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很成功,妞兒還沒有醒。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白起感覺有些累,便坐下來休息。
天很快就黑了,失去了能源的隕石星,除了廣場零星的火把,四周黑漆漆一片,陰森森地有些嚇人。
人們分散在巨大的廣場上,三五成群卻寂靜無聲,但要是仔細看卻很少有人睡去。
黑暗雖然可怕,卻是能夠感受到的情緒,過了今夜,也許明天一切都將化為灰燼,那時候是不怕了,可那才是最可怕的,連害怕都感受不到。
想到了即將到來觸手可及的末日,每個人心中都充滿了恐懼,卻又希望這種恐懼能夠延續下去。
遠處有轟隆的聲響傳來,在黑暗中聽著就如同末日的喪鍾在不停地敲打著。
那是遠處那座巨大火山發出的聲響,很多人都清楚,火山即將爆發,恐怖的岩漿噴射而出的那一刻,一切都將被無情的摧毀,包括這份恐懼。
白起坐在那裏,看著不遠處大地出現的那條裂痕,它正在慢慢的擴大。
一股股刺鼻的白色霧氣從裂縫中鑽出來,一些身體虛脫的老人,開始窒息。
白起雖然擁有了醫學技能,對發生的事也是毫無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幾個年紀大的老人因窒息而亡。
這樣下去,所有人都將在可以預見的時間內離開這個世界,陳留守在白起身邊,緊緊地咬著嘴唇,臉色顯得異常蒼白。
不遠處妞兒的媽媽,那個叫魏秀的女人,守在妞兒身邊,妞兒看著黑漆漆的天,感覺到四周的空氣越來越熱,呼吸越來越艱難,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她本來不用死的,但她不後悔。
難道自己剛剛從渾噩中醒來,就要離開這個世界嗎!白起眯著眼,很多困惑和不解,卻很可能已經沒有機會去獲得真相了。
“那是什麽!”突然陳留站了起來,他看著天空,黑氣的天空中出現了一道亮光。
是飛船!有人驚叫。
聲音劃破了寂靜的黑暗,如一聲炸雷,所有人都占了起來,白起可以聽到很遠的人心髒咚咚跳動的聲音。
真的是飛船!人們短暫的沉默之後,便是歡呼,很多人舉起了手,揮動手中的火把。
飛船緩緩降落,是一艘中型運輸飛船。
飛船降落在人群不遠處,人群向著飛船圍攏過去。
人們本來已經絕望了,此時突然出現了生機,巨大的反差,讓他們陷入到一種瘋狂。
人們不顧一切地向前衝,生怕落在後邊,他們互相推搡著,踩踏著,就如同看見光亮的飛蛾,奮不顧身地衝向飛船。
白起看著瘋狂的人群,並沒有急於圍攏過去,陳留移動了幾次腳步,但最終沒有動,魏秀根本沒有起來,她抱著妞兒,不知道在說著什麽,那個魏延也沒有動,但他讓人去了。
“碰碰!”飛船方向突然響了兩個巨大的聲響,隨著聲響,遠處的人群一些子安靜下來,魏延抬起頭,從聲音判斷暗示巨型武器射擊所發出的聲響,看來那船上的人也不是什麽善男信女。
白起不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麽,陳留神色陡然一緊,鬆開的雙手一下子握緊,雙眼死死盯著遠處,腳步向一側移動了一下,正好將白起擋在身後。
白起伸出手拍了拍陳留的後背,陳留回過頭,白起微微笑了笑。
白起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如此從容,心境居然沒有太大的波動,他隻是看著遠處,看著遠處的人群慢慢地散開,慢慢地有人向回走來。
“是經過的商船!”魏延的侄子魏洪回來了,他帶來了這個好消息。
沒有人接話,大家看著魏洪,魏洪舔了舔嘴唇,繼續說道:
“他們答應援助,但有條件。”
“什麽條件!”魏延問了一句。
“要想上船,每個人一萬金幣,但是可以帶一個不超過十歲的孩子,他們給我們一個小時的時間,一個小時後離開!”魏洪說罷低下了頭,眼珠子不停地轉動起來,要知道一萬金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他可沒有,可他卻不想死。
“強盜!”陳留聞言怒道。
沒有人理會陳留,所有都陷入了沉默,一萬金幣可是不少,可與生命比起來卻太微不足道了。
魏延慢慢地坐下來,他沒有動,他發現魏洪的眼睛正在偷偷地看著他,他從這個年輕人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種渴望和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衝動。
“帶妞兒走吧!”魏延突然站起來,走到魏秀前,從懷裏取出一張陳舊的支票。
魏秀難以置信地看著魏延和眼前的支票,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魏洪嘴角微微抽動了幾下,背在身後的拳頭一下子握緊,露出了青筋,如果仔細聽,可以聽到骨頭節發出的哢哢的聲響。
陳留目不轉睛地看著魏延手中的支票,狠狠地咽了幾下口水,在看到白起那道暖和的目光後,最終沒有動。
白起有些感動,在生死麵前,能夠如此從容,將生的機會讓給別人,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伯父!”魏秀顯然也感動了,但她卻一把抓住了那張支票,不為了別的,隻為了妞妞,這個女孩,雖然她們相處不過一年,卻已經成為了她的全部。
“去吧,走吧!我已經老了,妞妞還小!”魏延看著魏秀抱起妞妞,笑著揮了揮手。
魏秀咬了咬牙,又回頭看了看白起,白起笑了笑,說道:“我送你吧!”
“我也送你,秀姐!”不等白起話音落下,魏洪便說道,他故作鎮定,魏延看著他,嘴角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
從白起所在位置到飛船不到一萬米,但這段路卻無比艱辛,充滿了危險,還好白起一行人數多,沒有人敢輕易靠近。
一路上,白起看到人們為了能夠獲得上船的錢,徹底暴露了凶殘的麵目,有人殺死了自己的親兄弟,有人丟棄了自己的妻子……而像魏延那種舍身為人的人真的很少,起碼白起沒有看到。
白起想著,走到一處寂靜處,突然感到身後傳來一種深入骨髓的危險,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向一邊躲去,然後在倒下去的一瞬間他看到身後魏洪,看見他的手中多了一把搶,那把槍對著他噴射出恐怖的火焰。
砰地一聲!
子彈穿透了白起的肩頭,他沒有原因的提前預判讓他的心髒躲過了致命一槍,一陣劇痛,白起的頭一下子撞在了一側的岩石上,一陣眩暈。
碰!又是一聲槍響!
這一次,子彈瞬間穿透了魏秀的頭。
魏秀難以置信地驚恐地看著魏洪,一聲悶哼,身體隨之倒在了大地上,渾身劇烈地抽動了幾下便不動了,抱在懷裏的妞妞被她在死亡的瞬間拋了出去,落在遠處黑暗之中,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你……”陳留以最快的速度衝向了魏洪,魏洪再次扣動了扳機。
子彈呼嘯而出,穿透了陳留的胸膛,陳留的身體向後倒去,隻不過與此同時,一道白光從陳留的手中飛出。
“哈哈!”魏洪看著三個人被自己幹掉,生的希望吞噬了一切,他發出一聲讓人心禁膽戰的笑聲,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了,他感覺到喉嚨一熱,伸手一摸,抬起手,滿手是鮮紅、鮮紅、鮮紅的鮮血。
“不!”魏洪絕望憤怒的吼叫,身體向後到去,在他的喉嚨處有一把刀,一把很小卻足以致命的小刀穿透了他的喉嚨,切斷了他的氣管。
魏洪不甘心地到了下去,在他倒下去的時候,難以置信地看到黑暗中走出了一個人,那個人他是那麽地熟悉。
那個他無比熟悉的人從黑暗中走出來,嘴角掛著一絲殘忍而決絕的冷笑。
“叔叔……”魏洪用盡了最後的力氣,說出了兩個字,然後就死了!
魏延跨過魏洪的屍體,走到魏秀身前,俯下身,從魏秀的懷裏抓出了那張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