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宮

粉筆琴

第四卷 第二十三章 妾心如陽暖君情(一)

書名:謀宮 作者:粉筆琴 字數:10210

第四卷第二十三章妾心如陽暖君情(一)

“懿貴妃?”皇後的眉眼驚的挑高。人也有些僵。畢竟無論新朝舊朝的人誰人不知這赫赫有名的懿貴妃?

她是一個傳奇,她的榮寵風華開創一個晉升級跳先河;她是一個禍水,她的絕世姿容令見者傾心君臣皆迷;她是一個妖妃,她的手段心機都令整座宮為她而顫栗;她是一個毒引,這場篡位謀權的奪勢恰恰因為她的存在而名正言順!

“皇後娘娘,是懿貴妃,奴婢當年在宮內伺候雖是在外,但因著娘親與懿貴妃相近,奴婢見過懿貴妃的容貌,當日裏見到蘇錦衣時,就是覺得眉眼相像,一時心中難平這才將她弄進了清荷院。”鈴蘭一臉的嚴肅,眉眼裏透著一份冰冷。

“心中難平?這話怎麽說?”拓跋端秀問著,伸了一手拉了一下鈴蘭的胳膊,示意她起來說話。

鈴蘭穩穩當當的先對著皇後磕了個頭,這才起身繼續說到:“皇後娘娘大約不清楚,昔日奴婢的娘與懿貴妃之間的關係,當初奴婢的娘大小也是個掌局的執事嬤嬤,因著多年和懿貴妃的合作,兩人也算主仆卻更似姐妹。奴婢也因此過了些好日子,可是後來戰事起。宮闈亂,懿貴妃借奴婢娘的手趁亂要了些人的命,並許給奴婢的娘更大的好處,卻不想,在戰事終前的日子,懿貴妃卻莫名失蹤,起先舊帝還是找尋,後因無果,再加上群臣抗議要懿貴妃賠命,舊帝惱怒便抓了奴婢的娘拷問。可那懿貴妃離去之時,給誰也不曾打過招呼,奴婢的娘因為交代不出,最後活活的被打死,那一身的骨肉……皆被拍打成泥……”

鈴蘭說著竟是眼淚滴答,身子輕顫。拓跋端秀盯著她,幾乎可以看見鈴蘭的眼裏透著一種懼怕和一絲憤恨。

“然後呢?”

“然後奴婢也因此被牽連,做了低賤的外圍丫頭,更是險些在宮亂裏搭上一條命。”鈴蘭說著一把擦抹了眼淚,繼續說到:“所以奴婢是極其憤恨的,隻可惜當年瓊華公主被押解出宮後出家為尼,奴婢隻能認了,可是誰料選秀的時候竟讓我看到一個和懿貴妃長的有些相像的蘇錦衣,所以我當時想也沒想就把她要到了手裏。”

“你想做什麽?”

“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麽,但是我就是不想讓她好過。娘娘總說看著我和她相近,可是眼所看的哪能為真?不知道娘娘是否還記得蘇錦衣為何無緣帝選?”

“聽說是鬧了肚子,這事好似是洛貴妃操心的,我如何知道?”拓跋端秀說著。微微垂了眼瞼。

“洛貴妃的確希望蘇錦衣落選,畢竟她生的太美,但洛貴妃是個不通手段的人,不會暗害,隻會明來,她查了蘇錦衣的身份,也問過奴婢她的禮儀脾性,原想著就是借她底子薄,去了她,可這蘇錦衣卻是有備而來,該知道的都早心裏有數。貴妃見攔已無能,也就聽天由命,是奴婢生生叫她斷了帝選之路。”

“難道是你下藥叫她鬧的肚子?”拓跋端秀的唇角有些微揚。

“鬧肚子不過是麵上說的好聽,其實是奴婢讓她發了疹,無緣帝選罷了!”

“哦?”拓跋端秀鼻子裏輕哼了一下:“為什麽?就因為她張的和懿貴妃像?”

鈴蘭點了頭:“是,奴婢心裏的恨正沒出撒,她就送上門來,奴婢怎麽能看著她飛黃騰達的做了主子?而且……奴婢總覺得這蘇錦衣不簡單。對了,她可是滄河縣送來的人,奴婢記得舊朝的公主可統統是送往白芷縣的靜心庵的。這白芷縣可和滄河縣也不過就四五的天的路程吧,也許這裏麵有什麽錯綜的關係也說不定!”

此話徹底的令拓跋端秀亮了眼:“你的意思是……”

“娘娘明鑒。新朝對舊朝諸多忌諱,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尤其那懿貴妃更是新帝更朝的起因,她跑了,可是她的女兒還在啊,當年新朝憐愛,不予追究下去,可不代表這事就完了,若那公主在佛庵靜心,那倒也不必提,可是假若瓊華公主並不安分,假冒秀女入宮為妃,這不就有文章可做?”

“可是瓊華早被送到佛庵做了尼姑,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啊!”

“娘娘,您糊塗了啊,她在尼姑庵裏當尼姑,誰知道呢?”

“你的意思是把蘇錦衣變作瓊華公主?”

“是啊,相信這事對於娘娘您來說,並不是件難辦的事。”鈴蘭說著便似是自喃般的嘀咕起來:“尼姑庵的人,留著也是無用,一把火燒下去,誰還知道瓊華的死活?妖妃當年惑國,也是榮寵非凡,如今的賢妃深得帝心,也是連跳幾級,如今入宮才一年多,卻是一個宮女成了賢妃,比起懿貴妃來不是更加傳奇?如今宮事連連,先後幾位嬪妃都相繼出事。隻要娘娘您弄些人出來,相信這些事都能算到蘇錦衣的頭上去,倒時候,再尋得懿貴妃的畫像,或是宮裏的老人,隻要倒時候說蘇錦衣就是瓊華公主。娘娘,您想想,她蘇錦衣可還有好下場?就算皇上疼她寵她,但是這宮裏還能允許一個似懿貴妃那樣的妖妃在嗎?”

拓跋端秀的呼吸立刻便的急促,她的眼在發亮,她似乎可以看到一個眾人指責蘇錦衣的場景,這樣的場景令她十分的興奮與向往:“對啊,隻要我把她變成瓊華,變成一個和她娘一樣的妖妃,變成一個為了,為了報複,對,報複,為了報複而假冒秀女的瓊華,那麽任她榮寵也是無用,就連她肚子裏的孩子,我都能給她變成孽種!”

“娘娘英明!”鈴蘭說著便是跪地衝皇後磕頭:“奴婢求娘娘一事!”

“什麽?”

“求娘娘那把大火要燒的徹底,絕不能讓真正的瓊華跑掉!”鈴蘭說著又是磕頭。拓跋端秀瞧著她。撇了嘴而笑:“你還真恨她啊!”

“害母之仇,我焉能不報!既然找不到她娘,我就要她替母還債!”鈴蘭說著便是手指緊扣了地板。

拓跋端秀細細的將這舉動看盡眼裏,而後她滿意的笑了:“好,我定成全你!”

“奴婢謝娘娘恩典,奴婢一定為娘娘效犬馬之勞!”鈴蘭說著便是磕頭,那砰砰的脆響都在表露著她的忠心和決心。

拓跋端秀一臉笑容的將鈴蘭拉了起來,淺笑輕言:“你我同心將那蘇錦衣剔除,我原先應承你的執事嬤嬤之位定然給你不說,你就是要做尚宮,我也應承你!”

鈴蘭當即一臉驚詫。繼而更是眼淚在眼眶裏轉圈:“奴婢謝主子恩典!”

“好了,謝不謝的不是掛在嘴上,你眼下要做的就是先把那些能證實的老人給我統統的找出來,還有,她宮裏的人有不老少都是太後跟前的,你做的要小心些,我再找太妃要幾個人來,叫她們好好的串串供!”

“是!”

……

三月春風送暖,柳翠鶯啼裏倒是宮裏都透著一絲和暖之氣。隻是時節做美之餘,眾人卻都難展笑容,因為最近帝王的身子骨不大好,人除了有些無精神外,竟是看起來眉眼都透著憔悴。

“諸位太醫,皇上到底這是怎麽了?”太後一臉愁容的問著,自打她發現順帝精神不振後,就三天兩頭的抓著太醫詢問,可徐太醫卻總是以春困無神和朝事繁重做因安撫太後,但手裏的幾幅湯藥給順帝喝下去,卻都沒見什麽效。眼瞅著皇上眉眼的憔悴加重,太後可坐不住了,今日裏匆匆的召集了太醫們齊至而診,她是一定要問出一個結果的。

“太後,臣為皇上號脈,卻並未發現所異,問及皇上,也隻是手腳無力,人疲無神,臣與皇上細談,皇上說最近憂心朝事,不得輕緩,所以臣覺得,皇上的病不在身,而在心,應是心力交瘁!”孫太醫身為院首自然先答,此話一出,身邊的太醫們皆為附議,全然的順著孫太醫的意思。

也不怪他們不順。皇上的脈象與常人無異,觀之體表各處也無各色異相,若要找出個什麽病症來,卻因他是皇上,而不能妄斷,如今孫太醫已經做了結論,他們隻消附議就是,反正出了岔子也有孫太醫扛著,而他們若是不發表意見,也會被遷怒,這般附議又不用擔風險,他們又何樂而不為?

這話本就是推脫的說辭,太後一聽就知道這幫太醫們和最近耍心眼,不由的冒了火:“病在心裏?這話說的還真敞亮!孫太醫,你身為院首就拿這種言辭來搪塞哀家嗎?我告訴你,皇上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那你quan家賠命!”說著太後眼一瞪,當即嚇的群臣跪地。

“太後息怒,臣真的是憑心而論,皇上的脈象並無不適,再此的同僚們都能為臣證明。臣自舊朝奉君到此,大大小小的病症見過無數,此次皇上真的是心中重壓過大,有所鬱結,聞聽朝事便生疲心,故而人,無神無欲憔悴非常……”

“夠了!”太後說著手一抬:“你們這些說辭我不想再聽,都起來吧!孫太醫,徐太醫,你們兩位可是太醫院的砥柱,我再催你們反倒顯得你們無用了,今日我話也不多說,你們趕緊給我想法子開些湯藥疏導皇上,若是三日之後,皇上還這般食欲不振,精神萎靡,那就別怪哀家不客氣!”

“是!”群臣唯唯諾諾的應了,都借此機會告退回太醫院想法子,而孫太醫和許太醫一起出殿後就彼此交換著意見,兩人說了沒幾句話後,孫太醫卻是突然空抬了胳膊一下,繼而站住言道:“我的針包呢?”

徐太醫一愣,繼而言到:“首座,您不會是忘在承乾殿了吧!我記得你給皇上施針之後,急於出來報於太後,手裏就沒拿,對,對,您定是忘在裏麵了!”

孫太醫一拍腦門:“嗨,我這什麽記性,哎,你也是,怎麽不提醒我一下!”

徐太醫一撇嘴:“我這不隨著您出來的嘛,那時候隻顧著太後的臉色了,哪還記得這個。”

“得,我回去取吧,少不了又挨太後呲兩句!”孫太醫說著一拱手人便往回返,而徐太醫也沒那欠罵的嗜好,自然是先回太醫院去了。

殿內,太後坐在牙床邊看著一臉憔悴的順帝忍不住輕言責怪:“皇上啊,太醫說你心事重,自己個把自己壓住,可這個時候還有什麽重壓?若是半月前這麽說還成,畢竟洛家能不能體會其意,實在令我們擔心,可是五天前捷報已傳,洛元帥帶兵將將邊蠻擊退不說,更是活捉了不少戰俘回來,不日到京。雖說是行獻俘之禮後就將革去元帥之職,上交兵權,可到了京裏,又有軍功做保,隻要朝臣出麵相保,你就有台階下,也能全了他的元帥之名,何愁之有?”

順帝一臉悶色的歎口氣:“那皇叔呢?近日來皇叔動作頻頻,我實在憂心啊!”

“我兒不必擔心,隻消借力打力就是,待洛元帥回來,你尋個可靠且合適的人漏話與他,叫他把軍中幾個不爭氣的扯出來要行軍令就是,自然宗親出麵來保,就有機會此長彼消。”太後說著伸手摸了順帝的臉:“哎,你本有顆聰慧的心,可惜無心與此,否則哪裏用的著為娘來告訴你怎麽做呢?哎,你什麽時候自己上上心就好了,也不會弄得自己心病得生,累的如此憔悴!”太後說著竟是有些眼圈發紅的轉頭別過,而此時太監卻在殿外報孫太醫求見。

“他怎麽又回來了?”太後有些詫異的看了順帝一眼,傳話叫召,自己眨巴眨巴眼,坐到了一旁的大椅裏,一臉端莊。

孫福興,小心翼翼的入殿,再解釋自己忘了拿針包之後,惹的太後丟了個白眼:“孫太醫怎麽做事也丟三落四起來?這樣,哀家如何放心把皇上交給你?以後還是多多注意到好。”

“是,臣記住了。”孫福興一臉的謙卑,太後也就示意他可以下去了。孫福興當下磕頭告退,可起身退後兩步,卻又遲疑一下,再往前一步跪地言到:“皇上,太後,臣忽然想起個法子,常言有道:心病難解,藥石難救,唯有溫語柔言,脆音清曲可清心解憂。臣回去以後可調製一些清心丸給皇上,但皇上卻可以找些可訴之人,訴下心中之憂,或聽清曲柔樂,借其音疏通,相必對皇上來說有些效果。”

太後聞言點點頭看向順帝,順帝也點了下頭:“好,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孫福興再次告退離開後,太後卻是疼愛的說到:“孫太醫說的法子是不錯,可國之朝事能說於誰聽呢?不若娘給你找幾個樂師為你彈奏曲樂,以做舒緩可好?”

“有勞母後了!”順帝說著,眼裏露出一絲疲態,太後見了,也就不再多說,叫了蔡寶伺候順帝休息,自己出了殿去召樂師到她延壽宮挑揀以做安排。

蔡寶伺候著順帝躺下,眼瞅著順帝那樣,便小聲建議:“皇上,小的聽太醫的意思,您也可以找人說說話,您的朝事,說來小的不太懂,可您當初不是說賢妃知你心,能為你解憂嗎?要不,小的請賢妃過來陪陪您?”

順帝聽到蔡寶提到錦衣,當下眉眼透了一絲亮:“好。朕這陣子全都忙朝事去了,卻也忽略了她,你再不提起,隻怕過兩天洛元帥一回京,朕又要忙忘了。”說完他擺手叫蔡寶去傳話,自己則閉著眼小憩。

錦衣這些日子,依舊窩在鳳藻宮裏,這會的太醫已經說她身子無礙,讓她常走動走動,畢竟五個多月的身子,也的確是不能再窩著了。她因忌諱著太後與皇後,不欲出挑,便在鳳藻宮內轉,不過她算著藥性已出,便有意的等著皇上想起她來,但又怕他真的貴人多忘事,加之身子已現疲態,故而叫落雲借故去了蔡寶跟前幾次送些小東西與吃食,想著蔡寶總會知道什麽時候提起自己。

今日裏正巧她在院裏轉呢,就看見蔡寶風風火火的來了,兩下裏問了問,知道皇上傳她之餘,更從蔡寶的口裏知道皇上最近已經到了何等憔悴之態,便一轉眼對蔡寶說到:“二哥想不想你的皇上大哥早些好?”

蔡寶自然點頭:“我怎麽能不想啊,隻是太醫都說這是心病,藥都喝了多少不見效啊,難道賢妃娘娘有法子?”

錦衣嗬嗬一笑,對蔡寶招招手,繼而咬著耳朵和他說了幾句,登時蔡寶的臉上便是喜氣:“好好,這法子好,我怎麽就沒想到,皇上常說您最知他心,這話還真沒說錯,那我這就去準備。”說著蔡寶便急急的出去了,而錦衣也招了落雲扶著她回去換過了衣裳,這就去了承乾殿。

錦衣請下人通傳後便帶著落雲進殿,一進殿就聞見那濃鬱的九層塔的香氣。她唇角輕勾的往床邊去,就看見順帝一臉惺忪的瞧著自己。

“皇上怎麽還在床上躺著?就算是午睡也該起來了,快,臣妾伺候著您換了衣裳和臣妾出去看稀奇去!”說著自己往衣架跟前一走。衣架上掛著明黃的龍袍和銀白的團龍便服,落雲知道錦衣是大肚子不能自己取,自然過去幫著拿了龍袍下來,可錦衣卻擺手,指了那便服,落雲隻好又取了那件下來。

“稀奇?宮裏能有什麽稀奇?朕這些日子隻覺得困乏無力還真不想出去!”順帝說著似乎又想挨著枕頭,可錦衣卻撅著嘴把衣服一抖:“臣妾伺候皇上更衣!”

-二更可能比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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