎有些痛苦地回答道;“事後老衲察看過被魔宮傷害的敝寺僧人和其他武林門派高手的屍體傷處,十多年來,縈掛心懷,冥思苦想,終於可以斷定它武功中就是有我佛門的雷音功和大相國寺的寶典中的功夫,還有,如果能夠很容易找到證據,那位魔宮宮主就不是人物了,魔宮也不會這麽快就崛起江湖,縱橫武林,猖獗一時,它的一切行動就不會那麽快逾閃電,雷厲風行,魔宮宮主也就不會布下堪稱天下之奇的局,一個至今尚無隙綻可破的腥風血雨的局?”

“長老方丈分析得不錯,”劍南虹略略沉吟,再問道;“但是學生不明白,武林隱秘,也算是貴寺的重大隱秘,長老方丈為何要對晚輩倆個局外人講述這些?”

“唉,”弘豐長老重重歎息一聲,伸手端起幾桌上的香茗淺抿一口,然後放下,神情嚴肅,蒼目精芒閃現,凝沉而莊重地道;“倆位施主的事情老衲已經知道,薑施主的遭遇經曆令人同情,同時薑施主為雪師仇,不屈不撓的意誌也更令人肅然起敬……”說到這裏,長老方丈凝神仔細地看看劍南虹與薑夙願。

劍南虹,薑夙願都感覺到長老方丈眼睛裏麵有風起雲湧的氣勢,不愧一代泰山掌門。

弘豐方丈繼續道;“其實薑施主的事情與武林大局相比教,太眇小不過,那公孫施主也不過是一般小人物,二位施主應當胸襟開闊一些,老衲請二位施主來要談的是當今武林的大事和運程……”

劍南虹,薑夙願聽弘豐方丈的口氣,好像有什麽重大的事情要交待,二人不禁暗自一驚,心想弘豐方丈要交待的事情必定與武林的現況有關係,當下振作精神,仔細聆聽。

“老衲夜觀星象,以大乘神數推測,天下不久即將大亂動蕩,武林江湖也會波瀾壯闊,敝寺更有一劫,這也算是正與邪的一場殊死教量,如果敝寺躲不過劫數,中原武林將一撅不起,邪惡勢力將泛濫天下,那種局麵將難以想象?”

“長老方丈請簡單扼要地說明白一些。”薑夙願見長老方丈不直說明事態原因,忍不住催促道。

弘豐方丈淡淡一笑,點點頭道;“好,老衲就簡單直接一些,據敝寺掌握的情況看,天魔神秘宮將有一次大動作,直接針對敝寺,十多年前被敝寺和武林勁旅追殺的‘樓外樓人’越西樓的兒子越放鴻,已經逃至在東瀛扶桑國,這些年來他刻苦勤奮練功,將中原武功與東瀛島國的忍術武功相結合,已經形成獨特氣候,而且也排名在天下四大公子中,名號‘血狼公子’,揚言不日即將返回中原,要血洗中原武林與敝寺,為他父親,師傅,師佰報仇,西域幽靈宮中的西門千疊浪,也是四大公子中的‘吟花公子’,不日也要來敝寺挑戰,天魔神秘宮就是要等這兩起人馬與敝寺大戰時,趁敝寺疲憊應接不暇之時,一舉搗毀敝寺,這正是老衲所憂慮的。”

“長老方丈,”劍南虹見弘豐方丈有些憂慮困惑,不禁問道;“貴派為中原武林第一派,人材輩出,精英雲集,難道還怕什麽血狼公子,吟花公子與天魔神秘宮?”

弘豐方丈搖搖頭道;“不可估量天下四大公子的能量,就說劍施主吧,剛才老衲見你與涅休長老動手時,寥寥數招裏,身形輕盈的淩縱已經空前稱絕,雙掌暗含的隱隱千鈞潛勁,連身俱雷音功數十年修為的老僧也驚震萬分,真是後生可畏呀!那血狼公子更是傳說在東瀛島國鑄成天下第一名劍‘武林王劍’,王劍鑄成試鋒時,三百名東瀛武士刹那間倒在血泊裏,那是何等淩厲的劍招與鋒芒?可以想象王劍的衝天殺氣,血狼公子竟然在短短的十多年,練成如此淩厲的劍殺,不得不說到是百年罕遇的武學奇才,能夠促成他成為一代顛峰劍手,其中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飽含恨仇,複仇至瘋狂的心態,試想,敝寺中的四大長老雖然也是武學中的北鬥宿老,但他們清高脫俗的修為恐怕難以阻擋複仇的熱血殺戮,一時不慎,損失敝寺聲譽事小,給中原武林投下陰影就會使中原武林消沉下去,老僧為此絞盡腦汁,苦悶許久,放眼天下,能夠阻擋王劍的隻有南秀公子的‘禽王小天罡’軟劍和北俊天龍公子的天龍寶劍,到時候隻怕要麻煩二位公子來敝寺助陣,必要時出手製止住王劍……”

劍南虹沉吟不話,眉稍輕微地跳動。

弘豐方丈又深深地不住歎息,看著劍南虹又道;“劍施主與敝寺圓通五僧一戰,更示出敝寺的不足與拙劣,圓通以老衲的掌門弟子身份,無視其他長老,膽大妄為,竟請出金剛大乘龍對付施主,好在施主胸襟宏博,在被逼急的情況下,準備出劍破解金剛大乘龍的那一瞬刹間,顧全大局,情願自己負傷,這種置生死於度外的大仁大義舉止,讓老衲與敝寺上下僧侶們無不敬佩得五體投地,二百年前,貴派的璿璣子道長一杆劍殺得敝寺天昏地暗,雖然最終還是敗在金剛大乘龍之下,但是以他的天資和聰慧,必能尋找到敝寺大宇宙雷音功與金剛大乘龍的弱點和破綻留給貴派後人,其實那一戰曾經使敝寺震顫好多年,敝寺也針對貴派淩厲的劍路作過仔細研究,在套路中也有防禦技巧,可是圓通全然不顧,由此可見他心胸狹窄,枉費老衲悉心栽培調教。”

劍南虹感覺得出弘豐方丈是全完把自己和薑夙願當成莫逆之交,所談吐的事情全部是肺腑之言,內心深為感動,想他一代泰山北鬥宗師,能把自己一個初出江湖的少年當成是知心朋友,沒有絲毫的尊卑架子,他不由看看薑夙願,見薑夙願目光中也浮閃出柔合的光芒,應該與自己是同樣的感受。

其實弘豐方丈所憂慮的一切無不道理,少林寺雖然高手雲集,人強馬壯,但要對付一口氣就血刃三百武士的武林王劍,還有詭譎陰毒的幽靈高手和手段凶殘暴戾的天魔神秘宮,確實很艱難。

薑夙願忽然問道;“長老方丈,貴寺的大宇宙雷音功和金剛大乘龍為天下至尊的神功勁陣,難道還懼怕什麽血狼公子的武林王劍?”

弘豐方丈腮頜與嘴角不由輕抖幾下,回答道;“到時血狼,幽靈,天魔諸多強敵環伺,金剛大乘龍決不能輕易出手,它恐怕最後要用來對付天魔宮――”說到此時,他目光還是盯住劍南虹道;“老衲最終將會與魔宮宮主作峰顛對決,老衲能否取勝,心中一點都無把握,如果王劍逞威,所向無敵,過早逼出老衲與金剛大乘龍,這場大決鬥,敝寺與中原武林必敗無疑,所以隻有請劍施主出手阻擋王劍,也請劍施主看在敝寺與中原武林的麵上,放手與王劍一搏。”

劍南虹沒有想到弘豐長老直接就將如此重任委派給自己,而且態度與語言也是這般誠懇,想到能夠與自己一樣齊名的王劍一戰,不由血液沸騰,微微激動起來。

再看弘豐方丈時,隻見他的眼睛裏麵充滿信任,鼓勵。

劍南虹想說什麽,但是沒有說出,隻是淡淡地笑笑,點點頭。

弘豐方丈站立起身來,滿麵微笑,神情顯得輕鬆下來,他又看著薑夙願道;“薑施主,濁者自濁,清者自清,時辰一到,自辨濁清,那公孫施主能夠力挫中州各路群英,也算一代梟雄,可是自從被薑施主戰敗後,整日躲在敝寺裏麵,好像害怕什麽似的,他害怕的人當然不是施主等人,應該另有其厲害的人,據老衲觀察,應該是天魔神秘宮的人,隻有天魔神秘宮的人才會使公子施主這樣的高手感到害怕,坐臥不安,看看他下一步有什麽動作,如能在他身上查出一些魔宮的蛛絲馬跡來,對查深清魔宮的淵源來路是很有幫助的。”

聆聽長老方丈一番大智慧的話語後,薑夙願頓時感到心胸豁然開朗起來,靈台清亮,趕緊站立起身來,恭敬地對弘豐方丈道;“多謝長老方丈指點迷津,末學後進也一直懷疑他跟魔宮有勾結,為顧全武林大局,江湖平靜,末學後進受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麽?”

弘豐方丈滿意地點點頭,他的目光裏麵出大智大慧的清澈透明外,也有一絲沉深迷茫的氤氣流動,他略略沉吟片刻,又看著劍南虹道;“江湖中能出二位施主這樣的人材,也算中原武林氣數不衰,施主力挽狂瀾,化解敝寺劫難,當真功德無量,二人施主日後必是中原武林的中流坻柱,這一次魔宮不但要出現,而且還匯集滿清關外的眾多高手,來勢不小,老衲當真要好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時辰已夜深,二位施主就請回吧。”

劍南虹見長老方丈出言逐客,內心明白他為天魔神秘宮之事,憂慮纏心,壓力很大,忙站起身來抱拳辭行道;“打擾長老方丈清修,學生就此告辭。”

薑夙願見狀,也抱拳行禮辭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二位施主傲骨挺拔,定能平順地風雨駕舟,阿米陀佛!”弘豐長老合什回禮,瞳孔微斂,精芒隱射,眼睛裏麵包含著重大的寄托。

劍南虹,薑夙願辭別弘豐方丈後,出得後院禪房,倆人不想驚動其他僧侶,還是縱身射上房頂,施展輕身,踏簷越脊,尋路直出少林寺。

出得少林寺,二人隻想見著蒙迪等人,不免心急,於是加快輕功縱勢,步履若飛,穿林騰岩,正行間,忽然發現前麵樹林叢裏深處隱約有人的說話聲傳來。

劍南虹,薑夙願二人馬上停止住身形,相互對望一眼,就悄悄地往樹林叢深處摸去,樹林叢深處的一處壁岩下,有隱隱綽綽的人影和說話人,樹林四周有幾個白衣人,手執長劍,像似在警戒什麽。

劍南虹與薑夙願不敢太靠近,隻好遙遙觀望,豎耳辨聽。

月光下,岩壁前背立著一位文士,長衫飄飛,看不清他容貌,隻見他身段筆挺,體形嶠峭,無形中散發出隱隱的威凜氣勢,他的身前跪著一個人。

隻聽背立岩壁的文士長長歎口氣,輕聲道;“你太使主公失望了,枉費主公這多年的培育心血,峰盟在即,你卻馬前失蹄……唉,主公念及主仆一場,你就自行了斷吧。”聲音雖輕,但語氣嚴厲。

跪著的人猛然使勁磕頭,口稱道;“多謝主公,但在下身為武士,請允許在下用劍自行了斷?”

背立岩壁的文士沒有吭聲,跪著的人昂起頭,迅速從背上抽出劍來架在脖子上,原來他隨身帶著配劍。

跪著的人昂起頭來的那一瞬間,月光下看清楚他相貌,劍南虹,薑夙願二人更是驚詫得張目結舌,“公孫少傑!”薑夙願忍不住低呼出聲來,劍南虹略為疑遲片刻,立即低聲呼道;“劍下救人!”同時,身軀縱彈而起,直向樹林叢裏麵岩壁下疾射過去。

“什麽人?”背立岩壁的文士似有察覺,並不回頭,沉聲吼問,隨即以一聲命下道;“撒!”身軀略略聳肩晃動,直向岩壁上衝升上去,衝升之勢竟躍達兩丈,手腳並用,向岩壁上攀援而去,瞬間就消失在黑夜裏麵,麵對十來丈高的岩壁,他竟然微動身形就攀援而去,敏捷快速若猿,足可見他的輕身功夫和內功都是一流高手。

樹林四周警戒的白衣人聽得命令,迅速撤離消失在黑夜裏麵。

待南秀公子到達岩壁下處時,文士與幾白衣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公孫少傑手握長劍,也已經割破咽喉,鮮血狂噴,‘砰’一聲倒地。

薑夙願也縱身趕到,趕緊蹲下身扶起公孫少傑,這個人確實是公子少傑,薑夙願手指岩壁上端,剛才文士消失的方向,大聲問道;“他是誰?”

公子少傑瞪大眼睛,喉頭咕咕作響,張開嘴說著什麽,薑夙願,劍南虹趕緊用耳朵貼近他嘴邊,但是公孫少傑已經發不出聲來,猛然間一偏頭氣絕身亡。

“還是晚了一步,”劍南虹搖搖頭道;“剛才那些人肯定是天魔神秘宮的人,那個文士模樣的人說不定就是‘乾坤神秘人’,一切正如弘豐方丈預料的一樣。”

薑夙願輕輕放下手中的公孫少傑,默默望著公孫少傑屍體,這個人曾經改變他的人生,曾經陷他於苦難之中,十年來無論飄泊浪跡到那裏,白天晚上時刻都在想著有一天能夠手刃他才解恨,可是此刻眼見他就死在自己麵前,卻一點都沒有解恨的痛快。

劍南虹看看地麵上的公孫少傑屍體,不屑地道;“金彪太歲,害人終害已,縱你奸雄一世,詭計多端,到頭來最終落得個暴屍荒野。”

薑夙願還是不說話,卻彎腰從公孫少傑的手中拾起長劍,蹲下身去在地上刨坑,劍南虹見狀,知道他的心情,也明白他終究是俠義中人,縱然麵對敵人仇人,也要使施仁義,當下趕緊上前幫忙,二人聯手在岩壁下地上刨出一個坑,將公孫少傑埋入坑裏掩上土。

待一切完畢後,薑夙願長長籲出一口氣,拍拍手上和身上的泥土,轉身對劍南虹道;“公孫少傑與在下仇深似海,不能親手殺他終為遺憾,但是他到底是死了,也算一了百了,而且這種人就是生擒住他,他也不會吐露什麽,在下先前說過,在下孤伶伶一人,就隻有這件事情牽掛心懷,現在公孫少傑已死,師仇也算報了,天威門也完好保存下來,在下就實行諾言,從今後跟隨公子闖蕩天下。”

“好,”劍南虹聽後高興得一拍手掌,高聲道;“有浪子大俠主持武林,何愁江湖不平靜,”說到這裏,又向薑夙願抱拳行禮道;“學生代白道武林正義謝過浪子大俠!”

薑夙願哈哈大笑,連連搖手道;“劍公子不要羞辱在下,在下這點拙技,隻配給名門正派鞍前馬後跑跑腿,盡點綿薄之力。”看得出來他此時的心情要開朗得多。

弦月已經偏移過中天,已經是下半夜了,薑夙願看看夜空,催促道;“時候不早了,隻怕蒙迪這班朋友們已經等候得心急若焚,望眼欲穿。”

“兄台說得是,咱們趕緊下山尋他們去。”劍南虹應聲道,二人就直接下山去,趕往山下的集鎮上。

二人來到山下的集鎮上,此時集鎮沉睡在黑夜的寂靜裏,到處關門閉戶,薑夙願尋著客棧關閉的大門框上東張西望,劍南虹不解,問道;“兄台這是幹什麽?”

薑夙願一麵搜巡張望,一麵回答道;“以布圖的精明為人,必然會在客棧門前留下記號。”尋找一陣,果然在第五家客棧的門框上發現留有‘蒙迪’字樣的紙條,薑夙願趕緊拍叫客棧大門。

客棧大門打開,燈光亮起,薑夙願忙問開門的店家掌櫃有沒有蒙迪等客人住在客棧內,店家掌櫃滿臉笑容答道;“有,有,就在二樓天字甲號房間。”

薑夙願與劍南虹忙蹬上客棧二樓上,半夜的敲門聲已經驚醒了樓上樓下住宿的客人,很多房間都亮起燈光,打開房門,住宿的客人都探出頭來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一間房門打開,亮起燈光,十三豹子從房門裏麵探出頭來,一眼瞧見是薑夙願與劍南虹二人,立刻驚喜得大叫道;“啊,是南秀公子安然無恙,平安歸來!”

十三豹子嗓門大,刹那間,樓上樓下房門紛紛打開,眾人湧出,齊聲歡呼,蒙迪王子更是上前緊緊抱住劍南虹,激動得半天說不出話來,草原兒郎的感情似乎更加純樸一些。

原來有很多到少林寺觀戰的各路江湖人馬都沒有離去,他們都被劍南虹無畏的氣質和精湛的武藝感動,都擔心他的安危,人群裏有人大聲叫道;“店家,快招呼夥計起來,咱們想喝酒!”

蒙迪立刻對店家掌櫃吩咐道;“大壇酒,大盤肉盡管上,今夜在下做東,大家盡性豪飲!”

店家掌櫃見有生意做,自然高興,馬上叫起所有的小二夥計,生火添柴,煮肉切菜。

客棧裏麵的各路住宿客人,不管認識不認識的,大家自覺地把桌子拚放在一起,圍住桌子四周落坐。

不多時,小二夥計大盤大盤的雞鴨熟肉端上桌來,又替眾人麵前放下大海碗,大碗大碗地斟滿酒,大家一起端起海碗來祝福南秀公子大難不死,平安歸來。

劍南虹也欣喜萬分,趕緊端起海碗站起身來回敬大家,感謝各位的關心愛護,大家都一口氣喝完碗裏的酒,立即有人又替眾人斟滿海碗裏的酒。

酒桌上氣氛濃烈,熱情洋溢,大家幾大海碗酒下肚,也就打開話匣子,大談這次觀看少林寺會約的心得感慨,十三豹子更是對著劍南虹大聲嚷道;“劍公子,你負傷昏迷後,聽那少林寺的老和尚說,你當時已經贏了,而且你當時還可以一舉抽出軟劍擊毀金剛大千乘龍,隻是你顧全大局才傷在金剛大乘龍之下,劍公子年紀青青就俱備如此身手,教在下好生羨慕。”

劍南虹笑笑,謙虛回答道;“金剛大乘龍乃少林寺鎮寺之神兵,它的威力不可估量,學生哪能夠輕易地就向將它擊毀,隻是圓通大師心胸氣量狹窄,隨意魯莽駕馭神物,才使它的潛勁沒有發揮出來。”

酒桌上有人哈哈笑道;“好啦,描鳳公子不要謙虛,你腰間所係的‘禽王小天罡’軟劍乃曠世神兵,為天下第一劍,遇柔則柔,逢剛則剛,鋒利靈巧無比。”

另一位陌生漢子站起身來,端著海碗敬向劍南虹,口中問道;“觀南秀公子氣色,好像比以前更加紅潤精神,由此可見公子的內在功力何等精深,傷在大宇宙雷音功與金剛大乘龍之下,恢複之神速簡直使人不可思議,如果不是在下親眼所見,就是活活打死在下,在下也不會相信這等事,公子還打算去少林寺興師問罪嗎?”

這漢子一番話倒也提醒了劍南虹,其實劍南虹內心深有體會,自得白雲庵主五位神尼發功助自己療傷後,自己丹田的真元罡流更加飽滿雄厚,渦旋奔湧的微動感覺比以前更加明顯,他明白是因為自己習練的內家功夫已經達到至高無上的境界,五位神尼的功力又特別精湛純正,丹田氣海自然要吸收很多,想到此內心更對妙玉師太等五位神尼充滿感激敬仰。

不待劍南虹回答陌生漢子的問話,薑夙願已經搶先回答道;“其實整個事情都是由在下引起,而且幾乎連累南秀公子丟掉性命,在下深感內疚,目前少林寺主持長老又被幽靈宮戰敗,隻怕全寺上下都沉浸在沮喪悲痛中,群情忿恨,咱們此時不宜再前去滋事……”

薑夙願此言一出,眾人的情緒一下子一落千丈,大家不停地歎息,喝酒,發牢騷道;“沒有想到少林寺的主持長老會輸給幽靈宮,堂堂的少林聲威就這樣給毀了。”

“想當年,老幽靈宮主何等瘋狂猖獗,最後還是敗在掌門方丈弘豐長老手下,弘豐方丈長老念他一身武功修為難得,佛門好生之德,留他一條性命,老幽靈宮主跪在地上叩接長老賜給的神咒禪珠,那場麵少林寺何等威風風光,那似弘智長老這番窩囊。”

“其實薑大俠說得正確,目前再去少林寺掀起波瀾確實不妥,雖然圓通大師魯莽浮躁,弘智長老過於拘束,墨守陳規,但是少林寺畢竟是我華夏下中土武林的泰山北鬥,它敗給黑道邪教門派,真的不光采,但這不但是少林寺的恥辱,其實也是我華夏武林的悲哀。”

劍南虹聽著大家議論紛紛,不免插話道;“諸位不要這麽說,弘智長老敗給幽靈宮,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他不是在武學技藝上輸給西門百丈崖的,弘智長老是不忍心傷害那兩隻鷹才無奈告敗的,雖然兩隻鷹是畜牲,但在長老的眼裏麵卻是兩條生命,長老是得德高僧,自當憐憫生命,同時長老也是在體現佛門慈悲仁善的博大胸懷,他在感化對方,長老是出家人,四大皆空,對輸贏成敗是看得很淡薄的。”

大家聽了劍南虹一番話,都覺得很有道理,心胸豁然開通,不再埋怨弘智長老了,大家繼續喝酒閑聊些武學技能上的話題,不知不覺裏天邊已經出現曙光,黎明來臨,薑夙願看看天色,斟滿大家海碗裏麵的酒,他端起自己的海碗站起身來敬向滿桌眾人道;“諸位朋友,在下滿敬此碗酒,感謝諸位對在下和公子的關心掛念,喝完這碗酒,在下與劍公子就此與諸位告辭,劍公子傷勢剛剛愈痊,還要需要靜心調養,如果再呆會的話,天色一亮,怕驚動其他眾多的各路人馬,熱鬧起來對劍公子調養不利。”

劍南虹見狀,也趕緊端起酒碗,站起身來敬向大家,並與大家告辭。

大家自然理解他倆人,也一起站立起身來端起酒碗相互告辭。

劍南虹與薑夙願倆人辭別眾人後,匯合蒙迪等人一起上馬揚鞭,沿官道直奔回洛陽城而去,他倆人的坐騎自有布圖等人替他倆人照料。

眾英雄縱馬奔馳,風塵仆仆,直抵到洛陽城裏,到達洛陽城時,已經是薄暮時分,眾人走進蒙迪府邸客廳,布圖忙吩咐仆人上茶,又叫人準備晚宴。

尉遲衝與樸騫,還有留下來守護駱常青的銅燈,青燈大師和駱常青,聽得大家已經從少林寺趕回來了,好生喜歡,趕緊來客廳迎接住大家。

尉遲衝的傷勢隻傷在表皮,經過兩天的調養已經沒什麽大礙,隻是胸脯上還纏著繃帶,精神已經是生龍活虎了,他一把抓住劍南虹,大聲問道;“這次少林寺的會約,一定凶險萬分,劍公子也一定出盡了風頭,快講講經過。”

蒙迪在一旁忍不住笑道;“尉遲少俠真是急性子,大家長途跋涉都很勞累,讓劍公子歇一下腳再慢慢講給你聽。”

十三豹子上前拍拍尉遲衝肩膀,激動地道;“唉呀,兄弟,你這次有傷,路途上怕染風寒沒有去,真是太可惜了,那場麵空前甚有,百年難遇……”

蒙迪又指著十三豹子,對尉遲衝道;“對了,由十三豹俠講給你聽再合適不過。”

尉遲衝鬆開劍南虹,又一把抓住十三豹子焦急地催促道;“十三豹兄,快講,快講!”

十三豹子聳聳肩膀,拖長聲調道;“沿途趕路,馬不停蹄,真的很勞累,待會喝兩杯酒潤潤喉嚨,愚兄一定慢慢仔細地講給你聽。”

奴仆送上熱氣騰騰的香茗,大家坐下來端起茶碗,一麵吹著茶水的熱氣,一麵喝著燙茶解疲乏。

不多時,布圖已經叫人準備好晚宴,大家魚貫而入飯廳,圍住大圓桌落坐,醇酒香氣飄溢,杯盞交迭,眾人一麵喝著酒,一麵談笑風生,十三豹子更是繪聲繪色地將少林寺會約的經過源源講述出來,說到少林寺的大宇宙雷音功與金剛大乘龍混合而成催動的‘小雷霆’,‘大雷霆’的威猛厲害時,十三豹子更是口沫橫飛,眉飛色舞,直聽得沒有去少林寺的人個個抓耳撓腮,捶胸跺腳,大叫遺憾,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晚宴完畢,已經夜深人靜,眾人都已經盡性,大多數人都微帶醉意,若琳見狀,忙挽留住劍南虹與薑夙願,劍南虹確實也感到有些疲倦,就答應留宿在蒙迪府邸。

第二天早晨,劍南虹,薑夙願才辭別蒙迪,若琳等人回到杏花樓客棧,剛進客棧大堂,店家小二就忙匆匆地遞上一張紙條道;“劍公子你回來啦,有一位青衣公子給你留有一張紙條。”

劍南虹接過紙條,紙條上留言;‘描鳳哥哥,匆匆趕回來杏花樓客棧,才知道你已經去少林寺赴約會了,兄弟知道你是大智大勇之人,少林寺不會把你怎麽樣,好生保護好浪子大俠回來,愚弟還是每天日落黃昏在回風亭裏,略備水酒,望描鳳哥早日回來,你我兄弟二人痛飲大醉一場,不見不散,弟,曲玲兒拜候。’

劍南虹拿著紙條看完後,不禁哈哈大笑,這個瘋丫頭,已經知道她是個姑娘家了,居然還以小子自稱。

薑夙願見劍南虹看完紙條後發笑,也感到奇怪,用眼睛直打量他,劍南虹順手將紙條遞給薑夙願。

薑夙願接過紙條看完,不住地點頭讚許道;“劍公子應該去,這位青衣小兄弟乃性情中人,今天白天那裏都不要去了,好生調養休息一番,晚上去會這位青衣小兄弟。”在他心目中,曲玲兒仍然是位男兒公子。

南秀公子劍南虹傷在少林寺五行羅漢伏虎陣中,由弘奘長老指點,薑夙願背去嵩山後峰求醫後,群雄們仍然不肯離去,林嵐卻怏怏走出少林寺。

林嵐走出少林寺後,沒有下山,隻帶著九萬,一筒倆個書童在嵩山峰麓少室山裏四處悠轉,第二天傍晚黃昏時,天色變得有點陰暗,夾帶零星的雨點,樹林叢裏忽然閃身出來倆個白衣女子攔住正在悠轉的林嵐主仆三人。

白衣女子動作輕盈利索,抱拳行禮道;“林公子,我家主人有請,請!”說完,舉手作出一個請客上路的動作姿勢。

林嵐搖頭晃腦地打量著白衣女子,嘴裏哼哼道;“你家主人是誰?寒生為什麽要跟你去見他?不去,不去――”

倆個白衣女子不由相互對望一眼,‘嘻,嘻’笑出聲來道;“我家主人說,林公子乃性情中的真正風雅大家,狂可伏鵬巡遊九天,蠢可脫袍剜肉贈友,必須一見。”

林嵐眼睛一亮,有些心動,不禁問道;“你家主人真是這樣說?”

倆個白衣女子媚波閃動,隻是含笑頻頻點頭。

林嵐摸摸後腦勻,思索一會,忽然做出一個請帶路的動作,就要跟白衣女子而去。

“唉喲,唉喲。”書童九萬,一筒忽然一聲尖叫,倆人兩隻手捂住肚腹蹲下身去。

林嵐回頭看了一眼倆個書童,不禁問道;“你倆人怎麽啦?”

“主人,小人的肚子痛。”九萬蹲在地上回答道,一筒也捂住肚腹在旁邊大叫道;“唉喲,主人,小人肚子痛得厲害。”

林嵐歎口氣,擺擺手回頭對白衣女子道;“對不住你家主人了,這倆個書童忽然肚子痛,去不了啦。”

倆個白衣女子一時怔住,不停打量察看蹲在地上的倆個書童,躊躇不決,不知所措,一副為難的樣子。

九萬蹲在地上,忽然開口道;“姐姐背!”旁邊的一筒也附合道;“姐姐背!”

倆個白衣女子聞言,不禁又相互對視一眼,猶豫不下,最後還是一咬牙,走上前去一人背起一個,嘴裏小聲嘀咕埋怨道;“真是有刁鑽的主子,就有古怪的奴才。”

樹林濃鬱深處,臨山崖建得有一座木亭,木亭裏麵有一張石桌,四個石墩,石桌上有幾碟精致菜肴,一壺酒,兩副杯箸,一位灰衣文士背負著雙手,臨崖眺望遠山,由於他背對進亭的路徑,看不清楚他的容貌,隻能看清楚他人的整個背影輪廓,從他背影輪廓上看,可以看出他體形瘦臒,骨骼粗大嶙峋。

文士眺望遠山,一動不動,山風將他後腦的方巾垂帶吹得起伏飄動,寬大的灑衫也嘩嘩作響。

灰衣文士忽然振聲吟道;“風蕭蕭,吹冷英雄熱淚,雨瀝瀝,泯滅豪傑壯誌,寂寞,愁煞,愁煞,寂寞……”

林嵐大踏步跨進木亭,接過他的話道;“若無寂寞,你又如何凝聚胸中的殺氣?”

灰衣文士猛然轉身,拍掌叫道;“說得好,不愧是狂書生,果然正合寒儒口味。”灰衣文士白臉淨皮,但卻是劍眉分揚,星目閃爍銳利,俊秀中透出剛毅的殺氣。

倆個人在石桌上相據落坐,灰衣文士執壺替林嵐斟滿杯中酒,然後端起自己的酒杯敬向林嵐道;“閣下在洛陽城天威門,少林寺裏將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俠士,道貌岸然的老和尚們罵得狗血淋頭,這些寒儒已經聽聞,真痛快,寒儒欽佩萬分。”

林嵐端起酒杯與他碰杯,回敬他道;“那算不了什麽,隻是那些人自詡清高,目空一切,根本不把其他江湖門派放在眼裏,明知自己有過失,也不肯承認,相互袒護,以名門自居壓人,可惡,可恨!”

灰衣文士飲完酒,慢慢放下酒杯,點頭道“說得不錯,就是這些自命不凡的人主宰著別人的命運,混淆黑白,剛愎自用,無視他人的生命,在江湖中,在朝野上下不知造成多少冤假錯案……還聽說閣下曾經在少林寺裏,天下英雄麵前誇口承諾,你要成立一個什麽門派,專門打垮不可一世的少林派?”

“不錯,”林嵐也放下酒杯,回答道;“寒生是在天下英雄麵前誇口承諾過。”

灰衣文士的眼睛盯住林嵐的眼睛,沉聲問道;“閣下有把握?”他的眼睛閃射出一股奇異的精焰光芒,置人於一片陰森的寒冰裏,使人背脊和全身不寒而栗。

林嵐暗暗打個哆嗦,勉強用盡勁力迎視住對方的目光,笑著回答道;“沒有把握不等於沒有膽量,寒生會竭盡生平力量去努力。”他用笑聲掩飾住不安與尷尬。

“哈,哈,哈,”灰衣文士也一陣長笑,目光收回,眼睛裏麵奇異的精焰光芒也消失,恢複到先前的平常模樣,他搖搖頭道;“閣下的膽識有目共睹,倒也使寒儒佩服賞識,隻是這麽做既費力,但是不一定有效果,倒不如寒儒替你引薦進入另一個門派,很快就能打垮少林派,讓你如願已償,也讓你隨這個門派君臨天下,一統江湖,揚名立萬。”

林嵐一下了激動起來,趕緊替灰衣文士和自己再斟滿酒,端起酒杯敬向灰衣文士,興奮地道;“真有這麽強大的門派?那麽寒生第一個就要挑戰少林寺的五行羅漢伏虎陣,打得那些禿驢滿地找牙。”

“好!”灰衣文士拍掌稱讚道;“痛快!倒底是‘狂書生’林公子。”

林嵐也仰天一陣大笑,笑完,鄭重地對灰衣文士道;“先生助我得償心願,也算寒生與先生相逢有緣,今後很多地方要仰仗先生了。”

灰衣文士慷慨承諾道;“實話對林公子講,少林派氣數已盡,不日就要土崩瓦解,江湖從此換代移主,在此時勢造英雄的時機,有識之士豈能試目坐視?林公子是幹大事的人,日後咱們就是生死與共,肝膽相照的兄弟,能結識林公子這樣豪爽激昂的有識之士,共謀大業,也是寒儒生平莫大的榮幸與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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