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皇後伽羅傳

良擇木

第018章 兵臨城下(下)

書名:獨孤皇後伽羅傳 作者:良擇木 字數:6125

剛走出地牢,宇文泰就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李虎已經帶著自己的兵卒,將守在門口的所有家丁拿下,那丫鬟也被五花大綁了起來。李虎仍然未愈,帶著傷病前來搭救茱兒。

宇文泰震怒:“李虎,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帶人闖進我的府裏!”

李虎爽朗地仰天大笑,手裏的劍直指宇文泰的鼻子:“哈哈哈,問得好!既然你宇文泰可以帶兵闖進皇宮拿人,我為何就不能帶人登門拜訪來索要人呢?”

“老夫進皇宮,乃是護駕,替陛下拿下這個企圖和叛將獨孤信裏應外合犯上謀逆的妖女!”

“此乃你宇文泰誣陷忠良的慣用伎倆,欲加之罪,可有證據?”

“獨孤茱兒謀害新入嬪妃,便是明證!”

“既有罪名,為何不交由禦史台,卻藏在家中,大塚宰想濫用私刑,想視王法如無物嗎?就是這樣對待有功之臣嗎?”

“太尉既知老夫是大塚宰,又豈能不知,老夫有無須啟稟陛下行事的特權?此乃陛下欽定。人人罵老夫是奸賊,讚太尉是忠良,又豈能學老夫之奸賊所為,擅闖重臣府邸。你既然到此索人,可有陛下聖旨?”

李虎一時語塞,茱兒心裏也為李虎著急,素來聽父親說過,八柱國之中的李虎,最為性急暴躁,擔心李虎為了自己,不小心中了老謀深算的宇文泰的奸計。

茱兒上前對李虎道:“太尉,陛下定是有口諭的吧?”

李虎點頭,宇文泰卻不依:“口諭?恐是矯詔吧?你可知假傳聖旨便是死罪?”

“誰說是假傳聖旨?朕算不算是是聖旨?”從李虎兵卒的身後,魏文帝騎著一頭白馬,躍然於眾人麵前。茱兒跪下,李虎急忙下馬,和宇文泰等一眾人齊齊下跪:“吾皇萬歲,萬萬歲!”

魏文帝下馬,走到茱兒麵前,將茱兒攙扶起來,很是愛憐地打量茱兒:“這一日你可好過?”

“謝陛下關懷,臣妾無恙!”茱兒很是受寵若驚,一旁跪著的丫鬟,好像是在替不在場的鬱久閭吃醋似的,哏哏地瞪著眼睛看茱兒。茱兒給魏文帝使眼色,暗示其他人都還在跪著。

魏文帝轉身扶起李虎:“太尉辛苦了!你們也都平身吧!”拉著茱兒,“我們走!”

宇文泰阻攔:“陛下!不可!”

“朕要帶走朕的妃子,有何不可?凶案一事,你可查出眉目,可有證據定罪?你私押皇妃一事,朕可以不追究,你還要怎樣?難不成,你也要將朕關在你這地牢裏?”

“臣不敢,隻是獨孤信父女聯袂,準備起事造反,陛下不可不防!”

茱兒給宇文泰施禮:“想我父親當年追隨大塚宰一起盡忠先帝,屢建奇功,深得大塚宰的讚賞和信賴,我父親姓名中的這個‘信’字,還是大塚宰賜贈的!今日懷疑起我父親的忠心,豈不是出爾反爾?”

魏文帝道:“茱兒此言朕也是有所耳聞,朕聽先帝提起過,想當年的八柱國,赤膽忠心,各個都是輔國良弼、國之棟梁!而今,天下還未一統,江山根基還未穩固,朕希望八柱國還能像先帝在世時一樣,為大魏的一統齊心協力!”

宇文泰不敢再言,隻好任由魏文帝和李虎將茱兒帶走。

茱兒和魏文帝同乘白馬,李虎在前麵開道,在士兵們的簇擁之下,離開了大塚宰府。茱兒離開的時候,回望了一眼府門,好像心有不安似的。

魏文帝也是第一次和茱兒有如此親密的接觸,茱兒的秀發觸碰著著他的臉頰,如和煦春風,魏文帝沉醉在茱兒伸手的幽香之中。魏文帝和茱兒的手一同握著韁繩,魏文帝感受到了茱兒雙手瑩潤舒滑,似碧玉,又似絲綢。

而茱兒呢,卻不能安心享受和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享受這親昵的時刻,畢竟伽羅現在還不知道怎樣呢!

茱兒還是忍不住將擔憂說了出來:“伽羅還在府中呢!”

“伽羅也被宇文老賊抓來了?”魏文帝勒住馬,“回去,把伽羅救出來!”

李虎很是愧疚:“臣見到茱兒小姐之後,竟也忘了伽羅小姐也在府中,是臣的失職。陛下,臣這就回去要人!”

“不可,陛下不可!她是今日剛剛進府中,不是宇文泰抓走的,和一個叫柳春的宮女一起,說是要尋找番紅花去救人!”茱兒阻止道。

“救什麽人?竟然要讓一個孩子隻身犯險?”

“我也不知道是什麽人,伽羅許是藏在府中的什麽地方,也許是已經得手了,如若現在回去,必然會驚動了宇文泰,宇文泰老奸巨猾,到那時,便是凶多吉少了!”

魏文帝也很擔心,叫過來李虎:“太尉,你看如何是好?”

李虎:“陛下安心,臣將貼身的兩名高手留下,暗中去尋找保護伽羅小姐便是!”轉身對身後的兩名裨將,“你們兩個,立即換下鎧甲行裝,潛入大塚宰府中!”

看到茱兒稍稍安心,魏文帝內心歡喜地對茱兒耳語:“你可知,宇文老賊昨日將你從朕的身邊帶走,朕一夜未曾安眠,朕就發誓,一定要親自把你從宇文泰的手裏救出來!”

“陛下,臣妾覺得,宇文泰將臣妾抓走,不僅僅隻是為了幫助柔然長公主,他必然不會就此罷休,臣妾還是心中不安!”

李虎道:“哈哈哈,茱兒小姐,多慮了。這層深意我也想過,那老賊不過是想以你為人質,逼迫大司馬帶兵還都。他便以造反之命,治罪於大司馬!這也便是我急於救出茱兒小姐的原因,就是不能讓那老賊的陰謀得逞啊!哈哈哈!”

李虎越是輕視宇文泰,茱兒越是憂心忡忡。魏文帝要帶走她的時候,宇文泰並沒有太阻攔,聽聞宇文泰從未做過賠本的買賣,必然是背後策劃著別的陰謀。隻是,這陰謀是什麽,茱兒實在是想不通。男人之間的權謀,又豈能是她這一弱女子所能揣測得了的。但願父親獨孤信,能夠躲過此劫!

把茱兒和魏文帝送回皇宮之後,李虎又加派兵卒守衛皇宮,尤其是謹防宇文泰,沒有魏文帝的傳召,不得放入宇文泰入內。

重新回到皇宮裏,那些準嬪妃們都跪著迎接魏文帝。從她們的舉止行為可以看出,這一天的時間裏,也沒閑著,被太監調教的,已經熟知了宮中的禮儀。

心中牽掛著妹妹的茱兒,晚膳用得心不在焉,魏文帝跟她說了什麽話,她也都不記得,隻是草草地應付。魏文帝知道茱兒的心事,悔恨地望著清風下的明月道:“真是苦了你了,朕真的恨自己,太過無能!”

“陛下,何必如此自責。生逢亂世,身不由己。隻願陛下想開些,為了江山社稷,也要忍下這一時之辱!”

魏文帝欣慰地撫摸著茱兒的麵頰:“你的賢良,不在乙弗之下,朕心甚慰!”

“乙弗?”茱兒驚了一下。

“怎麽,你不知道那個被宇文泰戕害的乙弗皇後?”

“臣妾想起來,宇文泰提起過乙弗皇後,問臣妾是否和乙弗皇後有什麽往來。莫非,乙弗皇後還活在世上?”

魏文帝走到欄杆前,悲傷地撫摸著那根柱子:“朕也多想她還活著!乙弗當年,就是在這裏,被宇文泰的一杯酒給毒死的!就死在朕的麵前,朕永遠忘了朕心愛的人彌留之際那無助的眼神!”魏文帝用力地捶打著柱子,手指關節都滲出血來了,“從那以後,朕就發誓,不再娶妻納妃。朕堂堂九五之尊,卻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朕這皇帝真是個窩囊廢,卻還要苟活在這個世上!朕有何顏麵!”

魏文帝仰天歎息,在皎潔月光的掩映之下,魏文帝麵頰的兩行淚珠,閃爍著銀色的光輝。

茱兒上前,用錦帕替魏文帝擦拭眼淚:“陛下不要再自責了,臣妾想,乙弗皇後在天之靈,也是希望陛下能勵精圖治,終有一天扳倒國賊宇文泰,為她報仇!”

魏文帝握住茱兒的雙手,兩人深情地注視著彼此。微風吹過,禦花園裏的牡丹花香撲鼻而來。魏文帝忘情地想親吻茱兒,茱兒閉上了雙眼。情愫正濃之時,茱兒推開了宇文泰:“陛下,大典還未舉行,恐怕於禮不合適吧?”

“是,是!是朕失態了!都怪這月色!”魏文帝尷尬地收手,“不如,不如趁著這月色,你給朕彈琴如何?”

“臣妾遵旨!”

月光之下,牡丹花從中,茱兒纖纖細指微靈動,一汪清泉心間流!魏文帝仿佛又看到了當年的乙弗,不免沉醉。但是,此時的茱兒,內心漣漪不斷,仍然擔心這伽羅的安危,為了撫慰魏文帝,也隻好壓製內心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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