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姨娘自打小產之後一直不大好,下紅時多時少,竟然不曾止住過,加上她整日裏惦記著自己落了的哥兒,和連來看她一眼都不曾的薛文昊,心思極重,越發不好了,不過兩日居然起了熱,整個人暈乎乎地,連坐也坐不起來了。春香隻得又稟了沈若華,請了郎中來瞧。
“……怎麽會成了血崩之症了!”郎中收回把脈的手,皺著眉頭道,“原本就是小產,怎麽還勞倦過度傷了脾氣!這若是不好好養著,可是會丟了性命的!”
春香唬了一跳,看了眼臉色蒼白神誌恍惚的蓮姨娘,原本還有幾分姿色嬌豔的臉上這會子都已經憔悴不成形了,她忙問道:“這幾日成日裏惦記著那沒了的哥兒,時時哭個不停,連米粥都吃不下,哪曾想到就成了血崩……這可怎麽好?”
郎中擰著眉頭道:“我且先開個方子,你去抓了藥給她吃了,看能不能止住了,若能止住便還能慢慢將養起來,若是止不住……那就隻好再想法子,隻是再這樣下去怕是性命都難保。”
春香隻得千恩萬謝了郎中,打發小丫頭再去拿藥,自己守著蓮姨娘,看著病得脫了形的蓮姨娘,眼裏含了淚:“姨娘這又是何苦,哥兒沒了總還能再有的,哪裏就要把自己都搭進去了。”
蓮姨娘勉強睜開眼,盯著春香:“三爺還是不曾來?”
春香搖了搖頭,低聲道:“說是這兩日都不大回府,興許是有事拖住了,待騰出手來就會過來了。”
蓮姨娘苦笑著搖了搖頭:“你莫哄我了,三爺必然是惱了我不曾保住肚子裏的哥兒,哪裏還肯來看我!”她牙關緊咬,擠出幾句話來,“我便知道三爺是個薄情的,當初抬了金桂就把我丟在腦後了,若不是我懷了哥兒隻怕早就不來西廂房了,如今哥兒也沒了,還想能在院子裏有什麽臉麵!”
春香一時也不知道怎麽勸解,她瞧著薛文昊也是如此,蓮姨娘自打流了孩子他竟然一次也不曾來看過,實在叫人心寒。她也不好多說,隻得道:“未必就是惱了姨娘了,這眼看快要過新年了,怕是有事纏住了,姨娘還是放寬心,養好身子要緊。”
“前兒不是打發你去查查小廚送來給我的吃食,你可去問了?”蓮姨娘哪裏有心思養身子,她一心要弄明白自己好好的哥兒怎麽會說沒就沒了。
春香有些吞吞吐吐:“問了,隻是……”
“隻是什麽?!還不快給我說出來!”蓮姨娘已經沒了耐心,著急地道。
“隻是小廚裏的人都說,姨娘用的吃食都是劉二嬸子親自做的,廚裏那會子好些人都在,不曾有什麽不妥的。”春香隻好說了下去,“那日是巧雲去拿的吃食,送到房裏就是婢親自拿了的,再沒有別人了!”
蓮姨娘的一雙眼登時瞪大盯著春香,唬地春香忙不迭跪下,連聲道:“婢不敢的,婢不曾做什麽對不住姨娘的事,萬萬不敢的!”
蓮姨娘冷笑一聲:“你起來吧,我料你也沒那麽大膽,我在你還是西廂房裏得臉的二等丫頭,若是我沒了臉麵你還不知道是個什麽下場。”
她聲音更是陰冷:“巧雲你可查清楚了?”
春香囁嚅道:“巧雲原本是在院子裏雜役上當差的,還是前些時日姨娘有了身子才撥了過來的,也不過是幫著跑跑腿,不曾幹要緊的差事,隻是那幾日在房裏伺候的青萍病了,才讓她來頂著差事,教她過去給姨娘拿了吃食,哪曾想就……”
看著蓮姨娘鐵青的臉,春香忙道:“婢讓人查過了,巧雲的姐姐巧玉是在南廂房伺候的,還是桂姨娘跟前得臉的丫頭。”
蓮姨娘哪裏還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臉色難看得幾乎要吃人了,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巧雲那賤人呢?!”她恨不能這就生扒了她的皮!
春香不敢抬頭看自家姨娘,低聲說著:“桂姨娘前日已經打發人與夏嬤嬤說了,把她要了過去了,這會子在南廂房伺候著。”
她唯恐蓮姨娘又鬧起來,忙道:“姨娘且消消氣,如今還沒個人真瞧見了巧雲動了什麽手腳,也不過是咱們猜測著,若是鬧了到夫人那裏去,隻怕也是沒用,反倒說姨娘胡亂攀扯。”她心裏七上八下的,如今蓮姨娘沒了哥兒,還病得這樣重,若是有個好歹,她這個西廂房的二等丫頭還不知道會去哪裏當差,哪裏能就這樣讓蓮姨娘鬧起來,把南廂房的桂姨娘也給得罪了,蓮姨娘倒是不怕的,可她這個丫頭還得夾著尾巴作人的。
蓮姨娘看了她一眼,一反常態沒有再鬧,隻是冷笑著:“是了,如今我沒了哥兒,三爺也不肯多看我一眼,我若是再鬧,隻怕這院子裏就沒我站的地方了!”她那笑容越發瘋狂,“好,好,我忍著,但她以為我肯就這麽罷了,除非我死了!我也不能教她好過了。”
春香嚇得一句話也不敢再答,隻是低著頭站在那裏,心裏又懼又怕,隻是還是盼著蓮姨娘能好起來,畢竟她可是跟著蓮姨娘身邊的,若真的蓮姨娘有個什麽不好,她這個二等丫頭還不知道會被發落到哪裏去了,三夫人對西廂房可沒什麽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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