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蓉一時啞口無言,張了張嘴,又怕說錯話。她心下著急,不經意間用眼神去瞥司徒牧身邊的且菡,目光中滿是詢問和求助之色。
且菡見事情漸漸變得對寒汐有利,她就要擺脫此事,終於按捺不住。這個女人,的確是個棘手的人物。都已經到了這一步,司徒璧都被自己請過來了。若還不能將這個韓汐徹底擊垮,更加後患無窮!
且菡也顧不了那麽多了,盡量撿著些聽上去十分客觀的話來說:“父皇、殿下,臣妾覺得,蓮蓉是受了驚嚇,一時回答不上來了。”
看著且菡終於有所動作,司徒牧的目光漸漸冰冷下來。剛剛蓮蓉朝著她那下意識的一瞥,司徒牧盡收眼底。一開始,思瑤剛剛小產,他便懷疑且菡與此事有關。畢竟且菡驕縱善妒,又一直瞧不上思瑤。且菡身為太子妃,尚未有所出。按理說,最不願意見到思瑤有孕的,就是她這個正妻。隻是這一段日子來,且菡性子溫順了許多,潛心禮佛,好像變了一個人。她還常常著人去照顧思瑤,往延秋殿的打賞也比旁人都多,他以為且菡真的誠心悔過了。如今看來,這一qiē都隻是她隱忍不發的計謀而已。一直被蒙在鼓裏的,是他自己!
既然如此,司徒牧嘲諷地笑了笑,道:“太子妃倒是對這個蓮蓉十分了解嘛!”
且菡被司徒牧嗆了一句,麵上一紅,神色有些尷尬。她心知司徒牧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可是若此時什麽都不說,一番心思怕就要付諸東流了。
司徒璧冷眼瞧著一波又一波暗流湧動。他畢竟是且菡搬來的救兵。自然要向著且菡說話。於是司徒璧開口:“太子怎地將矛頭指向太子妃了?既然太子妃有話要說,我們何不聽聽。此事已經是錯綜複雜,太子妃一直旁觀,許是比你看得清楚得多。”說罷,他望了一眼且菡,溫聲說道,“菡兒。你說!”
有了司徒璧的支持。且菡放心許多,隻聽她說道:“剛剛韓尚儀的兩個問題,問得著實有些咄咄逼人了。尚儀先在氣勢上便將蓮蓉壓了下去。蓮蓉回答不出,也不奇怪。臣妾卻覺得,尚儀的問題,並非無解。首先。尚儀是唐家的親戚,唐家富可敵國。想必尚儀的家境也差不到哪裏去。區區一些麝香,尚儀還是尋得到的;其二,正是因為蓮蓉與尚儀素無瓜葛,即便事情敗露。蓮蓉被發現,其他人也不會輕yì聯係到尚儀頭上來啊!”
蓮蓉聽了且菡地話,拚命點頭:“便是如此了!奴婢剛剛被唬住了。一時不知如何言語。太子妃娘娘說的,正是奴婢的心裏話!”
真是一環扣一環。環環相扣,滴水不漏!寒汐冷冷地聽著這一係列對自己的“指證”,突然很想放聲大笑。宮中向來忌諱為了爭寵不擇手段之事,妃嬪之中一旦有人因犯錯而被揭發,都會受到責罰。何況還是她一個小小的女官,想要靠著不正當的手段,當上主子!
司徒璧斜睨了司徒牧一眼,冷笑:“太子,瞧瞧你做得好事!你欲采納女子參政,朕本就不看好。如今,出了這樣的事,你還有何話可說?”
“兒臣……”司徒牧此時已經十分確定,這一qiē都是且菡設好的局。隻是,這個局設得太過完美無缺,他想要護著寒汐,怕是都難!此時不宜太過忤逆司徒璧的意思,會對寒汐越發不利,一qiē都需要從長計議。
見司徒牧說不出話來,司徒璧一揮手,道:“既然人證物證俱在,就該怎麽辦怎麽辦吧。”
寒汐剛想開口再說什麽,卻聽且菡說:“尚儀,你還是盡kuài承認吧。若是再這麽查下去,保不準牽扯出其他的人。比如,是何人將你引薦入宮,目的為何……”
寒汐聞言,身子猛然一震!且菡的話,分明就是在威脅。她是拿唐不驚和唐家的安危,在脅迫自己!寒汐粉麵煞白,淡淡說道:“不必查了。此事,與其他人都無幹係。”
她這樣說,相當於是自己攬下了全部罪責。且菡唇角勾起一絲得意的微笑,事情終於如她所願了。
思瑤卻依舊不依不撓,插言道:“你犯下天大的罪過,就算是你一人所為,你的族人也脫不了幹係!定要株連你的九族親眷,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既然能將寒汐一舉除掉,就不必過多牽扯他人,免得節外生枝。若真牽連親族,依著唐家的財富和勢力,也許會事與願違。何況,且菡也不願思瑤覺得自己太過重要,為了她腹中的胎兒,就得大肆殺虐。
於是且菡揚了揚手,打斷了思瑤的話:“陛xià一直注重仁德治國,良娣這樣要求,豈不是有違陛xià之道?東宮已經失了一個孩子,良娣還是為自己的骨肉積點德吧!一命償一命,便也就夠了。”
思瑤心中不忿,但到底不敢多說什麽,隻得噤聲。
且菡招禁衛過來,說道:“將罪人韓汐押到水牢,好生看管,聽候發落。陛xià仁厚,不欲因她的過錯而牽連其他的人,便先放過她的家人。”說著,她又看了一眼癱軟在地上的蓮蓉,問道司徒璧,“蓮蓉雖為幫凶,但也是因為被人蒙蔽,罪不至死。好在她最後將事情全盤托出,才能使此事查明。依兒臣之間,不若就將她逐出京城,發放漠北,永世不得回京。父皇意下如何?”
司徒璧點點頭:“一qiē便都依太子妃所言。”說罷,他一拂明黃的龍袍,對神色黯然的司徒牧道,“太子多與太子妃學學,寬容有度,禮法分明。別輕yì就叫人迷惑,蒙混過去。女官之事,休要再提!若是再出一個‘韓尚儀’,你的東宮還不要安生了?”
司徒牧心中憤恨不已,卻強自鎮定下來。他死死地握著拳頭,迫使自己按著禮數跪安,道:“兒臣,恭送父皇!”
司徒璧走後,兩名禁衛領命,想要一左一右壓製住寒汐。寒汐麵色微寒,神色卻淩然孤傲,道:“我自己走。”
兩個禁衛被她身上散發出的氣場震住,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他們詢問似的去看樊燕山,隻見樊燕山輕輕點了點頭,自己走到寒汐身邊,恭敬地對她說:“尚儀,請。”
司徒牧看著寒汐將被帶走,下場未知,心裏突然抽痛不已。他隨著她往外走了幾步,一字一句道:“韓汐,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來!”
寒汐回首,微笑:“好,寒汐等著殿下。”
且菡在他們身後冷眼瞧著這一幕,恨意如同藤蔓,覆蓋了整一顆心。
雲姍附在她耳邊耳語:“娘娘還需盡早做打算,免得夜長夢多。”
且菡點點頭:“我心中有數。太子既然這樣許諾她了,我便令他去救的時候,隻留一具冰冷的屍體……”(未完待續)R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