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紋身店,出事了!
大事!
非小事!
我忍著心絞痛,掏出手機,哆哆嗦嗦地想給左正打電話,但是怎麽都找不到左正的號碼,這才想起來他的號碼也被我拉黑名單裏了。我趕緊把他號碼放出來,他一接電話,我就馬上問:
“左正!我店裏的那間房你是不是動了?”
“哪間?”
“掛風鈴的那間!我平時不準你碰的那間!”
“沒呀,我都沒去你紋身店呢。”
“那是誰碰我那間房?!除了你,沒人有我紋身店的鑰匙!!”
“鑰匙呀?我給你女朋友了呀。”
當左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瞬間感覺到頭頂上有一盆冷水潑到了我腦袋上,從頭冷到腳!
“我女朋友?我哪兒來的女朋友?”我臉色蒼白地問。
左正說:“那個追到我家來的女孩呀。她不是你女朋友嗎?”
“我什麽時候說她是我女朋友了?”
“不是你女朋友,那人家在你睡覺的時候,提著大刀進你房間裏要砍你,你怎麽沒生氣?不是你女朋友,你看著她眼神怎麽那麽寵溺呢?”左正笑了,“得了吧,兄弟,我都懂的。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個姑娘願意幫你洗衣服做飯和喂狗,總好過你老上我家來吃泡麵好吧?你出門旅行了,家裏沒人照顧狗,我就把鑰匙給小妹子了。”
聽他聲音,還很得意一樣。
這廝不愛上網,所以他肯定不知道,他以為會幫忙照顧好狗的妹子在網上操刀架在狗脖子上的視頻已經被網友截圖做成表情包了。如果他知道這件事,他還會把狗交給小妹子照顧嗎?
還有,什麽“寵溺的眼神”?
老哥你是眼瞎了嗎?
我之所以從不計較範雪琦怎麽對我,那是因為我先對不起人家姐姐啊!這不是“寵溺”呀!
但沒想到,一時的包容,反而讓那丫頭更無法無天了!
她動了我的房間。
那是我的禁忌!連左正和我關係這麽好,我都沒讓他進過那間房!我甚至還在遺囑裏交代過,我若死了,就將那房間裏所有的東西都燒掉!可現在我還沒死呢!
動了那房間裏的東西,我也離死不遠了!
了解事情始末的我,遠在千裏之外,也無可奈何極了。當初為了躲避範雪琦,我跑了特別遠的地方,而如今,距離也成了我的麻煩!
我對左正說:“阿正,你現在馬上去找範雪琦,把鑰匙拿回來。在這兩天內,你不要去我的紋身店!”
左正一愣:“可是狗還在紋身店裏……”
“讓它餓著!餓兩天,死不了的!總之,這兩天內你不要去我的店!我馬上回去!”
也不等左正答應,我就掛斷了電話,一邊往車站趕,一邊上網訂回程的票,還好今天淩晨有回去的飛機,這是我能會趕回去的最快的路線了。
饒是如此,等我趕回去,也是20小時以後了。
是晚上10點多。
我的店,透著光。
有人在我的店裏。
我心塞。
左正你大爺的,我不是和你說了,這兩天內不要來我的店!
我氣急敗壞地走進店裏,但我沒在店裏看見左正,而是看到了正蹲在地上喂狗的範雪琦。
竟是她在!
我現在火氣正盛,自然不怕和她正麵剛。
我走到她身邊,冷著臉問:“左正沒有跟你拿回鑰匙嗎?”
“他拿回去了,但是我偷偷備了一份呀。我聽他說,你不讓他這兩天過來喂狗,我擔心你的狗會餓死,所以現在過來喂它。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回來了,比想象中的快嘛!”範雪琦站起來,對我說:“好啦,你贏了。我上網發視頻都沒能讓你回來,你這人真是無情呀,自己養的狗,你都寧願讓它餓死!我是真的拿你沒辦法了。不過我聽說你這裏有個規矩。”
她從錢包裏拿出兩百元,遞給我:“我姐姐說,要你送魂的話,就必須得付紋身時的兩倍價錢。我問過婷婷了,當時她給了你一百塊,現在我給你兩百,你可以去送魂了吧?”
我惱怒地瞪著她。
可我能說什麽呢?
古語有雲:不知者無罪。
她什麽都不知道,所以現在還能拽。
我很憤怒,可我覺得把怒氣撒在一個門外漢的人身上,不值得,也不妥當。
“本來三個月後我能收魂的,但現在不一定了。”我冷冷地說,轉身朝風鈴房走去。
“吳深,你什麽意思?!”範雪琦急了!
什麽意思?
還不懂嗎?
本來三個月後我還活著,但現在我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我都不知道了!
我推開風鈴房,當我看到房裏麵的景象的時候,兩眼一黑,差點就要暈過去!
這房間裏,原本供應著無數個鈴鐺,如今,一隻鈴鐺都沒有了!
範雪琦追了上來,我轉頭問她:“這房間裏的鈴鐺呢?!”
她終於露出了膽怯的表情:“燒……燒了!”
“你是豬嗎?”我立馬罵出聲,“就算你對我有成見,但是常識你應該有吧?別人家的東西是你能碰就碰、說燒就燒的嗎?你知道你燒的是什麽東西嗎?”
“我知道!”她不服氣地和我叫板,“我燒的是你養的鬼!”
她知道!
但還做!
“你以前和我說過,你自己有養一批鬼。我進到這個房間的時候,看到這房間裏麵有很多鈴鐺,每個鈴鐺上都掛著一張紙條,紙條上寫有人的名字。所以我就猜這是你養的鬼,你平常不讓左大哥進這個房間裏,就是擔心他發現你的秘密吧?”範雪琦說。
我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問:“你、燒、他、們、幹、嘛?”
範雪琦說:“都是害人的鬼,我燒了,讓他們再也不能害人。”
“誰說他們是來害人的?你知道他們是什麽鬼?他們是……”看著不知者倔強的目光,我咬住了嘴,硬生生地把話吞了下去!
算了。
不知者。
外行人。
何必呢?
我焦頭爛額,轉頭一看,看見展示牆上少了一幅畫,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又冒出來了,我指著缺失的畫的位置,怒問範雪琦:“掛在那裏的畫呢?”
“畫?”範雪琦順著我的手看了過去,“哦,你說的是那幅畫呀。我燒了。”
“你怎麽什麽都燒!”
範雪琦也發怒了:“吳深,你不覺得你過分嗎?那幅畫是怎麽來的,你我心知肚明!我萬萬沒想到你這麽無恥,竟然把別人的傷痛當做自己的作品,並且掛在店裏!我現在明白你為什麽要做刺魂師了,因為你有變態陰暗的心理,你把惡靈紋在無辜的人的身上,等惡靈侵蝕人的身體之後,你再用‘送魂’的名義,去把惡靈收回來,但實際上你是用人的身體在完成你的作品!你知道嗎?我每次看到你的店裏掛著我姐姐的畫,我就會回想起那一天我姐姐全身是血的樣子!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
我怒道:“我又沒讓你來我店裏欣賞你姐姐的畫!”
沒錯。
範雪琦燒的畫,就是我最新得的畫,一個畫風與其他畫截然不同的畫——【曹仁之墓】!
那對範雪琦來說,是她永遠都難以忘懷的傷痛。
但,那上麵依附的是曹仁的魂!
她燒了那幅畫,等於把曹仁的魂燒死了!
這算是因果報應吧,但我看管的惡靈就這樣被人燒死了,我心口惡氣難填!
在我看來,曹仁再怎麽惡,那隻有陰司能審判,連我都沒有毀滅曹仁惡靈的權利!
畫掛在我店裏,我隻是暫時的看押者而已!
“對了,那幅畫上是我姐夫的鬼魂,那其他的畫肯定都是鬼!我要燒了他們!”範雪琦忽然意識到,她朝展示牆衝了過去!
我趕緊抓住她:“你鬧夠了沒有!殺鬼者終成鬼!你也想變成鬼嗎?”
她愣住了。
而就在此時,店裏麵的燈突然熄滅,一陣陰風刮進店來,把所有輕薄的東西全都吹亂了,展示牆上掛的畫皆抖動了起來,發出啪啪啪毫無節奏的聲音,當陰風變強的時候,它們紛紛從牆上落了下來,全背朝天,宛如跪拜!
我臉色一白,連忙把範雪琦推出店外:“‘他’來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