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兩個人影站穩身體,頓了一頓,再一次向著納拉揚走去。
克瑞士納從人眾裏擠出來,好象要過去幫忙。胖子一把拉住他,說:“別去,可能不止有三個僵屍。”
克瑞士納停住腳步,表情複雜地望著納拉揚。廊爾喀人不怕死,但是無謂的涉險犧牲,終究也並不是勇敢。他終究不敢孤身犯險,隻恨恨地跺了跺腳。
可能是因為緊張,納拉揚一個彈夾,換了半天也沒換好。僵屍已經接近他身前,似乎一伸手,就能夠夠到他。
僵屍速度加快了,它向著納拉揚撲了過去。
就在我們都為他擔心吊膽的時候,納拉揚仰天狂吼了一聲,一把扔掉手裏的槍,飛身向著僵屍迎了上去。
我們都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砰”地一聲,兩具身體狠狠地撞在一起,奇怪的是,沒有誰被撞開,反而緊緊地糾纏在一起。
手電光中,我清晰地看到,僵屍的手死死地抱著納拉揚的身體,大嘴已經咬住了他的肩膀。
納拉揚忽然做出了誰也意料不到的舉動,他滿臉瘋狂,伸出手去,捧住了僵屍半是骨頭半是腐肉的腦袋,張大了嘴,狠命地咬了過去。
我張大了嘴,隻覺心底發冷,做聲不得。
胖子罵了句“臥槽”,說:“對啃啊?這都還沒變成僵屍呢。”
納拉揚的心理承受能力,應該已經到了極限。阿爾弗蘭德和那個黑人沒見過僵屍的狀況,隻是認為中了一種奇怪的毒,不知道會有這麽慘的後果。而眼前的納拉揚,卻活生生地看到自己的未來,崩潰是早晚的事。
麵對這麽慘烈的場麵,大家都不忍卒睹,紛紛轉過頭去。
這時第二隻僵屍也撲了上去。三個人體糾結在一起,隻聽嘶吼聲不斷,不斷有血肉被從某個身體上扯下來,也分不清到底是納拉揚的,還是僵屍的。
互咬對懟了一陣,三個人體一齊滾到地上,不停翻滾扭動。
克瑞士納回過頭,盯著我說:“秦,幫幫他,幫幫納拉揚。”
我歎了口氣,說:“怎麽幫?”
克瑞士納咬著牙說:“殺了他,不要讓他變成怪物!”
我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說:“胖子,二狗,去解決他們,射斷他們的手腳。”
克瑞士納搶先衝了出去,胖子和二狗緊緊跟隨。到距離對掐的三個人體10米開外站定,克瑞士納第一個扣下了扳機。
伴隨著槍聲響起,納拉揚的慘號聲不絕於耳,聞者無不心驚膽戰。
平靜下來後,見沒有別的僵屍出現,韓莉莎率先走了過去。
現場的情況慘不忍睹,納拉揚的四肢都給子彈打折了,鮮血流了一地。三個僵屍也同樣如此,其中一個一隻胳膊遠遠地落在別處,身體幾乎被子彈撕得散了架,但他卻仍然在不停地蠕動。
克瑞士納蹲在納拉揚的身邊,盯著渾身是血滿嘴碎肉的納拉揚,目光無助而悲傷。
納拉揚的一隻眼睛掉在眼眶外麵,另一隻眼睛閃著凶殘狠毒的光芒,死死地瞪著某處,一動不動。
克瑞士納在納拉揚耳邊喃喃地說了幾句話,緩緩抽出了自己的彎刀。
納拉揚目光漸漸柔和下來,他看著克瑞士納,無聲無息地流下了眼淚。
刀子對準納拉揚的胸口,克瑞士納吸了口氣,狠狠地紮了進去。
納拉揚眼望黑暗的穹頂,仿佛笑了笑,吐出最後一口氣,緩緩地閉上了那隻獨眼。
胖子低聲說:“瘋子,你說,他還會不會活過來?”
我斬釘截鐵地說:“他死了。”
胖子訕訕地說:“我是說,他會不會變成那種……那種僵屍?”
我說:“胖子,他死了,死在尼泊爾彎刀之下,一刀致命,這是他的榮耀。你就別再在人家的心口補一刀了。”
又損失了一個人,隊伍的士氣有點低迷。遠處傳過來一種詭異的“沙沙”聲,好象有人正在向著我們走過來。更遠的地方,那種熟悉的“嘎嘎”聲似乎正在接近。
韓莉莎盯著地上的血跡,沉聲說:“走,快離開這裏,越遠越好!”
所有人都迅速地向著街道深處奔去,速度雖快,卻默契地組成隊形,沒有一個人落單亂走。
這種地方,一旦落單,往往就意味著死亡。
沉默地往前走了一段,韓莉莎忽然揮手阻止住了隊伍。手電光中,前麵仍然是一片無盡的黑暗,韓莉莎的這個動作,我有點不明所以。
我問道:“怎麽啦?”
韓莉莎說:“秦楓,你有沒有覺得,這裏有點冷?”
我愣了一下,心說冷有什麽奇怪?山頂上積著雪,地底下結著冰,當然冷啦。
不過她這麽一說,我倒真覺得有些冷。我上前一步,站到她身邊,一股陰冷的寒意忽然襲來,讓我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靠,不會吧?一步之差,溫度居然相差這麽大?
胖子也縮了縮脖子,說:“怎麽回事?”
韓莉莎看了他一眼,說:“大殿就在前方,也許那裏麵有什麽東西,需要這種溫度。”
胖子說:“大殿?什麽大殿?我怎麽看不到?”
我知道韓莉莎說的大殿是什麽。韓進寶當年進入大殿,取出了半塊玉佩,卻被玉斧斬掉了手指。說是大殿裏有守衛,他們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長年沉睡。一旦有人進去,他們就能醒過來。
我說:“胖子,她戴著夜視鏡,當然比我們看的清楚。這裏這麽冷,恐怕是一個類似於冬眠的環境。呆會兒小心持著玉斧的守衛,他們很危險。”
胖子“切”了一聲,說:“守衛?活了幾千年的守衛?我不信。”
他說這話的時候,好象有點不太堅定。我苦笑了一下,說:“我也不信。可是這個鬼地方,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還是小心為妙。”
越往裏走,溫度好象越低。好在能夠忍受,不至於把我們都凍成冰庫裏的鹹魚。
二狗走著走著,忽然停步不前。我注意他注視著旁邊的一間石窟。他的手電在那裏掠過,然後又回過去,照著那個黑洞洞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