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師兄太高冷

鈴九

第24章 指點

書名:[穿書]師兄太高冷 作者:鈴九 字數:11318

溫孤燁沉默一下:“三百年不見,你怎麽還是總想太多?”

一個半月時間,足夠溫孤燁在此處山澗四處刻上數不勝數的劍痕。就連他身後所倚的青石上,也有許多條深深的痕跡。

他的話落進季連洲耳中,後者好似被噎到。眼前人一頭烏黑的發披散下來,愈發襯得麵如冠玉,垂下的眼睫被皎潔的月光照出一排晃動的影子。不知是不是錯覺,對方連唇瓣都比往日看來紅潤些許,不知含上去會是什麽滋味。

更別說頭發上滑落的水珠將白色中衣打濕,輕而薄的布料黏在身上上,透出一抹皮膚的色澤。他能隱隱約約看到溫孤燁的腰,腰上線條緊實流暢,不難想象其中蘊含的力量。其餘部分倒是被衣料掩蓋的很好,不過季連洲還記得,自己初次見到對方的那天晚上,溫孤燁坐在浴池中,胸口處那兩點……

在他來時做出這副模樣,還不承認一句勾引?

季連洲唇角挑起的弧度還未落下,就聽溫孤燁又說一遍他想太多。

魂契的存zài讓他們能在一定程dù上察覺到對方所在方位,旁人卻不會知道這點。正因此,季連洲原本才打算借口自己尋不到師兄,越走越遠,不知不覺就出了逍遙宗境。那以後胡亂找個妖獸打一架,總能把時間耗過去。

他沒想到,自己剛從林驚白處離開就接到那人的傳信小雀,道明對方所在之處。

傳信小雀在大庭廣眾之下落入季連洲手中,聽到溫孤燁聲音的人不止他一個。旁人大多知道他前些年刻意傳出的那些話,見溫孤燁柔聲叮囑他該如何行路,紛紛露出善意的笑容來。

季連洲舉著那隻小雀,恨不得將其捏碎。可無論心下轉動著怎樣的想法,他都隻得做出一副笑臉,像很高興,依著溫孤燁的話去尋他。

兩人此刻還在逍遙宗中,季連洲倒不必擔心溫孤燁對自己下黑手。想到這點,他膽氣頓時粗壯不少。在外遊曆的那三百年裏季連洲確有奇遇,加上在潛龍淵時多少看過手下魔將搜集的那些頂級功法,這才使得修為突飛猛進,還不留禍根。不過隨著修為不斷增長,他在逍遙宗內傳劍法上的修煉,反倒有些荒廢。

這算個機會,不用白不用。

早在三百年前他就知曉,溫孤燁是想讓他按照原本季淵的道路行下去,而不出所料的話,這也是對方一定叫上自己同行的原因,既然這樣……

隔著一池溪水,季連洲在心底問出一句,再以心法傳給溫孤燁:“你說季淵當初享盡齊人之福,大把美人相伴。可我注定走不了那條路,為何師兄不親身上陣?”不管怎麽說,熟知未來的溫孤燁做這些總比身為斷袖的他靠譜。

這句話一出來,溫孤燁擦劍的動作登時停下。他看向季連洲,眼神幽幽,濃黑的瞳仁中透露著說不出的情xù,深沉的眸光好似此刻兩人之間冰冷的溪流。

溫孤燁說:“你當真不知?”

季連洲笑了笑,信口道:“難道又是為了那位‘阿洲’?”

溫孤燁頓了頓,沒有答他這句,而是反問:“閣下三百年前又為什麽要做出這樣的選擇?”

三百年前,季連洲所做選擇隻有一個,奪舍季淵。

季連洲想起自己看到的季淵命格,這人天生就該過的順心無憂,不論何時何地總有貴人相助。除去犯桃花煞這一點,其餘都再好不過。

他尚在沉吟,溫孤燁已收劍起身。

溫孤燁道:“很多事情,隻有你去做,才能做到……上路吧。”

季連洲聞言一個激靈,正要再問,就見溫孤燁已是要捏動禦風訣走人的架勢。他想到自己先前的打算,忙開口製止:“師兄,等等!”

溫孤燁一眼掃來,眸若星辰,帶了點詢問與不耐。季連洲斟酌著做出帶點討好的笑臉,掂了掂自己的劍:“此去一路未免漫漫。師尊先前曾有說過,讓師兄對我多多指點,不若就趁現在?”

溫孤燁是當之無愧的練劍奇才,遑論他還能靜下心與劍相伴三百餘年。無論是對劍招的熟練還是對劍意的領悟,季連洲自認,他是遠遠比不上對方。而如若出了逍遙宗再提這個要求,季連洲有預感,他大概會被對方以操練的名義折騰的死去活來。

溫孤燁看了他一會兒,許是確實在意季淵以後該有的發展,竟真的答應下來:“三日,不,五日之後,咱們再走。”

五日自然不算多,但溫孤燁居然主動加了時間……季連洲愈發肯定自己的想法。往後幾日,溫孤燁選擇的方式也很簡單粗暴,兩人不運轉靈氣直接過招。

到這一步,季連洲沒理由不答應。上次他這樣認真的看溫孤燁使劍還是三百年前,在那秘境中時,觀溫孤燁與金蟒纏鬥。三百年過去,對方劍法愈精,鋪天蓋地而來,從中找不到一絲疏漏。

不消片刻,季連洲的護體靈氣就沒了十之二三。這樣下去受傷是遲早的事,溫孤燁甚至沒有用到元嬰修士該有的一qiē優勢,光憑劍法就將他壓製至此。

季連洲暗暗心驚,隨即想到自己又不是隻有使劍這一門功夫,向對方討教不過是為了充足自身,何必自暴自棄?

念及此處,季連洲重新打起精神。他本就是元神之力極盛之人,此刻神識鋪展開,以之辨別溫孤燁的劍招。此舉無疑事半功倍,季連洲很快看出溫孤燁出劍套路,而這時不過旭日東升。

兩人的身影在山澗中飛躍而過,劍鋒所指,樹林大片倒下,妖獸嘶鳴,飛鳥振翅飛上天空。季連洲的衣服不知何時變得破破爛爛,而溫孤燁依舊白衣飄飄,典則俊雅。

溫孤燁所修劍法顯然不止逍遙宗內傳劍術一部,其中許多季連洲根本叫不出名頭。一部被季連洲看透招式就開始下一部,切換極快,往往令季連洲猝不及防。劍招仿若無窮無盡,朝他身上襲去。

到第五日,季連洲卻發覺,對方似乎不再用套路劍法,開始隨興為之。

大約是看季連洲形容太過狼bèi,溫孤燁拋了自己常用的靈劍,換上一根樹枝。饒是如此,季連洲仍避無可避,身上衣服徹底到了無法再看的地步。

躲閃間,季連洲道:“師兄著實盡心,為了不傷及我,連本命法器都……”

溫孤燁擰了下眉,打斷他:“誰給你說這把劍是我本命法器?”一麵說,一麵抬手握住掛在腰間的靈劍。

劍確是好貨色,為溫孤燁剛入金丹時林驚白所賜,上麵帶了長汀坊人所刻陣法,又是在北辰宮打磨過的,堪稱萬裏無一。

不過誰會把本命法器整天掛在腰上,而不是放在丹田內好生滋養?

季連洲:……好像的確是這個道理。

太陽落下又升起,溫孤燁收劍入鞘,道:“我知你聰慧。這五日裏,我所使的劍法都是各家精品……你若能記住,將他們融會貫通,形成自己的一套,就再好不過。”

“像師兄那樣?”季連洲問。

溫孤燁輕輕頷首。

季連洲不由歎:“先前我就覺得師兄的逍遙劍法好似夾雜著別的什麽……果真如此。”

溫孤燁對此不置可否。他抬眼看看天色,一輪紅日掛在東方,周邊鋪散著綢緞般耀眼奪目,色澤絢麗的朝霞。

溫孤燁收回視線,道:“走吧。潯陽宮的人該等急了。”

季連洲心念一動,脫口而出:“比起他們正遭逢的事,師兄更在意指點我?”

溫孤燁沒有回頭。他立在季連洲眼前三丈處,背影清雋挺拔,有風吹來,將他衣擺吹起,整個人都顯得飄逸出塵。

季連洲緊盯著他。看不見臉,隻好更加注意對方的語氣姿態。

溫孤燁像是想了片刻,才道:“現在去,潯陽宮還不會有事。”

季連洲眨了下眼睛,邁開步子走到他身側,聲音故意比平常放得軟了些:“那就上路吧,師兄。”一副乖巧小師弟的模樣。

他好像終於摸清,自己應如何與溫孤燁相處。隻要在一定程dù上滿足對方的要求――讓“季淵”按照與他記憶中一樣的軌跡向前行進――溫孤燁就會給他提供那些他所需要的幫助。

比如那些大概是季淵和女人在一起時意外發現的秘境,比如這次對劍術的指點。溫孤燁劍勢再凶再猛,都沒有真正傷到他。

季連洲從前的本命法器是劍沒錯,不過他從來沒有過係統學習劍法的時候。起初是人輕言微,尋不到好劍譜。後來修為上去,哪怕亂舞一氣,照樣能將人壓製。再往後,更是抬手間就能做到奪人性命,連最開始時學的劍法都忘jì。

現在來看,也許他不該單單垂涎溫孤燁的美色,還要挖掘出更多東西。

季連洲微微一笑,看溫孤燁捏起禦風訣,自己也跟著一起。他立在溫孤燁身側,與對方一起看眼前破開的雲霧,道:“師兄,你說很多事隻有季淵才能做到,可你不也是天縱奇才?”

溫孤燁不答話。

季連洲不感意外,毫不氣餒地繼續道:“……不過師兄又怎麽知道這事?難道是自己試過?”

溫孤燁有了點反應,瞥他一眼。

“說來季淵能與那樣多美人相伴,想來是夜夜笙歌……可憐我啊,明明是一樣的年紀,卻要被迫禁欲。”說著,還要癟癟嘴。

下麵調戲的話季連洲沒說出口。兩人修為都不算低,哪怕是剛結丹的季連洲,也是十餘日的趕路中休息半日即可。如此一來,自然效率極高。

潯陽宮之於逍遙宗比北辰宮之於逍遙宗略近。趕路一個月後,兩人總算到達目的地。

哪怕不接近內門,他們依舊清楚的感受到從內門方向飄來的瘴氣。

在溫孤燁與季連洲身側,潯陽宮的接引弟子的麵色瞬間難看起來。他從懷中摸出一瓶丹藥,與兩人分食了,才歎道:“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兩位師兄,我法力低微,隻能送你們到這裏。接下來的路,還需你們自己走。”

說著,拱手向逍遙宗二人拜了拜。

丹藥滑入喉中,瘴氣的影響一下子變得微乎其徽。雖然這樣,季連洲仍在心底念了句,想當初他呆在潛龍淵時,瘴氣可比這會兒濃重十數倍,自己都不會受到影響,誰能想到……

他看了眼溫孤燁,見對方沒有反對的意思,於是上前一步,扶住那接引弟子,問:“難道情況一直都這樣嚴zhòng?”曲顧居然還那樣沉得住氣,隻派人給林驚白說了一句。

接引弟子搖頭:“那到不是。一日之中,隻有正午瘴蓮開的最好。”

他口中的瘴蓮,是當初小金烏無故消失後曲顧重新找到的一種異火。該種異火的火焰層層疊疊,團團繞在一起,遠遠望去正如一朵含苞待放、由火焰組成的蓮。

幾十年前,曲顧給林驚白的信中曾提到過,他看那蓮花好像有要開的樣子。

現在蓮花真的開了,裏麵傳出的竟是濃鬱瘴氣。好在在這三百年中,重回蒼原的小金烏漸漸再度占據潯陽宮煉丹主要異火一職,唯有少數弟子還在用蓮火煉丹,情況方能得到控zhì。

雖說如此,那幾十朵蓮火中冒出的瘴氣,還是把潯陽宮成了現在這副模樣。而瘴氣的濃度會隨著蓮火開敗的樣子發生改變,正午蓮火開的最好的意思就是那時候散發的瘴氣最多。

兩人別過那接引弟子,繼續往內門方向前去。路上季連洲皺皺眉頭,忍不住對溫孤燁道:“那蓮火莫非無法除掉?”

溫孤燁道:“如果能簡單除掉……好好一座潯陽宮怎麽至於成了現在這樣。”

潯陽宮少宮主夫婦共育有二女一子,此外還收養了舊友之子路知處。小女兒曲之悠自幼拜入瓊華坊,為坊主樂心門下三徒,長在葭祿山下,已不算是潯陽宮中人。大女兒曲之沁則就是先前曲顧為之婚事發愁的那位,此時正與路知處一同在外奔波,尋找天材地寶,用以去除宮中瘴蓮。餘下一個長子曲之霖,曲顧是將他當接班人培養,父子二人坐鎮宮中,同進同退。

季連洲又道:“也不知當初曲少宮主是怎麽選中這蓮火。”

溫孤燁輕輕地答:“是啊,誰知道呢。”

怎麽選中?當然是被魔修誘導。

不過各種事與當前狀況沒什麽關係,自然沒必要對奪舍者說出。

見到曲顧之後,溫孤燁與之簡單寒暄幾句,便迅速進入正題,問及對方在此情此景下的打算,並言道此時事關重dà,逍遙宗會盡全力相幫。

曲顧眉目間帶著顯而易見的愁色,說道養子與長女已去往西疆,希望能在若羌坊找到解決方法。

西疆多瘴氣,若羌坊在那種環境下,大約的確有些心得。而且聽曲顧的意思,蓮火多半也是在西疆尋到。

溫孤燁心下快速轉過一輪,耳邊是曲顧繼續道近些日子他一直與弟子們忙於煉丹,再將丹藥分發給瘴氣擴散範圍內的弟子與其餘修士,用以祛除瘴氣,這種日子不知何時才是個頭。

還說曲之沁與路知處出發已有兩月餘,至今沒有消息傳回,也不知二人有沒有些頭緒。

他的意思已十分清楚明白,希望逍遙宗二人能往西疆,幫曲之沁與路知處一把。至於潯陽宮現在的情況,總歸二人在此也做不了什麽。

溫孤燁答應下來,提出一點,希望能看看傳說中將潯陽宮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瘴蓮。

曲顧自然答應,引著二人去了煉丹房。煉丹房中早布下禁製,據聞在起初還能將瘴氣攔在房內,後來禁製不斷被侵蝕,作用越來越小。

房間正中央,一朵火焰組成的蓮花綻放到極致。搖曳的火焰勾勒出一個個桃形花瓣的形狀,疊在一處,往外張開。蓮火中央是團濃鬱黑氣,隨著跳躍抽動的火光散向四方。

到這會兒,季連洲總算明白為什麽曲顧不能將蓮火直接去除。原來蓮火下方生出了根莖一樣的細細火焰,埋入地下。他以神識探去,發覺其竟綿延到潯陽宮內門之外。

而那所謂蓮火,在季連洲看來也頗為眼熟。

四百年前,季連洲在潛龍淵內閉關。饒是聽聞外界一群魔將將修仙界攪得天翻地覆,他仍沒有露麵的意思。直到一百年過,劫雲到來,他匆匆離開,其時鋪展開的神識將小半個潛龍淵覆蓋其中,意外的發覺柯熙那女人正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把玩一團火。

季連洲平日對麾下幾名魔將並不關心,哪怕這樣,都知道柯熙每當看到合適她采補的純陽之體時,就會露出與之相似的神情。

當初不過一瞥,誰能想到,他會記到現在。

兩人告別曲顧,轉道向西,越過葭祿山,進入千山塢境。溫孤燁留了個心思,在千山塢境內停下,前去拜訪塢主。

北辰宮和潯陽宮相繼遭逢禍事,聽林驚白的話,逍遙宗境內也不太平。這樣的情境中,沒道理其餘門派一片安寧。

一問之下,果真問出些是非。

千山塢塢主一脈姓金,修為隻比此時的溫孤燁稍強些許。他談吐極為客氣,倒是沒說自家塢內有無出事,而是提及北邊緊鄰的白麓塢。

“白麓塢內多體修,兼處在北炎之地……這話我原本隻聽過就罷,是說潛龍淵內有魔頭入世,那魔頭性喜采陽補陰,於是近來白麓塢失蹤了不少晚輩。”

離開千山塢後,季連洲問溫孤燁:“白麓塢與若羌坊方向相反,師兄接下來要去哪裏?”

溫孤燁道:“自然是若羌坊。”

季連洲笑了笑:“說到這個,師兄是還不打算用剩下的要求?既然如此,我就說了……我打算去白麓塢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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