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府的這一次宴請比先前老夫人壽宴也不差幾分,早兩日就請人都派了帖子,英國公夫人傅氏還特意去了東平王府,親自給東平王妃與世子周祈佑下了帖子,陪著東平王妃說了小半日的話,得了東平王妃點頭才告辭,又給京都別的宗室權貴也都派了帖子,除了福王妃說身子不好婉拒了,別的府上終究顧全著康王和英國公的麵上都應承了。
沈若華也得了帖子,隻是她沒有半點歡喜之色,皺著眉看了看就放在了一旁,她不知道這一次英國公府又有什麽打算,偏偏還拒絕不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小心行事了。
齊明睿騎著馬帶了英國公府的馬車到了回春堂,遠遠就看見沈若華帶著青梅在門前等著了,一身月白紗掐金挖雲翻毛鬥篷顯得她身姿格外窈窕,清冷的容顏卻讓齊明睿剛毅的眉眼柔和了許多。
他翻身下馬與沈若華笑著道:“沈娘子久等了,家祖母已經在府裏等著娘子了。”
沈若華屈了屈膝,微微露了笑:“多謝齊將軍,有勞將軍親自來接我過府了。”帶著青梅上了馬車,不知為何她對齊明睿有一種信任之感,雖然並不算深交,卻始終覺得他是信得過的人。
英國公府大花廳裏,齊老夫人坐在諸位夫人當中,聽她們說著話,偶爾笑著回答一兩句,卻並不上心,有些懶洋洋地讓小丫頭拿著美人錘捶著腿。
永昌侯夫人在一旁笑著道:“聽說一會子東平王妃與信國公夫人也是來的,卻不知道先前說的那樁婚事如何了。”
她身邊坐著的臨安伯夫人搭上話來:“是說東平王世子與信國公府二娘子的婚事麽?聽說東平王妃一直沒答應,怕是不成了吧。”
永昌侯夫人忙道:“可不也沒說不成麽,說不定是要再思量思量也是有的,信國公府二娘子生的那副好模樣,賢德淑惠,東平王妃怕是也喜歡呢。”
臨安伯夫人卻是不以為意:“東平王府是什麽地方,那可是有藩地的王府,當初世子可是與永……那位定了親的,自然是輕易瞧不上咱們這些公侯伯府的,就算信國公府再會經營買賣營生,怕也不入他們的眼呢。”
正說著話,丫頭進來稟報道:“廣平侯世子夫人到了。”
永昌侯夫人聽說廣平侯老夫人來了,不由地掩嘴笑了:“也難為她,聽說他們府老夫人忽然中了風,連榻都下不了了,整日隻能在跟前伺候著,偏生三房又鬧了和離,府裏亂得不成樣子。”
連平日裏不大說話的江夏侯夫人都不禁笑了起來,卻是有些好奇地道:“聽說是三房夫人沈氏提出要和離的,還請了福王妃去做了見證呢。”
臨安伯夫人冷笑一聲:“那又如何,這和離的事終究還是女方沒臉麵,你們又不是沒聽說,廣平侯府三爺要尚公主了,自然是願意和離的。”
永昌侯夫人搖頭道:“那樣的人家居然也能尚公主,真是稀罕事。”她可沒忘記當初施粥的事,騙她拿了銀子去施粥,卻是鬧出那等笑話來,連這些府裏的銀子都貪,真是叫人看不上。
正說話間,廣平侯府世子夫人陳氏帶著丫頭進來了,到廳中給齊老夫人和其餘幾位公侯伯夫人行了禮,微微笑著道:“給諸位夫人請安,老夫人身子大好了真是大喜之事。”
永昌侯夫人見她來了,笑容有幾分嘲諷:“你們老夫人身子可好些了?聽說是睡了一夜起來就中了風了,也不知道怎麽就犯病了,聽著真叫人覺得可憐。”
陳氏垂著眉眼,好像察覺不到這些公侯夫人看過來的幸災樂禍或是好奇的目光,她輕聲道:“太醫說隻能養著,怕是難以大好起來了。”
臨安伯府素來與廣平侯府交好,臨安伯夫人雖然為了宮裏的話不敢與陳氏太過親近,卻也向陳氏點了點頭道:“怎麽好端端就中風了,薛老夫人先前瞧著身子可還不錯的。”
陳氏回道:“太醫說是素來有頭風病,又因為心火暴盛引動內風才會犯了病的。”
頭風病?幾位夫人一時都愣了愣,往齊老夫人身上看了過去:“老夫人先前不也是頭風病,還治的大好了!”
齊老夫人聽她們問起,笑了笑道:“可不是,先前我也是經年的頭風病,時時頭痛難眠,請了太醫來瞧了許多回,開了許多方子也不見好,若不是沈娘子,隻怕這會子還鬧著呢。”
幾位夫人麵麵相覷,頭風病不是難以治好的麽,連太醫可都沒法子呀。她們忙問道:“老夫人,是哪位沈娘子呀?”
齊老夫人笑眯眯地點了點陳氏:“不就是她們府上先前那位三夫人沈氏麽,她可有一身好醫術,治好了我的頭風病,還救了梁老將軍的命呢!”
一時間,花廳裏的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沈氏居然通曉醫術,還能治好頭風病,救了梁老將軍?!這怎麽可能?尤其是陳氏,素來平靜溫和的臉上滿是驚愕之色,滿臉懷疑地抬起頭來看向齊老夫人,沈氏嫁進廣平侯府也有大半年,可從未聽說她會醫術,還能治好齊老夫人的頭風病!
永昌侯夫人愣一會回過神來,似笑非笑望向陳氏:“這倒是怪了,沈娘子既然通曉醫術,還能治好頭風病,怎麽府上老夫人病了不請她去瞧一瞧,說不得還能有法子治呢。”
其餘幾位夫人也都望向陳氏:“可不是,沈娘子若真是能治好頭風,那你們老夫人的病也許也能治得了。”她們並不相信沈氏能有這樣好的醫術,隻是都有些瞧不上廣平侯府想靠著薛文昊尚公主,跟康王拉近關係,都想看看廣平侯府的熱鬧。
陳氏縱然心裏一千個不信一萬個不信,也不能拒絕,畢竟這是“孝順”薛老夫人的事,她這個做兒媳的隻能都應著,她低聲道:“晚些我就讓人去請沈娘子過府去。”
齊老夫人轉過臉來望著她,目光有些冷,笑了笑道:“我請了沈娘子一會就過府裏來,你與她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