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卷 第四章 迫在眉睫
拓跋端秀這麽一說。追書必備她將要說什麽,她要鬧什麽,順帝和太後都是心中透亮的。
當下順帝便看向了太後,口中卻不能不做反應:“皇後何必說的如此嚇人,難道有什麽大事竟已牽扯到其上?說什麽皇家血脈豈容汙穢,難道是有什麽事發生?”
太後這邊眉已深蹙,眼見拓跋端秀已要細說,隻有高喝一聲:“秀丫頭,你可思量好,有些話說不的,有些事可提不成!”
拓跋端秀這會已經是利欲熏心,任憑一聲高喝也是難醒,更何況她反而把太後的高喝當做太後的心虛,竟是張口便言:“母後放心,端秀身為國母該言之言絕不含糊!皇上,端秀有兩件事要說!”
順帝當下隻能擺手:“好,你講!”因瞧著皇後還跪在地上,隻好又補了句:“起來說話吧!”
拓跋端秀應聲起來,當下順帝指了身邊的座位,她便做了,這便從自己如何在花園碰到婆子們閑話而懷疑蘇錦衣的出身講起。繼而說到自己帶人去鳳藻宮裏問話,不料引出了賢妃不潔與人私通的事,甚至說到這裏特意講了落雲如何動手打自己,賢妃如何冷眼相關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等等。
順帝早先接到蔡寶的信兒時,也是動氣的,後想著那是端親王的用意也就打算不理會,可太妃送來的話亂了他的心,他根本顧不上錦衣到底有無對不起他,他隻操心一件事,錦衣到底是不是瓊華公主!他甚至還調動了洛元帥手裏的兵將前去白芷縣查問,至於這私通不潔的事,他隻是掩耳閉目不聞不問罷了。
可如今拓跋端秀再度提起,他聽的也是心似波濤,一會心疼錦衣麵對這樣的局麵竟如此忍耐,一麵又因說到證人什麽的而心中燒著炭火。這般煎熬之下,等拓跋端秀說到太後傳了證人時,他實在忍不住的開了口:“傳了證人?結果如何?”
他問的是皇後,眼瞧的卻是太後,可太後這會倒有些奇怪,沒了先前那份擔憂蹙眉的神色,竟是無比坦然的坐在那裏,好似皇後說的那些言語就跟是在念佛經一般。
“說來也巧的叫人無法置信,太後遣了蓮兒去叫證人來,結果帶來了老花奴說頭一天晚上,那小廝竟是鬧肚子而後發熱,竟是半夜裏給燒死掉了。當時端秀聽了,隻覺得這事蹊蹺。可偏偏從太醫到仵作卻都說這就是巧合,皇上啊,您信嗎?好端端的,這人怎麽早不生病晚不燒的,單就那天?宮裏的下人們的膳食也是專處做的,可他一起的老花奴一把年級都活的好好的,偏怎麽他就不對?隻怕這事有蹊蹺……”
“我怎麽聽著這話裏倒又怪我的意思?”太後聽的出來拓跋端秀那話中的意思,當下便出言,可拓跋端秀卻是一笑:“哎呦,母後,端秀哪裏敢啊,誰不知道您最是公正不阿的人,隻是這是實在太湊巧,當日裏端秀還未思量過來,可過了這些日子了,端秀越想越覺得太蹊蹺,所以才說出來。皇上,您想想,怎麽會這麽巧呢,會不會是有些人怕兩廂對質查問出事來,這便殺人滅口呢?”
拓跋端秀說到這份上。其中的意思已經在明顯不過,太後當即就是一個冷笑卻不再出聲,而順帝盯著拓跋端秀看了好一會卻高聲喊了門口的太監進來傳賢妃到此。
太監應了聲便去了鳳藻宮傳話,而一大早的紅袖早發現皇上回來,三個人縮在殿內,也在思量著如何是好。
落雲是從頭到尾都相信皇上的,她覺得就憑著皇上對錦衣的那份寵愛,錦衣隻會有驚無險。可紅袖卻恰恰相反,她雖然很相信錦衣會有辦法解決,但這次事來的本就突然,沒有防備,雖然拖了這些日子,可越拖倒也越沒底,畢竟她們被封在宮內什麽也做不了,而皇後卻是在外麵可以大肆布局的。
錦衣並未似她們兩個一個報喜一個報哀,隻抄著佛經,隻是她不時的停筆,也是將滿腹的擔憂表露無疑。
忽而歡喜跑了進來,說皇上跟前的隨行太監傳了話,請賢妃娘娘速到延壽宮去,她便趕緊作勢梳妝,而紅袖則機靈的跑了出去。不大會功夫紅袖一臉緊張的進了屋,瞧見錦衣便言:“這趟就看造化了,皇後先前跑去鬧騰了,看來是要逼皇上來公斷了。”
錦衣深吸一口氣丟了黛石:“太後能拖這麽久,已經不錯了,等下隻有走一步是一步了。今此皇後汙我,少不得坐了手腳,我未必就能全身而退。但無論如何,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就是死也不會認的。你們是我跟前的丫頭,也形同我的姐妹,話我放到這裏,我雖不予你們求死,但也不能見你們受罪,倘若這趟我躲不過,有人要對你們用刑而逼,你們就,就……”
“主子放心!若是有人逼我們潑汙水於你,我第一個撞死再皇上麵前,就是死也要為主子您喊一聲冤!”紅袖當下便咬唇耳語,錦衣忍不住伸手抓了她的手用力的捏著。
落雲一聽紅袖這話算是明白錦衣的意思,當下也抬了頭:“我也是,我不但會撞死在那裏,我還會在死前好好的罵那皇後一頓,虧我當初還可憐她死了孩子,對你發狠,說到底卻是這女人才是毒辣!”
錦衣苦笑著拉了她的手:“毒辣?這宮裏能活到最後的沒有一個不是毒辣的,今日裏我若栽了,就說明我還不夠毒辣。”說吧竟是莞爾一笑,拍了兩人的肩:“走吧!”
當一身紫衣的錦衣帶著兩個丫頭。一臉春容的進得延壽宮的正殿時,多日未見錦衣的順帝,即便心中波瀾起伏,卻也在一瞧見錦衣那大腹便便,臉龐清瘦的模樣時,便忍不住起身問話:“來了,這些日子可還好?”
錦衣曲著手臂撐著腰身,儼然一幅吃力的模樣,見著順帝問她,隻他心中掛著自己,便稍有安心。繼而淺笑輕言:“臣妾勞皇上掛念,近日裏太後與皇後娘娘都十分體恤臣妾,讓臣妾在鳳藻宮內養胎,臣妾十分好。”說完衝著太後與皇後一一行禮。
太後自然是老樣子的攔了,皇後也隻能順勢的也免了,等到太後將其安排在身邊坐了,皇後倒是清了下喉嚨提醒眼下可不是彼此噓寒問暖的時候。
清咳之下,順帝果然收了關心的麵容,太後也無甚表情的坐靠在大椅上,一時間殿內靜的卻有些過分。
“賢妃今日裏請你來,是為這幾天前的事來說道說道,請皇上做個公斷的。”皇後見無人開口,自己便先問了起來。
錦衣瞧了太後與皇上一眼,便衝皇後十分知禮的頷首而問:“敢問皇後娘娘指的是哪一樁?”
拓跋端秀當下挑眉:“怎麽?難道有很多事嗎?”
“幾天裏的事也不算少,先突然有人出來說我是什麽瓊華公主,與當年的懿貴妃甚為相像,這個我倒還真答不上,畢竟懿貴妃是什麽摸樣我可不知道。後來皇後娘娘帶了人來說是我行為不潔,與人私通還帶著一幫婆子們言之鑿鑿的有證人,後來卻又十分巧合的說那證人死了,明看起來是死無對證,似乎是我得了勢,可這事越是說不清越容易被人潑汙水,這些日子,我雖信奉清者自清的話,可到底,也是心中生氣難以安眠,幸好我身邊兩個丫頭不斷以孩子為重來勸解我,我才隻能丟棄到一邊不想不問。但今日裏皇後娘娘提起,看來我是不能將自己置身事外了,那既如此,不若請皇後娘娘示下,眼下所問將公斷的是哪一件?”
錦衣說的不慌不忙,問的是不卑不亢,話音一落更是傲然的抬了下巴,帶著一份不屑之神盯著拓跋端秀。
拓跋端秀見她竟敢和自己叫板,當下便瞪了一眼蘇錦衣。心中你等著瞧,這便衝順帝言道:“皇上,先前的那些婆子們在太後處問話,想必是要請出來問問的,這幾日裏端秀放下不下,也在宮裏又打聽著問了問,又尋的幾個婆子出來指認,不如皇上一並叫來問問?”
順帝當下看向太後,太後自然的抬了手:“皇後要問那就問,這些人哀家這些日子可好吃好喝的養著呢,就是留待公斷之時!”說著她衝殿外喊到:“蓮兒柳兒!”
兩個丫頭聞聲進來伺候,當下太後指派了蓮兒把那些婆子們都叫到正殿裏來,拓跋端秀也衝鈴蘭使了眼色,當下她也出去召這幾日收買的人來。
這些日子,太後把這些婆子們問過話後,就丟在自己宮院裏的佛堂裏,七八個婆子日日被太後提溜著吃齋念經,這嘴裏是淡出鳥來,心裏也苦成菜色,這會的一出來被蓮兒帶到殿裏,全都老實的跪著,沒一個敢斜眼觀色的。
太後一點都不急著問話,皇後因著鈴蘭喊的人也沒到,也就不開口,而順帝則一臉沉色的抬手掩在嘴鼻處支在小幾上,思量著這往下將是何等的情形。他掃視完那些婆子們,掃眼去錦衣處,瞧見她十分安然的雙手抱著大肚,恬靜而美好,而她身後的兩個丫頭卻有些不太對。
紅袖一臉的決然之色,不苟言笑之外更讓人感覺到她的決絕之氣,而落雲卻大膽的不時看向自己,而眼裏竟是浮著一絲晶瑩閃過微光,顯然是含著淚。
這是為何?為何她那麽安然無懼,為何她們卻又截然不同?落雲為何含淚而看我?她難道希望我做些什麽?紅袖呢,因何她那般決然,似要赴死一般?
順帝的心中猜測著,不免有些慌亂,再投眼去瞧自己的母後,卻發現她也十分安然的坐著,沒了前麵氣急敗壞的相攔,更沒了與自己相言時的火冒三丈,有的卻是一份曆經風霜後的淡定。
他看看太後,又看錦衣,忽然覺得,她們竟十分相像,都在安然自若的坐著,雲淡風輕一般。
此時殿門一推,鈴蘭進來告了言,便帶著三個婆子也進了殿。
如此快的速度,順帝當下就知皇後是有備而來,但事已到此等地步,不問卻是不行,隻有開了口:“是哪幾個嘴碎閑聊說賢妃長的像懿貴妃的?”
當下先前跪下的婆子裏跪行出了兩個,正是那日裏被落雲拿掃帚掃打的那兩個。落雲一瞧就咬了唇,一臉怨色,但她不過是個丫頭又在錦衣之後,誰也不會看她。
“你們說的?”順帝當下便問:“那就說說都哪裏像!”
兩個婆子對視一眼,卻是低頭言語道:“皇上,奴婢們錯了,奴婢們不該沒事亂嚼舌頭,無事生非……”
話音一出,拓跋端秀第一個驚的變了臉,第二個就當屬落雲了,但就在她們詫異之時,順帝卻是惱怒的一拍桌子說到:“朕叫你們說,到底哪裏像,現在就給朕說!”
兩個婆子們隻是篩糠哪裏還說的出話,此時拓跋端秀也忍不住開了口:“你們兩個這麽回事,當日裏不是和我說的十分清楚嗎?那麽有鼻子有眼的話,後來也在太後跟前說過,怎麽今個突然就說自己無事生非了,我告訴你們,這可關係著宮中聲譽,別怕,知道什麽就隻管說,皇上自會公斷的!”
皇後如此費心的打氣,但婆子們卻被太後早就治的心裏發毛,這麽敢說,當下就是支吾著起來,末了竟有一個膽子大的說到:“當日裏本是我們兩個說著玩的,畢竟懿貴妃那樣的人,哪裏就是我們這些人能隨便見到的啊,我們隻不過是看皇後娘娘聽著好奇,便由嘴的胡說而已……”
“什麽?”拓跋端秀眼一豎:“哼,你們這些糟踐的婆子,平日裏嘴巴一個比一個厲,當時和我說的信誓旦旦,這會又推諉不認,幸好我這幾日也沒閑著多問了幾個,您們瞧不見,可總有宮內的老人瞧的見!”說著她一抬手指著那幾個才被鈴蘭帶進來的婆子說到:“皇上這幾個都是在當年在舊宮內院裏行走的,與那懿貴妃也是見過幾次的,皇上大可問問她們。”
皇後的話一落,順帝的心中倒是一突,看著那三個婆子卻有些激動起來,因為他想到也許他們能告訴自己到底蘇錦衣和懿貴妃像也不像。
三個婆子還沒開口,太後卻是哈哈的笑了起來,繼而一指那鈴蘭說到:“皇後,你真是糊塗了,幾個院子裏轉到婆子就熟知懿貴妃的容貌了?你既然要找個熟悉懿貴妃容貌的,那為何不問問你身邊的鈴蘭,她的養母可是懿貴妃當年最好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