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夫麵色難看,語氣不善。超快穩定更新小說,本文由……首發
站在後排的蘇城聞聲,頓時眸色沉了沉,抬頭看著蘇夢。
“四表妹的身子比起旁人是要孱弱些,這次又經曆大病……”她的語氣輕緩中透著沉穩,似當真有那麽回事般。
倒是讓站在旁邊,自從蘇家人進來之後臉色就不太好看的顧子騫和顧子楚兄弟稍微心裏好受了些,“要看的都已經看過了,請吧。”
“你!”頓時錢氏的麵色沉到了極點,惡狠狠地瞪著顧子騫,嗓音尖利,“哼,這大夫是你們顧國公府上的下人,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這好端端的一個人,說暈倒就暈倒,我還就不信了。”說著整個人已經擠到了軟榻邊,看著顧瑾汐那蒼白卻依舊不改絕美的臉,頓時憎恨得咬牙切齒,朝著顧瑾汐的臉伸出手。
顧淮見狀,一把伸出手拉住她,“你想做什麽?”
“哎喲喂,不得了了,非禮啊。”
錢氏素來就是個蠻不講理的,此刻見顧淮竟然絲毫不避諱的抓住她的手腕,而蘇城在旁邊竟然沒有絲毫幫忙的意思,她頓時整個人跌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那叫一個悲慘。
“你,你胡說什麽!”
顧淮聽了,趕緊如燙手山芋般將錢氏的手臂扔開。
“顧淮,你敢!”
蘇城見狀也趕緊輕喝一聲,雙眸圓瞪,雖然知曉錢氏的性子,但到底自家的人自己護著。
“你,你們……”顧淮麵色被氣得鐵青,指著蘇城錢氏兩夫妻,甚至連話都說不利索了,“無恥,無恥!”
剛得了自由的錢氏卻仍舊沒有忘記顧瑾汐裝暈倒的事情,抬起手,“哼顧瑾汐,我讓你裝!”
眼瞧著那手就要落下去,尖利塗抹著豔紅色丹朱豆蔻的指甲,朝著顧瑾汐那白嫩的小臉狠狠地劃過去。
“錢氏,你敢!”顧子騫趕緊快步過去。
“妹妹!”顧子楚也是手上運氣,朝著錢氏的背狠狠地拍過去。
“啊——”
感受到層層的壓迫靠近,躺在軟榻上“昏迷”的顧瑾汐還在思索著自己要不要醒來的時候,陡然屋子裏眾人都隻聽到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連帶著尖利的痛呼。
錢氏被莫名而來的力道扔飛出去,身子落在茶幾上,茶幾頓時四分五裂,此刻正捂著後腰,不斷的呻吟著,“哎喲,哎喲,有鬼,有鬼啊,蘇城快,我們快走,這屋子裏有鬼。”
“本王第一次知道,原來在顧國公府居然還有人膽敢對本王的王妃行凶。”
錢氏話音未落,門外已經傳來了宛若千年寒冰般的嗓音,帶著濃濃的煞氣。幾家歡喜幾家愁,這聲音聽在顧家父子兄弟耳中,帶著濃濃的嘲諷,居然有人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對他們家的寶貝動手,偏偏他們還……可聽在錢氏蘇城的耳朵裏卻不亞於催命符了。
蘇夢輕輕扯了扯已經呆愣主的蘇城衣袖,然後跪下去,“民女參見睿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參見睿王殿下。”蘇城趕緊跪倒在地。
錢氏卻早已經哆嗦著,單手撐著後腰,在看到秦睿的時候,整個人目瞪口呆,甚至連害怕都忘了,那是怎樣的一張臉,美得讓人窒息,風華絕代,迎著初陽的微光,更顯得他麵如冠玉,一襲竹枝暗紋的青衫隨風微微飄揚著。
“放肆!”楊帆見秦睿不著痕跡的蹙眉,趕緊輕喝一聲。
“將人送到京兆尹,告訴安德,他應該知道怎麽處置。”秦睿眼瞼低垂,讓人看不清楚他的情緒,從頭到尾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給錢氏一個,而是轉頭看著林大夫,“汐兒的情況如何了?”
“不,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錢氏聽了,頓時整個人麵色蒼白著,連腰上的疼痛都忘了般,跪在地上不斷的求饒著。
雖然對錢氏的魯莽做法有些不喜,可現在也是無法,蘇城也隻能跪在地上,“王爺饒了賤內,草民回去定當對她嚴加管教,王爺求您……”
“王爺,求求您看在姑姑,姑父的份兒上,看在表妹的份上,饒了我娘這一次吧。”蘇夢低著頭,心裏對蘇城錢氏是有怨恨的。如果不是他們同意了,蘇岑說什麽都不敢將她的生辰八字交給左相夫人,可現在既然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她也不能真的就眼睜睜的看著錢氏被送到京兆尹去。以秦睿對顧瑾汐的疼愛和上心,去了京兆尹還有命回來嗎?
可這些所有的求饒聲,求情聲,秦睿都好似沒有聽見一般,怔怔的看著林大夫,“怎麽,查不出來?楊帆,去拿我的令牌把宋院正請來。”
“是!”楊帆立刻應聲。
正準備離開卻被林大夫開口叫住,“王爺,且慢!”
“嗯?”秦睿顰眉蹙頞,轉頭看向林大夫帶著濃濃的不滿。
林大夫低著頭心中卻不由得苦笑,遲疑了片刻在心中想著應該怎樣措辭,“小姐的身子素來孱弱,有個經曆那樣的大病,更是體虛偏又虛不受補,隻能慢慢調養。”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秦睿麵色難看,心底卻是想著無歡竟然膽敢違背自己的命令,若是他回來了,哪裏還用得上這些庸醫。
如果無歡知道秦睿心中的想法肯定會大聲喊冤,顧瑾汐可是他們師兄妹中最有悟性學得也最通的一個,就連師姐無情都不敢說能夠完全的控製天花病毒,他哪裏敢招惹顧瑾汐。省得他不開心,扔給自己一把毒藥,到時候自己找誰哭去?
林大夫略微思忖,瞅著躺在軟榻上的顧瑾汐,心中不由得苦笑,小姐這次可是害死他了,“身體上的病有藥可醫,有方可尋;可這心頭的病……”
“哎……”
顧淮聞言,想到這半年來發生的事情,心中也很是愧疚。
“咳,咳咳。”
在輕微的歎息聲中,陡然傳來一陣孱弱的咳嗽聲,林大夫見狀頓時懸著的心放下了些。
“汐兒!”秦睿顧淮和顧家兩兄弟同時朝前一步,開口道。
“汐兒,你沒事吧?”
顧淮此刻也顧不上其他,上前一步將顧瑾汐攙扶起來,半夏見狀趕緊眼疾手快的給顧瑾汐身後塞了個軟枕,顧淮就拉著顧瑾汐的手,眼眶甚至有些濕潤著,“汐兒,你可嚇死為父了。”
“爹爹,我沒事的。”顧瑾汐的聲音仍舊有些孱弱無力。
“小姐這病得慢慢調理著,藥補不如食補。”林大夫轉頭看向顧瑾汐的眼光中飽含深意;在隻有他們兩人能夠看到的角度,顧瑾汐俏皮的朝他吐了吐舌頭,“勞煩林大夫了。”
“你呀!”林大夫搖搖頭。
對顧瑾汐,他是真的將她當做自己的孫女般疼愛著的,尤其是在知曉她竟然也精通岐黃之術後更是,身為此道中人,才更明白,想要學好醫術,需要的可不僅僅是天賦這麽簡單,上千上萬種的藥材,藥性,需要熟悉到跟自己的手腳一般,沒有刻苦努力過,絕非可能。原本也以為她隻是個普通的官家小姐,聲名也不見得多好,每每總被庶出的顧瑾瀾欺負得毫無還手之力,他還有些惋惜,現在看來,這丫頭怕是在藏拙。
這樣也好,當朝的七皇子秦襄的確不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兩人,至於秦睿,他抬起頭飛快的看了秦睿一眼,然後又低下頭,還有待考量。
“表妹!”
就在眾人都沉浸在顧瑾汐清醒過來的歡喜中時,蘇夢趕緊開口輕聲喚道,語氣中似乎還隱隱帶著些許請求。
秦睿聞言轉頭,看到那仍舊跪在地上的蘇家父女,角落狼藉一片中癱坐在地上的錢氏,他麵色就難看到了極點,“楊帆!”
“是,屬下這就去。”感受到自家爺的怒火,楊帆趕緊應聲;朝空中拍了拍手,立刻兩名身著黑色勁裝,手執佩劍的男子出現在眾人麵前,“帶走送到京兆尹。”
“是!”兩人朝楊帆拱了拱手,一左一右將錢氏架了起來。
蘇夢見狀這才是真的慌了,“表妹,求求你,看在姑姑和姑父的份上,就饒了我娘這一次吧。”
“汐兒,就當舅舅求你了好不好,你舅母雖然嘴巴是毒了些,可心真的不壞。”蘇城遲疑了下也開口道。
顧子騫嘴角斜勾著輕哼一聲,“差點兒讓汐兒毀容,還敢說心不壞?”
“可是汐兒不是沒事嗎?”蘇城開口反駁。
“詭辯!”顧子騫甚至連跟蘇城說話都覺得惡心。
秦睿轉頭深凝著顧瑾汐,看她沒有要阻止的意思這才朝楊帆使了個眼色,兩名黑衣男子架著錢氏剛要離開,外麵突然傳來陣陣鬧嚷嚷的聲音。
“發生什麽事情了?”顧瑾汐聞言,眉宇微微顰蹙著。
“是蘇家老太爺和老太太不放心,夫人陪著他們過來了,楚家主也一並過來了。”半夏低著頭,當然最後一句話是刻意說給顧瑾汐聽的,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看到楚淩陽,她都覺得,好像那個夏涼的楚家主對自家小姐的感情,不太一般呢。
屋內,顧家父子全都眉頭緊鎖。
“怎麽樣,汐兒好些了嗎?”蘇老太太剛進屋,也不用嬤嬤攙扶了,直接走到顧瑾汐床前,拉著顧瑾汐的手,“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顧瑾汐搖搖頭,“勞外祖母擔憂是汐兒的不是。”
“你這孩子,大夫呢,大夫怎麽說?”蘇老太太轉頭掃視,視線落在秦睿身上時,看著他那張臉,饒是閱人無數的蘇老太太此刻都不由得有些愣怔,但很快就低下頭,“老身參見睿王殿下。”
蘇老太爺原本還在門口跟那架著錢氏的兩名黑衣人對峙,黑衣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身為大內高手,他們比誰都要清楚這些達官貴胄之家的麻煩,如果可以,自然不想沾染。聽了蘇老太太的話,他也轉身,趕緊行禮。
“免禮都起身吧。”秦睿罷了罷手,“本王今兒就是來瞧瞧汐兒。”
蘇老太爺剛在蘇怡的攙扶下起身,就聽到楊帆的輕喝,“還不快帶走!”
“是!”兩名黑衣人趕緊應聲,不敢再做耽擱。
“這,你,你們這是什麽意思?”蘇老太爺不解,瞅著楊帆始終跟在秦睿身後,頓時心猛的懸了起來,“王爺……”
秦睿卻好似沒有聽見一般。
“剛才錢氏以為汐兒是裝暈就過去看了下,王爺就,就……”蘇城在旁邊趕緊給錢氏開脫道。
“不管怎麽說錢氏也是瑾汐的舅母,睿王這般怕是有些過了吧。”蘇老太爺的麵色有些難看,連帶著語氣也比較難聽,在他看來,既然顧瑾汐是未來的睿王妃,就算秦睿是當朝的王爺又如何,那也得隨顧瑾汐恭謹地稱呼他一聲外祖父,稱呼錢氏一聲舅母的。
顧子騫嘴角斜勾,嘲諷的看著蘇城,“大舅舅這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如果不是睿王來得及時阻止了舅母,怕是現在汐兒臉上已經多出了一道傷口了,這女兒家的臉可最是重要,你敢說她沒有要毀了汐兒的意思?”
“我……”蘇城頓時愣怔住,艱難的吞了口唾沫,“錢氏她真的隻是過去看看,你們誤會了。”
“誤會?本王親眼看著她那指甲都已經碰到汐兒的臉了,若是本王慢上半步,怕是那指甲都已經劃緊汐兒的肉裏了,還是誤會?”秦睿麵色陰晴不定,看著蘇城,“還是你的意思是,其實本王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了?”
“草民不敢。”蘇城頓時整個人顫抖著。
蘇夢低著頭,閉上眼深吸口氣,“表妹,我娘雖然說話難聽,但膽子卻是最小的,縱使她有不對,但說毀容,她可是萬萬做不出這種事情的,將心比心,姐姐發生那樣的事情,我娘縱使心中有氣,也不敢的,表妹,求求你,饒了我娘這一次吧。”
“……”蘇老太爺聽了,還能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轉頭惡狠狠地瞪了錢氏一眼,轉頭看向顧瑾汐,“瑾汐,這件事情讓你舅母給你道歉,就算過了吧;如果再有下次……”
“還敢有下次?”秦睿揚眉,神色慵懶中透著無盡的殺意。
“不,不敢了,真的不敢了。”錢氏此刻身子不斷的哆嗦著看著秦睿;早知道顧瑾汐身後有這麽一尊大佛撐腰,她說什麽都不敢對顧瑾汐動手的。
秦睿看著錢氏那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淚水花了臉上的妝,此刻臉上紅一塊白一塊的當真是讓人倒足了胃口,“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剛才是那隻手對汐兒動手的?”
“啟稟王爺,右手無名指。”楊帆低著頭,聲音恭敬。
“拔了!”秦睿輕哼。
楊帆立刻會意點點頭,朝兩名黑衣男子使了個眼色,“動手。”
“是。”兩名黑衣男子對視一眼,一個人鉗製住錢氏不讓她掙紮,另一個人掌間運氣,一隻手緊緊捏著錢氏的手腕,一隻手拉著錢氏右手無名指的指甲,用力。
屋內,眾人都還在雲裏霧裏,不知所以的時候。
就聽見門口邊兒上的錢氏一聲尖利的痛呼,“啊——”
“如果再有下次,這隻手也別要了!”秦睿雙眼微微眯著,分明隨性又慵懶的神態,分明清逸高雅,分明瀲灩風華,可說出的話卻讓人的心都似寒冰包裹般。
看著錢氏那還在滴血的手指,還有那被其中一名黑衣男子呈上來還帶著血的指甲,眾人都不由得覺得手指一疼,蘇城艱難的吞了口唾沫,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手往背後藏了藏。
“感覺怎麽樣?”
就在秦睿處置錢氏的時候,楚淩陽已經走到了軟榻邊,自顧自的拖了半夏平日裏繡花的矮墩坐下,麵上帶著三分隨性,可眼底卻是濃濃的炙熱。
“還好。”
顧瑾汐低著頭,對楚淩陽,前世的恨好似已經刻入骨髓,可到底是曾經動過心。他不像秦襄對她是徹徹底底的利用,他的感情初如朝陽,燦若夏花。
“照顧好自己,別忘了我說過的話。”
楚淩陽低著頭,嗓音低沉卻異常分明,一字一句都好似錘在顧瑾汐的心上一般。
蘇老太太有些詭異的看著楚淩陽,又看了看秦睿,轉頭細細端量著顧瑾汐,她不似蘇怡那般,溫柔小意,什麽事情都隨著別人,年紀青青,可那清靈絕美的容顏,已經能夠預見長大後是怎樣的瀲灩,風華絕代。在蘇蘇難產養身的時候,能以一己之力掌管好整個國公府,一路走來,看到府上那些丫鬟小廝,對顧瑾汐都是讚不絕口的模樣,是個出色的孩子;不管是這位楚公子還是睿王都是極好的,但若兩人相爭,最終傷害的都是……
“剛大病初愈,身子是得好好調理著才行。你娘以前最喜歡吃我給她做的麻油筍雞,清香又不油膩,剛好我們帶了上好的竹筍,晚上啊,外祖母做給你吃。”
“這……怎麽能勞外祖母親自動手。”顧瑾汐低下頭。
“傻孩子。”蘇老太太拉著顧瑾汐的手輕輕拍了拍。
早在秦睿上前就已經識趣的退到三步開外的林大夫見狀,搖搖頭,“小姐的身子需要靜養,既然你們都已經探望過了,就請離開吧。”
“汐兒。”秦睿轉頭看著坐得極近的楚淩陽,頓時眉頭緊皺,陡然眼前似乎又浮現出那日在禦花園裏看到的場景,他們男的俊,身著錦服華袍,溫潤清雅,卻又有著淩人的威嚴氣勢;女子白衣飄袂,輕紗蒙麵好似仙女般,站在一起,宛若神仙眷侶。
想到這裏,心不由自主的抽疼了下,側身坐在顧瑾汐的身旁;蘇老太太皺了皺眉頭,“睿王,你……”
“大病初愈,有些事情就不要太勞心勞力了。”秦睿語重心長,雙眼深凝著,好似帶著無限的深情,“記得凡是有我。”
“嗯。”顧瑾汐點點頭,心裏卻有些疑惑。
“王爺,請吧。”
林大夫大著膽子,朝秦睿做了個請的姿勢。
秦睿看著林大夫,轉頭看著楚淩陽,“楚家主,請吧。”
“請。”楚淩陽對秦睿表麵上非常的平淡,僅止於表麵上的客套;可實際上心裏卻也是忌憚得緊。
自從知道顧瑾汐與秦睿有婚約之後他就派了手下的人徹查秦睿的所有消息;有些事情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他實在是沒有想到表麵上光鮮亮麗的秦睿,竟然也有那樣陰暗的一麵而且當朝太後最寵愛的幼子背後,竟然會包含著那樣一個秘密。
想到他與顧瑾汐之間的那些牽扯,楚淩陽心頭也有些不太好受;雖然他們之間有著旁人所不知道的過往,有著隻屬於他們的記憶,但那段往事對顧瑾汐而言,是痛徹心扉的,對他,她也有著莫大的抵觸;如果不是自己手中有著她所需要的消息,怕是連跟自己說句話,她都不願吧。
想到這裏,他的心也不由得漸漸沉了下去。
整個房間中身份最為尊貴的秦睿和楚淩陽都已經離開,剩下的人自然也不好意思再留在慕汐閣,蘇老太太輕輕拍了拍顧瑾汐的手之後,與蘇老太爺蘇城等人一同離開。
見到剛才秦睿那樣的霸道,雖然是為自己的寶貝女兒出氣,可這種事情難免讓她與蘇家之間產生隔離,蘇怡心情不太好,也隻讓傅管家送蘇家一行回了客院之後,與顧淮一同回房。
房間中,隻剩下兄妹三人與林大夫。
“小姐,你……”林大夫搖搖頭。
“今天多謝林大夫了。”顧瑾汐自然是明白的,自從自己重生以來,林大夫可是幫自己圓了不少謊呢,說起來,對這個老頭子,她竟然有點喜歡了。
林大夫搖搖頭,“我隻想提醒小姐,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有些事情,你自己考慮清楚了就好;別到了無法挽回的時候,那就……”
“嗯,我明白的。”顧瑾汐看著他,嘴角微揚,笑意清淺從容,“林大夫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也不會讓自己落入那樣的境地。”
“你的身子想必你自己也明白,有些藥,雖然效果好,但也不是長久之計,自個兒的身子也還要自己愛護著。”林大夫輕聲道,“哎,老頭子老了老了,就不跟你們年輕人一起瞎摻和囉。”
顧瑾汐搖搖頭,“半夏,送送林大夫。”
“是!”
“妹妹,你……”顧子騫看著顧瑾汐,“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們。”
“我能有什麽事情瞞著啊。”顧瑾汐抬起頭,淡淡的笑著,“倒是三哥,說起來,上次蘇岑和那惜柔公主之間的交易你們應該都知道了吧。”
顧子騫揚眉,“嗯哼。”
“雖然妹妹並不知道惜柔公主點名道姓的表示與父親的好感,甚至千方百計的藥住進顧國公府是為了什麽,但……”顧瑾汐低下頭,想到當初偷聽到柳姨娘與那背後之人的對話,她隻知道他們在尋找一樣的東西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惜柔公主此來的目的,會不會也與那樣東西有關;想到這裏,她剛恢複了些許血色的臉頓時又變得蒼白,“如今蘇家那邊,娘的名字被蘇家從族譜劃去的消息一旦傳了出來,上麵那位就很有可能借機發難,畢竟跟惜柔公主的身份比起來,娘的身份實在是……”
顧子楚頓時麵色不太好看,“娘的身份怎麽了,別忘了那鳳羽,可不是普通人家的東西。”
“不管如何,在母親沒有尋到自己真正的母族並且回歸之前,消息暴露出來,那位就有借口將惜柔公主塞到我們顧國公府。”顧瑾汐低下頭,到時候最好的結果是兩頭大,但蘇怡隻能是平妻;最差的結果,蘇怡很可能被降作妾室,甚至還不是貴妾。
這樣大的落差,向來柔弱的蘇怡真的承受得起嗎?
顧子騫轉頭瞪著顧子楚,“二哥,你別忘了,鳳羽的事情可不能隨便亂說。”
“行了,我知道了。”顧子楚皺了皺眉,“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顧瑾汐雙眼微微眯著,眸底飛快地閃過一抹精芒,“如今與我們有利的是蘇岑竟然看上了楚淩陽,她必然手上捏著惜柔公主的把柄,惜柔公主想要算計楚淩陽,怕是不太可能,但如果蘇岑惜柔公主和祖母聯合起來算計父親那就……”
這幾日,蘇岑惜柔公主和顧老夫人走得可是非常的近。
饒是素來衝動的顧子楚也不由得沉默了下來,“妹妹,你想如何?”
“二哥,三哥,你們覺得惜柔公主想要嫁入顧國公府會怎麽做?”顧瑾汐眉梢淺揚。
“爹和娘鶼鰈情深,自從藍城回到涼都之後,府上的妾室基本都如同擺設般;想要爹鬆口娶她除非皇帝態度強硬,否則絕無可能。”顧子騫低下頭,更何況皇帝能夠將惜柔公主塞到顧國公府但總不能管人家夫妻的房中事吧。
但凡惜柔公主有點兒腦子都不會走到這一步。
“所以,隻能用非常手段。”顧子楚低下頭,猛然想是想到什麽,轉頭看著顧子騫和顧瑾汐,“你,你們的意思是,她會……生米煮成熟飯?”
顧瑾汐點點頭,“看來二哥不笨嘛。”
“你……”顧子楚頓時麵色有些微紅。
“二哥,你不會是被別人算計過了吧?”顧瑾汐猛然腦中靈光一閃,福靈心至,看著顧子騫,“快說,是哪家的姑娘。”
顧子楚頓時惱了,“妹妹!你胡說什麽呢!”
“不說就不說。”顧瑾汐癟癟嘴,心裏卻早就已經猜到個七七八八,能夠這麽大膽讓自家二哥都給中招的,怕是除了那位鐵木族的聖女鐵木媛媛沒有第二個人選了,隻是,看模樣,沒有成事呢,嘖嘖,可惜了。
“好了,別鬧了,言歸正傳,妹妹你打算怎麽做?”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顧子騫已經習慣了顧瑾汐的聰慧,顧瑾汐的決斷。
“既然她需要男人那就給她一個男人。”顧瑾汐嘴角微微揚起,“如今咱們顧國公府不就有一個現成的。”
“你的意思是說蘇城?”顧子騫揚眉。
“嗯哼。”
顧子楚卻是皺了皺眉,“這,比較困難吧。”
“那可不一定。”顧瑾汐微微輕笑一聲,“我剛收到下麵的人傳來的消息,今天楚淩陽前來可是惜柔公主通知的,雖然發生了點意外,以蘇岑現在的情況不可能成事了,但惜柔公主未必會放棄。前日黃昏,祖母在榮禧堂大發雷霆,差點兒暈倒的事情,想必你們都還記得吧?”
顧子騫和顧子楚對視一眼,點點頭。
“府上的下人說,就在祖母大發雷霆之前,惜柔公主曾經去榮禧堂小坐了片刻。”顧瑾汐猛然輕笑一聲,“其實我真的很好奇,除了柳姨娘和顧瑾瀾,還有什麽事情值得她這麽大發雷霆。”
如今府上的明衛暗衛太多,饒是他們想要查探消息也比較困難。
“先派人監視著他們,一旦他們有任何行動,咱們就將計就計。”顧子騫最後拍板定案道。
“嗯。”顧瑾汐點點頭,“那這個任務就交給三哥了,廚房那邊,尤其是入口的東西,尤其需要謹慎。”
“我明白。”顧子騫點點頭。
“那你先好生歇著。”
顧瑾汐雙手捧著茶杯,低下頭輕輕的呷了一口,掩去嘴角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
從顧國公府回到睿王府。
秦睿麵色難看,支著腿仰躺在軟榻上,眸色深邃,動作慵懶,可又好似帶著無盡的心事般。
“爺,佘卓回來了。”楊帆輕輕的敲了敲門壓低嗓音道。
“嗯。”秦睿沉沉應聲,“讓他進來。”
“是。”
佘卓進屋看到秦睿那緊皺不放的眉頭,還有些好奇,卻聽到秦睿那清冷好似冰山般的嗓,帶著微微的低沉,卻又好似大山般,帶著濃濃的威壓,“事情查得如何了?”
“沒有任何進展。”佘卓低著頭。
“什麽?”秦睿語氣帶著不耐。
“顧小姐在藍城出生,後隨顧國公回到涼都,其間並無任何跡象表明她與楚家主的交往。”佘卓也非常的苦逼,為了秦睿一句話,他已經在藍城涼都來來回回數次,可結果都無終而返。
秦睿抿著唇,眼瞼低低垂著,眸色一變再變。
“那蘇家那邊呢?”
聞言,佘卓這才不由得輕輕的吐出口濁氣,原本懸著的心也總算是放了下來,“已經查到,蘇家的大兒子蘇城的確曾經與族老商議將蘇怡的名字從蘇家的族譜上劃去,理由是蘇怡與人私奔,有礙蘇族女兒的名聲。”
“嗯?”秦睿眉宇微微顰蹙著,雙眼斜睨著他。
佘卓頓時隻覺得如芒在背,也不敢再賣關子,趕緊一口氣兒把話說完,生怕秦睿會發怒將他當做沙包給扔出去。
“蘇家族老原本不同意,畢竟蘇怡可是如今顧國公府的當家主母,也得到了顧家的認可;可後來蘇城設計蘇家其中一名族老的兒子失手殺人,為了保住自己的兒子,族老這才不得不同意。”
秦睿聞言,仍舊麵無表情,隻是原本就幽深的眸顯得越發的黯淡,那種隨時都可能爆發的隱怒,讓在場的兩人都不由得全身緊繃著。
“竟然有這樣的事情?”
“嗯。在查探的過程中,顧老夫人也派人前往麗城蘇家,看樣子是要對顧夫人發難了。”佘卓低著頭,猛然像是想起什麽,“另外,在這次麗城行途徑臨川的時候,屬下無意間碰見了一名女子。”
對這些秦睿並不上心;佘卓自然也明白,所以趕緊說完,“那女子跟安伯候的女兒柳曼婷長相幾乎毫無二致,屬下因此特地查過了,柳曼婷被關在安伯候府後院的祠堂終日禮佛,的確沒有外出過,可那女子的出現卻又有些……當初安伯候的夫人生的也並非雙胎。”
“哦?竟然有這種事情?”秦睿倒是來了幾分興致。
始終站在旁邊的楊帆低著頭,眼珠子轉得飛快,“雖說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但那女子與柳曼婷的長相實在太……如果說她們沒有關係,怕是旁人都不會信的。”
“當年原本應該繼承安伯候爵位的柳世安暴斃後留下一女,會不會……”佘卓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了秦睿一眼,然後又低下頭,“如同顧小姐的猜測,柳紅豔或許真的不是當年柳世安留下來的女兒,那她的身份……”
秦睿嘴角斜勾,“查,無比徹查出來。”
“是。”
對查別人的辛密什麽的,佘卓最喜歡了。
“不過在這之前先將蘇怡的身世查出來,顧國公府怕是不會太平了。”秦睿沉沉的歎口氣。
“嗯,下麵的人傳來消息,他們已經篩選出來當年丟了女兒的家族,與顧夫人的長相比對最後剩下了七家,他們正在加緊時間排查。”佘卓麵色嚴肅。
“我要結果,越快越好!”
顧國公府內,清風樓。
蘇老太爺坐在上位,蘇老太太的臉色有些蒼白著,蘇城坐在左下首,錢氏立在他身旁不斷的抽噎著,對麵是蘇岑蘇夢和蘇堯三哥小輩。
“嗚,嗚嗚。”錢氏被拔掉指甲的手指已經被包紮起來;此刻眼淚不斷的往下流著。
“哭,哭,就知道哭!”
蘇城被她哭得心煩意亂的,張口就厲聲嗬斥著,“明知道顧瑾汐是未來的睿王妃,你居然還敢對她下手,你不要命,別連累了我們。”
“蘇城你到底有沒有良心。”錢氏咬牙切齒。
“我沒有良心,我要是沒有良心就由得你唄拖到京兆尹去,別忘了當初顧淮的姨娘可是死在京兆尹的天牢裏的。”蘇城同樣揚聲。
蘇岑低著頭,雙手死死地抓著座椅的扶手,“爹娘,你們都少說兩句吧。”
“還有你,你竟然敢……你……”蘇城瞪著蘇岑,揚起手。
蘇岑昂著下巴,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爹,當初我這麽做可是你們同意了的。”
“哼,你自己的同意的事情,還想怪我女兒,沒門!”錢氏雖然並非什麽好鳥,但對自己的兩個女兒卻是護得緊,尤其是蘇岑,她投入了不少期待的;想到這裏,她的眼淚一下子又出來了,癱坐在地上,“哎喲喂,我怎麽這麽命苦啊,嗚,嗚嗚,小姑子欺負我,外侄女欺負我,現在相公連我女兒都不放過,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夠了!”
蘇老太爺終於聽不下去了。
“……”錢氏聞言,頓時不由得噤聲,轉頭看著蘇老太爺,眼底似乎帶著濃濃的忌憚。
“祖父。”蘇岑抿著唇。
“給我跪下!”蘇老太爺朝著蘇岑等熱厲聲嗬斥。
蘇岑咬著牙,“祖父,我……”
“跪下!”蘇老太爺麵色難看到了極致。
蘇岑無法隻能跪倒在地,蘇老太爺轉頭看著蘇堯和蘇岑,“還有你們,都給我跪下!”
“祖父,我們……”蘇堯和蘇夢對視一眼。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涼都幹的那些好事。”蘇老太爺咬牙切齒,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他們做了些什麽,他這把老骨頭又何必要親自上涼都來,偏偏第一天就遇到這樣的事情。
蘇岑低著頭,“祖父,我們沒有……”
“沒有?是沒有幫著那姓柳的姨娘欺負你們姑姑,沒有幫著那顧瑾瀾欺負你們表妹,還是沒有偷拿你們姑姑的頭麵首飾去典當?”蘇老太爺沒說一句,臉色就難看一分,說到最後,麵色蒼白著,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蘇老太太見狀,頓時有些心疼著,“好了,好了別氣了都是些孩子,你跟孩子們置什麽氣呐。”
“孩子,孩子!”蘇老太爺咬牙切齒,“你看看人家顧家的女兒,你看看顧瑾汐,再看看她們;看看人家顧子楚,顧子騫,再看看你蘇堯……哼,孩子,你們還真是好意思說啊,啊……”
“爹!”蘇城頓時麵色有些難看。
“你們以為那些事情神不知鬼不覺了?”蘇老太爺想到這裏麵色就難看到了極致,當朝睿王那是什麽人,也是她們得罪得起的嗎?“那是人家顧家看在你們姑姑的麵上不跟你們計較,你們當真以為拿著當初那一點兒恩惠,就能為所欲為了?蘇城,別忘了當年你是怎麽對蘇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