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薛老夫人與陳氏已經跌坐在地上,婆子們也護不住她們了,她們被人群推搡著擠著站不起身來,頭上的發髻都散了,發髻上的釵環歪歪斜斜地掛著,她們已經嚇得魂飛魄散,連叫喊的聲音都嘶啞了。
姚氏已經躲回馬車裏,撩開簾子焦急地望著山門外,她明明早已吩咐了人去稟報侯爺,可是為何到這會還不見府裏來人,眼看天都要黑了,這些暴民也越來越急躁,一會不會連她也被被他們給拿住了吧!
她回頭看了眼正忙忙碌碌詢問著中毒的人病情的沈若華,嗤了一聲,很是不屑,在她看來,沈氏就是個愚蠢的,她們是什麽身份,可是廣平侯府的夫人們,身嬌肉貴,這些草民就是替她們提鞋也不配,怎麽能與那些人說話,就該避得遠遠地,等著一會官兵來定要好好收拾這些膽敢鬧事的草民。
終於在姚氏的殷殷期盼之下,一隊騎著高頭大馬的官兵向著明光寺飛奔而來,隻是他們穿著的不是順天府衙衙差的官服,全是清一色的銀鱗甲,腰間配著長刀,為首的一位年輕將軍身穿明光鎧,甲胄上紅纓迎風而動,俊美的臉上都是冰冷之色,帶著騎兵向著明光寺奔行如風而來。
姚氏見到他們如同見到救星一般,慌慌張張撩開簾子下了馬車,快步向著他們走去,待他們到了跟前更是歡喜不已,高聲道:“我們是廣平侯府的女眷,還請諸位大人快去救救我們家老夫人與世子夫人,那群該死的暴民竟然敢犯上作亂……”
齊明睿修長的鳳目看也不看姚氏喋喋不休的樣子,轉過臉望向明光寺前的一團混亂,方才順天府的府尹大人親自去五軍都督府請了羽林衛來,說是明光寺門前有人鬧事,廣平侯府幾位夫人也被牽連了,鬧事的人極多,順天府實在是無能為力,所以特請他們前來解圍。他原本並不當值,隻是聽說是廣平侯府,不知為何皺了皺眉,竟然開口自請帶兵前來,到上了馬他才恍惚發現自己好似有些太過在意了,興許是想來看看那個與眾不同的廣平侯府三夫人是否也被困在這裏吧。
那日在英國公府裏被人算計之後,他就讓人去打探這位三夫人的底細,知道她是保定府督撫沈均儒的女兒,嫁到廣平侯府不過半年光景,而最後出手設計她前來送死的也是廣平侯府老夫人,他不禁對沈若華更是好奇了,究竟這位三夫人做了什麽,怎麽會淪落到被婆家人如此暗害,自己的夫婿卻是不聞不問,還四處尋花問柳,可她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個受盡欺負的無用之人。
此時他看見的是明光寺門前那些擁擠著推搡的人們,和被他們擠在中間推到地上用袖子掩著臉低聲哭求著的薛老夫人、陳氏與幾個婆子,這吵嚷的人群後或坐或躺著好些人,沈若華帶著丫頭婆子正把甘草汁分發到這些人手裏,低聲問著他們的情況。
齊明睿盯著沈若華的背影看了一會,翻身下馬與還在不停說著話的姚氏道:“這位夫人有什麽話不必再多說了,莫要耽誤了救人。”他說罷吩咐下去,讓兵士上前分開人群,把薛老夫人幾人給解救出來,他卻向著沈若華那邊走去。
“三夫人。”沈若華正低頭問老婦人她小孫孫情形如何了,聽得身後有人道,有些驚訝地回過頭去,正看見齊明睿深邃明亮的眼睛正望著她,不由地怔了一下,訝異地道:“怎麽是你?”
她回過神來,才想起來向著齊明睿微微屈膝:“齊將軍。”
齊明睿向她抱拳還了一禮,卻是有些懊惱自己的唐突,明明是想來看看她在做什麽,這時候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棱廓分明的臉上有些不自在,道:“敢問是發生了什麽事,為何會成了這樣的境況?”他方才吃了一驚,不想會弄成這樣,有著許多人在這裏。
沈若華直起身子,冷淡地望著那一處的混亂,道:“原本是施粥行善,卻因為用了黴壞的米糧,讓這許多人吃壞了,險些鬧出大亂,她們被強留下給個交代。”
齊明睿一驚,看向那邊被推到的粥棚,和灑落一地發黃黴壞的米糧,臉色陰沉了下來,他轉回目光來看了看一地或躺或坐的人,與沈若華道:“不知這些人情形如何?”他知道沈若華通醫術,也就不再遮遮掩掩。
“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沈若華輕輕拍了拍手上的灰,語氣輕快了些,“方才熬了甘草汁給他們喝下解毒,這會子吐出來不少了,再喝上些應該就不會有大礙,隻是孩子與老人怕是還要好好養一養,畢竟是傷了腸胃肺腑。”
一旁的老婦人這會子抱著孩子與沈若華深深拜了一拜,眼中都是淚:“多謝夫人,若不是夫人,這會子我的小孫孫還不知道是什麽情形,多謝夫人救了他。”
沈若華微微露了點笑容,伸手摸了摸她懷裏孩子細軟的頭發,輕聲道:“都是無辜,不過是被一己私欲所害罷了。”說罷,她與齊明睿欠了欠身,帶著青梅與夭桃和婆子們向著自己的馬車而去,她該做的都做了,但絕不會替薛老夫人說情遮掩,該薛老夫人她們承擔的一點都不能少。
八寶豆沙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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