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是誰?”範雪琦問,但這時,她已經被我推出了店門。
這時,她就不爽快了,掙脫開我的手:“吳深你這是做什麽呀?你把話說清楚!”
我指住她的鼻子!
這一刻,她被我的氣勢給震懾住了!
“範雪琦,你給我惹大禍了!趁著現在‘他’還沒到,你有多遠就給我滾多遠,如果你不希望你全家,不,是你近親三代之內都受到你牽連而橫禍一世至死,馬上就給我滾!我不想和你解釋太多,事情就是這樣!滾!”
但是來不及了。
我忽然感到脖子一涼,低頭一看,竟是一把鐮刀勾在我脖子上,正準備要割斷我的脖子!
我連忙抬手一拍那鐮子,業火將那鐮子燒成虛幻,我連忙就地一滾,迅速地拉開距離。
可是再看剛剛我站著的地方,根本沒有人站在我身後!
忽然,心絞痛!
“啊!”
我慘叫一聲,捂住心髒,低頭一看,胸膛上出現了一條銀色的鐵鏈,一頭連著我的心髒,而另一頭無限伸入黑暗之中,緊緊地攥在一道黑影的手中。
寒光一閃,方才那差點兒割斷我脖子的鐮子破空而來,直擊我的腦袋!
而拴著我心髒的鐵鏈令我無處可逃,眼見著我的人就要被一切為二了,我一把抓住鐵鏈,紅蓮業火順著鐵鏈燃燒過去,照亮了黑暗。
業火焚燒世間一切不淨之靈。
但他就站在那裏,紅蓮業火照亮“他”高大的身形,他穿著黑色鬥篷,巨大的風帽遮擋住了他的臉,讓我看不清他的麵容。而讓我感到絕望的是,我引以為豪的業火卻燃燒不上他的身,甚至可是說根本碰不到他的任何一寸皮膚!
太強,而且我的心髒拴在他手上,等於對抗不了。
“快走!”我衝範雪琦吼道。
那傻丫頭回過神來,把腿就跑。
那人自然不會放過她,另一手甩著長鐮,就要朝範雪琦收割去,我一揮手,業火擋住了鐮刀。範雪琦回頭看見鐮子近在咫尺,嚇得尖叫一聲,拔腿就跑,很快就消失在我的視野裏。
臭丫頭,跑得還算快!
我鬆了一口氣,拽著鐵鏈,對那人說道:“那些鬼都是我放走的,要降罪就降到我頭上吧,我一人承擔所有後果!”
“紅蓮……”那人的注意力卻不在我的身上,低低地說了一聲。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我與他之間的鐵鏈上燃著熊熊業火,而火苗從鐵鏈上墜落,落到地上,竟化作紅蓮綻放!
看到此情此景,就連我自己也十分吃驚。
雖常常說是“紅蓮業火”,但“紅蓮”隻是業火的形容詞,說的是業火熊熊燃燒起來的時候,就像是紅色的蓮花一樣好看。
可如今,墜落到地上的火焰竟擬出了紅色蓮花的形態,雖說隻有半個巴掌大小,但是掉落到地麵上的火焰越來越多,化作一地紅蓮,竟說不出的好看。
那人,看起來像是被這紅蓮美景迷住了,看出了神。
是機會!
我用力地拽了一下鐵鏈,鏈子搖了搖,又墜落生出幾朵絢爛的紅蓮,而他也回過了神,看向了我。
“給我三天時間,我一定能把那些走丟的鬼找回來!”我對他說。
他冷笑一聲,一抖鏈子,業火竟然變作黑色,返回頭朝我襲來,真沒想到他竟然也是玩業火的高手,輕而易舉地就將我的業火變成是他的!
業火灼手,我慘叫一聲,鬆開了手,不料這一鬆就更糟糕了,黑火直接灼上了我的心口,而他就更直接地拴著我的心髒,像是在淩虐一條套上了鏈子的狗,他要我向前我便向前,甩著鏈子要我打滾我就打滾!
每一下,都心絞痛!
那鏈子,是直接拴著我的心髒的!
他捏著鏈子,就是捏著我的命!
他想要我的命,隨時可以拿去,但如果他不要我的命呢?那就生不如死罷!
“走丟的靈魂,吾輩會自己尋回。而違背當初誓約的你有什麽資格與吾討價還價?”他冷笑著。
也不知被他淩虐了多長時間,我痛不欲生,頭腦已是一片空白,但求生的*支撐著我,令我垂死掙紮著抓住了那拴著我心髒的誓約之鏈,這人操縱業火的造詣在我之上,但也許是瀕死的鬥誌激發了我的潛能,我使出所有的力量將業火重新變回我的力量,刹那間,眼前一片火光!
我不知道業火焚燒到了什麽地步,隻知道眼前隻有火!
火光中,那人的身形巋然不動。
這一刻我頓時心灰意冷,看來她知道我擅控業火,所以這一次特地找了也會控製業火的高手來對付我,在這個高手的麵前,我宛如一個嬰兒一般毫無反抗的能力!
“再給我三天時間!多給一個機會不行嗎?惡鬼墜入地獄,尚有刑滿悔悟之日,為何到我這兒就不給一個機會?”我竭盡全力地呐喊!
“因為,你是罪人,而吾隻是行刑之人,不做寬恕之判決。”火中,傳來他冰冷無情的聲音。
伴隨著他最後一個字的收尾,業火再一次變作黑色,猶如猛獸一般往我撲來!
死定了!
就在我閉上眼等死的時候,忽然一個天籟之音傳來:“阿深!”
刹那間,業火消失,空氣變得涼爽起來了。
——“竟有顆解神星在你身邊,既然如此,就說明你命不該絕。三日便三日,若是三日過後,你無法找回走失的靈魂,屆時誰也救不了你!”
我睜眼,再也沒什麽高大的身影、沒有冰冷的鐮子、更沒有黑色的業火,就連拴著我心髒的誓約之鏈也隱退回我的身體裏,身上的衣服完好無損,隻是被汗水滲透,我就像是剛從水裏麵撈起來一般。
僥幸不死,令我一時失了神。
左正匆忙走了進來,在他身後,竟是範雪琦。
是她把左正找來了嗎?
看來是。
“吳深,你沒事吧?”範雪琦緊張地抓著我問。
“阿深?”左正也擔憂地看著我。
我呆呆的,劫後餘生,我還沒緩得過來。
我頹廢地坐在地上,不回應他們任何一個動作和眼神,當我抬起頭,看到空蕩蕩的天花板的時候,我更是絕望。
掛著這裏的鈴鐺,原本有108顆,其中屬於“那邊”的鈴鐺有72顆,也就是說,我必須得準確無誤地找回“那邊”丟失的72隻鬼——這麽多,我怎麽找?
我隻是刺魂師,又不懂招魂。
就算懂,我也不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齊走失的72隻鬼呀。
怎麽辦……?
我不說話,他們也不說話,也不碰我,我就這樣坐在地板上,抓著頭發發了很久的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小小的哭泣聲把我拉了回來:“吳深,你別這樣,你說句話,就算你要罵我也行呀!你千萬別這樣,好嗎?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對不起!請你說句話,好嗎?”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
發現她抓著我的手,但雙膝跪地——這是,跪?
跪又怎麽樣?
沒用啊……
我歎了一口氣,扶住了發疼的腦袋。
房間裏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中。
我不說話,範雪琦也沒有起來。
她就一直跪著,可憐兮兮地看著我,但我不想說話,現在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太累了。
直到,鈴聲響起來。
是風鈴。
掛在房間裏的鈴鐺雖然都被毀掉了,但是掛在門口上的那串風鈴還在。
左正無聊地撥弄著風鈴,於是風鈴在響。
有了!
我知道該怎麽才能把那些鬼魂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