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接連不斷的敲門聲中蘇醒過來。
代冉月揉了揉眼睛,頂著一對熊貓眼望向房門的方向,透過外麵的日光,隱隱見頎長男子的身形。
轉眼看了看淩亂不堪的桌上,四處滾落的藥瓶不說,各種藥材已經混在一起,看上去不像是草藥反而像是一堆雜草。
她深深歎口氣,小臉上滿滿是掩不住的失落。
門外……
思疾誌悠哉站在門邊,手指曲起,修長指節有一下沒一下的扣著門。
隨著房內一串腳步聲,敲了許久的房門猛然被人從裏麵打開,隨之耳邊傳來小姑娘的怒叱:
“穿喪服的,你幹什麽?!”
“沒,我隻是來看看……”盡力讓自己忽略掉那聲該死的穿喪服的,思疾誌斜眼看向代冉月。
隻是……
這一看不要緊,可真真是把他嚇了一跳,掛在麵上的風流笑意一下子僵住,就連口中的話也不由頓住。
與小姑娘那雙大大的熊貓眼正麵對上。
再朝上看,那一頭還未打理,亂蓬蓬的頭發。
越是打量,思疾誌看向代冉月的目光就愈發古怪。
這幾日,他身邊難得的清靜。
總是纏在自己身邊的小姑娘忽然就沒了蹤影,一天他覺得慶幸、兩天他覺得奇怪、到了第三天,他便實在是耐不住好奇,便隨便捉了個宮人問了問。
卻不料一向不怎麽喜歡研究醫藥的小姑娘,竟是已經鑽進醫藥房三天了。
思來想去,這小姑娘這個時候莫名鑽進醫藥房研究什麽藥材,這實在是反常了些。有了好奇,自然要來這裏解一下自己的疑惑,看看那小姑娘究竟在做什麽。
這好不容易來了醫藥房,好不容易敲開門,卻見到了現在這一幕。
僅僅三天的時間,小丫頭竟然能將自己折騰成這副模樣……
本就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狼狽模樣,尤其是自己那雙大大的熊貓眼實在是慘不忍睹,如今看著來回打量自己的思疾誌,代冉月自然擺不出什麽好臉色。
“看什麽看,沒見過熊貓眼嗎?!”
這一句問話實在讓思疾誌忍不住笑意,不由就笑出聲來,看著麵前小姑娘越來越黑的臉色,不甚有誠意的擺手:“沒有沒有,我們冉月小姑娘就算是熊貓眼,也是最漂亮的熊貓眼。不過……”思疾誌上上下下打量她,出口問道:“你這三天究竟在折騰什麽?把自己能折騰成這樣。”
“要你管!”代冉月沒好氣地用那對熊貓眼瞪著他,心中鬱卒。
為了解思疾塵身上的蠱,她這幾天可以說是幾年來第一次廢寢忘食。
將腦海中可以搜羅的解蠱方法幾乎都過了一遍,最後還是覺得用藥最為妥帖。
可她雖然懂醫,可最不擅長的就是藥。更何況解蠱的藥根本就與平時的藥材不同,有許多就連見慣珍稀藥材的宮中禦醫也叫不出名字。
現在別說研究出解蠱的方子,就連藥材也還沒有湊齊。
看了眼站在自己麵前的思疾誌,代冉月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她真是被這三天給折騰傻了吧,幫忙準備藥材的人不就站在這兒麽。
“你等等。”撂下這句話,小姑娘就風風火火轉身,啪的一聲關上門。
隻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思疾誌……
半刻鍾後,代冉月將房門打開,將一疊信紙摔在思疾誌懷裏:
“這些藥材,我有急用,你給我找來。”
“這些?”思疾誌看著那一味味藥材,不僅注了名字,還體貼的配了圖鑒,他不由眉峰一挑,上麵有許多甚至是他也不認識的藥材,有些根本就是山上的雜草,據他所知應該沒有什麽藥用價值才對。
但看代冉月那嚴肅的小臉,又不像是開玩笑。
他便也將將收了麵上的玩笑:“幫你找可以,但你要告訴我要這些是做什麽的。”
“這是……”原本就要脫口說出來,代冉月卻是硬生生收住,她有些別扭的扭過頭:“這個不方便告訴你,反正我急需就是了,算我欠你個人情。”
這小姑娘的一個人情?
被她這樣一說,思疾誌頓時就來了興趣:“這可是你說的。”
扔下一句話,他轉身邊走,似乎生怕代冉月反悔似的。
等到人消失在視線中,代冉月麵上的輕鬆一點點退去,旋即籠罩上一層不安。
替思姐姐瞞著中蠱的事情,到之後思疾誌知道了,會不會怪她……
風中,不知從何處攜來一絲冷梅香。
沁人心脾的冷香讓代冉月收了心,她果斷搖了搖頭,轉身回了一片狼藉的藥房中。
**************************************************************************************************************
寧安殿的殿門打開。
入眼,便是一襲青衫溫潤而立。
男子頎長身影俊秀挺拔,那雙溫潤眼中倒映著女子雪白身影,即使隔得有些遠,也可以輕易看出那雙眸子中的專注。
有匪君子,溫潤如玉,和暖如風。
就連思疾塵也不禁感歎,這樣的男子本該閑散肆意,偏偏錯生在了帝王家。
“走吧。”見她走來,君墨聞向她伸出手。
思疾塵笑著將手放在他溫暖掌中:“去哪裏?”
“這幾日,梅園中的梅花已經開了,我們去賞梅。”
……
石子鋪設的小路。
隱隱約約的花香已經傳來。
思疾塵抬頭向前望去,在路的轉角,已經隱隱見寒梅的顏色。
紅色豔紅似血,白色清麗如仙。
這是在冰雪苦寒唯一還能綻放的花,即使無葉的襯托,也難掩芳華。
二人坐在梅林中的石桌前,對坐,共品同一壺美酒。
思疾塵不由微微出神,他們二人竟然還能有一起賞梅的時候。
睫羽垂下。
這一次賞梅……是第一次,也許也是是最後一次了……
君墨聞就在這時抬頭,一雙眼睛溫柔如水,溫溫然看著她:“疾塵如此美景,你為我撫琴一曲可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