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在親情融融裏進行,烈酒醺浸下,金蛇娘子臉頰更加紅潤,她停住酒杯,對曲玲兒意味深長地道;“十幾年前,母親也曾經在你這般年齡,年青美麗,又是極樂門公主,好多部落王子及一些勇士前來提婚聯姻,但那時母親很驕傲任性,誰也看不上,直到有一天……”
金蛇娘子沉浸在往昔的回憶中,目放光彩,滔滔不絕,繪聲繪色地說出一段往事,原來她叫荻娘,為南疆苗族極樂門的三公主,年青時美貌如花,更善唱歌跳舞,深受極樂門裏上下老幼喜歡。
有一天,荻娘獨自一人在一座山上一邊采花,一邊放聲唱歌,清亮婉轉的歌聲響徹在藍藍的雲天裏,也久久回蕩在環繞的群山裏。
荻娘正唱得高興,卻忽然發現樹林的草叢中有什麽異響,荻娘立即警覺起來,停止唱歌,舉步向草叢中去探看,她天生膽大,而且又兼有極樂門功夫,根本不怕什麽。
草叢裏麵倒臥著一個渾身血跡的人,已經昏迷不醒,從他的衣著打扮上看是來至遙遠的中土中原人,出自善良豪放的本性,荻娘輕輕扶起他,然後又將他背在背上,急匆匆趕回家裏。
回到家裏,荻娘立即用家傳秘藥和醫術施展救治,不久,那個人就被救活過來,待他慢慢睜開眼睛醒來後,荻娘又替他一番梳洗,喂下一些溫補湯,中原人就可以活動說話了。
中原人告訴荻娘,他叫曲淩飛,本是中原官宦世家子弟,因為父親遭受奸臣迫害,全家被滿門抄斬,隻有他一個人僥幸逃得性命,卻也被朝廷錦衣衛天涯追蹤捕殺,一直將他追到南疆邊陲,還是要取他性命。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曲淩飛傷勢已經愈痊,恢複如常,這曲淩飛體形瘦健,麵廓清臒,長眉橫鬢,星目明燦,是一個英俊秀雅的年青公子,他不但有一身精湛的劍術,而且天文地理,棋琴書畫,詩詞歌賦,樣樣俱全,真可謂才高八鬥,學富五車,沒過多久就贏得極樂門門主及全門上下的愛戴,更贏得了荻娘的青睞。
一個皓月當空的夜晚,溶溶的月光傾灑在椰樹林叢裏,飛瀉的瀑布發出淙淙的悅耳聲響,一對情侶長久地佇立在椰林瀑布旁,親切地交談,不時發出歡快的笑聲。
曲淩飛忽然單腿跪下,按苗族的風俗向荻娘深情地求婚,荻娘興奮得心花怒放,她答應了曲淩飛的求婚,那時候她隻感覺天底下她是最幸福的……
極樂門門主親自為他們主持大婚,男女老幼吹吹打打,歡歡喜喜普慶了三天,婚後,荻娘與曲淩飛夫妻二人更是恩恩愛愛,形影不離,曲淩飛博學精深,常常給新娘講一些古今人物與中原的風土人情軼事,荻娘聽得如癡如醉。
不久,荻娘身懷有妊,十月懷胎,生下一個水靈玉質的女孩,曲淩飛給她取名曲玲兒,荻娘親自用祖傳的紅狐玉做了一塊胸佩,讓丈夫刻上女兒的名字帶在女兒的脖子上,女兒的出生給他們夫妻帶來了無窮的樂趣,一家人生活得很幸福。
直到孩子曲玲兒兩歲多的時候,有一天曲淩飛與女兒倆人突然無故失蹤,而且曲淩飛還從極樂門的禁地裏麵偷走了極樂門的金蛇令牌。
極樂門門主暴跳如雷,一麵遣派門中高手四出尋找緝拿曲淩飛,一麵遷怒於女兒荻娘身上,下令將荻娘孤獨地囚禁在一座山穀裏麵,十年不準出穀。
荻娘突遭巨變,一下子失去丈夫與孩子,驚痛萬分,又被囚禁在山穀裏麵,空蕩蕩地孤獨一人,頓時感到萬念俱灰,真想一死百了,但她想到了孩子,母性的慈愛支撐她活了下來,在艱辛的逆境中她頑強地存活了下來,所有的苦難,痛苦與孤獨寂寞但也都化成了仇恨,她想總有一天,她要手刃那負心郎曲淩飛。
光陰荏苒,一過八年,極樂門的精英高手也在中原的大江南北四處查詢曲淩飛的下落,可是曲淩飛如同石沉大海,渺無音訊。
事過數載,極樂門主見一直無曲淩飛消息,也消去了怒意,取消了追捕曲淩飛的通緝令,也將女兒荻娘釋放出穀,可是荻娘自從獲釋後就像似換了一個人似的,終日沉默寡語,隻是拚命地習練極樂門武功。
又過五年,荻娘自謂已得極樂門武功精髓,就帶著五毒子及隨從奴仆,浩浩蕩蕩地奔向中原,開始尋找曲淩飛,要實現她的誓言,手刃負心郎,在中原幾經輾轉兩年多,可就是尋找不到曲淩飛的半點影子,尋找到洛陽城時,她們歇腳安頓在城外樹林中的一座廢舊宅院裏,白天就進城分頭到處搜索尋找曲淩飛,夜晚再回到城外林中廢舊宅院裏安寢,不想這天黃昏傍晚回歸時,偶爾經過回風亭,一眼發現一個年少公子身形容貌酷似曲淩飛,荻娘一見之下,杏眼火紅,怒火中燒,明知這少年公子與曲淩飛有年齡上的天壤之別,不可能是他,但還是殺心頓起,更沒有想到這少年公子是她的親生女兒女扮男裝,隻是曲玲兒長相太像她父親曲淩飛。
曲玲兒已經被母親一段往事及不幸的遭遇所感動,更為自己的身世而驚歎,她撲在母親的懷裏,將頭掩埋在母親的懷裏,盡情感受著母親的疼愛。
荻娘眼裏噙著淚花,閉著眼瞼,緊緊摟抱住女兒,那神態如夢如幻充滿著母性的慈愛,一陣長久的沉默。
劍南虹忽然打破沉默問道;“玲妹,你養父又是誰?他告訴過你親生父親的事情沒有?你又是怎麽出來行走江湖的,還有那位山東黑獅烈焰寨的黑豹神君似乎與你有什麽關係?”
曲玲兒從母親懷抱裏掙脫出來,回答道;“養父,義父就是山東黑獅烈焰寨寨主黑八爺,山東的綠林盟主,黑豹神君是義父的獨生子,自然也是小妹的義兄,他們父子從小就對小妹百般疼愛嗬護,事事遷都順從小妹,隻是從來不說小妹的生父,隻說撫養小妹是受小妹生父所托,不過從他們的表情語氣中可以感覺出來,他們對小妹的生父很佩服,這次養父卻強行要將小妹嫁給什麽中原太行山的倚天五雄中的一個,小妹當然不答應,也不願意,所以就逃出來了,義兄也是受義父之命出來找小妹回去的。”
劍南虹點點頭道;“難怪昨晚黃昏他會出現在回風亭,一定是看見了你危急時候,你的手下丫鬟發出的綠林蛇焰響箭信號,也難怪一見到學生就向學生要妹妹。”
一陣寧靜的沉默。
“唉——”劍南虹一聲歎息,再次打破沉默道;“也許玲妹的令尊有什麽難言的苦衷,或者他想報滿門被抄斬的血海深仇,報仇心切,已經失去常人的思維,********隻想著練功報仇……”
荻娘聞言緩緩睜開眼睛,堅定地道;“妾身也知道仇恨會使人失去正常的舉止,但不管怎麽樣,不管有什麽理由,他都不應該拋去妾身而去,他要報仇,妾身也是妻子,自然會與他生死共存,一同報仇,他更不該帶走妾身的孩子,總之妾身已經立下誓言,此生誓必手刃那負心郎,以示告誡天下薄情之徒。”
南秀公子想了想,淡淡笑道;“前輩一刀殺了他,雖然能泄一時之氣,但是終究不妥,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畢竟是你丈夫,是曲姑娘的父親,對你們母女來說終究是一個遺憾,以學主之愚見,就是尋找到他,也要先問明情況,不要盲目動手,看看他現在有沒有另外的女人,是否背叛了前輩?還有就是前輩曾經講述過認識曲前輩前,他就已經身負滿門血仇,這些年來肯定做了一些複仇的行動,或者他的仇家太強大,他正為不能複仇而痛苦不堪……”
少年公子一番言語打動了荻娘的心,讓她再度沉入她們往日夫妻恩愛時的回憶中,淚水再度悄悄滑落,荻娘的聲音已經泣不成聲道;“公子說的一點不錯,曲郎是妾身一生中見過的最完美的男人,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本娘子聽公子的,隻要他不背叛妾身,妾身就不會傷害他,但是人海茫茫,到那裏去尋找他?有時候真想看他一眼,就是死在他麵前也心甘情願……”
這種****的生死繾綣纏綿,年青的南秀公子自然沒有經曆過,很難體會其中的甘甜苦澀,當下見狀,趕緊安慰荻娘道;“前輩不必著急,學生雖然沒有見過曲前輩,好在玲妹的相貌像他父親,就相當於認識一樣,學生日後所到之處,不妨留心察看,凡是看見像玲妹相貌的人就通告前輩。”
曲玲兒又倒入母親懷抱裏撒嬌般地道;“娘,這位虹哥乃是南秀公子,名排天下四大公子中,能耐大著呀,由他出麵尋找爹爹,肯定能尋找得到。”
荻娘滿麵愧色,忙陪小心道謙道;“先前妾身為仇恨所困,所作的一切實再太冒犯公子。”
劍南虹瀟灑地擺手道;“沒什麽,若無前輩的率直,您們母女也不會這麽快就團聚,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一切都是隨一個緣字。”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劍南虹看看天色,再在桌麵上斟滿一杯酒,端起來敬向荻娘母女倆人道;“天已大亮,晚輩學生滿幹此杯,以作告辭,這就趕往天威門去,你們母女難得相見,就在此處好好團聚一番,再度祝福您們母女圓滿團聚。”
荻娘母女見劍南虹辭行,都站立起身來各自端起酒杯,荻娘從懷裏麵摸出五支朱紅色的小油臘紙圓筒遞給劍南虹道;“一切拜托公子,這是妾身極樂門獨有的火焰信花,若有那負心人消息,望公子放火焰信花告示極樂門人。”
曲玲兒也拉住劍南虹的手,關切地殷殷道;“描鳳哥,此去天威門無論如何也要救出傷心大俠,小妹還要在杏花樓與他再次大醉。”
早有五毒童兒牽過劍南虹的坐騎玉騅兔,恭敬地等候在大廳外的院壩裏,劍南虹跨上雕鞍,再次拱手辭別荻娘母女,然後催馬絕塵而去。
這回風穀密林濃鬱,溝壑縱橫,劍南虹費了好一陣功夫才尋找到穀口,出得穀口,踏上官道,一路飛奔急馳,進得城門徑直來到天威門。
劍南虹到達天威門前,滾身下鞍,正要進天威門府門,卻見三日前在天威門裏見過的破嗓喉童孩帶著三個神態非凡的老者走進天威門府邸,而那童孩半邊臉頰紅腫得老高,隱有血跡,可能又挨了師傅的打,那三老者步履輕盈,古稀裏隱透豪姿,非一般等閑人物,憑感覺揣測,天威門裏可能又起變故。
劍南虹將坐騎韁繩係在大門外麵的樹枝上,悄悄尾隨童孩幾人進得天威門,一進天威門裏,隻見空地草坪上重重疊疊雲集著好多的各路武林人物,‘傷心浪子’薑夙願孤獨地被圍困在場地中央核心,一見浪子此時的處境,劍南虹就忍不住想縱身上前去替他分擔壓力,但他還是冷靜下來,不動聲色地隱藏在人群裏,想看看虛實動靜,更想看看少林寺達摩堂首席大師圓通是否秉公執法,主持正義。
很快劍南虹就失望了,圓通大師縱容袒護公孫少傑,目空一切,剛愎自用,根本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裏,甚至還逼著古稀年齡的丐幫幫主逍遙翁動手,劍南虹忍不可忍,這挺身而出。
劍南虹名號一報,草坪場地裏麵再次沸騰起來,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南秀描鳳公子,清秀颯爽,宛若玉樹臨風,特別是年青待閨的俠女們,情不自禁地脫口讚呼道;“好清秀的郎君!”“好俊秀的公子!”
就連那些少婦,或者是徐娘半老的巾幗英豪,目睹如此英俊的男子,也不免蕩起幾分春情。
圓通大師見是四大公子中人,不禁咽下一口怒氣,淡淡問道;“少施主有什麽話講?”
劍南虹麵對圓通大師振聲道;“弑師之仇,不共戴天,大師理應維護正義,秉公裁決,眼前的公孫門主就有如此卑鄙之嫌,大師不應該姑息他,更不能將他擁為中州武林盟主,大師應該為中州武林和江湖負責。”
塗莊在一旁耳聞眾人的讚美,又反複打量眼前的少年公子,實再忍耐不住,突然邁步而出,一聲怪笑,開口道;“區區乳臭未幹的小子,還號稱什麽四大公子,隻怕是浪得虛名,在下現在就來鑿穿。”他再度抽出蛟龍霸刀。
劍南虹毫無反應,隻是仔細地瞧著那寒光刺眼的霸刀,這時,鮑昆來到他身旁對他解釋道;“河北巨龍幫幫主,江湖人稱‘鐵臂金蛟’,這一杆蛟龍霸刀更是鋒利神奇,獨步中原。”
劍南虹竟然拍手稱讚道;“好刀!光華清碧,燦若瑞冰,不愧中原的霸刀。”
塗莊麵露得意之色,神態更加肆傲。
劍南虹停一停,又道;“這刀鋒利無比,可謂削鐵如泥,刀身呈緬刀狀,但沉重紮手,為陽剛重兵,加上牛高馬大的鐵臂幫主舞起來,其張牙舞爪之氣勢,定然是地動山搖,以這樣的氣勢來對付身體單薄的學生,是否有點不倫不類?”
原來他故意裝傻,語言中暗蓄譏諷之意繞著圈子來挖苦塗莊,群雄們忍不住,一時哄笑起來,塗莊氣得嗷嗷怒叫,揮舞著手中霸刀直取劍南虹,隻見刀光閃閃,勁風呼嘯,中原霸刀果然厲害。
劍南虹被霸刀逼得連連躲避,塗莊更是殺性俱增,連連催動刀勢,刀刀都是致敵死殘的招式。
“嗨!還開什麽武林盟會,選什麽武林盟主?今天怎麽盡是些欺行霸市的潑皮在逞強。”隨著說話聲,先前那個‘狂書生’林嵐又拖拉著腔調,搖頭晃腦地走出場中。
劍南虹乘一空隙,閃身跳在一旁,抖抖衣衫,對塗莊道;“學生家境貧寒,你如此粗野蠻幹,劃破了學生的衣衫,叫學生怎麽辦?”他一眼瞥見側旁邊的霓虹,綠影倆位女子,又嬉笑道;“幫主真要劃破了學生的衣衫,學生就向二位娘子索賠。”
塗莊氣得漲紅著臉,一輪刀又要進招。
“大哥——”林嵐忽然一聲大叫,他手指著塗莊又問道;“你好麵熟呀!”
塗莊掉頭看看他,很陌生,不禁茫然回答道;“本幫主根本不認識你?”
林嵐拍手道;“對了,你不就是那三洞橋邊殺豬的二楞子嗎?”
塗莊此時手橫霸刀,臉紅脖子粗,又吹胡須又瞪眼睛的,的確就像林嵐所說的殺豬的屠夫一般,群雄們的哄笑聲更加響亮。
塗莊明白過來,對方是在戲弄自己,不由得更加怒火中燒,揮起霸刀又劈向林嵐。
林嵐大呼小叫,繞場而逃,群雄們又不禁緊張起來,他們剛才明明看見林嵐不會武功,被一名青衣漢子隨手打翻在地,而此時如何逃脫得過威猛的霸刀。
劍南虹知道這位藍衫書生是在暗中相助自己,不由感激地向他投去一眼,同時年少的戲耍情趣也被挑逗起來,他立即迎合藍衫書生,一聲大叫道;“二位娘子,賠我衣衫!”邊叫邊向霓虹,綠影二位娘子撲去。
塗莊聞言,果然住腳,回過身來,他怕倆位姬妾吃虧,群雄們哄笑聲一潮高過一潮。
林嵐見塗莊顧忌姬妾,停身不追自己,忙回過身來振臂大呼道;“喂!黃桶大哥,山大無柴,提把切饅頭的片片刀,你以為能嚇得住誰?有本事就上來殺小爺呀!”
塗莊受他奚落,氣不過,想回身追趕上去一刀劈了他,又怕那邊南秀小子輕狂,倆位姬妾受他非禮吃虧,一時間躊躇不決,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是好,隻氣急得臉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狼狽不堪。
群雄眾人們笑得前仰後翻,一代幫主縱橫河北,所向無敵,沒有想到今天卻被倆個年少公子戲弄得如此模樣,叫眾人怎能不開懷大笑。
公孫少傑見狀,趕緊邁步出來解圍,他拍拍塗莊肩頭,陪笑勸解道;“大哥遠道而來,趕快前去座前喝一杯香茗解解乏,這些市井無賴把戲交給小弟就行了。”說完,轉身對劍南虹冷顏叱道;“好一個什麽描鳳公子,本門主倒想領教領教,有什麽能耐盡管施展出來。”
劍南虹立即迎合他道;“好,公孫門主終於肯出手了,太好不過。”說到此,他話一停,卻手指著薑夙願繼續道;“不過與公孫門主交手的不應該是學生,當是這位浪子大俠,公孫門主不要心虛,欠人家的債總是要償還的,常言說得好,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辰大限已到,你還能躲得過去嗎?”
圓通大師猛地站立在公孫少傑前麵衝劍南虹吼叫道;“貧僧已經發過話,公孫施主今日不便出手,有什麽事貧僧與少林派承擔。”
劍南虹轉對圓通大師道;“大師這就不對了,公孫門主已經自知罪孽深重,長期壓抑在心裏,心驚肉跳,夜夢頻繁,此時醒悟透徹,正好向天下英雄認罪悔過,大師又何必橫加阻攔?”
圓通大師怔怔望著劍南虹,心裏念頭疾轉;‘江湖傳聞四大公子一出現江湖,武林中就會天下大亂,而眼前這位南秀公子未脫幼稚乳嫩,那裏像傳說中的有翻江倒海的本領,’想到此不由一聲冷笑,對劍南虹道;“少施主,你休逞口舌之利,你與貧道相過十招,十招過後你還能這樣站著安然與貧僧對話,貧僧就逐你心願,讓公孫施主與那浪子施主單打獨鬥,各按天命以決生死。”
他話音未落,劍南虹立即拍掌叫好道;“大師到底是明白人,學生也想領教一下貴派的絕學。”
群雄們再次瘋狂沸騰起來,群情異常激動,誰不想開開眼界領略一下少林達摩堂武功與四大公子中人的本領。
圓通大師輕描淡寫地向南秀公子擊出幾招,想探探對方虛實,很失望,這個少年公子不過仗著身法靈巧與自身的敏捷,內功根底平常得很,江湖人就是愛故弄玄虛,當下掌勢一變,施展出雄猛的金剛大霹靂手,催動剛陽勁功,隻想一兩招就拿下對方。
勁氣撕空,罡風狂溢,強大的氣浪直逼得周圍觀戰的群雄們紛紛後退,將圍觀的圈子逐漸拉大。
又過幾招,圓通大師才著實吃了一驚,雄渾剛猛的金剛大霹靂手竟然傷不著他,而自己吐出的剛陽勁功也如擊在泥潭敗絮上一般,絲毫使不出勁,對方分明是身兼內家神功,以柔化剛,綿裏藏針,將自己雄猛的掌勢化於綿綿的無形中。
八招已過,圓通大師暗呼一聲;‘慚愧!’這小子身負絕頂的內家紫霄武學,深藏不露,幾乎使自己在天下英雄麵前丟醜,他是個心高氣傲,目空一切的人,既然在天下英雄麵前誇下口,十招之內就必定要贏他,否則臉麵如何放得下?想到此,圓通大師忽然後退數步,雙臂作大幅度圓形圈式擺動。
滿場的群雄們不知他在幹什麽,但知道十招裏隻剩下最後兩招了,已經接近大戰的最危險的高峰時刻,人人目不轉睛,屏息呼吸,緊張地注視著場裏的動靜。
但是有少數人知道,圓通大師正在運功,瞬間就要施展出震懾天下的少林至高絕學‘大宇宙雷音功’,這功法,少林寺立有規則,不遇凶惡魔頭,不至生死攸關,不得擅用此功法,而現在圓通大師為保全顏麵,不惜破此戒規,隻想十招內擊敗對方。
圓通大師雙臂錯疊輪揚,攪動宇宙間的天地氣流,掌勢中挾帶鬼泣神驚的雷音神功,雄厚渾實的剛陽勁功竟然帶起旋風般罡流,呼嘯狂湧,他要在最後的兩招裏一舉擊敗少年,確保他首席大師的臉麵聲譽。
兩招挾帶風雷之勢的大宇宙雷音功掌連環施出,已經於兩丈內將敵手罩在殺程裏麵。
瞬刹之間,雲層低湧,天昏地暗,何等雄威剛猛的掌勢擊殺,群雄們看得人人驚駭失色,俠女們更是驚恐地閉上眼睛,不忍目睹一位活生生的英俊少年刹時就要橫屍場中。
年青的少公子似乎不識得厲害,麵對如此凶險沉猛的連環重殺,竟渾然不覺,不避不退,大袖一展,兩臂橫伸,身軀一個大旋轉,雙掌借旋轉之勢硬生生地迎上前去。
四掌淩空相抵,就在那掌鋒似觸而觸的一瞬刹之間,劍南虹突然雙掌劃起一個大勁圈,圓通大師雙掌擊出,與對方雙掌一抵觸,勁力疾吐,忽見對方掌勢迅速變化,憑空劃起一個大勁圈,頓時感覺自己雙掌擊出的沉威猛勢被一股柔力卸去,猶如擊在輕絮敗棉裏,掌中吐出的勁力也如同擊在水波浪裏,同時,勁力吐出不到一半時,就感覺對方劃起的勁圈裏有一股無形的柔和巨力反彈,直將自己的勁力逼回來,圓通大師暗自一驚,不及細想,掌勢不減弱,第二招接踵而至。
四掌在空中再度抵觸,劍南虹急劃兩道勁圈,這隻是刹那之間,倆人身軀一抵觸後迅速分開,劍南虹隻後退三步,步履輕巧靈活,無聲無息,身姿動作瀟灑流暢,絕妙完美的內家功夫。
圓通大師抵觸掌後,身軀連退五步,而且步法沉重緩慢,他不得不用五行羅漢步才強行卸去外力停住身軀,相形見拙,其實少林派不可一世的‘大宇宙雷音功’掌勢已經輸給了白衣少年公子。
圓通大師臉色鐵青,額頭滲出層層汗珠,心裏暗自驚呼;‘慚愧,數十年修為的雷音功竟然奈何不了一個少年?’同時納悶不解;‘對方分明為武當內家功夫,他年紀青青的不可能有好高的造詣,自己六層功力擊出,就算武當派的佼佼者,當今紫霄宮的六大清羽士中的任何一人來接,其卸力消勁也應該比自己弱……’
南秀描鳳公子一舉打破一個神話,少林派的‘大宇宙雷音功’並非傳說中那樣無人可敵,人們驚呆了片刻,方才發出歡呼聲,雷嗚般的掌聲,喝彩聲掩蓋了整個草坪場地。
掌聲,喝彩聲漸漸歇息下來,待草坪場裏恢複了平靜,劍南虹斜瞥一眼公孫少傑,輕呼道;“時辰已到,公孫門主出場吧!”
公孫少傑冷哼一聲,整整衣襟,從手下人手中接過寶劍來至場中,神態仍然傲持。
圓通大師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神態略顯沮喪,但是已經無話可說,隻好注視著場地裏麵。
薑夙願乍見名震天下的少林絕學‘大宇宙雷音功’在劍南虹手裏敗落,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倆人相互對視一眼,會心一笑,薑夙願已經從對方的眼神裏麵得到鼓勵,內心震動,精神為之一振,抽出銅笛奔入草坪場地中央。
薑夙願與公孫少傑都不答話,笛劍交嗚,招式迭出,公孫少傑劍勢如虹,招式狠辣急迅,後繼源勁漸漸嶄露,占盡上風,劍走偏鋒,套路嚴謹舒展,百密無疏。
場地裏麵轉眼間數十招已過,隻見劍光繚繞,匹練飛舞,公孫少傑一支寶劍已經將對方罩住,但見他進退有序,身法路數皆俱大家風度,剽悍迅捷,蓄勢已待,遊刃有餘,方佛隨時都可以致對方於死地,其精湛絕妙的劍術和迅猛若雷的攻勢,不愧‘金彪太歲’之稱。
滿場群雄們歡呼雷動,公孫門主年青有為,一支劍叱吒呼嘯,出神入化,獨俱王者氣魄,果然不愧為中州第一劍!如果擁戴他為中州武林盟主,誰個不服,人們大聲呼喊,快殺死浪子,坐上盟主寶座。
草坪場地裏麵勝負已分,鋒利的劍鋒將銅笛越束越緊,銅笛反擊之影漸漸不支,薑夙願隻感覺胸腔積悶生痛,呼吸粗重,他劍上的造諧自然不如公孫少傑,數次想分身越出劍網發出蠍王鏢,揚己之長,但是公孫少傑豈容他分身,一支劍如附若粘,至各個方位將他纏得水泄不通。
場地裏麵拚殺激烈,劍南虹也密切地注視場地裏的拚殺過程,‘狂書生’林嵐卻笑嗬嗬地來到他麵前,拱手作禮,彎腰長揖觸地,口裏拖聲道;“寒生林嵐,鬥膽自居‘狂書生’,見過南秀描鳳大公子,這廂有禮了!”
劍南虹對他暗中相助和攪亂武林盟會也心存感激念頭,有一種相見如故,心照不宣的感覺,當下忙抱拳回禮道;“仁兄不心多禮,咱們另擇一個期地,當好好暢敘一番。”他心裏始終牽掛著場裏的拚殺,言語中自然是匆匆數語回答。
林嵐似乎看透他的心思,又搖頭晃腦,哈哈大笑道;“大公子不必擔憂,有道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那些奸邪之徒在作垂死掙紮前都要故意顯示一下嚴謹鎮定,以掩藏自己的心虛,正義複仇者隻要不為他的假象迷惑,將仇恨凝聚奮發,一味隻圖與對手拚個魚死網破,很快就能反戈一擊,正所謂邪不勝正,奸邪之徒自當畏怯正義的力量,況且這裏是天威門,丁老的神靈正在冥冥中洞悉一切。”
林嵐這一番話雖然說給劍南虹聽,也好像是說給場裏的薑夙聽的,浪子聽到這一番話,靈台頓時清明,內心鬥誌煥發,他果然不再顧忌公孫少傑的劍路如何迅猛危險,不顧個人自身安全,將所有的仇恨憤怒都發泄在複仇的銅笛上,隻求與對方拚個魚死網破,倆敗俱傷,如此一來,場裏麵的情景漸漸發生變化,公孫少傑當然不願意與他硬拚,反而顧忌他的複仇瘋狂,劍勢慢慢減弱下來。
公孫少傑本為凶險之輩,戰陣中心念疾轉;‘自己拚得一傷,立刻就可以將對方斬於劍下,但是如此一來,待會兒掛紅見傷登坐盟主之座終是不雅,天下英雄麵前,自己毫發不損,斃敵於劍下,方才能顯示自己技藝,收服人心。’
金彪太歲劍勢俱增,鋪起雲層般壓下的劍網已經將淡黃的銅笛影子收束得越來越緊了,攻勢急驟而穩健,眼看敵手已經支撐不了多久,殊未料到,那個酸氣直冒的書生一席話飄進戰陣中來,特別是他最後一句話;‘況且這裏是天威門,丁老的神靈在冥冥中洞悉一切。’不知怎麽的,聽到這句話,公孫少傑渾身一個激靈,心裏發怵,就這麽略一分神,對方驀地突施反擊,竟然不顧生死,企圖與自己拚個倆敗俱傷,迫使自己的攻勢減緩下來。
場地裏麵猛然一道吼聲衝空而起,隻見薑夙願須眉俱張,怒目睜若玲當,一聲大吼道;“師傅在天之靈看明白,徒兒替您老人家報仇啦!”隨著吼叫聲,他手中銅笛撕開劍網,身軀衝空而起,銅笛直點公孫少傑頭顱頂蓋,左手張揚,六支蠍王鏢挾帶勁風,疾射而出,漫空‘嗡嗡’蜂嗚聲中,六線寒芒分射公孫少傑而去。
公孫少傑先機在握,勝券穩操,斬敵隻在遊刃間,他雖然攻勢急驟,劍招辛辣凶狠,逼得敵手險象環生,但是自己步法嚴謹,不露絲毫破綻,頗有貓戲老鼠之幾分得意,不料窮酸書生一席話間,陡然驟變,敵手竟在萬千凶險中,強行破勢衝空,隨著他一聲大吼,公孫少傑也不知怎麽的再次心裏發怵,又是一愣神,高手搏擊間,豈容半點分神疏意,隻這一楞神之間,對方銅笛梢端已向頭頂襲來,同時,耳畔響起‘嗡嗡’的蜂嗚聲,難辨方位角度,蠍王鏢也趁勢襲來。
無奈之下,公孫少傑隻得縮身伏地,躲過銅笛,趕緊揮劍格擋射來的蠍王鏢,一陣叮當聲響,蠍王鏢被他格落掉五支,但是終有一支射入他大腿,深入沒柄,公孫少傑趕緊一招‘就地十八滾’翻身滾在一旁。
場地裏的情景突然驟變,群雄們來不及回過神來,薑夙願無畏生死,於萬千凶險中破勢衝空,用生平絕學‘驚鴻一瞥’,同時發射六支蠍王鏢,一發即中,使公孫少傑倒臥在地,他在空中隨即又一個點縱,銅笛挾帶複仇的憤怒,運擊如風,再次狠狠擊向公孫少傑天靈頭顱。
公孫少傑倒臥在地上,來不及翻身躍起,眼見銅笛再次襲來,隻得揮劍格架,一聲金鐵炸響,又見一條白光飛向遠處,他手中的寶劍已經被薑夙願擊落,脫手飛出,其實他功夫猶在對方之上,就是躺在地上也不可能被對方擊落兵刃,一是因為對方複仇憤怒裏自是將全身功力孤注一擲,二來主要是大腿上被蠍王鏢深透數寸,傷及骨骸,一運氣貫勁,巨痛紮心,才被對方擊落兵刃。
中州第一劍居然被一個單薄憔悴的浪子擊倒在地,而且連遍掃河南各路英雄豪傑的成名之劍也被擊落脫手,一個浪跡天涯的遊子又一次擊碎一個神話,群雄們欲哭無淚,簡直無法接受眼前發生的事實。
薑夙願擊落對方兵刃後,一點不疑遲,接招再擊敵手天靈頭顱,一代稱雄中州的門主瞬間就要喪身在銅笛下。
突然,黃袍閃動,圓通大師出手,一指點在銅笛的頭端上,用力一震,薑夙願連人帶笛踉踉蹌蹌斜退七八步方才穩住身軀,少林寺的金剛禪指功果然是威力無比。
劍南虹見狀,馬上閃身出來,手指著圓通大師責問道;“大師剛才不是在天下英雄麵前應承過,他們倆人之間的恩怨各按天命,自行了斷嗎?大師身為達摩堂首席大師,如此不守信諾,豈不是丟盡少林派顏麵,教天下人笑話嗎?”
圓通大師頓時老臉驟變,羞愧難當,心中自是將這個少年恨到極點,他本是心高氣傲之人,這些年行走江湖,何時失過手,想不到今日在天威門裏被這小子連連難堪,心裏同時也嘀咕;‘好小子,也怪貧僧托大,如是將雷音功施展出八九層,看你此時還能說出話不?’顧及身份地位,他也不好爭辨什麽,隻是雙手合什對劍南虹道;“少施主,你要真有本事,三日後來敝寺取人。”他不但心境淩傲,而且肚量也狹窄,以此語言來刺激對方,如若對方真敢來少林寺,自然要給他一些苦頭吃。
這一番話果然刺激起劍南虹年少輕狂的豪氣,他抱拳答應道;“大師一言九鼎,學生三日後必來貴寺候教。”他一來也給圓通大師麵子,終究敬他是少林高僧,同時天下英雄麵前也顯示自己寬宏磊落的氣度,再者,他畢竟年青氣盛,熱血沸騰,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衝動。
天下英雄果然對南秀公子立起敬意,刮目相看,想三日後他將闖天下武林的泰山北鬥少林寺,果真是有膽有識,而且三日後少林寺赴約的場麵更不知何等精彩絕妙,人們激動興奮,紛紛讚揚誇美。
圓通大師命四名金剛弟子摻扶起公孫少傑,狼狽走出天威門,各路人馬也相繼撒出,人們雖然欽佩喜愛這些年青的後起之秀,但還是識得大體,附合著少林派,一時間人群撒離大半。
剩留下來的人紛紛向薑夙願,劍南虹二人稱賀道喜。
晚間,杏花樓二樓大堂裏,燈火通明,劍南虹,薑夙願二人設下大宴慶賀,邀請了逍遙翁三位武林前輩,林嵐公子主仆三人,鮑昆,桐柏老人師徒二人,蒙迪一行等人,大家都為薑夙願一舉擊敗公孫少傑,上報師仇,下雪己恥而道賀,席間,大家相互引薦,言語更是投機,笑語風生,氣氛好生濃厚。
銅鍾自與林嵐的書童一筒,九萬坐在一起,幾個孩子更是童趣倍增。
酒至半酣,逍遙翁忽然抿嘴自笑,獨自一連飲下三杯酒,大家見他獨自一人自斟自飲自笑,都莫明其妙地望著他,逍遙翁一時怔住,反問大家道;“幹嗎都看著我老叫花子?”
隔桌的銅鍾笑嘻嘻地道;“逍遙幫主獨自一個人又是自飲,又是傻笑,大家肯定要看著您。”
逍遙翁晃晃頭,響亮一笑答道;“哦,老叫花子這是自己給自己敬酒,說到底,就是高興,老叫花子這一次曆遊江湖,總算大有收獲,江湖新秀嶄露鋒芒,何愁武林不安。”說完,他又斟滿一杯酒端在手裏,站起身來敬向桌對麵的桐柏老人道;“小老哥,老叫花子滿敬你一杯酒。”
桐柏老人受寵若驚,趕緊起身端起酒杯還禮道;“老夫何德何能,那敢勞駕幫主敬酒,倒是老夫應該恭敬幫主的酒。”
逍遙翁揮揮手道;“小老弟,你不要謙虛了,你教得一個好徒弟,秉性耿直,敢說敢為,剛直豪勇,真叫人眼饞,有道是君子不奪人所愛,否則老叫花子……”
“唉——”桐柏老人一聲重重歎息,他已經聽出逍遙翁話中的弦外之音,心裏早已經有了盤算,不想耽擱自己徒弟的前程,想借這個機會把自己的徒弟舉存給這些世外高人,如果能夠得到這些世外高人的點拔,自己的徒弟當然是前程無量,起碼強過比跟著自己好多倍,聽見逍遙翁話,他馬上回應道;“老夫骨質軟懦,庸碌無為,其實也是數十年前曾經一度敗在少林門下,所以老夫對少林派是敬畏遠之,拙徒雖然頑劣屈強,但卻是天生正義,雙眼不夾砂子,一遇不平事,必當挺身而出,老夫自覺是池小難養化龍魚,若得天下第一幫主的垂愛與提攜,也算是拙徒的造化,如果他能夠得到丐幫麾下庇祐,自當前程無量。”
眾人沒有想到桐柏老人這樣肚量寬宏,慷慨大方,都向他投去讚賞的眼光。
薑夙願也趕緊站立起身來對逍遙翁道;“銅鍾小英雄為伸張正義,在天下英雄麵前,不畏強暴,品行高潔,正所謂英雄本色,更為可造之材,其實拜一名師難,但是得一賢徒也同樣不容易,逍遙幫主慧眼識英雄,豈能交臂失去門人?”
劍南虹也趁機起身,端起酒杯敬向逍遙翁道;“晚輩學生也向逍遙幫主賀喜,幫主龍吟萬裏之威,得虎嘯千裏之徒,您二人龍虎相聚,也是天意稱心,江湖有幸。”
“不成,不成,”逍遙翁連連搖手嚷道;“這孩子骨根粗崚,濃眉圓眼,自帶凜然猛威之相,老叫花子自是十分喜歡愛,況且老叫花子飄泊數十年,也不會看走眼的,諸位知道老叫花子雖然不理會幫中事務,但是幫主的位置卻未讓出,就是沒有遇到合適的人選。”
劍南虹馬上一指隔桌的銅鍾,笑吟吟地接口道;“幫主今天不就遇著了嗎!銅鍾兄弟就是再好不過的人選,他將來必定能夠將貴幫發揚光大。”
逍遙翁點頭回答道;“不錯,這孩子正是老叫花子要尋找的人。”說到此處,又不禁皺皺眉頭繼續道;“丐幫博大雜亂,分布十三省,如無魄力氣質及高強的武功,如何鎮得住?隻是老叫花子生性懶墮,又愛貧杯,又四處飄流,如何靜得下來傳授他技業,所以就要劍公子認應一件事——”
“學生能夠做什麽?”劍南虹驚訝地問道。
“簡單,”逍遙翁鼻了眼睛笑成一堆,神態認真,宛若童孩般爛漫,他看著劍南虹眨眨眼睛道;“老叫花子為了丐幫百年基業,可以奪人所愛,收下這孩子,將他帶在身邊一段時日,把功法口訣傳授給他,但是之後就交給你南秀公子,讓他一麵自己修練,一麵隨同你闖蕩江湖,增加江湖閱曆經驗,你南秀公子也可以隨時指點或者傳授一些功夫給他,老叫花子嘛,隔個數月半載來看看他,再點拔他,三五幾年,一代丐幫高手就橫空出世了,而且身兼兩大宗派武功,這樣既省事,又簡單,需得南秀公子答應,老叫花子才肯收下銅鍾小英雄為門徒。”
劍南虹不假思索,豪爽地答應道;“這有何難,學生一定鼎力相助幫主,隻是怕耽擱令高足青春……”
逍遙翁忙打斷他的話,一錘定音道;“成了,成了,少林寺獨霸天下的‘大宇宙雷音功’都奈何不了你,能與四大公子中人一同曆遊江湖,這孩子不出兩三載就可以聞名武林。”
眾人終於見逍遙翁肯收下銅鍾為徒,而且數年之後還要繼任幫主位置,大家都替銅鍾高興,一時間歡聲四起,紛紛起身向逍遙翁敬酒賀喜。
“阿米陀佛!”‘哈哈彌勒’海靜大師打一聲佛號,端起酒杯敬向逍遙翁道;“恭喜逍遙施主,多年宿願,今朝得逞!晚年垂暮殘歲裏,終於尋得如意門屬弟子,當是人生一大快事,也是小施主與逍遙施主的緣份輪回逢期到了。”
逍遙翁端起酒杯來,與海靜大師的酒杯輕輕相碰,苦笑一下,小聲道;“慚愧,奪人所愛,讓師兄笑話了,不過這個孩子確實招人喜歡,老叫花子也是尋找了幾十年才逢著這樣的孩子,管它三七二十一,老叫花子就是厚著臉皮也要收下這個孩子。”
陰愁叟也端起酒杯敬向逍遙翁,不過他沒有說話,一切的語言都匯集在酒杯裏麵。
逍遙翁滿麵喜色,童顏紅潤,高興地端起酒杯來對恭賀的敬酒者,來者不拒,酣暢淋漓,輪到桐柏老人敬他酒時,他看著桐柏老人,有些不好意思問道;“小老弟,老叫花子這樣做,有些不仗義,你不會心裏暗罵老叫花子吧?”
桐柏老人苦笑一下,爽快回答道;“幫主說哪裏話,隻是老夫師徒一場,心裏也有些舍不得,有些牽掛,但是為了孩子的前程,也為了江湖武林,老夫會割愛相贈。”
逍遙翁與他碰杯後,大口喝完杯中酒,然後拍拍桐柏老人肩膀,笑嗬嗬地道;“小老弟,你還是他的師傅,隻不過他多一個師傅罷了,這孩子日後能有造化,你也是功不可沒。”
薑夙願趕緊叫店小二布下香案,點燃高香,銅鍾立刻跪行拜師禮儀,逍遙翁一身雖然遊戲風塵,喜樂若童孩,但是一身武學堪稱曠世獨絕,內心與眼光也很孤高,出卻在丐幫中收得有幾名記名弟子外,竟無一個正式徒弟,想不到晚年裏收下一個稱心如意的徒弟,自是萬分高興。
是夜,人人歡喜,開懷暢飲,大醉方休。
次日,天透薄亮,劍南虹一覺醒來,悄然翻身坐起,烘動玄門罡流,循環百骸經絡,功運周天。
不時,薑夙願也醒來,端坐行功,少傾行功完畢,倆人又一番梳洗打扮,再攜手走下樓去,二人合好如初。
倆人在店堂裏剛用早餐,店家小二就過來滿臉堆笑地向他倆人傳話,說逍遙翁師徒四人已經天不亮就走了,留言說他不喜歡凡俗的什麽告別儀式,到時候他自然會去找劍公子。
劍南虹聽完後,笑笑道;“這老人家情趣若童,有好事隻怕一夜未曾合眼,由他去吧,到時候他會回來找咱們的。”
這時,桐柏老人也走進大堂來辭行,薑夙願一把拉住他勸慰道;“老英雄,江湖正處在****之秋,您老人家也不必回山了,先去天威門住著,助在下五師兄再樹天威門,日後江湖中的一些事情還要仰仗老英雄神威。”
劍南虹也誠懇地請求他留下來,桐柏老人猶豫再三,最後還是豪情煥發地一笑道;“好,老夫這把老骨頭也沒有多大的用處了,就留下來湊湊人數吧。”說完,歡歡喜喜地徑直去天威門。
待桐柏老人走後,劍南虹就把與青衣小兄弟曲玲兒一起經曆的險奇遭遇源源道出,並告訴他青衣小兄弟其實是女兒身。
薑夙願聽完後,隻是唏噓感慨青衣小兄弟的坎坷身世,但一點沒有感到驚訝,他隻淡淡地點頭道;“其實在下早就看出小兄弟是女兒身的破綻,隻是沒有點破。”
“哦,”劍南虹內心好生欽佩他的觀察力,想他十年來四處飄泊浪跡,閱曆一定豐富充足,他不禁忽然想到什麽,對薑夙願道;“龍虎山莊見過的真君門掌門師姐鐵仙子菊前輩已經在洛陽城中露麵。”
“就她一個人?或者是跟其他什麽人聚集在一起,住在什麽地方?”薑夙願這次卻很驚訝,不禁追問道。
劍南虹點點頭回答道;“就發現她一個人,住在前麵不遠的白馬鏢局裏麵,可能在等待匯合的什麽人,咱們就去它對麵的一品居茶樓喝喝茶,也可以看看白馬鏢局的動靜。”
倆個人立即起身離座,走出大堂店門,信步於街道上,一邊閑聊,一邊觀賞集市的繁華,不知不覺裏已經來到白馬鏢局前麵,遙觀白馬鏢局,壁牆高壘,門庭雄壯,鏢旗飄揚,好生氣派。
倆人來到一品居茶樓前,正要進茶樓,突然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兩匹快馬如飛而至,來到白馬鏢局門前停下,乘騎者滾身下鞍,門丁恭敬地接過韁繩,第一位乘騎者,身軀高大粗猛,麵貌凶惡猙獰,黑色襟衣,袒露右臂,渾身寒毛旋密叢生,又刺繡得有黑蟒紋身,分明不像中土人物。
第二位乘騎者,年紀青青,長發飄垂,身段矯健,麵孔冷厲,浮閃著青鬱之色,雙目猶帶森森殺氣,這倆人舉手投腳間,均已蓄勁含力,武功自是一流,特別是後麵的麵色青鬱的青年。
薑夙願與劍南虹倆人看得暗暗乍舌,真君門果然在白馬鏢局裏麵匯集江湖的厲害人物,寒江圖隻怕又要另起波瀾,而且這次的來頭肯定不小,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