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覺得冬衣之事雖不算大事,然畢竟關係到內宮數千人。私心以為,過度縮減難免會惹來怨言。”葉紅妝站出來應和了一句,卻也把握了尺寸,並沒有說出太多忤逆皇後意思的話來。
林洛悄悄地瞧了葉紅妝一眼,表示感謝。兩人位置正好是一前一後,倒也沒人發現。
“臣妾認為西征大捷,宮裏也應該熱鬧熱鬧。前年裏,提倡節儉。休說宮人們了,就連我們這些當主子的都有些捉衿見肘了。咱們內宮也該添置些華衣了。”湘昭容頗有些埋怨的說道。她最愛美,雖是拿家裏的補貼了不少。然仍是不夠她用的。前些年平帝剛即位,省省也是可以的。如今都兩三年了,皇後還要省。這就說不過去了。
葉氏有些尷尬的瞧著下頭坐著的妃嬪們,沒想到平日裏恭恭順順的女人們,今日連這點小事都要反駁自己。她看著第一個開口的林洛,心下不忿。這個女人一進宮便出盡了風頭,本宮忍讓著她,沒想到如今竟得寸進尺了。
“本宮也知節儉不易,然身處後宮,定還是要做出表率才是。皇上在朝剛減免了俸祿以資民用,如今若是後宮再大行鋪張,豈不是駁了皇上的意思。讓朝堂不安穩嗎?”皇後拿捏著措辭,後宮雖未名文規定不得幹政。然朝政之事,還是需得謹慎行事才是。
“娘娘說得在理。依我看呐,各位妹妹便是忍耐一年又如何,這都是節儉尚德的好事。”榮妃見皇後鐵了心的不願添置冬衣。也忙不迭的宣告立場。
林洛聽了這話,差點拍案而起。你們這群小婊砸,仗著有娘家資補,自然樂的做個觀世音菩薩。而自己呢,孑然一身,司衣府若是不送冬衣過來。我莫非要像穿羽絨服一般一月才換一次。
葉紅妝在桌下輕輕地拉扯了一下林洛,示意她不要再多嘴。皇後這個菩薩今日是非做不可了,若是林洛再反駁。隻怕要得罪人了。
道理林洛不是不懂,像皇後這種死要麵子的人,不可能拉下臉來聽自己的。因此心裏雖不平,也隻得按捺了下來。
至於其他的妃嬪們倒也沒人反對了,蕭貴妃一黨的湘昭容也沒有出聲。畢竟皇後站在道義的一邊。自己一個小小的昭容,又何必去以卵擊石呢。
冬衣之事,隻得這樣不了了之了。
“各位妹妹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了,今日就這樣吧。眼瞧著今日日頭尚好,本宮也想著去園子裏轉轉。”葉氏按了按額頭,瞥了麵色極其不好的林洛一眼,笑著說道。
“臣妾恭送娘娘。”
一行人目送著葉氏進了內室,這才成群結隊的出了坤寧宮。
“林妹妹。”湘昭容叫住林洛,眼神幽怨。
“湘姐姐,何事?”林洛見是湘昭容那個空有外表的草包,本來不想理會。然身處後宮,又豈是可以逃避的。
“方才你怎麽不多堅持一下,本來姐姐我還打算據理力爭來著。”湘昭容說道,竟還埋怨起林洛來了。
“姐姐,妹妹我新進宮,自然不敢多言。要是早知道有姐姐你撐腰,方才一定。”林洛留了半截話,以免被人抓住把柄。反正她沒表態,皇後知道了也怪不到她頭上。
湘昭容則捏著帕子,極其開心的笑了笑。她自以為眼前這個林婕妤葉也是個腦子不中用的。
因此這傻子看人,多半都以為別人都是傻子。林洛心裏想著,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實則早已在旁人麵前成了笑話。
“姐姐若是沒什麽事了,妹妹就先回宮了。”林洛低眉順眼的說道,看著湘昭容的愚蠢樣子,她實在憋不住笑意。必須馬上遠離這個傻缺。
“恩,沒事了,你回去吧。”湘昭容揮了揮袖子,自己前腳走了。
林洛癟癟嘴,回去得好好打聽打聽湘昭容的身世,這等貨色的還能進宮封個嬪位,一定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啥交易。
“素影,咱們回宮。”
“是。主子,不用跟葉婕妤說說話嗎?”素影心眼實在,見方才瑟兒瞧了她一眼,還以為是要說些什麽。
“說什麽,這兒這麽多人。也不是說話的地兒啊。”林洛敲了敲素影的腦袋,“你這個小傻子。”
“我錯了。”素影低下頭,扶著林洛往堂春宮走去。
兩人走的不快,周圍的宮人紛紛攘攘,見著林洛皆要停下行禮。林洛被行禮行的渾身不自在,心裏頭暗罵著萬惡的封建製度,麵上還得擺出一副主子的高冷臉出來。也著實是為難她了。
好不容易回了堂春宮,她院子裏的宮人們經了上次的事情,對她更加畢恭畢敬。林洛隻得守著,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誰也不能保證經了上次的事情,堂春宮便是幹淨的了。
“奴婢參加主子。”
“知道了,退下吧。把虛機姑姑叫進來。”林洛進了內殿,進宮內燃起了熏香。頭腦一陣發慌,這香味她一向聞不得。
“來人,把香給撤了,今後也不能再點。”
“是。”小宮女們戰戰兢兢的撤下了香爐,之後虛機姑姑便走了進來。
“奴婢參見主子。”虛機禮儀周全,她告誡過林洛既然要做壞人就要時刻保持著,即使是對自己最親近的人。故而林洛沒有阻止虛機姑姑行禮。
“姑姑起來吧,坐下說話。”林洛端著架子,倒是有模有樣的。在現代時,拿腔作勢的領導們看多了,如今學來倒也不覺得有多難。
虛機眼裏隱隱閃過些許讚賞的意思,看來這個主子自己是選對了。
“謝主子。“虛機起身,坐在旁側的椅子上。隻坐了前頭的一小塊地方,身子挺直,這皆是規矩。。在主子麵前可不能實實在在的坐實了。
”你們都退下吧。“林洛是要商量冬衣的事情,自然要悄悄地說,便將內殿裏頭的人都屏退了。
待宮人們合上門,林洛才小聲的說。
“姑姑,今日定省之時。皇後提了冬衣之事,說是今年節儉些,不必趕製新衣。”
“這如何行,新進了這麽多位主子,不製新衣定了各宮的規格,日後可要鬧笑話的。”虛機皺眉,這皇後也太賢良了些。
“就是這個理兒啊、況且我進宮,又沒個娘家資補。不製冬衣,我隻怕到時候連衣裳都沒得穿。”林洛倒是沒想那麽深,她一心隻想著自己冬天沒有羽絨服的日子。想想都牙齒打顫。
“主子,你可在皇後麵前駁了她的意。”
“我反駁了一句,她當時臉色就變了,我也就沒再提。她是鐵了心思要搏賢良的名。”林洛不滿的說,
“主子放心,這事你不必再操心了。自然會有人同皇後鬧。”虛機卻突然笑了,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