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塚宰府家的地牢裏,傳來淒慘的叫聲和鞭子鞭打的聲音。
“啪!”一聲脆響,逼供的家奴訊問:“說還是不說?”
被鞭打得血肉模糊的鬱久閭親信,還是緘口不言。
關在另一邊牢房裏的崔夫人和幾個孩子,被這淒厲的叫聲,驚嚇得心驚肉跳。崔夫人護著幾個郭夫人的五個兒子:“不要怕,不要怕!”
唯獨小沙華對這陰氣森森的牢獄裏,回蕩著的瘮人的嚎叫聲置若罔聞,滿麵悲容地守在郭夫人的身旁。
郭夫人因為連日來不堪忍受牢獄裏的艱苦,已經患上了重病,躺在草甸子上,小沙華在一旁很擔心地照顧著,偶爾有一兩隻膽大的小鼠和蟲子從郭夫人的身上爬過去,小沙華就把它們趕走。
鬱久閭已經囑咐了大塚宰府裏的下人,盡量在飯食上多關照這一家子人。至少一日三餐的飯食是像樣的,不至於吃到黴餿的食物。也讓府裏的下人,不要殘暴對待他們,鬱久閭還不知曉郭夫人生病一事。
崔夫人爬到郭夫人的身旁,用手撫摸郭夫人的額頭,燙得很厲害,郭夫人的嘴唇幹裂著。
郭夫人幹渴難耐、迷迷糊糊:“水,水……”
崔夫人正要拿地上盛水的碗,卻被小沙華推開,她親自喂母親喝水。
崔夫人難過地抹著眼角的眼淚,扭頭向另一邊,不希望孩子們看到自己難過的樣子。這些孩子恐怕還不知道,他們的母親很有可能就要病死在這充滿著腐朽氣味的地牢裏。
牢門外,坐在油燈下麵監督審訊的宇文護,正在翻來覆去地研究手裏麵的荷包。這荷包,是從鬱久閭親信的身上搜來的。
崔夫人借著燈光,看得清那荷包上是茱兒的刺繡,不免揪心:“莫不是,茱兒也遇到了什麽不測?”
宇文護仔細地翻看著荷包,把荷包裏麵的香料都倒了出來,拔出短刀將荷包劃開,裏麵是空的,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確認荷包也沒有夾層。
燈光照射著宇文護,現出一副更加猙獰的陰陽臉,宇文護走進牢房,揮手示意家奴住手,家奴停下鞭子,閃開在一旁侍立著。
宇文護用刀尖挑起俘虜的下巴:“說出來那封信在哪裏,你想要什麽,就給你什麽,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親信的額頭,豆大的汗珠滑落:“我是柔然的使者,更是長公主的親信,你們竟然這樣對我!就不怕長公主知道,不怕我柔然可汗大怒揮師百萬鐵騎踏平你們嗎?”
“小小的一個下人,口氣倒是挺大的!我來告訴你,你的主子長公主和可汗,也不過隻是我叔父手裏的,一大一小的兩枚棋子而已!”宇文護得意地用短刀拍打對方的臉:“你充其量不過是棋子的棋子,犯不著這麽賣命。人生苦短,如白駒過隙,你好好珍惜享受才是!”
“我是柔然人,隻知道為忠於主子,你跟我說的那些,聽不大明白。要殺就殺,我柔然勇士,何時怕過死?”親信大義凜然,眸子裏映出來的燭火,像是心中怒火在燃燒。
“我知道你們柔然人不怕死,刑罰你怕不怕?”
“有什麽花招,盡管使出來,我是不怕的!”
“那是因為,你沒有見識過真的刑罰!來人!”
宇文護醫生令下,家奴們開始一件件地抬上來刑具,斧鉞、烙鐵、枷等,一應俱全,隱約可以辨別出這些刑具上麵的血跡斑斑,更是陰氣重重。
“也不過如此!”鬱久閭的下屬,看著眼前的這些刑具,冷冷地笑。
“不是這些,你們這群廢物!”宇文護嗬斥。
家奴們一臉茫然:“刑具就是這些!”
“老爺發明的那個,鐵梳子呢?”宇文護問道。
“這……”家奴們猶豫了:“老爺說,那個輕易是不能用的!”
“快與我拿來,這些普通的刑具,咱們這個柔然貴客怎麽看得上?”
家奴們應聲下去,沒多久,見家奴們在麵前架起來鍋灶,放上一鍋的沸水,下麵加上柴火,讓水保持沸騰。
鬱久閭的親信狂笑不止:“驃騎大將軍可朕體貼,看我身上髒了,燒開水給我洗澡不是?”
宇文護見這下屬對接下來的事情渾然不知,雲淡風輕地:“是梳洗梳洗,不過,洗法你可能沒見過。”
“什麽洗法我不曾見過?莫說是一鍋沸水,就算是一鍋沸油,也不在話下!”親信依然傲然輕視。
接著,又一個下人拿來一樣前無古人的刑具——鐵梳子。這鐵梳子約有一臂的長度,密密麻麻的布滿了細細的鐵齒,形狀猶如梳頭的篦子。
宇文護拿過鐵梳子,在親信的麵前晃了晃:“這個,你肯定沒見過吧?”
親信不語。
“你也不知道怎麽用吧?”
親信還是不語。
“沒關係,過會你就知道了!”宇文護故作神秘,賣了關子:“我勸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等你知道了怎麽個梳洗法,到那時再說就吃了虧了!”
親信仍舊不語,宇文護將鐵梳子扔回家奴的手裏:“先不要梳洗全身,梳洗一條大腿,讓他知道這家夥的厲害!”
家奴們上前褪去了親信的褲子,舀了一瓢沸水,朝他的大腿上潑了去,親信痛得大喊。
家奴拿起鐵梳子,朝著被燙紅了的大腿上梳去,鐵齒碰到剛剛被燙熟的大腿上,輕易地進入了肉裏麵,家奴梳下去,血呼啦啦的一層皮肉被梳了下來,露出來的,分不清是紅肉還是鮮血。
在另一旁的牢房裏,獨孤幾個兄弟,被眼前的這血腥的一幕嚇到了,年長的驚叫,年幼的嗷嗷大哭。
崔夫人更是緊緊地將孩子們摟在了懷裏,蒙住年幼的獨孤順的眼睛:“不要看,閉上眼睛,都不要看!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獨孤兄弟們都緊緊地閉上眼睛,隨著崔夫人一起念佛,壓製心中的驚恐。
而在照顧郭夫人的沙華,並沒有聽崔夫人的話閉上眼睛,瞪著一雙本應該是無邪清純的眼睛,看著家奴們一點一點地實施“梳洗之刑”,她眼角的淚水,不知何時流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